我在工地经历的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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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09-07 00:54:08 更新时间:2022-09-16 12:32:43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6 16:54:08
2012年7月,我大学毕业,被某公司校招到该公司下属项目部工作,作为建设方也就是甲方现场代表之一,监督现场施工作业。我所在的项目部,是我们总公司五个项目部之一,都是建设生产类工厂,具体行业不说了。在这里,我遇到了许多奇怪的事情,很多对我后续的生活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下面,就是我的故事。
我到项目部的时候,项目刚完成三通一平工作,准备开始挖基坑。项目部当时有10个人,因为我是不太靠边但是是我们项目部最相关的专业了,所以我被分配进行项目进度检查和监督送检两项,由项目部韩总(项目副经理)直接负责,其他人由成总(项目经理)负责,进行前期手续办理和与周边村镇协调沟通等工作,所以,他们不会常出现在故事中,因为我也很少见到他们。
经过几天工作,韩总组织召开项目推进会,我才认全整个项目的核心人员,总包方负责人朱总,他见谁都非常客气,笑着给人躬身递烟,不知道的以为他只是个小人物,殊不知他其实是施工方的人,施工方的二把手,而施工方的负责人姓王,我们都叫他二爷,因为施工方的公司老板是他哥,而朱总,就是来配合他工作的。还有技术员小朱和小白,他们俩是大学同学,和我同龄,因为是大专毕业,所以比我早一年上班,目前这是他们参与的第二个项目了,小朱风趣幽默,小白木讷,两人都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由于我来的晚,又是以后负责现场工作的,韩总向施工方、监理方、设计方等着重介绍了下我,也给我一一介绍了他们。
会后,小朱就跑过来叫我李总,我说不敢不敢,以后都是同事,叫我李哥就行了,小朱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说:“行,李哥,请一瓶可乐咋样?”,小白愣愣的说:“李哥,我也想要。”他的语气把我俩都逗笑了,因为小朱是调侃,而小白,是真的管我叫李哥,我很喜欢他俩的性格,优势互补。我们三个一起去了小卖部,最后,我买了三瓶可乐,小朱买了六根烤肠还有三袋干吃面,而小白,买了三盒烟。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6 17:00:50
又过了几天,在对工作有了足够了解以及生活稳定后,我准备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打一通视频电话,她一直很担心我,视频拨通后,我给母亲看了看现场,母亲通过视频,看了一会儿,沉默了许久说,你给我说下,你们哪边是东?我其实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因为当时快到下午了,通过太阳给母亲说了下方向,母亲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这里风水不太好吧?”,我无语道:“都啥社会了,不要再说你那些封建迷信了”。母亲说:“大公司老板更信这些,你不懂”,我是个无神论者,从小我就不信,但是又不想太违背母亲,所以我说:“既然大公司老板信这个,人家找的大师绝对比你懂,而且各地风俗也不一样,你就不用操心了。”母亲笑道:“也是,我多虑了。还不是担心你在外面一个人,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又聊了一会儿有的没的,母亲挂了电话。
关于母亲的信仰,我一直分不清,她信佛、信道教还有我们家那边的出马仙什么的,具体我搞不懂,总之她比较懂吧,相当于业余里面第一梯队的,我记得小时候,竟然还有人请她去帮忙,最后被她推掉了,但是她还是给了些建议,据说好像还挺管用。后来,很多人都找母亲帮忙出谋划策。
其实我们公司的选址很不好,工厂用地外面有三分之二被山包围,高的地方几十米,低的地方也有五六米左右,剩下三分之一,有农田,还有一小块是荒地,荒地中间一条土路通往外面,而这条路正对着的山,仿佛被一刀切成两半,中间十米宽的沟壑,据说是一条古河道,其实不说风水,就说安全角度考虑,工厂建在这里,我们还需要建挡土墙和排洪渠,用来应对山洪和泥石流等。
考虑到这些以及母亲的话,我心里面还是有些芥蒂,等回到项目部办公室,我看只有韩总在,我就笑嘻嘻的给韩总发了根烟,然后问道,“哥,你说咱们公司这风水好吗?”,韩总笑了“咋了,你还懂风水?”,“我不懂,我是听人说这里风水不太好”,我马上辩解道。“谁说的?”,我发现韩总面色严肃了很多,而且略带一些紧张的情绪,我赶紧说:“我刚才听两个民工说的”。“谁?”韩总厉声问道。我有点慌了,我说:“我也没注意,我刚才去工地转,路过的时候听了一嘴,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咱们这儿”。韩总情绪缓和了一点说:“不要听他们乱说,咱们这儿可是有大师给看过,老板御用的大师,而且老板非常看重这些,你可不敢出去乱说,明白吗?”“明白。”我答道。我心里想:“看来母亲说的是对的,大老板还真挺信的。”可是,更没让我想到的是,这里面的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6 17:10:33
其实,我应该早就发现这里不简单的,因为我们这片征地,原来是一大片荒地,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但是随着施工的进行,越来越多的坟被挖了出来,到后来,遍地都是散落的棺材板和人骨,人头、人大腿骨比较坚硬,所以完整的头骨大腿骨随处可见,施工方见得多了,说,这种散碎的人骨、棺材,都是多少年的了,一碰就碎,不是古董文物,也就几十年的,家人都早就迁走了,当成施工垃圾处理就行。又一天,小朱看出我的紧张,他叼着烟坐在一个石墩上和我说道:“别担心,你想啊,几十年了,他家人都走了,断了香火,他早就投胎转世了,这只是上辈子的躯壳了,不用担心,我们见得多了,只要不是完整的遗骸或者棺材,不用管。”话虽如此,可是见识到数量如此之多后,小朱自己都咂咂嘴骂道:“操,老子都TM怕了”,小白依然木讷的站在一旁,喃喃说道:“你不说不是完整的就没事吗?”
