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一般人骂赵三，阿猫阿狗早就冲上去揍人家了，可是这个飞絮他们可知道不好惹，顿时都开始左顾右盼装聋作哑。
“额，那个，飞絮大姐啊，你咋这么说话呢。”赵三顿时尴尬了，这么多人都看着，不敢和人家发火，可是面子上又有点下不来。
“管谁叫大姐呢？姑娘我有你小子老么？”飞絮顿时就是一瞪眼睛，“我说话有什么毛病啊，你小子给我说说！”
“没有没有，您说话哪会有毛病啊，是兄弟不会说话。你看我这破嘴，一着急就说错话，真是太担心这位兄台了。”说着，赵三抬手就扶张兆，说是扶，还不如说是硬拽。他应该是被飞絮打怕了，把张兆拉得踉跄几步，挡在了他的身前，把飞絮隔开了。
顾飘飘看着赵三的这一套，“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可是马上就止住了，脸瞬间又回到了冰山状态。可就是这一笑，赵三感觉自己的魂都没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顾飘飘笑呢。
“好了，你也别演了。”顾飘飘上前一步，白了赵三一眼，接着转头看向张兆，“这位公子，您也就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了，人不和狗斗嘛。”
赵三一听这话就感觉怎么这么别扭呢，一转念，哦，骂我是狗啊！可是梦中情人骂的，赵三这小子不但没生气，倒装傻地也冲着张兆说道，“对啊，人不和狗斗嘛，仁兄你就别生气啦，我们不也是误会嘛。”
听赵三这么说，张兆一口气差点没噎到，哪有这么无耻的人啊。可是正是这样，像张兆这种读书人倒是不好意思继续和赵三吵闹了。
“哼！”张兆狠狠地瞪了赵三一眼，抬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泥土和血渍，走两步到了顾飘飘面前抬手一抱拳，“多谢两位姑娘仗义持言了，小生这厢有礼了。”
说着，张兆对着顾飘飘和飞絮一人鞠了一躬。
“哦，公子不用多礼，折杀小女子了。”顾飘飘赶紧伸手相搀。飞絮也说道，“我们也没干嘛啊，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被顾飘飘扶了起来，张兆冲着顾飘飘一笑，说道，“小生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兆说话的时候可不知道赵三正在后面恶狠狠地盯着他，从认识顾飘飘开始，赵三可是连顾飘飘的衣服边儿都没沾过呢。
“公子您请说，能帮上的小女子一定帮忙。”顾飘飘缓缓地撤后一步，果然是场面上的人，不失风度又拉开了和陌生男子过于亲近的距离。
“我想求姑娘的事不是我自己的。”张兆说道。
“哦？说来听听。”顾飘飘淡然一笑。
“姑娘知道我是为何躺着路上么？就是因为我要求姑娘的事。”张兆一侧身，又抬手一指，正是那个跪地卖身女子的方向，那女子还跪在那里，刚才发生那么大的事，她居然看起来跪的姿势都没变。
张兆继续说，“我与那位姑娘也是素未平生，只是刚才进城的时候看她在那里插标卖身，就过去一问。可是那姑娘说我是一介贫贱书生，帮不上她的忙，想来她说的也有道理。在下看姑娘是大家门庭的样子，应该能帮得上忙，希望能对那位姑娘施以援手。”
“你说她？”顾飘飘转头看去。不光是她，飞絮，赵三，阿猫阿狗等人也都齐刷刷地向着那女子的地方看去。
“她身边的草席里是个死人？”顾飘飘转回头看向张兆。
“是的，但是那是她的什么人在下还不得而知。刚才正是乍看见那个死尸，才吓得我摔在路中间，差点被马踏死。”张兆厌恶地看了赵三一眼，可是因为顾飘飘在，赵三也就没有发火，还笑眯眯地看着张兆。
张兆继续说道，“想来那姑娘应该是卖身葬亲人吧，希望您能帮忙吧，慈悲为怀。”
“嗯，我先去问问。”顾飘飘冲着张兆点点头，接着就向那卖身女子走去，飞絮紧紧跟在她身后。

