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版泰坦尼克号:《惊世大海难》(已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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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6-03-26 03:19:00 更新时间:2020-11-10 14:39:19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16 15:46:01
呵呵,各位好。

年纪大了,不拼酒了,喝点高兴就是。

昨天太晚上,没上来;今天忙些俗务。看看兄弟姐妹们花宝贵时间来看我,很感谢。

一会去看你们。

谢谢了。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5 19:19:00
作者怀旧船长郑重声明:

1.本故事纯属虚构,凡涉及的人名、地名、场景皆为杜撰,切勿对号入座,更无影射、暗指或质疑的意思。如有雷同之处,纯属巧合。
2.本故事提及的“12.21”特大海难事故,是因为小说需要,切勿与任何海难相联系;
3.文章中所涉有关海事技术层面问题,系作者本人认识,专家学者切勿当真。
4.本文系通俗悬疑小说,创作艰辛,作者怀旧船长拥有著作权。若转载,请注明出处。


小说《惊世大海难》(又名《血色船舵》)简介:在我国某海域,突发一起震惊中外的特大海难事故,万吨客滚轮“巨鲸号”神秘沉没,船上265人仅5人生还,260人全部遇难或失踪,疑雾重重。两年后,当这起惊世大海难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时,著名航运企业的女掌门叶雁痕突然在自己的卧室发现了一枚带血的船舵。这枚船舵是叶雁痕送给丈夫的信物,而丈夫苏浚航在这起海难中神秘失踪,叶雁痕惊恐万分。但她并没有报警,而是重金聘请私人侦探暗中查访。
转业军官萧邦是个失败的男人:人到中年,生意失败,妻子离散,债务缠身。迫不得已,他开始了他的地下侦探生涯,展开秘密调查。可是,随着案情的深入,他渐渐了解到“12.21”特大海难事故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但随着证据链的断裂,新的谋杀和追杀接踵而至,萧邦处在生与死、情与法、火与冰的严峻考验之中,被无情地卷入旋涡……
到底是谁制造了这起史无前例的离奇海难?260个无辜的冤魂能否得以安息?小说将从不同侧面全方位地讲述这个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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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边写边贴。望各位高人多提意见!!谢谢各位!!!第一次到天涯,望多关照。


扩展阅读(请点击):

《海盗王宝藏》
《梦想在远方》
《深度苏醒》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5 19:19:58
引 子


船体陡然下沉。
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压过来。叶雁痕感觉到了体内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燥热。这种灼热强烈地试图通过每一个毛孔抗击无穷无尽的寒冷。然而,这漫无边际的刺骨寒冷像狂风覆灭微弱的烛火一样,将她卷入一个黑暗、阴冷的深渊。
没有呼吸,没有思考,甚至知觉都在随着急速的下沉逐渐消失。生命从未变得如此沉重。叶雁痕强迫大脑发出微弱的指令,但就连平日灵敏的四肢都毫无反应。
只有下沉。
突然,一种比海水更冷的物体插入了她的右脚掌,钻心的疼痛使她已经麻木的心脏又突突地跳动,求生的强烈欲望瞬间变得那样势不可挡。她猛地张开嘴,海水疯狂地灌入。她满满地喝了一口,使尽全身力气紧闭了嘴,右腿猛然用力一蹬,左腿借势猛地划动……
疼痛更加深入,但她终于凭借双腿的配合摆脱了下沉和刺入的铁器,身体开始上浮。
她像游鱼一样刺破水面。
将口中的海水喷出的一刹那,她听到自己的喘息声震颤了整个海面。
海面是如此的平静。
月亮惨白的脸像一个巨大的轮盘,就吊在离她的头顶不远的地方。海面平滑如镜,宁静苍白,空阔辽远,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一块腐朽的木板静静地向她漂来。
她扑上去抓住了它。她从那块宽大的腐朽木板上闻到了一种柴油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她感到,生命,从未如此真实地存在过。
她长舒了口气,随着木板静静地漂浮。
她现在的惟一念头是乞求这块木板将她带回岸上,她要活下去,无论尊贵卑贱!
身后似乎有什么在响。
她吃力地划着水,转身。
她看到了一具浮尸。
一具女尸。一具抱着婴儿的女尸。月光正照在女尸的脸上,蓬乱的头发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两只死鱼一样的眼睛怒睁着,酱紫色的嘴唇向外翻卷,露出白森森的牙。那牙咬得太紧,致使她的腮帮扭曲变形。她左臂弯里的孩子,如果不是那一张与母亲同样苍白的小脸,一定会被当成一个熟睡的婴儿。
浮尸慢慢地向叶雁痕逼近。
巨大的恐惧让叶雁痕眩晕。幸好,浮尸在她前面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
没等叶雁痕有任何喘息,浮尸的身后“咕咚”一声,冒起了两个巨大的水泡。眨眼之间,女浮尸的身后又多了两具浮尸。
当叶雁痕要凭借月光去辨别新出现的两具浮尸时,宁静的海面纷纷冒起巨大的水泡,一具接着一具的浮尸破水而出,像电脑特技一样,瞬间铺满了她的视野……
叶雁痕终于叫出声来。她奋力地扭转身子,奋力划水。
但她看到了更为恐怖的场面——
一望无际的浮尸浸泡在血红的海水里,仿佛一直延伸到月亮照不到的地方。每一具浮尸的表情都那样的惨白,惟一的不同是,每一双死鱼般的眼睛,都在汩汩流血。黑红的血淌过狰狞的面颊,落在海面上,将海水染成暗红……
叶雁痕只觉得四肢僵硬。她本能地呼喊着一个名字——“浚航……”
她觉得自己的呼喊让所有的浮尸都晃动了一下。
然后她就看见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从木板下钻了出来。
然后她就看见月亮像一个移动的灯笼从天上飘下来,耀眼的强光使她能看清那个男人脸上细密的皱纹。皱纹上方那双原本呆滞的眼睛,突然转动起来,并瞬间蓄满了泪,漫出眼眶,流到脸上。但这泪淌过他那高耸的颧骨的一刹那,就变成了血……
一只大手伸出水面,轻易地夺走了她的木板。
另一只大手举起一个巨大的船舵轮盘,砸向她的头顶。叶雁痕想喊,可是她的整个身体正在猛烈地下沉。
强大的压力、无边的黑暗、要命的窒息给了她最后的绝望……