“不是完整的就没事!”我默默地告诉自己。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6 17:41:00
10月,风开始大了起来,我们项目部的网速很不稳定。其实我们项目部办公室就是几间彩钢板房,而网线,是从远处的村里面临时拉了一条网线过来,每隔一段,就用一个铁杆支起来,长长的一排,就像迷你版的电线杆一样,所以,我们的网很慢、很不稳定。这几天,尤其不稳定。韩总怀疑,是不是风把铁杆吹到了,有哪里的网线破损导致的,便让我去检查一下。我坐着项目部的车来到村里接线位置,然后捋着网线往回走,就在走到工地边上的小山坡时,我发现铁杆倒了,我又气又笑,MD废了这么半天的劲儿,原来出门就能发现问题,害得我跑这么远,我蹲下检查了下网线,发现没有破损,然后把铁杆用力插向地面,可是却插不深,铁杆依然随风摇动,我想了想,不如把铁杆就插在山坡边上,一是那里的土感觉松一些,二是,它再倒了,我出门抬头就能看到。说着,我就拎起铁杆,走到边坡位置,站在那里,低头看向工地,我发现这里不高,只有5米左右,土质的确松软,我用力插下,又用脚使劲踩了踩铁杆周边的土地,想让它紧实一些,可是就在做完这些的时候,我感觉心里慌慌的,莫名的心悸,同时感觉头昏昏沉沉的,猛然间脑海里面有个声音喊了句“谁呀”,我回头看了看,没人,然后我转身去捡网线,就这时候,我感觉脚下被人拽了一下似的,之后眼前一黑。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7 11:17:45
在身体被剧烈摇晃中我慢慢醒来,发现几个同事还有护士医生正抬着担架把我往车里送,韩总满头大汗的和医生说“我陪同我陪同”,然后就和我一起上了车,我想坐起来,却发现腰痛的不行也用不上力气,韩总见我醒了忙问道“怎么样,哪儿疼?”,我说腰有点不舒服,大夫和医生忙着什么我都忘了,因为我很担心我自己,然后浑浑噩噩地到了医院,进行各项检查,很夸张的各种检查,全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基本上查了个遍,其实到了医院,我发现我除了腰疼没什么其他问题,而且渐渐地能够坐起来了,走路也没太大问题,就是站立、坐下腰用不上力气,需要别人扶一把,可是不管我怎么解释,韩总的要求就是把能查的项目都查一遍...
最终,大夫给的结果是,腰扭伤了,还有膝盖有软组织挫伤,其实就是摔青了,其他没问题,至于为啥会摔下来,排除了低血糖、身体异常等原因,大夫说,估计是站坡边上,滑下来了吧,还问我恐高不,我说不。
对了,还查出来,我有轻度脂肪肝...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7 11:19:26
因为工伤,大夫让休养,所以公司要求我在家休息30天,如果不够,还能再加一些,前面几天有同事来照顾我,后来在我强烈要求下,拒绝了,因为实在没什么问题,估计还是年轻,身体好。可是到现在,我有轻度腰间盘突出的症状,估计和当年闪了腰也有一定关系吧,有大夫告诉我说,闪了腰一定要好好治疗和推拿,否则以后如果坐姿不正确的话,可能会更容易腰间盘突出的症状,这个我不确定,大家以后有这个情况还是注意一下吧。
这期间,韩总还有成总,每天打电话慰问,家里面放了无数慰问品,大多数是韩总成总代表公司拿的,几样是监理和施工方送的,小朱小白来看过我,拿了两份礼品,一份是他俩一起的,另一份说是朱总代表个人送来的。
对于他们的热情,我感觉很费解,其实只是简单的摔了一下,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而来来往往的同事们以及小朱和小白,我了解了原因。
我所在这个公司,原来是做贸易的,做到了地方数一数二的级别,可是老板觉得长久的贸易并不能维持公司可持续性发展,所以我们五个项目作为第一批试点,首次进行实体工厂行业,而无论是项目部的同事还是领导,他们都没有经历过如果建设工厂以及后续的运营,所以,在我掉下来后,由于没有正确的预案,他们都慌了,慌乱的报警、慌乱的上报上级公司,而老板正好在我们项目所在城市周边调研,听说后,第一时间也来到了项目进行检查,在发现项目场地杂乱、进度落后以及我的受伤后,大发雷霆,因为我毕竟是公司第一批校招学生,却在来项目3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导致公司上下极端重视,才有的他们来看我和安排我休息如此之久。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7 11:21:41
而我,也知道了后续的发展,由于我伤的不重,成总和韩总被责骂了一顿以及被罚了1个月奖金后,没有受到更大的处分,而鉴于项目现场杂乱无章的状态,老板指示,除了要有序开展现场施工外,立刻对边界进行有效划定,也就是,把属于我们的地方,有山的,用挖掘机削平,成一个规整的立面,没山的荒地那一边,用彩钢板围起来,看起来是一块完整的工地,其实原来,我们之所以没有规整,一个是没人来这么偏的地方,还有一个是,前几个月是雨季,挖山脚怕上面砂石滚落。而现在,既然老板说了,也过了雨季,那就开工吧。
在我受伤的5天后,项目开始用挖机开挖山脚,在进行到我摔倒地方的时候,挖掘机一铲子下去,表层的土顺势而下,而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棺材,完整的棺材。
我听到此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完整的就没事”,小朱的话在我的耳边响起。
小朱看到我表情严肃,马上打哈哈道:“别想那么多,没有那么多麻烦事的,我说的不是完整的就没事,其实还是指的施工方面,如果有完整的棺材,说明棺材比较新,也就是有可能他的家人还在,需要迁坟,那么就要给很多费用的。”
我问他:“如果找不到家人呢?”
“那就像现在一样了,我们在村里发了告示,也告知了村里和乡镇,结果没人认领,施工人员根本不敢动那个棺材,毕竟看起来和新的一样,你都不知道,那棺材黝黑锃亮的,谁动谁损阴德啊!”小白推了下小朱,才阻止了小朱滔滔不绝的讲话。
谁动谁损阴德吗...?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7 11:37:43
我现在才仔细回想到自己摔落的过程,我根本不恐高,也没有脚滑,但是我明显感觉是脚被人拽了一下,然后才摔下去的,而且,在掉下去之前,我就感觉自己已经失去意识了。
我把我的疑惑说给小朱小白听,他俩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依然还是宽慰了我几句,随后走了。
我自己坐在房间内,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发生的事情,心里很乱,随后,我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和她详述了发生经过。其实,我一直是报喜不报忧的状态,同时,我也不信鬼神之说,只是人对死亡、对尸骸这些,有着本能的恐惧和抵触心理,我感觉不找一个亲近的人倾诉,我会疯掉。
母亲听完我的讲述,问我:“你想听科学解释还是我的封建迷信解释啊?”我诧异道:“咋了你这是,平时可是都封建迷信啊,今天怎么还科学起来了。”
母亲笑道:“看来我的好大儿还是坚强,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说明你没事。你想啊,科学来说,你就是摔下来了,你又不吃早饭,走了那么长的路,又低头看下面,有些晕了自然就摔了,还有你说的先失去意识后摔下来,其实只是你的感觉,5米的高度,能用多久?也合理是不是?”,母亲顿了顿又说到:“迷信来说,棺材主人估计是生气了,你在人家上面又踩又插铁棍子的,人家问了谁呀,你不回答,他一生气,随手推了一下,你掉了下去,也有可能的,但是你放心,他只是挥了下手,推你走,没想害你,否则你不会只受了这么点伤了。你要真是在意,等上班了,你朝棺材那里鞠三躬,道个歉,说个不知者无罪。”
由于常年被母亲封建迷信说教,我还是本能地反驳道:“那世界上这么多死人埋在地下,人还走不走路了,难道其他死人不怕被踩吗?”
