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头条〗《深度催眠》(知识悬疑,挑战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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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4-08-28 01:47:22 更新时间:2020-11-10 17:38:25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7:47:22
世界向我们隐瞒了太多真相,而最难解的谜,就藏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

屈原在“千古万古至奇之作”的楚辞《天问》里留下了什么?

柏拉图在沉没的亚特兰蒂斯寓言中隐藏了什么?

查尔斯.达尔文在进化论的另一面异化了什么?

萨瓦尔多.达利在他的超现实主义画作里述说了什么?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在相对论之后预示了什么?

在深度催眠的世界里,千万不要以为你已经猜到了结局。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7:53:00
催眠师的话



朋友:

准备好了吗?我们即将开始一段催眠的旅途,不过,你得先听听我的忠告。
首先,我不会在此承诺说我的故事有多么精彩多么好看,因为每个人的喜好不同,一个人眼中的经典之作很可能就是另一个人眼中的白烂文章。
其次,我能肯定的只有三点:
第一,读完我的每一个故事,你都会学习到丰富的心理学知识,这些手记可以作为你的第一本心理学习书。
第二,读完我的每一个故事,你都会惊叹“怎么会是这样?”
第三,读完我的每一个故事,你都会对自己心里的那个世界感到敬畏。
是的,那是蛰伏在我们每一个人内心的秘密……
也是永恒的谜。
当然,出于催眠师的从业道德,我不得不建议你的是,除了我引用的心理学和催眠学理论之外,切莫把我在手记中告诉你的一切当真,否则,很遗憾,后果自负。
最后,将有关于“涅槃”的经历公然发表,我已违反了《国际催眠法规》,虽然先前我已无数次的违反了该法规,但我希望你能为我保密。
“嘘!在这里看到的一切秘密,对谁也不能说!”