凌晨2:30分。大港市欧亚经典花园别墅。
一条黑影轻松地攀上铁栅栏,弓腰前行,在临近海边的14号楼停下来。
昏暗的月光下,可以分辨出来人身着黑衣,面罩黑布。他抬头向14号楼三层望去。突然,两条黑影从斜刺里箭一般向他射来。
黑衣人向后错开一步,疾伸双手。
“呜——”两条飞奔而来的德国黑贝,不知为何,头部猛地撞在一起,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瞬间瘫软在地。
紧接着两道短促的寒光闪过,两只雄壮的猎犬各自伸了伸腿,鲜血从脖子上均匀地流出来。
黑衣人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在血泊上蘸了蘸。
然后,他像壁虎一样顺着楼房的砖柱爬了上去。

冷汗浸透丝质内衣。
叶雁痕终于从噩梦中惊醒。
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这间宽阔的卧室。
她像一个被重量级拳击手打瘫的新手一样不能动弹。同样场景、同样内容、同样细节而又清晰无比的恐怖画面已是数十次光临她的梦境。
一股新鲜的血腥味游丝一样钻进她的鼻孔。
她挣扎着下床,开灯,头脑昏昏地走向书桌。
什么东西一下撞入了她的眼帘。
她原本虚弱的身体如遭电击,每一根毛发的根部都不约而同地抖动了一下。
一个精巧的船舵模型,静静地躺在书桌中央。
整个船舵呈雪花状,八个手柄,直径寸余,轮毂为水晶所制。
船舵被鲜血染红,四只血淋淋的狗眼被均匀地穿在手柄上。
叶雁痕的瞳孔突然放大。

叶雁痕终于坐下,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两年前。
在舒缓的美国乡村音乐中,叶雁痕拿出了这个精美的船舵。
那时她刚刚从希腊回国,将这只船舵送给了丈夫,作为丈夫的生日礼物。丈夫是航运界知名人士,特别喜欢收藏有品味的航海模型。那真是幸福的一天。丈夫明确表示,要将这只船舵永久带在身边。
三天后,丈夫去一个子公司的例行检查船舶安全。丈夫踏上的这条船就是震惊中外的“巨鲸号”客滚轮,它在这片内陆浅海神秘沉没,酿成举世皆惊的“12.21”特大海难。
12.21特大海难,船上人员共265人,260人死亡或失踪,仅5获救,直接损失1.3亿元,间接损失难以估计。一时间,举国上下悲痛,神州遍地招魂。
叶雁痕得知消息后,当场昏厥,被送往医院抢救。之后,那个可怕的噩梦便一直缠着她。而她也非常清楚:如此骇人的海难场面,远远比她的梦境惨烈得多。
经过近一年的打捞、调查,国家权威部门对这起海难事故的基本认定是:在恶劣的海况和气象条件下,船公司决策失误,操纵不当。在严惩了几个当事领导后,一场谜一样的惊世海难就这样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然而,叶雁痕的丈夫和弟弟的尸体至今没有找到。
今夜,船舵神秘出现在叶雁痕的房间,它在预示着什么?
丈夫和弟弟没有死?
叶雁痕的心狂跳起来。
她将烟头掐灭,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会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5 19:23:08
谢谢。以前不晓得。呵呵。
问候老兄。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5 19:24:14

