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网站被入侵，高智商黑客从警察眼皮子底下成功脱逃，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神秘买家联系聂功川，希望他们去五台山找一个僧人，虽买家出手阔绰，然而老聂认定其中必有古怪，试图揪出买家身分的过程中，却和安迪卷入凶案……与商正常不打不相识，老聂几人踏上五台山寻人之旅，先是打前站的王九薇从寺里神秘失踪，后是四人在山中闯入离奇幻境……

悬疑、推理、轻言情，微量鬼神
偶尔涉及有一些专业知识我也不太懂（非常不好意思，还是厚着脸皮写了），如果遇到专业人士在看，欢迎留言批评指正

黑客

中午十二点整，姜大河正和同事在食堂吃饭，忽然见着技术科的几个人匆匆起身离席。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行字跳入眼帘，“系统网站遭不明入侵，请相关人员迅速到岗！”
虽然不擅长技术，可作为刑警队队长，这句话立刻让他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管入侵的方式如何，这个人都是赤裸裸地在向警察群体挑衅。其余同事也先后收到了短讯，食堂里吃饭的人差不多是同一时刻放下了筷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岗位。
姜大河首先去了一趟技术科，搞行政的小王才入队半年，姜大河没顾着和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客气，指着电脑问道，“怎么回事儿？”频幕上，一只践兮兮的大兔子正在拿着锤子砸地鼠，而这所谓的地鼠，就是整个市公安局全体人员的档案照片。除了局长和副局长被做成了大boss，姜大河这个刑警队队长被加了两颗门牙之后，也赫然在这群蹦跶的地鼠之列。背景音乐正播放着某个新近流行的洗脑神曲，显得整个画面非常滑稽可笑。

小王知道姜大河脾气，关上电脑，赶紧说，“也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科长他们正在修。”姜大河走到机房，又问技术科长老黄说，“怎么样？”老黄鼻尖渗着汗珠儿，说，“有点麻烦。”姜大河说，“多长时间能搞定？”老黄没说话，手底下不停的敲了一阵子键盘，然后摇摇头。姜大河这下就明白了，这个人能把老黄搞得这么手忙脚乱，可见本事绝不平常，老黄说有点麻烦，也就意味着相当麻烦了。老黄又鼓捣一气儿，兔子停了几秒，结果又一次蹦跶起来，老黄盯着屏幕，喃喃自语道，“妈的，怎么还是修复失败。”
姜大河眼见如此，迅速回了办公室，立刻安排人排查近几年因网络安全问题有过记录的人员名单，程序他不懂，可他是干嘛的，这个小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非把他揪出来不可。
刚联系完档案科，手机响了，一看，显示姓名为商正常。姜大河在办公室扫了一圈，接了电话，问道，“你人呢？队里出事了，赶紧滚回来。”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是一片嘈杂，商正常扯着嗓子喊，“网吧，我在火狐狸网吧呢，有线索。”姜大河说，“什么案子你都先给我放着，咱们遭黑客了。”商正常说，“我说的就是黑客的案子，你赶紧过来。”
姜大河一怔，不会吧，这是什么速度，案发不到一个小时，就有线索了？火狐狸网吧就开在警局对街，走路五分钟的距离，那里能有什么线索？姜大河一头雾水，放了电话，也就往火狐狸网吧来，一进门，商正常正和网管问话呢。

商正常看他来了，开门见山说道，“那个黑咱们网站的人，半个钟头前就在火狐狸，哎，你说吧。”商正常没穿警服，加上平时不修边幅，网管初见了，还以为是哪个帮派的小头目来找麻烦，虽然见了警官证，也自将信将疑，这会儿又见了个穿警服的露面，又是一脸正气凛然，心里这才有了点儿底儿，说道，“是这么回事儿，中午十一点多，有个人来说要开一个钟头网，交了钱就在靠窗户那个座儿坐下了，我开始以为就是附近的高中生趁着中午午休打游戏来的，也没在意，可看那小子也不戴耳机，一气儿左顾右盼的，我就有点好奇了……”姜大河打断道，“等会儿，就这么点事儿，你怎么就注意他了？”那网管脸上一紧，说，“咳，现在不是不许未成年人进网吧么。我们这儿又守着公安局开的，那小子也没给我看身份证，说是二十了，我也不知道他多大，心里有点怕。”说完就忐忑不安看着两个警官，可不知道商正常和姜大河这会儿一心都在黑客身上，哪有心思管什么收留未成年人上网的事儿。结果俩人谁也没理他，又问，“然后呢？”那网管看他们没有追究的意思，放了心，说，“我借着拖地，在他背后看了一眼，正写着一对编程的东西。我也看不懂，就是觉得怪了点，后来就没注意了。”姜大河问，“他几点来的，几点走的？”网管说，“来是十点多吧，走是十一点半，对，他走了之后，我打电话定外卖来着，我看一眼手机——对，是十一点半。”姜大河又问，“那小子长什么样，你还有印象吗？你们这儿有录像监控么？”网管说，“有，有，我给你们拿去。”说着拿了一卷带子回来，说，“长得没什么特点，草坪头，戴眼镜儿，穿一套蓝色kappa运动服，外头披了一件黑色羽绒服。挺瘦的，有一米七多吧。”姜大河和商正常相视一眼，均想，“呦，线索还不少。”商正常又问，“是你们这的常客吗？你之前有没有见过他？”网管摇摇头说，“没见过。”姜大河对那个网管说，“好，这个带子我们先拿走了，这是我电话，你要是想起什么来了，立刻打电话跟我说。”