母亲说:“根据你的描述,你们发现的这个棺材,可是埋的不深啊,其他太深的,你们踩不到的。”
“谁说踩不到,我们工地上你知道有多少骸骨吗?我都数不过来,至少几十具总有了,那散落的遍地都是!”我还是反驳道。
“遍地都是?”母亲惊呼道!
随后,我把我们这里近期的事情和母亲都说了一遍,母亲从震惊到平静,只是宽慰我说道没事的,那都是以前的旧骸骨了,不影响的,然后依然说道风水问题,她说:“你们那儿的风水应该真有问题,那明显就是个乱葬岗,哪个风水先生能看好这样的地方,我真的不理解。”
我或许是杠精转世吧,还是讥讽道:“你不懂的多了,老同志,慢慢学吧!”
这样又过了几天,我收到了一个小包裹,从老家寄来,拆开袋子,里面是一圈又一圈的泡泡纸,在我拆到满地都是之后,终于露出了红布,而红布里面包裹的,是一块玉佩,正圆形的玉佩,从材料上来看,明显和好不沾边,也就比大理石强一点,从工来看,上面的龙刻的也是及其粗糙,外面还像是用小刀刻了一圈七扭八歪且很粗糙的圆环,我无语的给母亲拨通了电话。
“怎么样,收到了吧,你找找,我给你配了红绳,你自己把它串起来,然后带脖子上,记得,如果以后遇到危险,就手握着它,然后心里默念妈妈就行了。”母亲开心地说道。
“你这是啥呀,这也太次了,让人骗了不说,那也弄个质量好点的啊,这我带着让人笑话死!”我无语的回到。
“管用就行,什么好不好看质量好不好,这是我求的,法器不在于形制和材质,在于法力!你不懂!而且我没花钱,只给了个工具钱!”
“这不还是要钱了!还有那一个圆圈就多此一举,这画的也不直啊,还有些地方有毛刺!”
“那是老娘我自己亲手刻的!”母亲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不管,你必须带,否则你回来,别上班了!”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7 12:46:42
几天后,不到30天,我终于闲的受不了了,主动要求回来上班,在到工地上的时候,明显没有往日的嘈杂声,只有零散的金属敲击的声音,现场挖机、装载机等都散乱地停在一边,我望向我摔落的地方,那里露着黝黑的一角,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寒光——那个棺材还在!
我看着棺材,用手摸了摸衣服里面挂在胸前的玉佩,感觉安心了些,然后快步走向项目部办公室。
刚到门前,我就听到里面巨大的争吵声。
“你们这么点人,天天磨洋工,工程进度怎么办!”韩总的怒吼声穿透房门。
我隔着玻璃看到,韩总坐在椅子上,满脸通红,而二爷满脸黑线一声不吭,而朱总,躬身给韩总递烟,满脸堆笑地说道:“抽烟、抽烟,消消气、消消气,和气生财。”
我觉得现在不是进去的好时机,就先去找小朱和小白了,从他们那里,我获得了更多信息。
自从棺材被发现后,工地上陆续出现多起工人受伤事件,所幸伤的都不重,而工人们觉得是那个棺材的原因,觉得这里邪的很,都不愿意按时上工,尤其天黑绝对不加班,甚至很多工人拒绝上工,不仅是工人,就连施工方下面几个大的分包工头,都拒绝上工。这些天,我们和施工方找了无数的人,要解决棺材,可是明显,这是个无主棺材,无人认领,那么就需要我们做法事以及迁坟了,这需要不少钱,我们不清楚,按照我们的想法,少说3-5万,多则8-10万,我们觉得,工程既然包给施工方了,就应该他们做,而施工方认为,我们理应做好三通一平工作,而这个棺材,就在三通一平范围内,更重要的是,这种事做不好,有损阴德,必须得找大师,谁也不想承担后果。其实,除了迷信和钱的原因,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万一这不是无主棺材,以后家人找上来,也有责任问题。就此,工程耽误了很久。也因为这件事,韩总和二爷天天吵架,而朱总,为了这件事,给这俩人,快发出去一条烟了。
“啊!!!!!!!”,一声嘶吼打断了小朱的叙述,我紧张的望向四周,小朱却不以为意的嫌弃的说道:“别找了,大肚子犯病了。”大肚子是老刘的外号,这人看着五十多快六十的样子,身材魁梧,但是肚子却非常大,看似临盆的产妇,所以我们都叫他大肚子,他是施工方最大分包老许的人,在现场什么活儿都不干,只负责看门,守工地,为此,老许专门建了一个彩钢板房,放在工厂入口的一侧,靠山放置,老刘每天白天回施工方项目宿舍睡觉,晚上就去守夜,不知这几天怎么了,小朱说,他大白天经常做噩梦,然后就乱叫,别人叫醒他,问他怎么了,他也说不出来,完全记不得梦里发生了什么。
老刘吼了几声之后,估计又睡着了,而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回项目部报道了。
11月上旬,在经过漫长的唇枪舌战之后,施工方终于决定由他们出钱出人迁坟,这一天,工地举行了盛大的迁坟法式,来了三个道长,并且安排了酒宴,主要是安抚工人以及祭祀吧,我不咸不淡的吃着饭,回想迁坟过程,总觉得无趣,除了那个棺材看起来非常阴森外,整个法式看起来很无聊,除了上香就是烧纸还有放鞭炮,要说让我差异的是,二爷和朱总跪在地上,当着众多工人的面,给棺材磕了三个头然后上了香,更让我惊奇的是,韩总也跟着磕了头上了香,只有成总,他说他不信,没有靠近。
小朱嘴里啃着鸡腿,嘟囔着说:“赶紧吃,锅里没几个了,别想他们那些作秀了,那就是收买人心的,而且放心,棺材都走了,以后万事大吉!”