第一章

孟中华西装革履,端坐在宽大的老板台后面,将左手握成拳头,拳心向里,很自然的托住了肥硕的下巴。这个经典的动作可以让任何走进这个房间的人轻易地看到他腕上的劳力士手表。
萧邦就坐在他的对面的小椅子上,身旁是一个洗得掉了色的迷彩包,一脸落魄。这个阵势让孟中华心底涌起一丝快感。
“你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我好安排车去接你嘛!老战友你还客气?何况,当年在部队,你还是我的领导呢!”孟中华表现出一种友善的责怪。但除了嘴,他的全身丝纹未动。
“你现在是老总,我是来求你赏碗饭吃的。”萧邦耸了耸肩,说。
“你看你!咱们都是兄弟,来了就是自己人。想喝点啥?咖啡?果汁?还是可乐?”孟中华终于放下那只戴着沉重手表的左手,一把抓起了电话,在上面轻轻地摁了一下。
“随便吧。”萧邦把交叉着的双手放在膝盖上,试探地问:“孟总,你看,公司这边能给我派点什么活?”
“别忙嘛!晚上我为老战友接风。来到大港,就到了家,你可别客气哟!”孟中华叼上了根雪茄,划了一根足有四寸长的火柴,叭嗒了一口。
一个穿职业套裙的妙龄女孩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摆着各种饮料,微笑着送到萧邦面前,轻轻地说:“先生,请。”
萧邦随手取了一杯纯净水。女孩轻轻地退出房间。
接下来是双方的沉默。
孟中华转动着两只浑浊的肉包子眼,很仔细地再次打量着萧邦。这个当年的老排长,还是那样的瘦。不同的是,当年的板寸头如今变成了一蓬衰草,且有不少白发夹杂其间。那张仍然瘦削的脸似乎因为营养不良而变得苍白,细密的皱纹像被强烈震荡后的玻璃裂痕一样从眼角向脸部延伸。那双眼睛依然黑亮,但显得更加忧郁了。
稍微有点社会经验的人都会做出这样的判断:这是个让生活挫败过的男人。
而萧邦眼里的这个退伍老兵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头发像高尔夫球场上的进口草坪一样,不仅油亮,而且被精心修剪过;当兵时的那张娃娃脸如今像在白面馒头上均匀地涂了一层奶油;他的脖子已特征不明,连接头部和身体的那部分全是肉,中间的那条细缝像被麻线勒出来的;那双牛眼仍然很大,不过一片浑浊,浑浊得无法让人从中读出任何秘密。
不过从他考究的着装可以判断,这是一个成功的男人。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他只有36岁。
“你真是投奔我而来?”孟中华捻灭雪茄,突然问。
“是。”萧邦说,“老战友,直说了吧,我脱军装后,找不到工作,做生意又赔了,老婆和我离婚了,远在农村的老母亲需要照顾,女儿上学我得负担三分之二的费用,我需要钱!”
“那,为什么是来找我?你的战友中,干得大的有的是啊。”孟中华偏着头,问。
萧邦叹了口气,说:“我脱军装后,才发现这个社会是那么残酷,几乎没有我容身之地。我败得很惨,但我不甘心,因为我知道,还有最后一个机会等着我,那就是找到你。我相信,你会帮助我,也只有你,才能使我有变得有价值!”
萧邦动了感情。
孟中华突然从巨大的老板台后绕出来,紧紧地握住了萧邦的手,动情地说:“老排,你见外了。我有今天,全是当年你的栽培!你这样的英才,请都请不到啊!”他掏出一盒中华烟,塞给了萧邦,搬了把小椅子坐下来,摆出一幅促膝谈心的样子。
萧邦也点了根烟,连声道谢。二人又聊了聊当年在部队的往事,孟中华突然说:“老排,我知道当年在刑侦大队,你是侦察专家。但地方的情况更复杂,今天考考你。请你随便说说刚才进来倒水的那个服务员吧?”
“是面试吧?”萧邦笑着说。
“就算是吧,愿闻其详。”孟中华把眼眯了起来。
“那我就瞎说啦。第一,这个姑娘不是普通的服务人员,是你的机要秘书或特别助理;第二,她练过几天功夫,主要是腿功;第三,她受过高等教育,可能是英语专业;第四,她有很好的酒量;第五,她是你的亲戚。先说这五点吧。”萧邦抬起头,微笑着说。
孟中华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说:“老排毕竟是老排,我只有一点不明白。”
萧邦说:“哪一点?”
孟中华说:“像你这样的人做生意,怎么会赔?”
萧邦说:“我只会看人,不会做生意。”
孟中华摇摇头,正色地说:“人,就是最大的生意。能够看透人的心思,就能够做成生意。你有敏锐的观察力,如果分析力足够,你会做成大生意。你来得很巧,今天就有一笔大的生意,我想请你来做!”
“大生意?”萧邦一脸茫然。
(待续)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5 19:25:47
(续上)
大港“天天鱼村”是一家以海鲜著称的酒楼。夜幕还没有落下,顾客已基本填满了座位。
萧邦随孟中华走进四楼的30号包间,顿觉眼前一亮。
两名气质优雅的女子已站着迎候。
一名萧邦已见过,是在孟中华办公室送饮料的美丽小姐,现在他已知道她叫孟欣;另一位则是一位成熟的少妇,不好分辨年龄。她拥有少女般的皮肤,而眼神却带着老妇般的沧桑。
萧邦见过不少女人。但惟有这个女人,才给他一种绵长的威慑。
少妇朝前一步,握住了孟中华的手,微笑着说:“孟总,现在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啊!请坐!”萧邦注意到,她的嘴对着孟中华,而眼却在迅速地扫描自己。
孟中华大马金刀地往 上一坐,然后开始介绍。“这是我最亲密的老战友萧邦,真相调查集团第一副总裁,刚刚从真相北京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升任集团副总。哈,说这些干什么?叶总不是外人,一句话吧,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副总裁?北京公司总经理?萧邦有些糊涂。但他还是友好地伸出了手。
“肖总,我来向你介绍一下,”孟中华肥手一引,“这位是航运巨子、环亚蓝鲸航运集团的掌门人叶雁痕叶总,著名女实业家。”
“久闻大名。”萧邦轻轻地握了一下那只温润的手。
接下来孟中华滔滔不绝地讲述国内外时事和高层秘闻。虽然,他明显看出叶雁痕和萧邦都不太感冒。
酒菜上齐。一桌丰盛的海鲜,一瓶标有年份的法国红酒。这是西部一个普通农民三年的收入!萧邦盘算了一下。
孟中华借着酒劲,还在讲那些奇闻轶事。她已经五次预言又止了!萧邦真不明白他的老板是装糊涂还是真没有看出来。
终于,叶雁痕在敬了孟中华一杯后,郑重地说:“孟总,我想单独和你谈一谈。”
孟中华一使眼色,孟欣就出去了。可是萧邦丝纹未动。
孟中华放下酒杯,正色地说:“叶总,如果你相信我,请也要相信萧总,萧总才是真正的大侦探。你交代的任务,具体由他负责。实话告诉你,我的这位老战友,只有三种案子他才接,一是省部级以上领导交办的,二是巨星名人,三是酬金在百万以上。要知道,真相虽然无法与蓝鲸相比,但我们做事是很有分寸的。”
叶雁痕歉意地笑了一下,说:“孟总,不是我不相信萧总,关键是此事需要严格保密,不能出一丁点差错。你知道,我处在危险当中,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真相。至于酬金,就按上次说的办。确定细节后,预付款三天内到账。”
孟中华沉思了一下,表情变得凝重。“叶总,真正的生意人是有原则的。你也知道,真相集团仅仅用了八年就在全国发展了九家分公司,破了2300多起案子,其中重案43起,追回欠款14亿,解救人质28起,代理诉讼139件,胜诉93件,并不是靠运气。这些,你和公安机关一样清楚,不然也不会找我。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的这起案件非常复杂,但我担保:第一,我们保证你的人身安全;第二,你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准确的调查结果;第三,你预付的30%酬金,我将单独入账,如果不能满足前两个条件,我将全额退还,分文不取。我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你的舅舅,而是因为你的为人!最后我再强调一点,萧总亲自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
叶雁痕看了一眼萧邦。她还是不相信我。萧邦脑子飞快地闪动着。
“叶总,我可以给你看看相吗?”萧邦突然说。
“好啊。”叶雁痕歪着头,居然妩媚一笑。
“那我就冒犯了。”萧邦点了根烟,“你有严重的颈椎病,严重的神经衰弱,睡眠极差,好做噩梦。你的右手肘关节受过重伤后骨质增生。你小时候受过惊吓,至今没有安全感。你意志坚定,进取心强,但情感脆弱,患得患失。你的员工都很惧怕你,但又非常依赖你。你能够拯救和引导一艘航运巨舰,但却无法为自己指引方向。”
叶雁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酒杯中的红酒微微地晃了一下。
这样尖锐甚至刻薄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当然,你的业余爱好不是上网或购物,而是喜欢云中漫步。”
“云中漫步?”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居然连孟中华都忍不住要问。
“因为只有烟雾能够使叶总镇定。”萧邦拿起桌上的中华烟,递给她一支,并不容质疑地站起来为她点火。叶雁痕果然没有推辞,并说了声谢谢。
在吞了几口云雾之后,叶雁痕似乎恢复了平静。她自嘲地说:“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尤其对于女士。”
孟中华也歪着头看着叶雁痕,“叶总,萧总所言是否有些道理?我认识你都快一年了,怎么不知道呢?”
叶雁痕没有评价。她只是笑了笑,说:“看来萧总干错行了,你应该去做医生。”
然后她敛起笑容,说:“敢问萧总,结婚了吗?”
萧邦点头。
叶雁痕说:“恕我直言,如果你的夫人还没有与你离婚,那她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萧邦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但他还是淡淡地说:“你说对了。她现在已是别人的夫人了。”
叶雁痕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萧邦说:“想。”
“因为,女人最讨厌自作聪明的男人分析她的秘密。告诉你,没有秘密的女人就不是真实的女人,甚至连人都不是!孟总,再见!”
叶雁痕拎起咖啡色的小皮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孟中华一定很生气吧?萧邦没有动,他正等着昔日的兵、今天的老板发话。
孟中华却哈哈一笑,拍了拍萧邦的肩膀,说:“来,为我们今天的成功,干杯!”
成功?谈判对手拂袖而去是成功?萧邦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孟中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5 19:32:05
第二章