百里途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01:00
“一个人,被这份苦痛,折磨了两年。”我木然望向天空,窗外的冷风仿佛有了实体,狰狞地扑在窗户玻璃上,发出呼呼的嘶吼。
狂风如巨兽,让我无从抗拒,我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便退后几步,双脚却好似有了意识,把我带到书房的门前,不知觉中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只要稍稍用力下压,就可以把这道门打开。
门把上的丝丝冰凉渗入皮肤,如针一般尖锐。我知道这间书房里有太多回忆,如果走进去,我将再一次撕扯心上未愈的伤口,直到痛得血肉模糊。
我最终还是退了下来,回到客厅,侧卧在沙发里,目光在这寻不到一丝温暖的房子里游走。
墙边的大座钟显示现在是四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赴朋友们的约了。
高中时期就交情颇深的老朋友们是少数几个理解我悲痛处境的人,他们每个月都会约我出去热闹热闹,希望借此冲淡我心头的一些苦楚,我很感谢他们。
迷离的目光徘徊在座钟左右来回的钟摆上,然后缓缓向左边移去。
我想收回目光,却像是着了魔般无法控制自己,下一刻,目光在墙正中那张黑白照片上停了下来,久久不肯离去。
痛苦的刺藤,似苦行僧的苦修带,在我的心上收紧再收紧,倒刺扯破了心头血肉,血流成一片嫣红。
林鸢,我魂牵梦绕的妻,在她的遗照中笑得温柔却空洞。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09:00
为了做好《中华诗话》,我俩没少花心思,对文学一向不感冒的林鸢开始找我恶补古典诗词,那时候我还在北京读博,不管有多忙,我都会提前一周把要播的内容写好交给林鸢,林鸢在每次主持前都会把稿子研读个两三遍,把那些半学术性的讲稿内容先理解透彻了才正式向听众播出。解诗经、讲乐府、谈三苏、说李杜,借着电波,林鸢用她那干净清澈的声音娓娓道来,把秦汉风唐宋雨带给了上海这座灯红酒绿的现代化大都市,无数奔波于闹市的疲惫心灵在诗词的唯美意境中收获了精神的洗礼,节目的收听率和广告投入自然节节攀升,《中华诗话》真正是浴火重生。
绿灯亮起,驶过十字路口,距离虹桥路已经不远了,我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林鸢开始在广播中向听众们道别——“关于《天问》的探讨我们在本周就进入了尾声,下周我们将进入一个全新的篇章,欢迎准时收听,这里是《中华诗话》,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林鸢,听众朋友们,下周再见。”
我在犹豫是不是打个电话告诉林鸢我在来接她的路上,想了想还是算了,一个小小的惊喜会让她很开心的。
把车稳当的停在广播大厦的停车场,我吹起口哨,甩着车钥匙向大厦正门走去。
搭个顺路电梯来到“中华诗话”节目的工作楼层,我决定进去帮林鸢收拾一下,一会儿开车去城隍庙吃个便饭,赶得上的话还能去看场电影,最近热映的《三岔口》林鸢很早前就想去看了。
在电台工作区的接待处,招呼我做来访登记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看样子应该是在这里实习的大学生。她问我找谁。
“林鸢。”我回答道。
“哦,林姐今天没来上班。”
“那刚刚播出的《中华诗话》是……”我有些吃惊。
“那是录播,林姐上周就录好了的,请问您是……”
“我是林鸢的丈夫。”虽然有些诧异,当时我却不怎么慌张,这么一个健康的大活人在这么一个规范的大城市还能发生什么不测?只是奇怪一向坚持直播的林鸢为什么会在一周前就把今天的播音给录好了,而且对我只字未提。
我随口向娃娃脸女孩问道:“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来吗?”
女孩摇摇头,说:“这就不清楚了。”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12:00
向她道了谢,走出广播大厦,我掏出手机打给林鸢,听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一丝紧张终于漫上心头,我又接连拨打了两次家里的固定电话,“嘟嘟”声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我大步向停车场走去,打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又急忙拨通了沈紫冰和段璇的电话,她们是林鸢最好的闺蜜,林鸢如果有什么女儿家的私事不便于告诉我就时常会去找她们倾诉。
然而这次我在她们那儿得到的答复都是“小鸢?没在我这儿啊!”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不是什么纪念日,我们之间更没有闹什么矛盾,性格稳重的林鸢绝不会平白无故的玩这种突然失踪的把戏,难道真出了什么事儿?我开始慌了。
我紧咬下唇,发动汽车,向林鸢常去的超市、餐厅、商场急驰而去,一路上握着手机不停地拨打她的号码,听到的始终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转了几个林鸢常去的小型超市和商场,依然没见她的影子。她不喜欢独自逛大型的卖场,所以在那几个小地方转一圈下来我已经可以肯定,真的出事了。
紫冰和段璇打进电话来,听她们的口气也有些着急,“小鸢怎么了?找到她了吗?”
我紧皱眉头,回答说还没找到,并要她们一有林鸢的消息马上通知我。
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半,上海式堵车准时揭幕。
夹在潮水似的车流中,鸣笛声在耳边此起彼伏,我整个人焦急得几乎要燃烧了。好不容易脱离了堵车大潮,我驾车急忙向林鸢可能会去的最后一个地方驶去。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13:00
那是位于外滩的玛蒂夫人西餐厅,是我向林鸢求婚的地方,我在心里祈祷她一定要在那里。
车开得飞快,不一会儿我就停在西餐厅门口,下车,狂奔,推开擦得透亮的玻璃门,大步迈了进去,顾不得服务生异样的眼光,我开始四下里寻找。
玛蒂夫人西餐厅也不大,这里所有的人一眼望去尽收眼底。
林鸢没在,还是没在。
我站在崩溃的边缘,只差一步就要踏入深渊。
七点了,疲惫的我回到万云小区,打算回家等等看,如果再过两个小时还没有林鸢的消息,我就准备报警了。
糊里糊涂的把车开进住宅区,满脑子都在担忧林鸢的失踪,停好了车差点忘记锁车门。
上楼,把钥匙插进锁孔,心不在焉的我都不知道该把钥匙往哪边扭。
然而,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我清醒过来。
血腥的气味,盈满房内所有空间。
我瞪大双眼,手脚冰凉,脑中一片空白。
空白中只剩下两个字——“林鸢”!
我向浴室奔去,那是血腥气味的源头。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14:00
“小鸢,小鸢。”我在唇间轻念,心里隐约猜到了接下来将要见到的场面,泪水在不知觉中漫上眼眶。
浴室的门从里面锁上了,打不开,我抡起放在一旁的逃生榔头,砸碎了门上的磨砂玻璃。
我的眼前,是满地的鲜血,林鸢身着素白长裙,摊开双手,躺在血泊正中,她手腕上的那道伤口中已不再流出血水,因为,已经流干了。
血色染上她的白裙,宛如致命的毒玫瑰疯狂盛放,灿烂若艳阳的笑颜在她的脸上已经僵硬,我的爱人在去往天国的路上渐行渐远。
天旋地转,我昏倒在没了生气的林鸢面前。