“你这吉利话说的,留几个月过年说去吧”,我笑道,“而且,他们迁哪儿去了?”
“不知道,不操心,不该管的别管,走了就行了呗,又不用你们管,这个可花了大价钱了,说是还要供奉几年才能入土,具体我不清楚,反正挺邪乎!”小朱低头干饭,都没看我一眼。

12月31日,施工方请吃饭,名义上是庆祝跨年,韩总、我、监理、设计以及朱总、二爷还有老许,因为老许是这里最大的分包,所以,这顿饭是他请的,席间,各种阿谀奉承互相吹牛不在话下,等酒过三巡后,韩总还是说起了工作。
“最近因为天气冷了,我知道,冻土导致基坑作业进行不了,混凝土浇筑做不了,你其他几个基础钢筋绑扎工作也做不了吗?多加一个小时工,生上火,也不冷,实在不行上围挡,把风挡住!”韩总出主意到。
“领导,您没发现么,我们现在只要一天黑,集体下工,集体出去,不留一个人的,工人晚上也不想工作。”老许给韩总倒了一杯,然后说道。
“加钱!”韩总满不在乎:“你们赚了多少了,加点不行?太TM黑了你们!”
“不是钱的事儿,我们每天上工固定的钱,他们其实现在上工时间都不够的,不用加钱也能干,只是现在干不了。”老许委屈道。
“怎么干不了!我不是给你出主意了吗?”韩总一口干了,然后说。
“这地方太邪,工人不愿意晚上干活,和钱没关系。”
“棺材都迁走了,最近也没工人出事,怎么就邪了!”韩总争辩道。
“那老刘算怎么回事?”老许不同意。
“那是他自己做了亏心事!遭报应!”韩总随口说道!
“他怎么不早遭报应,偏偏这时候出事?就是你们这里的问题!棺材是移走了,谁知道那么多工人受伤,还有...还有老刘,是招了什么,这里风水是大问题!”韩总不提老刘还好,一提一嘲讽,老许的火气上来了,他和我是一个地方的人,火爆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
韩总听到风水两个字,瞬间暴怒:“你放屁!和TM风水有什么关系!这风水是我们老板找人看的,有能耐你找我们老板说去,你敢不敢!”
“那你们老板赶紧整死这个看风水的吧!他TM就是个水货!屁也不懂!”老许不甘示弱。
“别吵、别吵,这跨年呢,工作放放,咱今天就是开心来了,好不好?看我面子,行行好,你们这样,我心里可真难受”,朱总又做起和事佬来了。
“老刘不可能自己变成那样!我绝对不信!”说完老许就摔门出去了。
老刘不可能自己变成这样,真的吗...?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7 13:36:19
老刘,平时我接触不多,他沉默寡言,每天白天睡觉,晚上守夜,饭量很大,身材魁梧,只是有个极大的肚子,很不协调,据说是里面有瘤还是怎么。至于为什么老刘只有看门这样一个工作,据说老刘是十几年前来到老许手下做事的,曾经因为老许去讨债,被欠债人拿刀捅伤以后,老刘背着老许狂奔去医院,才救回老许一命,从此老许一直把老刘带在身边,年轻的时候帮忙干活,年老了,就只让他看门了,算是报答当年老刘的救命之恩了。这也是为什么韩总说老刘遭报应后,老许那么生气。
至于老刘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要从棺材迁走几天后说起。
自从棺材迁走,工地仿佛恢复了活力,每天工人按时上工按时下工,有时候还加班,可是没几天平静的日子,工地再次沉寂了下来,原因是:老刘疯了。
本来那段时间,老刘每天白天做噩梦,工人们还有小朱小白,觉得老刘年纪大了,睡眠不好,做噩梦,也没当回事,甚至有时候,还调侃老刘几句,可是老刘,却始终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但是,却在某一天晚上,老刘突然从工地守夜的房间跑了回来,边跑边喊“杀人了,快来救命啊!杀人了!快来救命啊!救人命啊!”
老刘一排一排敲着工人们的房门,把所有人都吵醒了,二爷带着许多工人,围住老刘,问情况,而老刘,就一直重复这两句话,二爷觉得他是被吓到了,就带着老许还有许多工人去了工地,他们手持钢筋、钢管等武器,检查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人,更没发现作案现场。
回来后,二爷气坏了,让老许训了老刘几句,说“大半夜的叫唤什么,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有,晚上不是让你别睡觉,看着工地吗?”
