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 莫恃官清胆气粗

《子不语》上有一则“真龙图变假龙图”的故事。
读过之后原本想将其译出再发给朋友们，后经几次诵读，觉得原作既行文简洁，文采斐然，而且浅显易懂，一点儿也不会给人舛屈熬牙之感，考虑到本人古汉语功底浅薄，笔头笨拙，为不失其精彩，还是原文照录，仅仅于个别处稍加注释为好。
原文：
嘉兴宋某(嘉兴：清代府名，治所在嘉兴——今浙江省内)为仙游令（仙游，县名，即现在的福建省仙游县。令：县令，县的最高长官），平素峭洁（指平日里为官严正，廉洁。），以包老自命（自命为包公。包老即包拯，北宋合肥人。知开封府时，以廉洁著称，执法严峻，不畏权贵。其事迹长期流传于民间，成为清官的典型）。
某村有王监生者（监生，国子监生员的简称。在清代，或由地方保送，或由皇上特许，或由捐纳，而成为监生，但不一定在国子监读书），奸佃户之妻，两情相得（王监生同佃户的妻子通奸，而且二人情投意合）。嫌其本夫（指佃户）在家，乃贿算命者（嫌弃其丈夫在家，二人勾合不方便，于是便用钱收买了一个算命的人），告其夫以在家流年不利（过去算命看相的人，称人一年的运气好坏为“流年”），必远游他方，才免于难（算命先生受贿后，故意恐吓和欺骗佃户，说如果不远游他方，必有灾难）。
本夫信之，告王监生（佃户中了圈套，相信了算命先生的话，并且将这些话告诉了王监生），王遂借本钱令贸易四川（王监生借钱给佃户，叫他去四川做生意）。三年不归，村人相传：某佃户被王监生谋死矣（佃户一去，三年不见归来，村上的人都说，佃户被王监生谋害死了）。宋素闻此事，欲雪其冤（县令宋素听说了这件事后，决意为佃户伸冤）。
一日过某村，有旋风起于轿前，迹之（寻找这股旋风从何处吹来），风从井中出。差人撩井（探拨），得男子腐尸，信为某佃（确认是佃户的尸体）。遂（于是、就这样）拘王监生与佃妻严刑拷讯，俱自认谋害本夫。置之于法。邑人称为宋龙图（邑：旧时县的别称。龙图：宋代有龙图阁，设学士等官。人们把龙图阁的学士也称作龙图。因为执法严正、秉公断案的包拯知开封府时即被授予龙图阁直学士之衔，所以后人称某人为龙图，就是赞扬这个人是像包拯那样的清官），演成戏本，沿村弹唱。又一年，其夫从四川归，甫入城（甫：刚、才），见戏台上演王监生事，就观之。既知其妻亦以冤死，登时大恸（大哭），号控于省城。臬司（按察使）某为之申理，宋令以故勘平人致死（县令宋某以“故意拷问百姓致死”）的罪名抵罪。
仙游人为之歌曰：“瞎说奸夫害本夫，真龙图变假龙图。寄言人间司民者（掌管百姓的官员），莫恃官清胆气粗。”
笔者感言：对于官员们来说，清廉固然可贵亦可敬，但仅仅做到这一点还远远不够，若凭此而胆大妄为，胡乱断案，不但同样是犯罪，甚至有可能因其名望而犯下更为严重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