穿过路口回到警队，姜大河问，“你小子怎么摸到的这条线儿，才出的事儿，你就盯上了？”商正常也不掩饰得意，说，“姜队，你想想，什么人会黑咱们的网站，或者是被咱么抓过的人，心里头不忿，来报仇的；”姜大河点点头，心想这也正是他要人去排查纪录案底的原因，
商正常又说，“另一种可能不是报仇，而是一个计算机技术很好的人，单纯地来炫技，想引起人注意。”姜大河说，“既然目标对象是警察，我想复仇的可能性比较大。”商正常笑了，说，“姜队，这你可就说错了，虽然目标对象是警察，但整体程序的风格明显是一种调侃，嘲笑，或者干脆一点的说，是玩儿，一个抱着这样心态的人，不像苦大仇深，如果真要复仇，应该做出的程序风格比较阴沉黑暗，这个人嘛，太跳脱了。”哦，姜大河这么一想，似乎还真不错，不禁又一次对这个邋里邋遢的下属刮目相看，不过据此，怎么推断这人就在火狐狸网吧，姜大河还是不大明白。
商正常接着说，“假设这个人的确是来炫技的，程序里这个兔子就是黑客的自诩，所以这个兔子有什么特点，写程序的这个人也就有什么特点，胆大包天，自命不凡，加上点小屁孩子的幼稚，我推测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就着他对电脑的了解，肯定知道咱们会追踪他的IP地址，所以这个下手的地方肯定是公共区域，图书馆，咖啡店，快餐店，或者网吧，上午十点多到十一点半之前，正好是咖啡店快餐店没什么客人的时间段，一个人常坐上网，容易给人留下比较深的印象。”姜大河点点头又问，“那图书馆呢？”商正常说，“图书馆人员流动大，地方也大，找个犄角旮旯，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鉴于这个小子不爱学习，所以应该从小就反感书店图书馆这种地方。”姜大河费解道，“这又怎么说？”商正常哼了一声，说，“爱学习的好孩子，一没本事二没心思写出这种程序。所以剩下一个最大的可能就是网吧。”姜大河说，“那又怎么知道是在火狐狸？全城的网吧可不下几千个。”商正常说，“全城的网吧不下成百上千是不假，但他既然追求刺激，追求成就感，必然选择一个离我们最近的地点下手，看着目标在我眼前摧毁，亲眼见证你们被搞得手忙脚乱，而我这个敌人就在你们眼前，你们却发现不了……”等会儿，姜大河听商正常说着说着，居然说出点陶醉的意味来，好像他自己就是那个黑客，打断说，“醒醒，又代入啦？”商正常咳了一声说，“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姜大河听了这一通分析，说道，“你猜的对不对，找个这个人就知道了。现在既然体貌特征明显，回去看录像，争取今天就把人找出来。”
回到局里，姜大河立刻组织播放了网吧的监控录像，果不其然，时间显示为十点十九分的时候，一个网管描述中的年轻男子走进了网吧，经过一点技术处理之后，即获得了嫌疑人清晰的面貌特征。
下午两点半，警局的网站终于恢复了正常，然而保守估计，这段时间的浏览量应该已经超过了五千万。
当日傍晚，就读于附近某高校的大二学生胡国伟被逮到了公安局。
胡国伟，男，二十岁，工程技术大学软件工程专业二年级学生。
对于被抓，苍白的脸色说明他很害怕，偶尔看审讯人员一眼，随即又惊恐的低下头去。
商正常和姜大河没有参与，但是全程观看了审讯过程，越看越觉得不对。据技术科的老黄说，黑网站的这个程序相当之高级，绝对是专家级的水准，可眼前这个胡国伟，虽然是学软件的出身，可凭他们在学校里学的那点三脚猫功夫，离编写这样的程序还差得远呢，要说这个胡国伟是个深藏不露的天才，看他愣头愣脑的样子，商正常又怎么都觉得不像。另者虽说年少轻狂，可也应该知道做黑客入侵网站这样的事儿是要承担法律后果的，凭着这人的头脑，会这么轻易的把自己的样貌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等着被警察找出来么？
忽然一个念头闪进脑袋里，搞不好，这个胡国伟只是黑客的一个傀儡！黑客早就料到他们会找到胡国伟，更有甚者，说不定当时他们在火狐狸调查的时候，那个黑客仍旧坐在当时上网的年轻人中间！