一辆黑色的广州本田驶过大港城区,在海边停下来。
阳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驾驶座上的孟中华摘下墨镜,欣赏着美景,对副驾驶座上的萧邦说:“海真是好啊,每次看它都有不同的感受。当年我单枪匹马从省公安厅出来创业的时候,一度失败,曾几次想跳海自尽。但每次来到海边,我所有的忧愁都烟消云散了。不是我没有勇气跳,而是海给了我新的希望。”
萧邦在听。
“知道我今天为何要带你来看海吗?”
萧邦摇摇头。
“实话告诉你,公司现在面临困境。我们急需叶雁痕这笔钱来化解危机。”孟中华在盯他。
公司面临危机?一个总部拥有办公大楼、下属九个分支机构、信誉良好公司会陷入危机?萧邦很难相信。
“我们是老战友,比亲兄弟还亲,我才告诉你这个秘密。你也做过生意,民间有句俗话:挣钱犹如针挑土,花钱好比水推沙。这是至理名言。随着你参与公司业务,你会发现,所有的繁荣基本都是假象。越大的公司债务越多,往往那些风光一时的所谓大老板,其现金流还不如那些被称为土鳖的小老板。别看我们公司账上进得多,可花得更多。中国的私企,尤其像我们这样的高风险行业,我们那点血汗钱有80%送出去了,不然一声令下,我手下的一千多号人立马作鸟兽散。你要知道,我们的工作是在搞地下侦探,中国的法律是禁止的!你说叶雁痕失眠,哪有我失眠厉害?我哪天不吃三片安定能睡着?老排啊,你的到来让我欣喜若狂!这是我的心里话。我想起当年你对我的照顾,真是胜似爹娘啊!我跟了你四年,学会了侦察,才有我今天一口饭吃。十多年了,每当我想起当年那种亲如兄弟的情感,我心里就特别温暖,特别有力量!老兄啊,你来了,别把我当老板看,我永远是你的兵,你的兄弟!咱们有钱大家分,有难大家当。要知道,你这次可是在与一个富婆打交道,她可不是一般人啊!老排啊,不多说了,你就是我的海,我的希望啊!全靠你了!”一席话说完,孟中华浑浊的眼里居然有了泪水。
萧邦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钳子一样夹住了孟中华肥蚕般的手掌。
孟中华也不是一个啰嗦的人。曾经四年的朝夕相处,他了解这个外表冷漠但内心火热的战友。他收起了泪,表情又凝重起来。“咱们公是公,私是私。真相的弟兄们等着吃饭呐,因此你的任务是紧跟叶雁痕,按她提的所有要求去调查,见机行事,随时向我直接汇报。昨天咱俩交流过了,叶雁痕无非是想知道他的丈夫和弟弟是死是活,你的任务就是找到证据并交给她,这案子就结了。考虑到你的工作需要,我为你准备了一些行头。现在我就和你交接!”
一张交接清单放在了萧邦的手上。

交接清单
广州本田车一辆(含行驶证、保险单各1份),车号:港A11083;
车钥匙一套(含车用自动锁);
IBM笔记本电脑1台(含组件和优盘1张、正版软件1套);
索尼数码相机1台;
东芝针孔摄像机1部;
松下DV 1台;
窃听器3套;
仿真录音笔1支;
显微镜1个;
三星多功能充电器1套;
瑞士多功能军刀1把;
防身藏刀1把;
睡袋1只;
潜水服1套;
西装1套;
衬衣3件;
太阳镜1付;
陆战靴1双;
手套5双;
假发3个;
面具5张;
攀登工具1套;
GPS手表(带夜光)1只;
手机1部;
多功能综合工具1套;
麻醉剂1瓶;
注射器5套;
洗漱用具1套

下面是签收人及年月日。
孟中华等他看完,再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联卡、一个驾驶证和一个记者证。
好高的效率!好精细的准备!这些东西居然在三天内办齐!要是国家有关部门有如此办事效率,哪会有孟中华之流的容身之地!萧邦心里在叹息。
“这三样东西都不必列在清单上了。卡里是5万元,需要时你就花。至于这两个证件,你也知道是假的,但即使在网上查也能查到,万不得已时可用,我知道你会小心的。清单上的东西都放在后备箱里,一会儿就清点。你看,还缺什么?”孟中华问。
“还缺两样东西。”萧邦挠了挠头说。
“什么?”
“手枪一把,避孕套一盒。”
孟中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待续)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5 19:33:15
黄昏。
风姿绰约的叶雁痕在别墅前迎接她的私人侦探萧邦。
偌大的一座别墅,只住着叶雁痕和一个五十多岁的保姆,的确显得清冷了些。走进别墅,萧邦居然有些恍惚,感觉自己走进了旧社会的富贵人家。他猛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叫《上海滩》的电视剧,这场景与剧里的一些镜头何其相似!
看来无论是什么年代,富人的生活条件总是不一样,要实现共产主义,难!萧邦胡思乱想着,随着叶雁痕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
保姆徐妈端来咖啡,上楼去了。
“我为那天的表现道歉。”今天的叶雁痕显得特别有精神。萧邦感觉到,坐在面前的是一位温柔且有涵养的女主人。
“道歉的应该是我。”萧邦真诚地说,“你了解孟总,但对我一无所知,很难相信我有能力帮助你。我只是想自我表现一下,让你相信我的能力。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会大发脾气。”
“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叶雁痕说,“不瞒萧大侦探,我虽然没有能力查清我丈夫和弟弟的下落,但我还是可以知道一个活人的大概情况的。”
“是啊,活人好找,死人难查。”萧邦承认。
“你是说……我丈夫和弟弟真的……真的死了?”叶雁痕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痛。
“不能完全确定。但据我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他们活着的几率不大。他们是你的亲人,倘若活着,为何不来找你?除非这里面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萧邦故意加重语气,星一样的眼睛直盯叶雁痕。
“什么阴谋?难道是我杀害了自己的丈夫和亲弟弟?大侦探,他们是遭遇了海难,而这起海难国家是有定论的!”叶雁痕气血上涌,脸色很难看。
“可你送给你丈夫的船舵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你的卧室?这个船舵既然是你丈夫随身携带之物,应该是人在舵在,人死舵沉。那么小的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使是无意中打捞上来,又能谁知道是你丈夫之物?如果你丈夫根本没死,他何必杀死自家的爱犬并将血涂抹在船舵上,然后再从窗口进来吓你?倘若从窗口进来的人另有他人且要害你性命,只是举手之劳,何必费这心思?倘若要图你钱财,又没留下片言只字,这些怎么解释?”萧邦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一串逼问让叶雁痕瑟瑟发抖。
半晌,她终于迸出一句话来:“要是我知道这些,我为何要花一百万找你们?难道你们这些地下侦探只会将质问雇主吗?你这个混蛋,要没这个本事,请你马上滚出去!”她被激怒了,小巧的嘴里居然水花四溅!
一百万!好大的胃口!怪不得她的眼睛快喷出火来了,怪不得老孟让我“全副武装”……萧邦并没有滚,甚至连动都没动。
客厅里陷入寂静。
半晌,叶雁痕高耸的胸脯才停止了起伏。看着呆在那里的萧邦,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你被骂傻了?”
“我在想你刚才的话,有一句乍一听没有毛病,仔细想来,却是狗屁不通。”萧邦认真地说。
“哪一句?”叶雁痕似乎是个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女人。
“请你马上滚出去。”萧邦故意放慢语速,“这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句非常有礼貌却又粗俗不堪的语言。”
叶雁痕想笑,但又强忍住。“神经病,怪不得你老婆会离开你!”叶雁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萧邦眼里的痛苦之色,像星火一闪而灭。每个人都有伤疤,每个人都小心地护着它,但它还是最易被触动。
别开玩笑了,赶紧办完此案,回家看豆豆吧。念头闪过,萧邦突然严肃起来,“走,去你的卧室!”