“当当当”,五点的钟声把我从恍惚中拉回现实,我才发现双眼已经因泪水而涨起一层朦胧的雾,正想抬手抹去,身旁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我低头看去,是乔纳阳打来的。
“喂,聂尚啊,我说你小子怎么还没出门?我们在观月山庄等你,警告你,开车开快点,十分钟之内不到的话今晚由你送沈胖妞回家!”
电话那头随即传来沈紫冰和乔纳阳开打的声音,其间夹着纳阳的“嗷嗷”怪叫和紫冰“我哪里胖了”的怒喝。
我扬扬嘴角,笑得有些无奈,也有些欢愉。不管怎么说,还能拥有这样一些朋友,总是幸运的。
可再一次看向林鸢的黑白遗照时,苦涩又再一次泛滥成吞没一切的洪水。
我转过眼,抓起手机和钥匙,起身出门。
踏出门的一瞬,脑中竟莫名出现了一段短短的幻觉,2005年6月27日早晨,我和林鸢最后一次对话的场面在我眼前重现。
“宝贝儿,我去学校了,你下午才去电台的话就多睡会儿吧。”
“不了,起来透透气。晨,是白昼的开始,也是黑夜的结束,我很喜欢这个时候。”
“那我出门咯,中午给你电话。”
“嗯,我等你……”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15:00
第一阕 离骚