想到这里，商正常一阵恼火，也一阵兴奋，TM的，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了！和姜大河简单说了几句，商正常又一次奔赴了火狐狸网吧，不巧的，中午那个网管已经下班了，接班的网管又一次把他当成了小混混，开口就是，“大哥，我们这儿可是合法经营的。”商正常呸了一口，把警官证撂在桌子上，说，“问你点事儿，你们这儿的计算机的能不能内部连接？”网管对于这个长得像流氓的警察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听这问题问得也怪，回答说，“肯定能啊，有时候几个人来，组队打游戏什么的……”商正常心里骂了一声，打断说，“你之前那个网管叫什么，电话多少？”网管报出了一串数字，商正常输入手机，立刻按了呼叫，嘟嘟了两声之后，传来一声“喂。”商正常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女人，没好气儿说，“我找赖小五。”谁知道那头听了，更没好气儿说了句“没这个人！”就把电话挂了。商正常一怔，再回拨过去，没开口，先隐约听见一阵婴儿的哭声，那头的女人张口就骂道，“有完没完你，有什么事儿等那犊子滚出家门再说，少在这钟点儿来搅合!”不等商正常回嘴又把电话挂了。商正常没问到什么，先被骂了一顿，心里正窝火，那网管看他脸色不好，就明白了，忍着笑说，“警官，那可能是小五她老婆，人厉害点，管赖小五严着，您别介意呀。”商正常心里直骂母夜叉，再打电话过去，却已经关机了。商正常对那网管说，“他家在哪儿你知道么？”网管赔笑道，“警官，我劝你还是别去了，赖小五孩子还在吃奶，他老婆最烦咱们这些人去家里了。”咱们，谁跟你咱们呢？商正常冷看了一眼，对那网管说，“等明天赖小五来了，让他马上到局里来一趟。”

回到单位，正赶上下班的人往外走，有几个和他打招呼，他心里揣着这件案子，也不怎么搭理，好在大家都知道这个商正常有点不太正常，也不以为意。商正常一路走到审讯室，心知从这个胡国伟处必定是得不出什么结果，就在外头坐下了。过了一会儿，姜大河出来，看他在椅子上发呆，在他肩膀上拍一下说，“回来了，有什么结果？”商正常把刚刚的猜测详细和姜大河说了，姜大河想了一想，虽然觉得有点出人意料，但结合胡国伟刚刚的表现，也觉得恐怕这才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姜大河点了根烟，说，“刚刚我又跟胡国伟单独聊了一下，他咬死了那套程序的编写者不是他，据他说，是有个人花了三千块钱雇他这么干的，他当时也不知道这是黑客程序，直到画面上跳出那只兔子，他才知道闯祸了，之后就匆匆忙忙回了学校。至于那个雇他的人，一直都是跟他网上联系，他没见过，三千块钱也是通过银行转账的。我们明天准备再去他学校了解一下，顺便看看银行那边能不能有什么线索。”话是如此，但看这个人的行事风格，两人都心知肚明，他恐怕不会留下这么容易被追踪到的痕迹。唯一指望的，就是那个叫赖小五的网管那儿还可以再提供一些有用的情况。