老许给二爷赔了个不是,然后去安抚老刘,这时候,老刘应该是喊脱力了,嘴里还是喃喃自语,却声音不大,老许就让人给老刘扶到宿舍里,让他睡下。
第二天,老刘醒了,对于昨天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除了头有点烧,没有其他毛病,工人们都嘲笑老刘,估计他是老糊涂了。老许不安地看了他几眼,问还能守夜吗,老刘说没事儿。
结果,第二天晚上,老刘继续大喊“杀人了,快来救命啊”,然后继续敲着工人们的房门。而且更严重的是,到了白天,老刘依然喊杀人了,并没有像昨天那样,白天好转。
就这样几天过去,老刘只要有力气就大声喊,没力气了就喃喃自语。
工人们实在受不了了,要求老许清走老刘,要么领着看病去,工人们人心惶惶,又睡不着觉,自然连上工的状态都没有了,更有人传言,说老刘其实看到鬼杀人了。
老刘这样,老许自然要带老刘看病,可是,从他的状况来看,老刘是得了精神病了,这以后要是关在精神病院,必须得联系他的家人才行。而我,就这样参与进老刘的背景调查中来了。
因为那几年开始,农民工欠薪的问题得到ZF的高度关注,我们建设方以及施工方,都交了一笔不小的保障金,具体名字不记得了,就是要保证不能拖欠农民工工资以及福利待遇,否则要扣除保障金,同时对企业信誉也要造成不良影响。所以,在韩总的要求下,我负责监督他们的具体落实情况,防止他们把老刘扔掉不管。
没想到的是,第一步,就遇到了问题。老刘虽然跟了老许十几年,可是,老许竟然不清楚老刘的底细,老刘是哪里人?他有没有家人,老许一概不知。
没有办法,只能从老刘的私人物品排查起来,说来也简单,老刘这十几年孤身一人,除了几身衣服、一些零钱、一部按键手机、一个身份证以及一张银行卡外,其他什么都没有,打开手机,我们发现,里面没有一个联系人,最近联系人,都是工地上的工友,老许说,老刘就这样,从不存联系方式,常用的没几个人,他都背下来了。
好在有身份证,老许根据个人关系,查了下,发现这身份证是普及身份证和换代的时候办理的,没有其他有效信息,也查不到他的亲人。
又过了几天,实在没有办法的我们,把老刘身上穿的这一身又从里到外的翻了一遍,除了一些零钱,还有一把泥土外,只有一个泛黄的通讯录,里面记录着一些联系方式,看标注,都是以前的一些工友,原来老刘也记不全所有人联系方式,还是需要记下来的。我们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打了一遍,发现,真的全是工友以及几个以前工地附近的小卖部或者烟酒店,没有他的任何亲人。
老许气馁了,把通讯录往桌子上一摔,由于是通讯录的一角先砸到桌子上,让原本就破旧不堪泛黄的通讯录,彻底散架了,而此时,我们发现,这个小通讯录的夹层中,竟然还有一页叠起来的纸。
那页纸,看起来皱巴巴的,上面有着已经褪了色的蓝色笔迹,字迹很潦草,看起来像老刘的笔迹:
我叫刘XX,生于196X年X月X日,家住XX省XX县XX村,父亲XX,母亲XX,有三个妹妹,大妹XX,二妹XX,幺妹XX,于1992年X月X日逃难。
逃难??!!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8 12:51:17
老许如获至宝,兴奋道:“这么多信息,我绝对能查到!”
显然,老许根本没关注“逃难”这两个字。
其实,我也没想明白,究竟什么情况,才能算作逃难,灾荒?追债?仇家?
在随后的几天,老许一直不在,听说他通过各种关系,联系上了老刘的家人,但是,老许却很不高兴。
又过了两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妇女的搀扶下,来到了项目部,让我惊讶的是,那个老太太,脸上有一道明显的长刀疤,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她们身后,还跟着几名警察。
经过介绍,我们得知,这个老太太,是老刘的母亲,而那名面色阴沉的中年妇女,是老刘的大妹,而几名警察,是为了老刘而来,从他们口中,我完整的知道了老刘的过往。
老刘,196x年出生在X省的一个小山村,父亲过世的时候,母亲正怀着幺妹,老刘立即主动退学,主动担负起了养家这个重要的担子,好在老刘年轻力壮身材魁梧,有着一把好力气,无论什么活儿都干,也算勉强维持了生计,同时也鼓励着三个妹妹努力学习,快快长大成人,同村的邻居们都敬佩老刘,那个年代的小山村,一般这样的情况,都是三个妹妹辍学,然后供哥哥上学,而老刘家正好相反。又因为老刘身强体壮,且处处维护家人、照顾家人,邻居们都叫老刘“刘老虎”。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时间到了1992年的夏天,已近而立之年的老刘还未成家,因为家庭条件,也为了妹妹们的学业。
而那天夜晚,彻底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8 13:29:40
老刘家很小,因为老刘也长大了,所以他睡在柴房,其实就是个木板简单搭起来的位于院子里的房子,勉强够遮风挡雨,母亲和幺妹睡一间,大妹二妹睡一间,而两个歹徒,持刀摸进了他们家。
这两个歹徒是外地人,一直跨地区流窜作案,抢劫杀人无恶不作,但是,他们显然不了解老刘家的基本情况,他们越过了柴房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卧室,而老刘,因为每天的劳累以及本身睡觉比较死,根本没有任何察觉。
高个歹徒逐步控制住了母亲和三个妹妹,用绳子捆绑住了妹妹们的手脚并堵上了嘴,矮个歹徒用三个妹妹的性命威胁母亲,让她翻找家中的财物,其实那个年代,小山村普遍家里没什么值钱物件,大多数值钱的,也都被藏起来了,所以一般有点经验的歹徒,都会控制住人之后,让他们主动上交或者报出藏匿地点,这样省的自己找了,最后,再杀人灭口或者奸杀。
母亲翻找衣柜的响声,以及妹妹微弱的抽泣声终于惊醒了老刘,他迷迷糊糊地走出了柴房,通过敞开的房门,他看到母亲在矮个歹徒控制下抽泣着翻找衣柜,而高个歹徒,色眯眯地看着妹妹们,手还不老实的摸着妹妹的头。
老刘瞬间明白了过来,直接大喊着冲了过去,显然,两个歹徒被老刘吓到了,他们甚至忘记了用手中的人质威胁老刘,矮个歹徒就被老刘一下撞倒在地,而高个歹徒,也反应了过来,持刀与老刘厮打起来,他们从房间内一直厮打到院里,由于高个歹徒有刀,且有一定经验,所以,老刘虽然强壮,可是从没打过架一直老实憨厚的老刘逐渐落于下风,好在暂时没有受伤。而母亲,此时也被吓懵了,她没有去控制矮个歹徒,而是捡起了矮个歹徒手中的刀,切割起了捆绑着三个女儿的绳子。
不一会儿,矮个歹徒恢复了意识,他发现手里的刀不见了,而老刘母亲正拿着刀切着三个女孩的绳子,他从后面拽住了母亲的头发,一把甩到了一边,然后从地上捡起了刀,慢步向老刘和高个歹徒走去,此时的老刘正被高个歹徒压在身下,老刘两只手死死攥着高个歹徒的手,而高个歹徒手上的那把尖刀,正在竖直向下瞄准老刘的眼睛,尖刀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流下来,滴落到了老刘的眼睛和嘴里,显然两人正在角力,手上、胳膊上以及胸部的刀伤,让老刘逐渐体力不支。
看到老刘的状况,看到矮个歹徒的意图,母亲爬起来立刻抱住矮个歹徒的大腿,嘴里喊着:“杀人了,快来救命啊!”而矮个歹徒,或许震怒于母亲的袭击,亦或许是惊惧于母亲的吼叫,他随后向后一挥,尖刀正中母亲的脸颊,鲜血立刻涌出,而矮个歹徒不解气,又对母亲的身上补了两刀,随即转身,却发现一个满脸是血的魔鬼一般的人将自己撞倒在地上,再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把有着浓重血腥气的斧头。
老刘本来已经体力不支了,他听到母亲的叫喊,扭头的一刹那,看到了母亲被一把尖刀划伤倒地,他瞬间暴怒,而同样愣神的高个歹徒,就被此时暴怒的老刘一把掀翻在地,老刘踉跄地起身,手正好摸到柴房墙壁上挂着的斧子,一斧子劈死了刚要起身的高个歹徒,然后,老刘火速地冲到矮个歹徒面前将他撞倒,然后一斧一斧地劈砍矮个歹徒的头,在这不到3米外的地上,躺着因受伤暂时无法动弹的母亲,以及三个被捆着的妹妹,他们看着老刘一斧一斧地劈砍着矮个歹徒,鲜血、脑浆洒满了所有人的脸颊、身体。