1


一片黑暗,虚空中只有一点幽冥的青光闪烁不定,映在眼前几张苍白的脸上,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怕,虽然这些脸上的眼睛都紧紧闭着,如同沉睡在梦中一般,但我仍然有些担心他们会露出血红的獠牙,猛扑过来咬断我的喉咙。
算上我,共八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守着桌上的一盏青铜古灯,默然不语。
“杀人吧,杀掉他们吧,死去吧,全都死去吧……”一个空灵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激起我一阵寒颤。
我抬手,轻轻拨动古灯,灯上的活动灯罩开始转动,哗啦啦啦,如同前朝古棺被拉开的声响。
鬼脸,在灯罩上反复出现,毛骨悚然的感觉再一次向我袭来。
鬼脸停下,它暗红色的双眼直直望向我对面那张英俊脸庞,霎时间,那张脸上浮现出一片血色。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双拳,闭上眼睛,等待黎明的降临。
“决定了?好吧,睁开眼,天亮了。”
黑暗的潮水退去,鹅黄色的柔光从头顶撒下,遍布眼前,天亮了。
“怎么又是我最先死,我招谁惹谁了?”一声怪叫响起,乔纳阳瞪着眼前那张逼真的恶魔鬼脸,有些恼火,“你们总是对我下手,让不让我玩了?”
此时此刻,上海衡山路,幽灵酒吧内第三个游戏包间,我们几个关系最铁的老朋友,正围着桌子玩时下最流行的休闲游戏——天黑请闭眼。
说实话,不得不佩服酒吧老板冉天恒在神秘主义方面的想象力,他的这家幽灵酒吧绝对是给人一种如临地狱的感觉,不说那幽灵古堡似的酒吧大厅,就凭这些设计得仿似冥界的游戏包间,把“天黑请闭眼”这样的小游戏染上极其浓厚的灵异色彩,足够让那些喜好猎奇的小青年们蜂拥而至。听冉老板说,现在想在幽灵酒吧订一个游戏包间,得三天前下单才有可能排上号。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16:00
纳阳的怪声抱怨让我们哄堂大笑,因为人不多,再加上我们也不是经常玩这个游戏,为了简单,我们就没设警察医生这些身份,全局只有一个杀手,其他人都是平民,连法官也是拿游戏包间里附带的智能音响设备来担任。今天晚上的杀人游戏已经玩了六把,纳阳一次杀手牌都没抽到不说,还每一盘都被头一个杀掉,发表完了“遗言”,他就只能眼睁睁地坐在一旁看着我们激烈辩驳冷静推理,要么找出杀手,要么平民全部被杀手杀死。
乔纳阳是一个绝对的乐天派,和他在一起没有人会感到悲伤,他会用他那张明媚灿烂、对雌性有致命吸引力的笑脸来驱散一切阴霾,高中的时候学校里就有不少女生被这张笑脸迷得神魂颠倒,再加上这小子日渐挺拔的身材和阳光的性格,在和我一起考进上海的大学后更是吸引了大批多情少女,工作后就更不用说了,当上观月山庄这家上海最有名的休闲度假村的公关部经理,房子车子票子样样不缺,据说明年就能升入管理高层了。
这么一个潇洒英俊、春风得意的纳阳,连我都不免有些羡慕嫉妒外加怨恨造物主的不公,不过话说回来,条件好得让人眼红的纳阳倒不是一个有钱就变坏的花花公子,这么多年了对女朋友段璇始终如一,虽然吵吵闹闹的却从未听说他俩有谁闹出什么出轨绯闻,在这个小三比小强还要猖獗的时代,这样的好男人只能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我时常会想,能有这么一个出色的铁哥们和我一起走过许多年的岁月,造物主对我也是有些偏心的。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19:00
段璇把头靠在纳阳的肩上,矫情地说:“反正我是不会杀我老公的,”又含情脉脉地抬头看向纳阳,“是吧,亲爱的?”
桌子周围即刻响起一片嘘声,大家都反复揉搓手臂,免得鸡皮疙瘩掉满一地。沈紫冰和冉天恒边揉边叫唤:“真受不了这丫的。”
纳阳转头,向我这里抱歉的一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丧妻的我无法面对他们甜蜜的样子。我微笑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下面轮到胖丁,这时只见胖丁环抱手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脸严肃,待大家的哄闹稍停,他才松了松上衣纽扣,向前倾身,双手十指交叉摆在桌上,包间里一时间静了下来,七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胖丁那张红光满面的圆脸。就在大家满心以为他会像大侦探一样来一通精彩绝伦的推理时,胖丁喷出一句:“快!来点手纸,憋不住了。”
对着胖丁朝洗手间狂奔而去的背影,笑骂声此起彼伏,对于胖丁这总能带来意外惊喜的天赋,我们到现在都还未习惯。
丁启祥全身胖得像一个皮球,于是纳阳给他起了“胖丁”这么一个贴切的绰号,他也是我高中时的好友,高考时差了清华三分,便跟着我和纳阳落户上海,在上海一所名校里学天文,毕业后进了上海最大的天文博物馆,如今已经坐上了管理主任的位置。胖丁为人老实,虽然在科研方面拥有一颗属于地外文明的聪明脑袋,但在为人处事上是绝对的少根筋,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主儿。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21:00
等胖丁回来,就到方武发言了。