正想着，姜大河的电话忽然响了，商正常瞥一眼，居然想什么来什么，正是赖小五的号码。姜大河按下接听，那头赖小五怯生生的声音传过来说，“姜队，不好意思呀，刚刚给闺女冲奶粉呢，我媳妇儿接的电话，把商警官当成坏人了，说话不怎么好听，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您千万别误会。”姜大河看了商正常一眼，他刚刚倒是没提被赖小五媳妇儿骂的事儿。赖小五接着说，“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呀？”姜大河心里有点好笑，心想商正常这张嘴，平时没少损人，没想到这一回也尝着了挨骂的滋味，他把电话给商正常说，“赖小五，你问吧。”商正常‘喂’了一声，赖小五又是一气儿道歉，商正常心想，这个妻管严，平时肯定是跟老婆跟前儿装孙子装惯了，说道，“别扯没用的，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胡国伟——就是我今天跟你打听的那个人来的之前和之后，有几个人来？”电话那头赖小五说，“那可不少了，中午有去吃饭的，有吃完饭来的，还有不少学生，总有十几二十个人吧。”商正常说，“有没有头一次来的？”赖小五沉吟着，说，“这个……有几个是常来包夜的我有印象，余下的我也分不清楚。”商正常说，“这样，你们那儿有几个网管，明天白天一起来一趟局里，那卷带子你们认认，看看有几个是熟客，有几个是不认识的。”赖小五说，“那我们收留未成年人上网的事儿……”原来这孙子，还在惦记这个，商正常说，“你们明天来了，好好给我认带子，认好了就算了，要是认不好，我指定给你举报到工商局去，让你关门大吉。”姜大河一旁听了，摇头笑笑，心想你还学会威逼利诱了，赖小五听了，却不辨真假，只当商正常还真要去举报，忙说，“那可使不得，您可行行好，要不然我闺女连奶粉都喝不上了，您放心，我肯定好好认，我跟党跟国家跟人民保证，我赖小五一定好好认……”商正常听他又啰嗦起来，把电话还给姜大河，姜大河说了两句让他安心的话，就赶忙把电话挂上了。

一宿无话。
第二天例行调查了银行的转账资料和胡国伟的学校，不出所料，黑客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另据胡国伟的老师和同学描述，胡国伟个性老实，学习成绩一般，平时喜欢打篮球和玩网络游戏，缺乏编写这种程序的能力。
下午的时候，赖小五和另外两个网管来了，播放过带子，在胡国伟前后，十点到一点半，一共二十三个人进出火狐狸，据网管辨认，对其中十四个人有印象。赖小五看完了，跑到商正常跟前儿说，“商警官，剩下的真想不起来了，我现在想的脑仁子都疼了，过去期末考试都没这么用心过，您可千万高抬贵手，我们小门小户小老百姓，就指着这个吃饭呢，您可千万手下留情，要是我把这工作丢了，我老婆可饶不了我……”听这赖小五越说越离谱，商正常哭笑不得，说道，“得得得，赶紧回去上班儿吧。”赖小五不明就里，说，“那我们收留未成年人上网的事儿……”商正常说，“没工夫管你的屁事儿。”赖小五听了，这才放下颗心，说，“商警官真是好人，回头我一定给您送锦旗来。”
打发走了赖小五，姜大河说，“觉得怎么样？”商正常说，“他当时在火狐狸只是我的猜测，另外还有两个问题，一不能肯定这个人黑客肯定就是生客，再者也不能他真的是在这个时间段出现或者离开。”姜大河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这二十三个人的背景摸摸清楚再说吧。”
第二天，技术科出了分析报告，结果又让姜大河和商正常吃了一惊，监控录像发现了明显的剪辑拼接的痕迹，虽然这样一来，印证了商正常关于这个黑客在火狐狸网吧出现过的猜测，但另一方面，黑客也想到了警察会查监控，提前将他们追查的线索抹了个一干二净。

黄雀在后

调查一时间陷入死局，不过那只真正的兔子现在也没好过到哪去。商正常没有猜错，那天中午他去火狐狸调查的时候，兔子仍旧静静窝在火狐狸的一角，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这件由他制造出来的杰作。看商正常和姜大河火急火燎的从火狐狸离开，他志得意满，沉浸在这出的高潮之中，想象着一条街道之隔的地方，警察是如何为了他焦头烂额的。
兔子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忽然被敲桌子的声音从美梦中惊醒，刚刚接待过两个笨蛋警察的网管笑嘻嘻看着他说，“您的时间到了，要续吗？”续？戏演完了，再待下去也索然无味，兔子跟着网管到了前台，掏出一张一百元的票子，不成想那网管收了钱，却问他，“我还找钱给您么？”兔子哼了一声，说，“怎么着，光天化日的，明抢呀。”那网管朝外头努努嘴儿，不紧不慢说，“我刚刚可没把您招出来，不然现在您就得跟他俩一起回局子里啦。”兔子一口气没上来，脸瞬间变得惨白，硬道，“你说什么你。”赖小五还是笑，用指头在桌面上敲敲姜大河留下的电话，说，“刚那位走的时候说啦，有情况就联系他，要不我现在就联系着看看？”兔子张口结舌，不知道自己哪处出了纰漏，事情忽然变成了这样。赖小五看他目瞪口呆，拍拍他道，“兄弟，没别的意思。我过会儿就交班了，有事儿想和你谈谈。不知道你赏不赏光。”兔子脑袋虽然不坏，可毕竟年轻，遇着这场面，有点慌了，已没了有那个目空一切的架势，也拿不准这网管是什么意思，心道莫不是被他讹上了，出点血不怕，可这讹人的是蚂蝗，沾上了就甩不掉了，就算是大象也又被吸干的一天。赖小五看他迟疑，已经七八分猜着他是什么意思了，说，“先声明呀，我可是守法公民，敲诈勒索的事儿我从来不干。”兔子听了，虽是将信将疑，可如今把柄在人家手里，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先听听他是什么话头了。