萧邦第一次见到如此豪华的卧室。
卧室足有60平方米,装修极为考究,真正做到了中西结合。地板是红檀香,床是典雅大方的奥帝名床,衣柜则是意大利诺维家镜工艺烤漆玻璃入墙衣柜,巨大的书桌则是中国式的,用樱桃木精制而成。天花板上,是一盏巨型吊灯,结构极为复杂,可以通过开关调节不同的色调及亮度。靠窗的位置是一个大型书柜,书柜旁边的墙上是一个42英寸的壁挂式液晶电视。
一个有品味的女人的房间总是让人神清气爽。叶雁痕客气地请萧邦在精致的小椅上坐下,然后拉开了书桌的抽屉。突然,她的脸色变了。
抽屉里没有船舵,只有一张纸,一张打印上了图案和文字的纸。
雪白的纸上画着一个精巧的船舵,通体暗红,正滴着鲜血……
船舵下是一道小诗:

在生活的海洋里,
应扶正船舵,
不能为顺风,
而卷入旋涡。

叶雁痕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5 19:33:57


回到客厅,二人没有说话,只是各自抽着烟。
萧邦定定地看着这张纸,陷入沉思。
海洋——船舵——顺风——旋涡,什么意思?萧邦不懂诗,但他的思维被这八个词牢牢地拴住了。
“你以前见过这首诗吗?”他突然问。
“何止见过,”叶雁痕说,“这是我送给浚航的诗。这首诗我很喜欢,它是顾城在一首名叫《铭言》的诗中的句子,全诗是这样的:在生活的海洋里/应扶正船舵/不能为顺风/而卷入旋涡/且把搁浅/当作宝贵的小憩/静看那得意的帆影/去随浪逐波。我送给浚航这个船舵的那天晚上,就抄了这首诗送给他。”
“那就是说,除了你和苏浚航,没有人知道你写了这首诗送给他?”
“肯定没有。”
“为何肯定?”
“因为……因为那是我在卧室里和他……和他……后,写给他的。”
萧邦当然明白,这不过是一种“小资”情调而已。
“那船舵呢?你送他船舵的事,都有谁知道?”
“这个知道的人不少,但都是亲近的人。因为那天,是浚航的生日。”
“都有谁?请说得具体些,这很重要!”萧邦来了精神。
“我的公公苏振海,我的弟弟叶雁鸣,还有浚航的妹妹苏锦帆和妹夫王啸岩。”
“再没其他人?”
叶雁痕仔细想了想,说:“那天就在这个客厅里过的生日,吃的是家常饭。除了徐妈,再没别人。”
“请给我这些人的详细资料。”萧邦严肃地说。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这事跟他们有关系吗?”叶雁痕不解。
“凡是知道你送了船舵给你丈夫的人,都可能与此案有关。”
“我口头介绍一下行吗?”
“不行。我必须看到详细的文字资料和照片,最好都有通信地址和电话。现在就要。”

叶雁痕从电脑室出来时,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徐妈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萧邦在仔细阅读完叶雁痕提供的材料后,才上桌吃饭。
“怎么样?我可是把家里的人都介绍清楚了吧?”叶雁痕喝了口酸奶,说。
“还有一个人的资料没有啊。”萧邦突然盯着徐妈。
徐妈小心翼翼地吃着饭。她的头发已经花白,大概五十多岁,穿着朴素,脸有些苍白,一看就是个勤劳、朴实的农村妇女。
“你说徐妈?”叶雁痕奇怪地看着萧邦,“徐妈有什么资料?她在我们家十多年了,我还没嫁过来时,她就跟着公公。跟了我们之后,除了每年回一趟老家,几乎寸步不离家门,自从浚航失踪后,我们相依为命,就跟我的母亲一样。”
萧邦放下筷子,没有理会叶雁痕,而是严肃地问:“徐妈,您老家哪儿的?”
“俺家在山东临沂。”徐妈乡音未改,这是她今晚说的第一句话。看得出,她是一个不多嘴的保姆。
“家里还有什么人?”
“俺当家人早在俺孩儿5岁时就去世了,只有俺和孩儿。”
“您孩子叫什么?现在在干什么?”
“叫李信民,在大港海事大学读书,今年就毕业了。”
“什么专业?”
“俺不知道。”
“是男孩?”
“男孩。”
“这个星期内,都有谁来过这里?”萧邦突然问。
徐妈一怔,慌慌地说:“没有谁啊……”
萧邦转向叶雁痕,说:“叶总,不对吧?孟总不是来过一次吗?”
“孟总是来过,但他是同我一起回来的呀。”叶雁痕疑惑地看着萧邦,“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就是徐妈没说真话。”萧邦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俺没骗你。”徐妈说,“孟总来的那会,我去大学里看孩儿去了。”
“那您怎么知道孟总来过?”萧邦紧追不舍。
“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嘛。”徐妈有点不高兴了,转头看着叶雁痕,“叶总,你知道俺,俺可从来没骗过你啊。”
叶雁痕拍了拍徐妈的肩膀,温柔地说:“妈妈,您就别乱想了。萧先生这是职业习惯,他要帮我们调查浚航和雁鸣是不是还活着。您快吃吧。吃完了好好休息。”
徐妈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你怀疑她?”叶雁痕小声地说。
“我对谁都怀疑。”
“连我和孟总你都也怀疑?”
“那倒没有。”萧邦放下碗筷,“一个是我的老板,一个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哪敢怀疑?”
“可是,谁拿走了那个船舵?”叶雁终于忍不住问。
“不清楚。但有一点非常明确,那就是你现在处在一种非常不妙的状态。你是否愿意听我的建议?”
“请讲。”
“马上搬出这座别墅,住在公司或酒店。你的住处,只有我知道。”
“为什么?”
“因为你处在危险当中。我马上要展开调查,才能保护你。”
“一定要搬出去吗?”
“如果你想尽快得到结果并安全地活着,就只能这样。”
叶雁痕长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5 19:35:32
第二章完。明日再发第三章。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5 21:04:30
谢谢身前眼前。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6 13:06:50
提一下。下午更新。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6 18:31:03
第三章