母亲哭叫着老刘停手,大妹、二妹哭的几近失声,幺妹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哐当!”院子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9 10:43:20
“停手!停手啊!老...”,有人边叫着边把手搂在了老刘的肩膀上,而老刘,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身,一斧劈在那人的头上,那一斧极重,几乎要把来人的头劈开了两半。“虎”字还没出口,那人就倒在了地上,头上,还卡着斧子。
而他身后在院门口站着的,是他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的儿子,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
老刘清醒了过来,看到已经被杀害的邻居,他喃喃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又回头看了看母亲,这时母亲已经昏死过去了,她本来哭喊的没了力气,又见到邻居的变故,直接昏了。然后,老刘疯了一般,跑进柴房,拿了几身衣服,向门外跑去。
而不巧的是,邻居儿子在老刘的必经之路上,他被老刘一把推到了一边,头磕到了灶台边,也昏过去了,就这样,老刘消失在了夜色中,展开了他所谓的“逃难”生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过了十几分钟,大妹首先缓了过来,她因为已经被母亲解开了绳子,所以跑了出去,向其他邻居求救。
警察来了。母亲得到了及时救治,没有了生命危险。两个歹徒,当场毙命。但是,这件事给两家人带来的苦难远没有结束。邻居家因为听到老刘家的哭叫声前来帮忙,却被老刘杀害了邻居父亲,至于儿子不知是头磕到了还是受到了惊吓,后半生,半边脸一直瘫痪流口水,说话也不清楚。而幺妹,因为年纪太小,从此落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每天低头走路不和任何人说话,一到夜晚就大喊:“杀人了,快来救命啊!”几个月后,人们在河里发现了幺妹的尸体,有人说,她是自杀的,也有人说,她是被怨鬼索命,而母亲认为,她是因为晚上一直睡不好觉,精神恍惚,走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听完老刘母亲的讲述,我们不胜唏嘘,没想到,这两个歹徒,毁了两个家庭,只有韩总,认为老刘是遭报应,毕竟当时的老刘,没有担当,还害了人。
我问小朱:“你觉得老刘是因为良心发现疯了吗?”
小朱回到:“如果真是良心发现疯了,他因为什么良心发现了?总要有个契机才对吧,咱们每天都在工地上,他也见不到啥人,也没有什么征兆,我觉得啊,事情不简单。”
老刘母亲、妹妹警察一起带走了老刘,至于后来怎么样了,没人知道。老许,给了老刘母亲很多钱作为补偿,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那天的酒会,因为韩总和老许的争吵,最终不欢而散。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9 11:39:43
时间来到13年的1月中旬,工地下起了小雪,工人们也陆续离开回家过年,嘈杂的工地此时变得异常安静,工人宿舍上挂着的几个探照灯,低着发蔫的头颅,就像现在的我一样。那几个探照灯,是在老刘疯了以后安装的,因为没有工人愿意在老刘的守夜房间里值守,所以,老许不得不安装几个探照灯,然后安排工人在宿舍位置通过探照灯监视着工地,用来防范小偷。而这几个探照灯,就是老许留给工地最后的资产,因为,老许撤出项目了。他宁愿赔钱也不干了,走之前,他还嘲讽韩总,说即使不是风水有问题,也是这里不干净,待在这儿,没好处。老许的撤出,导致施工方70%的工人都走了,而剩下的,也随着下雪以及过年的临近而返乡。施工方向我们保证,在年后一定上一支更专业更有责任心的队伍,保障工程进度,王总面色阴沉,因为他担心工程进度以及进度款,而朱总,估计在开心克扣了老许不少工程款。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发呆,想着什么时候能放假回家,想着明年开工后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状况,韩总看出了我的担心,笑着和我说:“不用担心,过年回家的喜悦心情会冲淡人们心中的恐惧的,况且,什么风水、鬼怪的,都是无稽之谈!”
1月20日,我终于踏上了回家的火车,踏进家门的一刹那,我终于明白了韩总的话,仿佛将工地上一切的担心都抛到了脑后,和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地准备过年前的年货还有清扫工作。
大年夜,凌晨的钟声敲响,吃完饺子后,我笑嘻嘻地走到父母面前,给他们拜年,按照惯例,母亲会给我包两个红包,而这次,除了红包,还有一个金色的袋子,打开后,我发现里面是一串紫黑色的手串,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好看的亮光。
“已经盘好了,直接带吧,注意不要沾水,我盘了小半年呢,怎么样,漂亮吧?”母亲声音中带着些许骄傲和期许。
“额...是挺好看的”,大过年的,我不想让母亲失望,可是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可是,我上班带这个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大老板很多都带的,而且,这个是开过光的,我还每天盘它的时候一直默念保佑儿子,加持了大师还有我的祝福,一定保佑我儿子平平安安”,母亲依然自豪的说道。
“可是我不是大老板,带着这个太诡异了。”我在心里反驳道,我没说出口,我已经决定了,不带它,只把它放在我的宿舍,当做母亲美好的祝愿留着就好了。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9 12:37:15
和父母在家度过了新年,我慢慢忘掉了工作上的不愉快,我也决定了,不和母亲说起工地上的种种,毕竟,母亲又尤其信这些,说多了,只会让她担心。而我,已经找好了倾诉的人,我一直暗恋的人——晶。
晶,我的小学校友、初中同学,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梳着长长的马尾,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坐在我后桌,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暗恋她,高中,虽然我们不同校,但是都坐同一线路公交,为了她,我等了一辆又一辆的公交,直到看到她我才上车,由于我的学校较远,为此,我几乎每天都迟到。大学毕业,我来到远方的城市就业,而晶,则选择了继续提升,考了研究生。
初五的晚上,一家西餐店的角落里,看着她脖子上挂着金色观音笑盈盈地坐在我对面,我的思绪又回到了高三上学期。
那些天,我每天早上等了一趟又一趟的公交,始终等不到晶的身影,我决定给她打一个电话,我很担心她。
电话是她母亲接的,说是晶最近不舒服,没有上学,而在我死缠烂打之下,我才知道,晶遇到了劫匪,受到了惊吓和殴打,目前正在养伤。而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因为在我们学校,我们同样听说了这个事情。
我火速地打车去了晶的家里,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入到她家,以前,无数次地,我送她或者跟着她回家,在门口打了招呼就走,我没想到,我第一次进去,竟是这种情况。
看着她脸上的淤伤,我心疼不已,我想摸摸她的脸,却怕弄疼了她,更怕陪在她身边的母亲。我头昏脑涨地说了很多安慰的话,然后婉拒了她母亲的晚饭邀请,回到了家中。我想送她点什么,作为探望她的礼物,却不知如何是好,花?水果?太俗了,而且我发现她家中摆的到处都是,看来很多人来看过她了。渐渐地,我眼睛逐渐瞄向了母亲的柜子,对了,我就送她一个佛像挂坠吧!保佑她平平安安,寓意也好!