赖小五看他点头，笑道，“我就说小老弟是聪明人。这样，你先去，保不齐那两位什么时候再来，我下班再过去。”随即给了兔子一个酒馆地址，让他想吃什么自己先叫点，算他的帐。
兔子依言，打车到了地方，看样子只是个平平常常的小酒馆。他心里这时候只是忐忑，哪有什么吃东西的心思，进去坐下了，看那小酒馆人来人往，龙蛇混杂，却仿佛另有乾坤。
兔子自小娇生惯养，可从来没来过这么个地方，不免觉得别扭，过会儿赖小五来了，看他一脸不乐意的表情，笑道，“怎么不吃点，别看地方破，他们家菜做的可不赖。”说着跟服务员打个招呼，要了半打啤酒，四个小菜，又嘱咐鱼要老板亲自炸的，显然是老主顾了。

等菜的半晌，赖小五不停和周围人打招呼开玩笑，一脸轻松自在，兔子却是一点笑不出来，瞅个空说，“您倒底要跟我谈什么。”正巧服务员开了啤酒上来，赖小五说，“你喝酒不？”说罢也不等兔子回答，就先给他满上了一杯，说，“古人言呀，是不打不相识，我和小老弟今儿就算应了这句了，为了这场缘分，哥哥先干为敬呀。”还没等兔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一杯酒已经见了底，看兔子手悬在半空，招呼道，“喝呀。”兔子皱了皱眉，倒底端起来喝了一口。赖小五叫了声好，又让他吃菜，说道，“这个糟溜黄花鱼你可得尝尝，是他们家老板最拿手的，鱼均选二两重的，用甜酒糟腌渍去腥，加料入味，腌渍一个钟头，再晾上半个钟头，放到油锅里炸酥，再放酒糟汁里打滚出锅，那是一个外焦里嫩，鲜香可口啊。小老弟，你尝尝，保证连骨头你都舍不得吐出来”。赖小五说着，便给安迪夹了一条鱼，自己一边吃一边叫好，兔子看那一盘菜，却实在是提不起胃口，心里一横，索性放了筷子，说，“事儿是我做的，您给句痛快话儿，准备怎么办。”赖小五听了，也放了筷，笑道，“年轻人，够爽快！”兔子忍了半天的不乐意，呸了一声，说，“您比我大几岁呀，一个手数得过来，充什么长辈。”周围几个人听见了，笑道，“赖小五，你就是个挨教训的命，这谁呀，不会是小舅子吧。哈哈哈。”赖小五嘴上骂了一声，并不动怒，脸上仍旧笑嘻嘻的，回道，“你懂什么你，打是亲骂是爱，这是小老弟和我示好呢。”兔子听了这话，吞了口口水，身上不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赖小五转过脸来，说，“吃菜吃菜，别客套。”看着兔子脸上绷得紧紧的，笑道，“哦，你问我准备怎么办来着。咳，小老弟，别说哥哥说你，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要是想害你，早跟那俩孙子告密了，谁是亲人谁是外人，你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心里还没数呀。”话是如此，兔子也早想到了，只是不明白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去告发是一说，他自己又做着什么打算可又是另一说了。

赖小五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说，“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赖小五，今年三十。正当职业是火狐狸网吧网管主管。”兔子听了，没忍住，笑了一声，说，“您那网管几个人呀？”赖小五伸出三个指头说，“三个。你别看人少呀，人再少，也得有个主心骨，你没听说这么句话，三人行必有我师啊。”兔子“哦”了一声，没理会这厚脸皮的自吹自擂，只见赖小五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非正当职业，妙手空空儿。”兔子“咦”了一声，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赖小五看他费解，不得已，低声道，“偷儿。不过可不是普通的偷呀，我这级别，相当于小偷界的博士。”
这下子，兔子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人没跟公安局告发，原来他自己的底子就不干净，可话说回来，他跟这儿自揭老底，难道就不怕自己给捅出去么？赖小五显然也看出了他的疑惑，说，“君子坦荡荡，咱们兄弟交往，就是一个坦诚，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呀。”旁边那人笑了一声，说，“赖小五，你别跟这儿拣好听的糊弄孩子了，你TM就是属泥鳅的，谁能抓住你。”赖小五挥挥手，道，“宫老八，你再跟我这儿拆台，下回我让你进得去出不来！”这会，兔子算是听明白了，怪不得气氛不一样，原来这铁头酒家是个贼窝儿，只听那宫老八说，“别介呀，五爷，我错了，我自罚三杯。”赖小五笑道，“滚你妈的犊子，想喝酒就喝去，别拿爷爷做由头。”说得一干人都笑起来。兔子听着，心想这赖小五嘴上不正不经，可在这些人里头，倒似真有点地位。