“要查出苏浚航和叶雁鸣的下落,必须了解当时巨鲸号的情况。因此,你要找叶雁痕弄到关于巨鲸号的全部资料以及幸存者的名单。”萧邦在离开大港之前,孟中华在电话里非常清楚地指示。
这并不难。巨鲸号本就属于蓝鲸航运集团下属的轮渡公司,对5名幸存者已经按规定赔付了损失。而且,媒体也对仅存的5名幸存者作了详细的采访,还上过中央电视台的《东方时空》,网上就能查到。
现在萧邦已将所有搜集到的资料存入了电脑。
他正在反复地研究散乱的资料,企图理出一丝头绪来。
他花了一个晚上,终于按几个关键词疏理成了几个文件夹,并作了概要,便于调阅。
1.蓝鲸航运。上市公司,前身为新加坡万国航运下属的远东万国航运公司,1986年正式成立蓝鲸航运,首任董事长苏振海,第二任董事长为其子苏浚航。公司从事近海及远洋运输,下属分公司9家,在国外有4家办事机构,总资产82亿元人民币……
2.苏振海。山东青岛人,著名航海家,上世纪六十年代曾参与印尼接侨活动,后任远洋船长,是7条国际航线的开辟者,全国政协委员,世界航海协会理事,社会活动家……
3.巨鲸号。二手客滚船,1980年由日本近海造船株式会社建造,船长128米,宽21米,11000载重吨,1998年由蓝鲸航运下属的云台轮渡公司花700万美元购进并投入使用,系大港市至云台市的往返班轮,乘客定额553人,核定载车90辆。该轮共分5层,其中甲板以上的2层为客舱,甲板以下分别为A、B、C三个货舱。两年前在大港海域倾覆,死亡或失踪260人,仅5人生还,即震惊中外的“12.21”特大海难……
4.保陪。巨鲸号共投货物运输保险500万元,已由保险公司全额赔付。
5.幸存者。共5名,分布在辽宁、山东和江苏三地。简要情况如下:
施海龙,男,53岁,工人,辽宁沈阳人,冬泳爱好者,去云台探亲,据说海难发生后独自一人游到岸边,在公路上打了一辆车独自逃走了。
洪文光,男,35岁,大连旅顺人,建材老板,遇难后被水冲到岸边,为渔民所救,损失了一卡车建材。
王玉梅,女,32岁,山东枣庄人,在云台做服装生意。乘船是因为到大港进货,遇难后被海水冲到岸边,为当地村民所救。
刘晓辉,女,38岁,江苏连云港人,下岗职工,在大港打工,回家时乘船,遇难后被前来搜救的海军官兵救起。
李子仪,男,22岁,江苏盐城人,汽车司机,当日同老板带车往返大港和云台,遇难时和老板在一起,落水后抓住了一个皮筏子,撑了四个小时后被海军官兵所救。
萧邦兴奋起来,他决定先去东北,再去云台和江苏。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6 18:32:20