方武直了直身子,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挺拔些,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沈紫冰,又直视胖丁道:“胖哥,刚才上厕所去了?这么巧?做贼心虚了吧?”
胖丁瞪圆了眼,回道:“我真是上厕所去了,晚上喝多了点。”
方武“嘿嘿”笑了两声,“我怎么就不信呢?杀手是你吧?”
他的口气尖酸至极,胖丁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纳阳看不下去了,敲敲桌子,带些认真的口吻说:“得了得了,玩个游戏而已,别跟审你家佣人似的,你以为你谁啊?”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沈紫冰急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小方认为胖哥是杀手也有些道理,谁让胖哥这么可疑呢?是吧?”她向胖丁的肚子轻拍一巴掌,胖丁回以傻笑,方武在一边冷笑不已。
整个圈子里我们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个方武,他仗着自己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就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对我们这些外地来的是一万个看不上,在他眼里我们就是一群招人厌烦的乡巴佬。用纳阳的话说,“上海人的名声就是臭在这种人手里”,要不是看在他是沈紫冰男朋友的份上,拿刀逼着我们也不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然后到紫冰的了,她托着下巴看向纳阳,静了片刻才说:“我实在不晓得杀手是哪个,前几把第一个死的就是纳阳,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杀他的可能嘛。”
紫冰模棱两可的发言自然被不小的嘘了一阵。
紫冰是个可爱的重庆妹子,有着重庆女孩特有的热情,高中时候和纳阳同桌,因此和我们一伙儿也是极为熟稔,现在在上海的一家知名杂志社做编辑,可惜的是,这么好的一姑娘偏偏就和方武这贼眉鼠脸的小男人在一起了,我和纳阳背地里对此事百思不解。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22:00
接着登场的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冉天恒。我们眼瞅着他不紧不慢地拿起糖盒,往身前的咖啡杯里撒了很多砂糖,捧起杯子呷了一口,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笔记本,翻开来,边记边阴阳怪气的对纳阳说:“老乔,记着你玩了这个游戏回家以后有什么异常,一定要告诉我。”
纳阳挥挥手,大喊:“行了行了,把这丫的忽略掉。”
我们又笑了,留冉老板在一旁乐此不疲地记录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文字。
嗜甜咖啡如命的冉天恒是我大学室友,和我们的关系很铁,不过这哥们儿确实是一朵奇葩——世人大多好财好色,而冉天恒好的却是让人谈之色变的灵异鬼怪,比如狼人、鬼魂、吸血鬼、外星生命之类的,反正一切和神秘主义搭边的事都是他的最爱。大学期间就时不时的见他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招鬼把戏,时间久了我有时候一见他念念叨叨的样子全身就止不住的泛寒。据说,冉天恒的这家幽灵酒吧是专门请风水师找的一处阴气极盛之地,酒吧里弄得如此可怖就是为了让自己每天都有可能遇上点灵异事件。不过,和这样的异人做朋友倒也别有一番滋味,纳阳和胖丁都很喜欢他。
该我发言了,我斜眼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秦澈,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正盯着前方的古灯道具,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还好没注意到我。”我心中暗想,便开口道:“我的想法和紫冰一样,我们在座的都可能是杀手。”
可能是紫冰已经被嘘过了,所以到我这儿大家都平静了很多,只有方武那里传出一声细小却清晰的,“嘁”。
最后一个说话的,是秦澈。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24:00
说实在的,让秦澈来玩这种集观察、表演、测谎、逻辑推理于一体的杀人游戏会多少有些不公平,如果杀手的说谎技巧不是高超非凡,那么第一轮发言完毕之后秦澈就能找出杀手是谁,没办法,谁让上海市公安局的秦警官专职就是干这一行的呢?跟他相比我们只是业余玩家。
秦澈也是我的高中同学,他从小就梦想着当一名警官,后来在北京读的公安大学,毕业后来到上海工作,可能是上天赋予他在刑侦方面的极高天赋,使他在上海的短短几年间就连破数桩大案,名声远扬。和纳阳的热情似火正相反,秦澈性格内敛,看上去对外界冷漠如冰,不过对于我们这一众好友的情谊,他倒是极为珍重。
鹅黄色的温暖灯光从头顶洒下,铺在秦澈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我们都专注地盯着他,每个人都在忐忑的等他给出的答案,尤其是我。
没想到秦澈仅仅是两手一摊,道:“还没有什么线索,我们继续。”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25:00
2