赖小五得意一回，说道，“小兄弟多大年纪了，怎么称呼呀？”兔子心想，这人的来路虽然不正派，不过既跟局子里是对头，总还算可靠，况且如今黑客的事儿给他知道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便如实道，“大名吕晨希，你可以叫我安迪，我今年二十二岁。”赖小五一听，赞道，“才二十二，就能把局子的网站黑了，了不得呀！”兔子虽然觉得他这反应的有些夸张，不过还是耐不住得意，笑道，“您小点声儿。”赖小五点点头，伸出个大拇哥，道，“说什么得敬你一杯了。”兔子略知了对方底细，又见这赖小五胡吹乱侃，可没甚么恶意，便也学着他的样子举了杯道，“我也敬五爷了。”赖小五听他口口声声叫“五爷”，心里也是大为得意，跟他碰了个满，一饮而尽。
喝了这杯，说道，“小老弟——”兔子虽说知道他是没什么恶意，可也不愿平白就矮了他一截儿，便说，“您不嫌弃，就叫我安迪吧。”赖小五点点头说，“安迪，你过去跟那帮人有仇？”安迪会意，那帮人自然是指警察，说道，“有什么仇，随便玩玩，也没想到闹这么大。”赖小五笑道，“又跟哥哥不说实话了不是，不想闹大你躲在火狐狸看戏呐。人小胆大，看你就是个好样的。”安迪好奇道，“您说说，倒底是怎么看出来我的？”赖小五伸出两指，对着眼睛说，“这是什么？火眼金睛呐。干我们这行儿，除了手上的巧劲儿，最要紧的就是这对招子得亮，看得着哪有金银，哪有险况，哪有天大的不一样！”安迪来了兴致，说，“哦，您说说，我怎么就不一样了？”赖小五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说，“没估错，您这身行头得这个数吧，”安迪看他五指张开，心里掂量掂量，可真差不离儿，赖小五接着说，“您说您一富贵公子出入网吧，为的什么？和同学朋友厮混？您一个人。离家出走？身边没有行头。”安迪说，“就算这样，只能说明我有点怪，可跟黑客也扯不上关系吧。”赖小五道，“光看你是不够，可那警察一来，我就明白他找的人是你了。”安迪奇道，“这又怎么说的，您不是都看见胡国伟在那儿干嘛了吗？”赖小五不屑说，“你说那木头疙瘩，咳，那是个什么人呀，双目无神，举止僵硬，说他能黑了公安局的网站，我赖小五都能当联合国大使了。”赖小五先前胡说八道，这几下子分析到底是真章法，安迪听了，心道自己也真是背运，偏偏给个贼眼子撞了个正着，不过好在，这贼眼子身上有几分仗义，没把自己给供出去。

只听赖小五又说，“兄弟，经历这番事儿呀，咱们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历尽生死磨难……”安迪听他又胡扯上了，连忙打住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今天的事儿我是得多谢谢您。您就直说吧，要我干什么，我肯定不推脱。”赖小五听了，瞪了俩眼珠子，说道，“这是什么话呀，施恩莫望报，再说这也就是举手之劳，我也不敢以恩人自居，我是真格高兴今儿和你认识的。”说着又给安迪倒酒，拼命让他吃菜。
原来这赖小五自十三岁出道，摸爬滚打十几年，自是个老油条了，这番话虚虚实实说的，只叫安迪摸不清头脑，一会儿又觉得他是真打算交朋友来的，一会儿又猜测他会不会暗地里使什么绊子，弄得安迪忐忑不安，这顿饭也没有吃好。两个人从酒馆出来，天已经擦黑了，赖小五酒喝的不少，越发打开了话匣子，正自胡言乱语，看了天色，却忽然一个机灵醒了，自语道，“妈呀，都这会儿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说着一溜烟往车站跑去，一边跑，一边跟安迪招手说，“今儿就到这儿了，过两天我联系你呀。”
安迪心想，也知道这事儿没完，可他怎么联系我呢？忽然心里一紧，周身摸索一番，才松了口气，原来手机还在，看来是自己多心了。眼看天色晚了，便伸手叫了辆出租车回去，直到下车付钱时，才看见自己装在钱包里的身份证已经没了，却多了一张纸片，上面说先借你的身份证用用，下次见面再还给你，下面还写了赖小五的联系电话，说要是想他了，随时给他打电话。
安迪付了车钱，一边骂赖小五狗贼，一边却也不禁着想，这人手上的本事，倒也真不是盖的。自己自打知道他是个偷，时刻也没放松警惕，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竟就把自己的身份证偷梁换柱给顺走了。
却说赖小五回家之后，他老婆邱楠楠果然已经回来了，女儿正在床上饿得哇哇大哭，赖小五头皮一紧，知道这番是凶多吉少了，双膝一软，险些就要下跪求饶，邱楠楠又好气又好笑，骂道，“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软骨头的东西，就知道出去疯跑，还不快给丫儿冲奶粉去。”赖小五知道逃过一劫，忙不迭“哎”了一声，滚着就到了厨房。
不多久商正常给赖小五打电话，于是被憋了气的邱楠楠骂了个狗血。

