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绘者与罗纹纸及其它古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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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3-02-27 02:40:19 更新时间:2023-02-27 02:44:26

楼主:13511162319  时间:2023-02-26 18:40:19
古代绘者与罗纹纸及其它古纸
东方的古人绘画,首选之材是绢帛,尤其是皇宫与王室,贵族家庭。长期以来是布面作品占主流的位置,从最早的汉帛画,马王堆的汉帛画,还有那些汉帛书法,皆是布面的作品,这个与纸品面世的时间稍晚有点关系,但后来随着时代的进步,纸品制造与质量的改良,使得后来的绘者更多的运用纸品绘制作品,纸张的发明或许也不太晚,随着地下的发掘,纸品的开始年代不断地前推,但真正逐步运用纸品书画的是从唐宋开始,而且当时的纸品制造,还不尽如意,比如宋纸,厚度还是高,粗重,随后的元明清逐步的轻质还细腻,但是诸多的古绘者却偏好古纸,广泛搜罗,用于绘制与书写。诸之薛涛纸,澄心堂纸,为后世仿制而喜好,宋之罗纹纸,同样为后世绘者梦寐以求,这个宋罗纹纸和历代的仿制,便是本文的主题。
罗纹纸在视觉的感觉上,其实与竹有关,当然不是竹为材质制造,而是所造之纸品有一种类似竹帘的纹路与肌理,显然我平时习书画,并不太注意纸品的问题,往往很随意,有什么纸写什么纸,直到最近观楷夫兄的藏品,才意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比较留意这方面的文字与作品的状况,甚至自己购买的纸品,书写与绘制过的作品,我得仔细地审视一下纸品的纹路,才觉得大有玄机。
罗纹纸并不是遥不可及,相反它其实就在我们身边,主要是我们不太留意它的存在,比如不少古籍的印制,包括珂罗版的书籍,有不少是用罗纹纸的材质,关于罗纹纸的好,连鲁迅也略知一二:
魯迅《書信集•致鄭振鐸》:“《博古頁子》能全用黃羅紋紙,好極,因毛邊脆弱,總令人耿耿於心也。”
后来郑振铎编《中国版画史图录》(初版)一书中的一部分,是用收集旧存的罗纹纸印刷
这算是近代一段关于罗纹纸的佳话。罗纹纸历代都有仿制,或者代代的罗纹纸的质量,风格不同。而且同时代的罗纹纸,又有不同地方制作,品种风格的不同,由于时代的久远,详细的情况就不太清晰了。越久的古纸,存世量越少,往往是大收藏家与大书画家追寻的对象,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
与罗纹纸关系密切的两个画家便是石涛,张大千。两者的关联也密切,后者是作伪石涛的高手,几可乱真,骗过诸多民国大收藏家。
乔迅在其《清初中国的绘画与现代性》中写道:“从石涛的画里,可以窥见17世纪中国存在着的一种非衍生自欧美系统的现代美术发展的明显痕迹。”
乔迅此書中載石濤信札,談及其羅紋紙的搜集,若無羅紋紙,則首選替代品是绫布、絹布与屏障。
但屏障作品保存不及紙品,因爲紙品容易收藏,屏障只存在贵族家,客厅与卧房的放置,若有用心者,改裱成絹布,或书法轉摹刻上石拓印,比如李世民《屏風帖》便是一例。
用屏架繪制,似乎接近西畫之架上繪,也合於唐宋多繪布面作品之風尚。显然,石涛对罗纹纸的搜罗很上心,成为其绘品材质的首选,那么我这里推测的罗纹纸的质感是很好的,尤其是宋罗纹纸,如获得宋罗纹纸其绘制作品的激情会加倍增强,尤如今天的人的口头禅的打了鸡血,而且其绘制过后还会题字到画上,摆谱一下,仿佛纸的珍贵过于其画者,其实是纸墨相发的意思隐含其中。