经过投票,胖丁第一个被处决,翻开他的牌一看是平民,方武若无其事地吹了声口哨。
第二轮开始,杀手——也就是我——毫不犹豫的把鬼脸转向了方武,他被我“杀死”了,不想一番激辩后,却是他的女朋友沈紫冰被送上“断头台”。
又一个平民含冤而死,现在只剩下段璇、冉天恒、秦澈和我还在场上,只要再杀掉他们中的一个且不被处决,我就赢了,因为秦澈的存在,玩了这么久杀手都还未取得过一场胜利。
再一次转动古灯,我本想把鬼脸朝向秦澈,想了想还是把灯转向了冉天恒——秦澈的话还是别去招惹他的好,冉天恒是我的大学室友,和我关系最近,估计大家也不会猜到我会对他下手。
“黑夜”结束,“天光”亮起,冉天恒看到自己被杀了,又开始在他的小本子上来回记着,边记边说:“这回的杀手很厉害,说不定有哪位先祖的亡灵来此一游了,用这个游戏招魂可能还真有点用,嗯嗯。”
大家自然是直接略过了神奇的冉老板,接下来段璇和我也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了两句,就该到秦澈了。
我在心中默祷这一盘游戏秦澈发挥失常,没看出有什么端倪,可是一看到他脸上那轻松的笑,我就知道游戏结束了,杀手输了。
秦澈笑着看我,道:“杀手,老实现身吧。”
全场哗然,特别是乔纳阳,怪叫道:“好啊你小子,枉我们兄弟一场,你居然第一个就对我下手。”
我当然不能示弱,回秦澈道:“你为什么说是我?”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28:00
秦澈悠哉的笑容却让我彻底失了底气,他平静地道:“第一轮你杀纳阳,在纳阳说话的时候你不止一次用手抚摸眉毛上方,这表明了你内心存在的一丝愧疚,没错,纳阳是你多年的好友,虽然只是游戏,但第一个干掉他你心里必然很过意不去,之后处决了胖丁,你又一次不经意的拂过眉头,淘汰了另一个好友,你的愧疚感加深,这样的小动作是最好的证明。”
我看着秦澈,说不出话来,他接着道:“第二轮被你杀死的是方武,恕我直言,你在杀死方武的过程中获得一种快感,因为当时你的腿脚一直在动,一个人在感到兴奋时双腿是最躁动也是最容易暴露内心活动的,行为学上这有个俗名叫‘欢乐脚’。”
每个人都对秦警官彻底折服,他又说道:“每次轮到我说话时你都会紧握双手,鼻孔增大,通过此我能看得出你的焦虑和紧张,但我没有指认杀手,你的肩膀都会往下微微一沉,因为内心焦虑解除,肌肉也随之松弛,双肩下沉这是心理恢复平静的明显动作。”
“我来看看这小子到底是谁。”纳阳跑到我身后,翻开了我的身份牌,“嘿,果然是杀手,你小子害我。”
“又不只是我一个人最先对你动手的。”
“少废话,接招。”
“秦澈,你害我。”
“哈哈,干得好!”
纳阳扼住我的脖子,我们大笑着扭打成一团。我心里大呼后悔,真应该坐离秦澈远点,别让他把我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看得那么仔细。
我和纳阳还在疯打,其他人哄笑着为我们助威,混乱中是胖丁扯起嗓子大喊:“好了,都早点回家,明天是早就约好的由我带大家到天文馆参观,你们都得来啊,少了谁都不行!”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47:00
第二阕 东君