佣金

第二天下午，赖小五去局子里辨完了人之后，忖度着安迪气盛，倒不妨先将他凉上几天，打算再去铁头酒馆看看有什么买卖没有，才走到半途，忽然接了个电话，这下子铁头酒馆也不去了，立马奔了老地方来，结果敲了半天门，没人。
赖小五不得已楼下小区院里溜了会儿，只冻得鼻涕泡快出来了，才远远看见人回来了，和赖小五同样的年纪，却长的修眉长眼，嘴角轻扬，不笑都透着一股和气劲儿。赖小五看他这副悠哉游哉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说，“把我诳来了，好嘛，你跑了。”那人略有歉意地说，“不巧刚给你打完电话，店里烤箱出了点毛病。”赖小五说，“烤箱重要还是我重要？”那人笑道，“怎么还跟烤箱吃上醋了？”赖小五说，“你说你那个店一个月赚那点钱，还真当个事儿了。”那人说，“怎么不是事，养家糊口，正经是个大事呢。”
说话间两人上楼，那人看着手里的纸袋子说，“去了这趟也巧，正赶上新鲜的柠檬蛋糕出来，就带了几个，上楼冲杯红茶配着吃，正好。”赖小五看他兴致勃勃，自己却是有些无可奈何，说道，“老聂，咱关心点别的，成吗？”老聂笑道，“也关心你呢，要不能把你找来。”说话间到了三楼，却是从报箱上拿了一把钥匙下来。赖小五咬牙切齿说，“你说你呀，老聂，这么大的事儿，不提前说一句，哥们儿跟这儿冻了半个钟头了。”聂功川闪身开了门，让进赖小五说，“这不该是你们业界的基础知识来着。”赖小五说，“知道有风险，你还敢这么干。”老聂笑说，“这么干怎么了，这不就把你这位老佛爷骗过去了。”

赖小五说不过老聂，索性不理他了，喝杯茶暖了暖，见着众人都没来呢，正好趁机和老聂说说安迪那小子的事儿，便将昨天怎么发现安迪，怎么应付警察的话都说了，得意道，“怎么样，这会儿咱们是被请进去的。”聂功川一边烧水，一边说，“你真是艺高人胆大了，当着两位警官的面扯谎呐。”赖小五说，“说正经的呀，老聂，咱们不是一直琢磨着，缺这么个懂行的人么？那小子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也有把柄在咱们手里头握着，就把他扯进来，不是正合适？”聂功川说，“人你看准了，我倒放心。”赖小五说，“那还有什么呀？”聂功川摇摇头说，“这件事不急，回头儿再说吧。”
说话间，又有人敲门，聂功川听得咚咚的两声，中间隔了一顿，知道来人是高立伟了，让赖小五去开门。赖小五自语道，“你倒是会找时候，进门就有热茶伺候。”
开了门，一堵墙一样的身子挤了进来，脸冻得红扑扑地，额头却是一层细汗，进了门就开始脱棉袄。老聂道，“怎么，跑步来的？”高立伟说，“难得一天没雾霾，不跑白不跑。”
老聂说，“喝杯茶歇歇。”原本一进门，高立伟也即闻着了一股茶香，说道，“老聂，又有好茶了啊！”聂功川笑着，又端了碗茶出来，让他喝着，并将蛋糕也切了出来。