“姑娘，请问这位是你什么人啊？你在这里插标卖身是所为何事呢？”顾飘飘来到那女子近前，蹲身下来问道。
“卖身葬母。”那女子开口说道，没像和张兆说话那么费劲，不过也没抬眼正视顾飘飘。
“这位姑娘，你先起来吧。百善孝为先，我看你年纪和我相仿，有此孝心实是感人。不管你想怎么厚葬老人，我都会帮你的。”顾飘飘温言劝道。
那女子依然在地上跪着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我看人家好像也认为我们帮不上忙，我们还是别多事了。”飞絮在后面说道，看着那女子，脸色不大好看。
“飞絮！”顾飘飘回头斥道，“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飞絮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没再言声。
“这位姑娘未免太小瞧我们顾大小姐了吧。”赵三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一脸的笑容，“这省城里顾大小姐不能解决的事还真不多，不过要真的连顾大小姐都解决不了，你可以和小生讲讲，省城里就没有我不能解决的事。”
赵三这家伙一脸的洋洋自得，他现在就盼着那女子能出点难上天的难题，好让他能在梦中情人面前得以炫耀。
赵三这一说话，周围人的表情可就丰富了。张兆是一脸的鄙夷；阿猫阿狗则是一脸的大便拉不出来的表情，他们还是第一次听他们公子自称小生，赵三貌似平时都是自称老子；顾飘飘柳眉微皱，不出声；飞絮的表情怪怪的，瞟了赵三一眼又瞟了那女子一眼，眼光在两人之间游走。
出乎所有人意料，那女子用手在地上捧起一捧雪，在脸上擦了擦，又用袖子揩干净，理了理头发，抬起头。
“小女子体弱，做不了什么活计，葬母之后自己生存也是个问题。我还想讨一份可以让我过活的营生。”脸上的污渍抹去之后，明眸闪动，那女子竟然是个美人坯子，未施粉黛，却也美艳不可方物，让人忘却了她的衣衫破旧，污浊。
顾飘飘和那女子并立一起，那美艳简直可以让天地失色。只是顾飘飘像是做冰山，拒人千里之外；而那女子，却娇媚似火，如此惨淡的情形下，依然让人心跳异常。
“额…”，赵三看见那女子的面容之后，瞬间就呆滞了。其实不光是他，周围离得近看热闹的也都被这女子的容貌震得说不出话来，一个个都半张着嘴，眼神迷离。谁能想到一个插标卖身的女子竟有如此美貌呢！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木雕泥塑般地呆住了，全场还是有三个人是很淡定的。
顾飘飘，张兆，还有飞絮。
顾飘飘柳眉微微皱了皱，瞬间就恢复了常态，可能她也没见过可以在容貌上和她平分秋色的人吧；张兆这么多年的书不是白读的，考不上是经济原因，圣贤书他倒是读透了，美人坐怀而不乱他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见到了女子的容貌也是惊愕了一下；而飞絮的表情，可以说是唯一一个真正淡定的，居然连一丝的拨动都没有，可瞳孔却收缩，眼神精光闪露，死死地盯着那女子。
“咳”，最后还是顾飘飘轻咳了一声，打破了人们因为呆滞而出现的死寂。
“这位姑娘，你先起来吧。讨份营生不算什么大事，天寒地冻的，还是先别跪着了。”顾飘飘淡笑了一下，探手去扶那女子起来。
“对啊对啊！”赵三突然也急跨了两步来到近前，伸手去扶。顾飘飘见他的手直奔自己的手而去，不禁就是一皱眉，一缩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跪了太长的时间，顾飘飘一缩手，那女子就踉跄了一步，向前摔倒。很巧，正好摔进了赵三的怀里。
赵三表情一下就呆住了，手还探出去没缩回来呢，直愣愣地举在那里。
“诶，你往哪摔呢！把我们家公子的衣服都弄脏了！”阿猫叫着就冲了过来，可是却被赵三一瞪眼，吓地止住了脚步。
“姑娘，你看你，跪了这么久是不是病了啊。还是让本公子抱着你吧！”赵三说着，就缩回还举着的那只手，向下一捞，将那女子横抱起来。