正所谓男戴观音女戴佛,我挑选了半天,最终拿了一个玉的弥勒佛像。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9 12:55:07
第三天,我再次来到晶的家中。把用精美礼盒装着的弥勒佛吊坠送到了她的面前,晶笑盈盈打开拿了出来,突然打了个寒战,她用极具扭曲的不知是怒还是惊的表情和声音对我说:“我不喜欢它,而且我一个女孩带个佛像还是个男的不好看,更何况,这个吊坠看起来也很贵,我不能收下。你快拿走!”
我搜刮着平时从母亲那里听来的一些知识说道:“你不懂,这是男戴观音女戴佛,这个对你好..保佑平安..”,看到晶有些生气的样子,我顿时不知怎么说话了,同时又恨自己,为什么以前母亲说这些的时候,从来不认真听。
“我说了,我不想要!”我能看出晶在努力压抑着愤怒,或者说恐惧?她咬着牙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母亲一会儿听到咱们吵架该进来了,你快收起来吧。我不想大声喊,我太累了。”
我只好收起了吊坠,又和晶聊了会儿天,恋恋不舍的和她告别。
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她家角落里,一个红色的布包着的长方形盒子放置在地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供奉的佛像,之所以用红布包裹,要么是刚“请”回来,要么就是准备“送走”,这个情景,我在我家也见过。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9 13:57:27
回家后,我思来想去,还是想送个有意义的吊坠,除了有意义,我也有私心,毕竟,看着心爱的女孩一直带着你送的礼物,那种感觉,很好。
于是,我偷偷放回了弥勒佛,挑选了半天,最终确定那个金观音。
晶拿到手上,我能看出她有点喜欢了,可是,她犹豫地说道:“这个貌似是纯金的吧,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妈也不能让我要。”
我看她挺喜欢的,马上接话到:“所以,你一定要藏好哦。”说着,我指了指自己衣领内侧,晶脸红了。
不出意外地,母亲最终发现了缺少一个金观音吊坠的事情,不等刑讯逼供,我就招了,我给母亲看晶的照片,我说“我把她送给你未来儿媳妇了!”
母亲端详着晶的照片,问我她的生辰八字,我无语:“不知道具体的,只知道比我大一岁,生日比我小3天。”
母亲想了想,笑着说:“龙配兔,也可以,日子也可以,你也会选啊,那个观音可是保佑平安保佑生儿子的!”
听到母亲的话,我打趣道:“我不要儿子啊,我要生女儿呢!”
母亲突然严肃起来,看着我说:“生啥都行,不管抱孙子还是抱孙女都行,前提是,得是你俩工作以后,明白吗?”
“想什么呢?”晶的声音很好听,打断了我的思绪。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我变老了好多,工地上晒得都秃了皮了,你还是这么好看。”我坦诚道。
“那是当然!你呀,注意保养,跟非洲人似的现在,我刚才都没认出来!”晶扬起漂亮的小脑袋,得意的说道。
话题慢慢展开,她说起了她学习的趣事以及对导师的吐槽,而轮到我,基本上全是吐槽了,从工地上的环境到满地的尸骸,从发现的棺材到疯掉的老刘,直到说道老刘的过往:“你能想到吗?要不是老刘,他全家都完了,邻居只是意外,也不能全怪他,谁都知道会发生啥,那两个歹徒,绝对会把他母亲和三个妹妹杀掉,说不定还得被那啥。这种事儿那个年代可不少!”我正滔滔不绝地说着。
晶明显没太注意我说的话,随口问了句“那啥是什么意思?”
“被强X啊!绝对会!”我回答道。
“换个话题吧,我不太想听这些!”
“哦。”
“你可真是个纯SB!”,几天后的晚上,桌子上摆满了烤串签子还有啤酒,我的发小崔航吐着烟圈,仰躺着冲我咆哮道:“你和我们那扯犊子的劲头呢?和女孩说NM尸体还有棺材的,你俩躺床上了还是看恐怖电影呢,谁TM见女孩吃饭说这个!”
“我哪知道该聊什么啊,我每次见她就紧张,你说我这么活泼开朗的一个人,见她说话就不利索,我没办法啊!”