1


我一个人躺在空荡冰凉的双人床上,热腾腾的血液从心脏流出,流向身体的最边缘之处,我能清晰的听见“咚咚”的心跳声。
我清醒着,却仍在沉睡之中。
多么奇怪的感觉,我明明睁大了双眼,看见黑暗仿似妖艳的火焰,在我的身周舞动,但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僵硬的身体,无法摆动手臂,无法弯曲双腿,甚至,我甚至无法进行呼吸。
“鬼压身!”我在心中惊呼。
肺叶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眼前冒出凌乱的金星,四处纷飞。
几乎就在我跌入地狱的一瞬间,我看见了……
一张脸!悬在天花板上的一张脸,直直的与我四目相对!
那是,林鸢的脸,我深爱的妻。
思念的浪潮在心海中汇成巨大的海啸,汹涌而来,我想抬起我的手,去触碰这张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庞,身体却仍然无法移动分毫。
就在这时,林鸢,我的妻,她流泪了。
鲜红的血泪,从她的眼眶中涌出,一滴滴的落在我的脸上,冰凉之感像针一样刺进我的大脑深处。
林鸢,我的妻,她的面容正在变得扭曲,一种莫名的痛苦在折磨她,就要把她撕裂了,她大张着嘴,想要求救,但又喊不出声响。
血泪越滴越多,汇入我的双眼我的口鼻,就要把我淹没,就要让我窒息。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48:00
顿时,天花板上的林鸢,伸出她的双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林鸢,我的妻,是她要把死亡带给我!
突然,一片雪白的光亮在黑暗中闪现,“噼啪”一声惊雷,把我从梦中惊醒。
“哗啦啦……”,窗外大雨磅礴。睡前我忘了关窗,不少雨水透过窗落进屋来,打湿了半张床。房间里泛起一股潮湿的霉味,隐隐飘荡着一缕血腥气息,我不敢再接着睡下去,仰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
我揉了揉太阳穴,想借此缓和剧烈的头痛。
手指不经意碰到了前额,我即刻感觉到一丝异样:前额上黏黏的,那不是汗,更不是雨水。
扭亮了台灯,把手指放在灯下一看,冷汗又一次渗出了皮肤。
那是血!
刚才的梦,是真的!
我跳下床,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朝客厅奔去,此时此刻我只想远离这间噩梦般的卧室。
房门才刚打开,眼前的可怕场面霎时间就把我冻结。
客厅的正中,林鸢的遗照前,两支红烛正在安静的燃烧,烛火周围的烛蜡一滴一滴的滚下,鲜红似血,像林鸢落在我脸上的血泪。
再看向红烛后的黑白面容,我的心又一次加快了跳动。
那浑圆的脑袋,呆滞的神情,无神的目光,这早已经不是林鸢微笑的容颜,这是,我的好兄弟,胖丁,丁启祥。
怎么会是他?
我控制不了自己,向后退去,我想高喊出我内心的恐惧,可是我的声音卡在喉中,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声来!
却是照片中的胖丁开始说话了,他在呼唤我的名字,“聂尚……聂尚……救我……”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48:00
2