为何有些画者喜好罗纹纸,这个石涛搜罗的罗纹纸是那些种类,显然罗纹纸历代皆有仿古制与新制,那么石涛搜罗的应当是明之前的罗纹纸无疑。若能搜到宋罗纹宣就更好,至少得是明代之前,这里面有前朝遗民的情感,除了石涛,八大等人也是多用到明纸,当然包括罗纹纸,而且八大在王府时应当是用到这种纸,流落它方后,也会在经济状况稍好后想法获得这种纸。
明之前的罗纹纸不仅有过遗民情感的问题,也有古纸本身的品质,风情,单单罗纹纸的竹帘纹理,令人想到的是竹子七贤的风尚,王微之的“不可一日无此君”,文与可绘墨竹与苏东坡品竹的佳话,还有黄山谷的竹子风情的书法之迹,再想想赵佶的瘦金体如万杆瘦竹的风情从何而来,天造还是仿制前朝,比如李煜的金错刀书风,目前所谓存世的李煜书迹是否是真?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历代的新主,总会抹黑前朝,比如宋之人说李煜是伪主,至于他的书法作品,不复制不保存也在情理之中,瘦金与金错两书风,到底有没有关联?甚至有传赵佶之父观李煜之像后才有赵佶,难道是其前身,所谓的天纵,那么是李煜借着赵佶的肉身,再展示一下自己的书法艺术风尚吗?这也只能成为一个艺术历史之迷。好了闲话少说,古之绘画君子,连一种纸张的选择都带有很深的寓意,却是事实的。
2016年也就是两年前拍卖过传为张大千的存纸,品种约38种之多,其中与罗纹纸相关了有:稀有宋朝六尺罗纹纸三张,另外还有:仿宋罗纹纸、红筋罗纹纸,大风堂仿制罗纹纸。
宋朝六尺罗纹纸的真实性,目前还不得而知。因为宋朝的纸品还不够发达,大幅面的纸品的存在可性能低。
潘吉星先生《中国造纸史》对宋代造纸的描述:“两宋时期,抄纸技术尚不发达,纸地高约30.3厘米,阔约 40厘米。荡纸帘为竹制帘,通常为一帘三纸,帘纹直径分为0.2厘米粗帘、0.15厘米中帘、0.1厘米细帘、0.05厘米特细帘四种。纸地厚度由唐代 0.1毫米,至宋代为0.05毫米,广泛用于名剌(唐人元稹《长庆集》卷二十三),版本书刊印之用”。
以上的文字可以推测到这种大幅面的宋罗纹纸的可能性小。事实上唐宋时代的纸品绘品与书法,幅面并不大,唐宋的人,若要书大幅,粉壁长廊是最好的材质,白色的绢布与屏风也是好的选择,独纸品还不够发达,大幅纸品作品与纸张本身是不多见的。
余观黄楷夫工作室的多数藏品,幅面皆不大,合于古绘品与书法的体例,诸多的绢布与纸品出现一些开裂,这也是时代久远与流入民间保存不当有关,这些字画刚买来不少损坏严重,楷夫不得不重金请人重新装裱。楷夫兄痛惜这些珍宝流入民间,不顾自己的经济状态大量的收购,意在保存这些文化珍遗,这其实本应当是官家博物场馆的事,但最终还是怀有一种责任心,自己亲力亲为,不让其流失损坏。显然还有更多民间的有识者在做这种保护古代字画的工作,他们是书画的拾遗者,无论左右,并无官职却有一种赤诚的心。这在历代也是常态,补官家之力量与精力甚至热情之不足。
罗纹纸在近来还引发一场有关《功甫帖》的笔墨官司,有人以《功甫帖》乃明罗纹纸作而直接定其为伪,其实罗纹纸在宋就已经是技术成熟而广泛的运用,而且其纸品相对厚实,当然也可说还不精良,但这种古纸技不精却有朴实的一面,而且因时光的消磨,降低纸品原本的火燥感觉,从而变得无上清凉,如此作书绘画,心境的之佳,不言而喻,这样的状态作书绘画,直入禅境,这也便是那些高妙的绘者喜好罗纹古宣的原因。
对于罗纹宣的直观,还得更多实际的接触,还有直观清晰图片放大后展示的纹理,反复的比较,能够获得更为清晰的理解与辨别。
这样我们更多的还是观看这类纸品的作品,先是总揽作品的气势,然后还有细节,再者还可以近观而体察纸品本身微妙的肌理,因与墨相发而呈现的时隐时显的飞白意味,这也算得上艺术欣赏的奇妙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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