“多少年了,都TM10多年了!你俩有病吧!啊?你不说,难道她还不懂吗?你俩谁赶紧的,捅破这层窗户纸就完事儿了,真TM废物!废物啊!”崔航恨铁不成钢。
“就是,就是,要不把哥几个叫上,我们帮你表白去!”于博撸着串儿帮衬到。
“你们几个单身狗别瞎添乱,根本不懂女孩的心!”作为我死党中唯一的女孩,也是目前唯一有伴侣的琪琪发言了:“你找个机会,邀请她去你那边,正好你那边自然景观多,带她爬山玩水,让你俩心情都放松下来,你能好开口些,而她,应该也能同意,这么些年了,朋友们也看出来了,她应该对你也有意思的,只是女孩抹不开面子,你要主动,我帮你打听过的,她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男朋友,甚至都不愿和其他男孩走的近,绝对等你呢!”琪琪的闺蜜和晶是大学舍友,琪琪一直让她帮我留意晶的情况,她的话让我安心,她的建议我也留心记下了。
找个机会邀请晶来我们这里,能行!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9 14:21:10
新年假期很快就过去了,正月十六,我回到了项目部,作为项目部唯一的外省人,我给同事们带去了不少特产,成总以及几个周边县市的,带了些当地的礼物,而韩总以及其他本地的同事,则宣布,今天同事正全着,他们几个本地人,今天集体请客。同事们欢呼谢谢本地各为大哥。
之后,同事们开始互相发烟,互送礼物特产,期间各种嘘寒问暖以及小部分的虚情假意。
“王叔,胖了啊!”“哪能啊,你是多久没见我了,工地全靠韩总还有你们几个,辛苦了!”
“张哥,给你特意带的纯瘦的红肠,得减肥了啊!”“放屁,老子再胖能有成总胖?”张哥悄悄地说道,做了个嫌弃的表情瞄了瞄成总。
“小李,来下我办公室!”成总叫到,并率先出去走回了自己的独立彩钢板房办公室。
我佯装惊恐状:“张哥,你这可害死我了!”
“去吧,去吧,好事!”说着,张哥又瞄了几眼其他几个周边县市的同事,其他人仿佛都知道什么一样,笑着看向我。
“以前公司不给拨款,让咱们和施工方他们住一起,我一直不同意,所以才让咱们这些外地的自己租房子,也辛苦你们了,今年终于拨款了,每人一年7000,你是外省的,考虑到吃饭可能不习惯的问题,你是10000,同时去年那半年的钱一并发放,今年租一个好一点的房子吧!”成总笑呵呵地说道。
“谢谢成总!”我激动地想搂着成总亲一口!
“我一定会租一个好房子!或许晶来的时候,可以一起住!”我心里默默地想着。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9 14:38:19
在经过一个星期的高强度吃喝和打麻将后,我们终于等来了总包、施工、设计他们,除了旧的几个分包商,那支王总、朱总承诺的有责任心的最大分包商也进了场。
这几天,工地上逐渐热闹起来,新的工人进场,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他们的宿舍、生活区、就餐区以及整理现场材料和设备,王总说,三天后,所有相关分包都进场好,正式复工。
正月几近结束,成总组织同事们开会,安排部署新的一年的工作和对未来的展望,最后说道,“玩的心大家都消一消,准备投入今年的工作吧,过两天,我们就撤了,继续办手续去,有需要的资料我会安排小张和小李对接,你们一定衔接好,工地上你们几个多配合韩总,咱们术业有专攻,一手手续,一手工程,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我和张哥对视了一眼,我明白,今后我除了现场,又多了个提供资料的活儿,我们属于未批先建项目,很多资料都是边设计、边施工、边办理手续,这期间又因为一些手续审批的原因,又返回来改设计改施工,两边都不好干,今年,看来依然是这么一团糟,哎..
张哥苦笑着看了看我:“不好干啊!环评、节能、地震、地灾、两证一书、核准、施工许可,一环套一环,咱们头一次干实体,咱们县也是少有工业,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你那边设计资料还不全,难喽!”
我赶紧回他:“别!不是我资料不全,是总包资料不全,哥,你可不能赖我啊,而且我还没接手呢,更不能怨我!”
张哥无奈:“都一球样!”
在和张哥插科打诨中,我们送走了成总和其他同事,在打招呼的时候,我恍惚听到某个同事说:“可TM总算走了,这几天我就觉得这里真TM晦气,偏偏成总非要让来陪着他们。”“别说了!”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总见不到他们的原因了。
楼主:四出五决  时间:2022-09-09 15:15:17
扫去心中的不快,看施工方那边终于进入正轨,小朱小白也歇了下来,我便带着特产跑去找他们去了,这还是过年后我第一次和他们能够坐一起聊一会儿。
刚推开门,火锅味就扑面而来,定睛一看,桌子周围坐着小朱、小白、其他几个施工方的技术员以及监理,另外还有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壮汉,施工方其他技术员还有监理我都很熟,只不过因为年纪差异还有性格、兴趣等原因,我们极少有工作外的交流,看到我有些犹豫,小朱一把把我拉到桌旁让我坐下和他们一块吃,我把特产给小朱小白放下的同时,给所有人一人发了一盒烟,还好我来找小朱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条带来的家里的特产烟,否则,真就尴尬了。
在我把烟递给那个黝黑中年男人的时候,小朱适时介绍到:“这是雷工,我们其他项目的技术骨干,技术大拿,来支援咱们项目建设。下一步就是现场施工经理了”,然后又向雷工介绍了我。
在一顿推杯换盏后,话题逐渐开始,我问小朱:“你们这个新进场的队伍咋样啊?能行不?”
小朱回到:“这可是我们目前手里面第二好的队伍了!而且,你没注意吗?他们可都是你的老乡啊!”
“额..好像的确很多是,可是?草,那岂不是还是不行?第一好的呢?”我不爽地问道,同时还纠正他:“我们一共三个省呢,不要一有东北口音,就说是我老乡,东北很大的,大哥!”
“第一好的在XX市的XX项目,雷工去年就在那里。”小朱说着,用筷子指了下雷工。
“是,那个队伍全是XX省的人,虽然平时看起来特别散漫,闲下来就打麻将,可是干起活来,是真的利索还超级能吃苦,说加班从来不含糊,我最愿意的就是和他们干活了。”雷工夸起了他们。
“不是,我刚琢磨过来,XX市的XX项目,那不也是我们公司的吗?”我问。
“对,是你们公司的。原来你才知道啊,王总一共承包了你们两个项目”。雷工回到。
我愣了下才明白,雷工说的王总,应该是大王总,也就是我们说的二爷的哥哥,王大爷。
我们一共五个项目,五个项目同时启动,而这个XX市的项目,就在我们相邻的市。作为兄弟公司,也作为“竞争对手”,我很好奇他们的进度。
雷工比了4根手指“比你们至少快4个月!”
4个月,还好,可是,满打满算才不到1年,就快了4个月!我有点担心我们项目的前途。
看来,过年还是很有用的,我们都忘记了,又或者我们都不想了,去年那些离奇的事情,或许是更应该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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