“聂尚,聂尚,你怎么了?”
一阵呼喊,仿佛在遥不可及的天边响起,眼前的可怖画面随之颠簸起来,摇摇晃晃,最后碎成了支离的碎片。
我猛然惊醒,出现在眼前的是乔纳阳满脸焦急的神色,见我醒了,一拳打在我的肩膀上,“你小子怎么了?”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还击,我只感觉到冷,很冷,浸透贴身衬衣的汗水带来入骨的寒意。
视线渐渐清晰,耳朵也慢慢的从刚才那场可怕的梦中苏醒过来,我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加长型商务车的最后一排,我的朋友们都在车里,谈笑声夹着窗外的大雨声,不断敲打在我还有些迟钝的耳膜上。胖丁在前头开车,正和副驾驶座上的沈紫冰说笑,方武阴着一张脸坐在后面,时不时地瞟胖丁一眼。
我撑开干裂的嘴唇,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坐在前排的秦澈递过来半瓶矿泉水,我仰起头一饮而尽。
大脑终于恢复了运转,我想起来,今天大家约好了一起去胖丁工作的佘山天文博物馆参观,我们现在正在去往佘山的市郊高速公路上。
“你脸色不太好。”秦澈侧过身看我。
我勉强笑了笑,回道:“没事,做了个不好的梦。”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50:00
秦澈眯起眼睛笑了,转过身去,我能听见他没说出口的话,那是一声充满怀疑的,“是吗?”
纳阳又和身边的段璇卿卿我我去了,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把身体蜷在座位上,转头看向窗外。
瓢泼大雨击打在车窗上,水帘在窗外如瀑布般流下,一种熟悉的思念如水汽般在窗上漫延,仿似春草,生生不息。
“上海市天文博物馆位于松江区的佘山,始建于1900年,当时为法国天主教传教士所建,是中国第一座拥有大型天文望远镜的现代天文台,可以说,中国近代天文学的起源与发展,很大程度上都是受到了这座百年天文台的影响,如今,这里已成为上海有名的旅游点和教育机构,每天都有很多游人来访。”
撑着伞,在雨中听胖丁装作导游一本正经的向我们介绍佘山天文馆的历史渊源,紫冰和段璇还坐在车里,捂着嘴吃吃地笑个不停。
纳阳跳下车,顺手拉了胖丁一把,“少废话了,走吧!”
朋友们跟着胖丁走进了天文馆的大门,我走在最后,大雨把眼前所见全都勾勒上一道模糊的边,如烟如雾的水汽四起,看不真切。
我在天文馆前停下脚步,昂头张望,灰蒙蒙的天空下,这座西式风格的建筑反射出一层阴森森的天光,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总是感觉这座建筑像一头狰狞的恶兽,迟早要吞噬掉某一条生命。
楼主:百里途hypnotist  时间:2014-08-27 18:51:00
我回过头来,远远地望向前头胖丁圆滚滚的身影,打了个寒颤,快步跟了进去。
只不过下午两点钟光景,天文馆内很是阴暗,冬雨带来的寒意潜伏在各个角落。也许因为天气的缘故,今天天文馆内十分冷清,走了老半天才能见到一两个游客,我们一行人应该算是今天最浩大的参观团了。
胖丁先带我们到天文台展区看关于这里的文物和史料,他站在前头兴致勃勃的讲述当初是如何历尽艰辛建起这座天文馆时,方武在一旁倚着展柜,毫不掩饰地打了几个哈欠。
在望远镜展区和时间展区参观的时候,打哈欠的人已经增至三人,包括我。看来关于伽利略制作望远镜的古老历史和只有爱因斯坦才能理解的复杂相对论确实是提不起我们的兴趣。
由于今天的雨云影响,太阳观测中心和科普天文台的望远镜无法进行正常观测,好不容易来到被胖丁吹得神乎其神的互动式球幕电影厅,一块“检修期间,停止使用”的告示牌给大伙心头的失望感压上最后一根稻草。
一时间“什么嘛,胖丁,有没有搞错。”“我竟然花了两个小时来学习天文望远镜发展史,Oh my god!”等等诸如此类的抱怨声大起,胖丁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纳阳勾住胖丁的脖子,解围道:“好了,胖丁,你说说,这儿还有没有能给大家开开眼界的地方,没有的话咱就趁早回了啊!”
老实的胖丁万万不想从此成为我们这一伙儿老友的笑柄,这时只见他咬咬牙,决然道:“走!还有个地方没带你们去看看,不过到时可别声张,那个地方现在还暂时不对外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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