在沈阳市和平区十三纬路一个灯光昏暗的地下台球厅,萧邦找到了第一个幸存者施海龙。
施海龙看上去要比他的实际年龄小十来岁,体格健壮,满脸红光,目光如炬。他上下打量着萧邦,将球杆横在胸前,很警惕地问:“找我采访?你是哪家报社的?”
“华夏新闻周刊,我叫萧邦。”萧邦将记者证亮了一下。
施海龙倒没有仔细地查看记者证。他放下球杆,淡淡地说:“我早就说过,不再接受记者采访了。都两年了,你们也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萧邦微笑着说:“施先生,请帮帮忙吧。我是和平区公安公局梁东局长的朋友。他说过,你一定会给他面子的。记者这碗饭不好吃,我大远的赶来,你得给我个面子吧?”
“怪不得你能在这里找到我。”施海龙拍了拍手,“里面坐吧。我这个人认朋友。梁局长帮过我不少忙。小孙——”他朝厅里喊了一声,“给客人上茶。”
屋子很小,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施海龙喝着茶,看了一眼萧邦,说:“你问吧。凡是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萧邦做好了采访的准备。
“请再回忆一下两年前12月21日这天,你经历的过程吧。”
施海龙翻了翻眼皮,开始讲述。萧邦意外地发现,这个据说下了岗的台球厅老板的表述能力相当好。
“那天,天很阴。我要到云台姨妈家去为她老人家拜寿,下午一点半上的船,可是在船上差不多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开船。船上的广播说,当天海上有大风,不少乘客就下船走了。但大多数的乘客常年往返在这条线上,从未出过问题,都没在意。大概是三点多钟,船开了。我在三等舱A舱,上船后吃了一袋方便面,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船一开始很平稳,几乎感觉不到晃动。大约两个小时左右,船身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我睁开眼睛一看,外面能见度很低,整个海面黑沉沉一片。这时播音员在广播里说,因为海况问题船会暂时遇到颠簸,请乘客不要慌张,一会儿就会过去的。可是,情况越来越遭,船身的颠簸越来越强烈,我身旁有一个老太太不住地呕吐。
“风浪越来越大,我可以看见巨大的浪头山一样扑打过来,船上根本无法站立或坐下,每个人都找一个什么东西紧紧抓住。舱外能见度极低,几乎看不清东西,舱里的灯忽明忽暗,时不时传来几声惊叫。我的心里很紧张,但我仍然相信这条大船不会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道船是在前进还是随着风浪漂移,但天肯定是黑透了。广播里突然传来播音员的声音,她的嗓子很破,声音断断续续,大意是风浪太大,船长及其他领导开会研究,决定返航,并要求旅客不要乱动。凭感觉,我认为当时的船已经开了整个航程的一半了,但风浪实在太大了,向前逆风推进,几乎寸步难行。我便放了心。谁知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船在掉头时,我明显感觉船身猛地一颠,巨大的海浪扑过来,打在舱门上,船上进了水。我本来是抓紧了一根柱子,可这下被甩出去老远,头磕在舱壁上,差点昏了过去。接下来舱里一片混乱,好几个旅客都被撞晕了。接着,我听到了一阵爆炸声,似乎是下面的舱起火了,一会儿就闻到了呛人的浓烟。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大风再加上船舱起火,问题就严重了。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船长决定调头是个致命的错误。如果逆风而行,虽然难以前进,但船不会翻沉,舱里的汽车也不会因为剧烈的碰撞而起火。船虽然死活掉转了头,却因为顺风变得更加危险。
“船掉过头后,我们都惊魂未定。起火的船舱火势越来越大,广播也停了。我们不敢乱动,也不知下面发生了什么。这时风浪越来越大,海水不断地溅进舱里来,玻璃被震碎了不少,寒冷的狂风直吹进来,多数乘客牙关打战,不少人用手机向家里人哇哇乱喊,哭声震天。那时我惟一的念头就是逃命。我心里默默地念着,如果上天让我活下去,我一定做三年好事,并且再也不坐船了。
“船继续在黑暗的海面上挣扎,这样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或许是底舱爆炸起火后破坏了船上的设备,船很快丧失了动力,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在狂风恶浪中很快就变得破损不堪。这时,我们所在的舱门被打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带着几个人打着手电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大声安慰旅客们要镇定。但我看得出,他的身上也流着血,眼镜都是破的……”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6 18:33:14
“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得仔细些。”萧邦突然打断了他。
“大约三十七八岁吧,我好像记得他说他姓苏,这条船是他们公司的船。”施海龙又翻了翻眼皮,做出努力回忆地样子。
“是不是这个人?”萧邦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施海龙的面前。
施海龙睁圆眼睛看了一会儿,肯定地说:“就是他!虽然当时场面很乱,但我肯定就是他!他的颧骨很高,眼神很亮,而且是张国字脸。对,就是他。怎么?你认识他?”
“认识,是我的朋友。你接着说吧,这个人到你们舱里后干什么去了?”萧邦似乎有点着急了,紧盯着施海龙。
“他正在安慰我们,突然另外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在他耳边喊了两句什么话。然后他就跟着那人下舱去了。”
“那个来叫他的人有什么特征?”萧邦不想放过这个情节。
“没看清,好像是个年轻人”
“接下来呢?”
“接下来,船就开始下沉。我们都纷纷跑出舱,跑到甲板上。其实,一开始船沉得很慢,我没有感觉到船在沉,也许是在风浪中太久的原因吧。这会儿风浪小了一点,但明显感到甲板是歪斜的,不断有人滑倒。船上一片混乱,妇女和儿童都有哭喊,甚至有人主动往海里跳。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但船还是下沉了。海水疯狂地灌进舱里,没有灯火,没有救助,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船往下沉……”萧邦发现,施海龙的眼里,直到这里才有了些恐惧之色。
“后来呢?”萧邦似乎也进入了那人可怕的场景,只能机械地发问。
“后来,当又一个巨浪打过来时,船体急速下沉。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着船往下沉。我不怕冷,因为我冬泳20多年了。当我踩到一个什么东西后,我开始上浮,冲出了海面,然后拼命地向前游。记者同志,后来有的记者采访我后瞎写,说我只顾自己逃命,对别人漠不关心。您想想,在那种情况下,人能够逃命就非常不容易了,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因此我只向着一个方向拼命地游,直到我筋疲力尽时,我双腿猛地一蹬,便踩着了沙子。事后我才知道,其实沉船的地方离岸只有不到三公里远,船返航后被风刮得离岸边已经很近了。可是在那种慌乱的情况下,又没有光亮,谁又知道呢?我不过是幸运,捡回了一条命而已。”
“我看过关于你的报道,说你上岸后跑到公路边,打了一辆车回城里睡觉了,是真的吗?”萧邦问。
“瞎他妈的扯淡!”施海龙粗暴地骂道,“我是爬着上岸的,离公路远着呢,哪有那么神?说来您别笑话,当时我连裤子都没了,光着脚,拼命地往前爬,最后找到了岸上的一户人家,连水都没喝一口,就打电话报了警……”
过程讲完了。萧邦觉得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便起身告辞。
施海龙客气地送他出门。等萧邦刚离开地下室,他就掏出手机,急不可耐地打了个电话。

汽车在高速路上奔驰。
萧邦边开车,边用耳机又听了一遍采访施海龙的录音。
这次采访没有给他什么惊喜。实际上,在他想像的海难中,应该更惨烈些。但他清楚,施海龙的讲述也只能是这样了。
至少他基本清楚了这起海难的概况:由于天气恶劣,船行至半途突然调头,导致货舱内汽车互相碰撞起火,轮船丧失动力,又遭顺风袭击,导致倾覆……
最重要的一点是,苏浚航真实地在船舶沉没前出现过!
但疑问仍然存在:
1.明知海况恶劣,为何在拖延了一个多小时后仍然启航?
2.船长为何决定中途反航?是集体的决定?还是个人的决定?或是有人指令所为?
3.船上起火导致动力丧失,但起火是不是由于汽车互相碰撞造成?一般情况下,汽车的固定与捆扎是相当牢固的。
4.船上的安全救助措施为何如此之差?居然只有5人生还,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5.从起火到沉船长达4个多小时,为何没有组织救助?船长是怎么死的?
6.苏浚航如果死了,是怎么死的?如果没死,身在何处……
现在还剩下的4个亲历者,或许会有更多的解释。
萧邦加大油门,向旅顺口疾驰而去。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6 18:34:08
第三章完。下接第四章。
谢谢踏雪追风支持!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7 14:24:33
谢楼上二位支持!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7 22:15:09
作者:卢雨林 回复日期:2006-3-27 15:36:02
支持船长!


作者:方夫人 回复日期:2006-3-27 18:37:24
怀旧船长好!