赖小五见状，问道，“怎么就咱们三？九薇呢？”聂功川说，“没下班呢，快了。”赖小五靠了一声，说，“说是上班，怎么还上上瘾了。我看下一回我就在她店里摸上一把，看她这店开不成了，她还怎么上这个班。”高立伟推了他脑袋一把，一本正经说，“小五，说真的，你有本事，把我的客户偷去两个得了，可比九薇的珠宝值钱，随便一笔赎金，一百个钻石戒指也买出来了。”赖小五听了不解，老聂笑道，“你不知道，灰熊自从转到这个健身会所，就得了绰号，叫师奶杀手。”赖小五这下明白了，打量着，也笑道，“你别说，咱们灰熊，还真是这一款啊，哎，老灰，说真的，你不单身嘛，有没有那种有钱的寡妇，你淘换一个来，也让咱们跟着沾沾光啊。”灰熊哼了一声，说，“要不给你淘换一个？”赖小五赶紧摇头说，“嗨，我这有家有室的，好意思跟着凑热闹嘛。”灰熊心道，你倒是有这个胆子，邱楠楠还不宰了你。
三人闲话，又喝了回茶，高立伟说，“老聂，别等九薇了，先把案子给咱们说说吧。”赖小五也催问道，“就是，这月工钱我一半都打了酒坛子了，交不上帐，楠楠把我扫地出门是小，丫儿饿肚子是大。别的可以等会儿再说，先透露个，这回的案子值多少呀？”聂功川指头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赖小五惊道，“不赖呀，二百万！”连高立伟也是大出所料。赖小五揉着拳头说，“这回可发了。真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啊。”聂功看了看俩人，说，“是两千万。”赖小五以为自己听错了，扒着聂功川胳膊道，“多少？两千万？！”聂功川说，“钱是不少，不过我还没答应接不接呢。”赖小五一拍大腿，说，“老聂，还犹豫什么？两千万，就是让咱们下趟地狱，偷阎王爷的判官笔，也值得走一趟了。”高立伟倒没赖小五这么见钱眼开，知道老聂犹豫，必是察觉有什么不妥，问道，“上家要什么，值这么些钱？”聂功川道，“怪就怪在这儿了，不是要东西，而是要找一个人。”赖小五说，“找人还不简单？什么人，男的女的，胖的瘦的，给个照片，我让老铁撒网打听去，顺便让他俩口子也跟着赚点。”高立伟哼了一声说，“想的这个简单，要是这么容易找着了，还用咱们？”老聂道，“这个人是五台山上的一个僧人，至于年纪大小，是男是女，是胖是瘦，一概不知道。”高立伟说，“买家牢靠么？”聂功川道，“中间人联系，买家的身份一句话也不肯透。不过按那头的说法，只要应了差，不管成不成，先有二百万的定钱入账。”灰熊沉吟说，“这样的出手未免也太阔绰了，只怕里头有套儿。”赖小五心里一嘀咕，说，“这简单呀，咱们拿了定儿，脚底一抹油就完了呗。不是说不成也不要这笔定钱么。”灰熊道，“就你精。我看这两百万后头拴着倒钩呢，吞下去咱们就跑不了了。”天上不会白掉馅饼，这道理赖小五倒不是不明白，只是明晃晃的二千万大钞向自己不断招手，却哪里忍得住这个诱惑，和高立伟争辩两句，还是鼓动着聂功川把活儿应下来。

聂功川说道，“你们先吃蛋糕，垫垫肚子，我去做饭。等会儿九薇来了，听听她的意思再说。”赖小五说了半天，看老聂还是不露话，又想跟到厨房接着撺掇，被高立伟一把按在沙发上，塞给他一块蛋糕说，“让你吃蛋糕，老实会儿吧。”
老聂身影一入厨房，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响动旋即就起来了，赖小五一边吃一边忽然冒出个念头，对高立伟道，“灰熊，你说咱老聂这么贤惠的贼帅，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等我将来功成身退了，写本妙手空空记，给老聂做个传怎么样？”灰熊一边盯着电视里的足球比赛，一边说，“就你这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你要是能功成身退，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赖小五白了灰熊一眼，说道，“你瞧瞧，说句话就要噎死人，怪不得大三十了还打着光棍呢。哥哥跟你说，你今后说话真得柔和点，不然姑娘来不及了解你先就给吓跑了。”灰熊说，“咋，就找邱楠楠那样的，还不如单身。”赖小五一听这话就来劲了，说，“什么叫邱楠楠那样的，我们家楠楠怎么了？”灰熊笑道，“比方说啊，邱楠楠摆好了晚饭，你却没回去，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会怎么样？”赖小五一惊，自语道“妈呀，竟顾着两千万了，忘了忘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沙发的缝隙里了，拿起一看，果不然四五个未接来电，忐忑地打回去，来不及赔礼道歉，灰熊就从话筒里头听见了邱楠楠气急败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