谢谢雨林和方夫人的支持!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7 22:17:09
第四章

洪文光开的建材店生意很清冷。萧邦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和几个伙计打扑克。
旅顺是个小地方。它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当年苏联红军在这里与日军血战,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如今,这里是一个军港。
洪文光的“旅顺文光建材城”就开在离军港不远的镇上。在这种地方开建材店,很难想像会挣到钱。
但洪文光看上去绝不穷。他穿一身笔挺的毛料西服,一根鲜红的领带,加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使他看上去像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萧邦进去后,直接说明来意,洪文光马上甩了手中的牌,站起来很有礼貌地同他握手,然后将他领进了一间装修得很精致的办公室。
洪文光很直率,在认真地听完萧邦的来意后,深思了一会儿,说:“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两年,但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我想问一下萧记者,都过去了两年了,这还能算新闻吗?”
“我们主要是想做一个‘12.21海难两周年祭’的深度报道,一是缅怀那些死难者,二是为了提醒有关航运管理当局和民众重视水上安全。现在离春运时间已经不远了,我们周刊有义务这样做。”
“好吧。”洪文光将门关上,点了根烟,开始了讲述。
“您也看了,其实我开这家店主要是将东北这一带的货运到江苏一带去销售,并不是坐商。每年,我至少要运八九十卡车货到江苏去。但通常是由我们的伙计押货。两年前12月21日这天,我有一车重要的家具要运到老客户那里去。因为对方是老朋友,我决定亲自去一趟。在中午一点左右,我和司机就已经装好了船。我坐的是最顶层的二等舱,司机小王在三等B舱。应该说这条船很干净,房间也很舒适,还能看电视。
“我上船较早,刚开始我的房间里没有人,我就坐在床上看电视。开船后大约十分钟,进来了一个穿皮衣的年轻人,将行李放在对铺的床上,就关门出去了……”
“是个什么样的人?请讲得详细些。”萧邦注意到,以前关于洪文光的报道里没有这个年轻人,无非是讲述了一些自己落水后的惊恐感受而已。
“三十一二岁吧,这很重要吗?”洪文光平静地问。
“很重要。因为这个人很可能是我的一个朋友。”萧邦说。
洪文光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半晌才说:“你的这位朋友是不是瘦高个,戴着一幅眼镜,山东口音,姓叶,叫叶雁鸣?”
叶雁鸣?叶雁痕的弟弟?萧邦只觉心头一震。这个意外的收获使他简直就要跳起来。但他还是轻描淡写地说:“也不是多么铁的朋友,他是我同学的弟弟,失踪两年了。我只不过是想替我的老同学证明一下,他是不是还活着。”
“唉,萧记者,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洪文光的眼睛望着窗外,“我是亲眼看着他掉进海里的。他……他为了救我,独自走了。实际上,活着的人应该是他……”
叶雁鸣救了洪文光?可是媒体对洪文光以前的采访中,怎么没有提到这个叶雁鸣?萧邦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也许,你在想为什么以前我没对媒体说过是吧?这件事压在我的心头整整两年了,让我受到了良心的谴责。我睡不好,吃不香。因为,我应该将我的救命恩人向大家讲出来,他是个英雄啊!”萧邦看见,这个东北汉子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居然有了泪光。
“那以前为什么不对媒体讲呢?”萧邦接着问。
“因为……因为我未能完成他的遗愿……”
“什么遗愿?”萧邦压抑着自己的激动,但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

楼主:怀旧船长  时间:2006-03-27 22:18:06
“我还是从头给你讲起吧。”洪文光再次燃了根烟,接着讲述。
“刚上船时,我不知道他叫叶雁鸣。他出去后半天才回来,见我坐在那里看电视,就主动跟我打了声招呼。我们互相通了姓名,闲聊了些天气、新闻之类的话题。后来,后来船身开始剧烈地震动。他正站起身,突然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一位中年人。叶雁鸣见了他,显得很恭敬的样子,叮嘱我不要慌张,然后就跟着那人走了……”
“你说那中年人是什么模样?穿什么衣服?说了些什么?”萧邦心里又一震。这个中年人,莫非就是苏浚航?
“他大约三十八九岁吧,国字脸,颧骨很高,戴一付眼镜。穿什么衣服?好像是一件皮大衣,黑色的那种,记得不太清了。他什么也没说,领着叶雁鸣就走了。我猜想叶雁鸣就是他的手下。反正他们这一走,我就没再见过这个人。”
“那你再见到叶雁鸣是什么时候?”
“那时船都沉了。风浪很大,我掉进水里后抓住了一块木板,在风浪里漂浮着,我喝了几口海水,头昏脑胀,只好听天由命了。这时,一个皮筏子被浪头打了过来,上面坐着一男两女。我一看,那男的有些面熟,却不料他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并拼命地划着水,向我这边游过来,把我拉上了皮筏子。我吐了口海水,才看清他就是叶雁鸣。
“我们都浑身湿透。那两个女的,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都惊恐的睁着眼睛,看来是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傻了。叶雁鸣显然是受了伤,脸上全是血。他上身只穿着一件毛衣,而把皮衣脱给了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冻得直发抖。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随着皮筏子漂移,静心地等待着救援的船。然而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等到救助。突然,巨浪滔天,我们的皮筏子在恶浪中无法承受四个人的重量,眼看就要沉下去。这时,叶雁鸣作出了决定,他咬紧牙关,嘶哑着嗓子对我喊:‘老洪,我拜托你了,照顾好她们,我要走了……’然后,他突然松开了手,一翻身掉进了海中……”洪文光讲着讲着,泪水漫出了眼眶,良久不语。
“他没有再浮起来?”萧邦似乎被感动了,心有不甘地问。
“风浪很大,四面又没有船只来营救,水温在零下三四度,他又受了伤,怎么会浮起来?况且,他是为了我们的生还做出的决定,他是将生的希望留给我们了呀!”洪文光用手抓扯着头发,悲痛到了极点。
“那后来呢?那两位女士获救了吗?”
“这就是我一直不敢讲叶雁鸣的原因。我对不起叶雁鸣啊!那两位女同志,一个劲地哭,我那时体力全失,又悲伤过度,根本无法帮助她们。这时又一个恶浪打过来,我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时,我已躺在渔民的家里了。皮筏子不见了,那两个女同志也不见了。后来我才知道,我是被海浪冲上岸的,碰到了沿岸搜救的渔民,才保住了这条命。”
萧邦看着这位泪流满面的建材商人,想找出几句话来安慰他,但又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今天的收获是巨大的,至少他知道叶雁鸣的确死了。因为,他手里掌握的第一手音像资料可以向叶雁痕证明。
十分钟后,洪文光送走了这位陌生的访客。然后,他变戏法似的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录音机,摁了一下倒带键。
听着磁带沙沙的声响,他拿起一把梳子,轻轻地梳理被他手指弄乱了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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