美人在怀，哪里还顾得上衣服脏不脏。

（4）

“赵三公子，还是请您放尊重点！”顾飘飘凝眸直视这赵三。赵三正一脸迷离地看着怀中美人，那女子不知道是昏了还是不清楚赵三的为人，竟然就老老实实地被他抱着。
“顾小姐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我们就公子好心地抱着那位姑娘怎么就是不尊重了呢，你也看见了，是那位姑娘摔倒了嘛，正好摔在我们家公子的怀里。”阿狗在一旁帮腔地溜须着赵三。
“哼”，张兆冷哼一声，“狗奴才！”
“诶！你骂谁呢！”阿狗不乐意了，他就烦别人骂他带“狗”字。
“就骂你了怎么着！”飞絮环眼一瞪，阿狗立时缩了缩脖子，没了动静。
张兆也没理阿狗，而上前一步，抬手就抓住赵三的胳膊，“你快放这位姑娘下来！”
张兆刚挨了揍，又是一介书生，奋力地一抓，可是人家赵三却是温丝未动。不管怎么讲，人家赵三也是常年打架，身体还是不错的。
“诶，这位仁兄，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这么不善良呢。你看这姑娘，现在能自己下地么！？”赵三义正言辞地说道。
“飞絮，你去把那位姑娘接过来。”顾飘飘转脸吩咐飞絮道。
“额…”，飞絮迟疑了一下。
“快啊！”顾飘飘有点气了。飞絮叹了口气，迈步过去。
“给我。”飞絮伸着手，向赵三要人。
赵三看着飞絮张了张嘴，没敢说什么。咽了口吐沫，转头又看了看顾飘飘，然后把怀里的女子向着飞絮递了过去。
“那飞絮姑娘就有劳了啊，呵呵。”赵三递过去之后，讪笑着。
飞絮没有理他，冷冷地看着抱在怀里的卖身女子，“你要是能自己走还是自己走的好。”
身边的人都奇怪地看着飞絮，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片刻，本来紧闭双眼窝在飞絮怀里的卖身女慢慢地张开了双眼，声似断线，有气无力地，“这位大姐，我确实能自己走，谢谢你抱着我了，放我下来吧。”
飞絮倒是没客气，听她这么说一松手，就把她放了下来。刚站到地上，那女子身子还晃悠了一下，赵三和张兆都猛地上前一步想要去扶，可是她马上就站稳了。
张兆看了看飞絮，摇了摇头，倒是没说什么。本来他感觉这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挺好的，可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从开始就对这个卖身女冷得很，可能也是势利之人吧。而赵三则是一脸的鄙夷，说道，“飞絮大姐要是抱不动就让我抱着嘛，唉呀。”
“嗯？”飞絮转头就瞪了赵三一眼，赵三吓得不再敢废话了。
顾飘飘瞟了飞絮一眼，没多说什么。轻移莲步到了卖身女子近前，“这位姑娘，你是哪里人士啊，怎么称呼？”
“嗯，小女子的家在出城向西七百里的地方，我叫寇蔻。”卖身女笑了笑，脸上还有些污渍，可这一笑却满是诱人的魅惑。不知她若打扮起来，会有多少男人在她面前还能自持。
“向西七百里？”顾飘飘略一皱眉，“那是纵横几千里的深山啊，你家事猎户？”
“老爹爹是猎人，可是去年葬身于虎口，只剩我和娘相依度日。一年到头来，我们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饥一顿饱一顿的，娘年纪大了，三日前，娘发寒症，病死了。”说到这儿，寇蔻的眼泪如珍珠断线一般，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那山里有老虎？”飞絮冷冷地看着寇蔻，“我少年时去过那个地方，虽然是一片原始的森林，可是里面没有什么凶残的动物吧。”
“可是我爹爹确实是被老虎…”说到这儿，寇蔻又是一阵地哽咽。
张兆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心想这个飞絮怎么这样，你少年的时候距现在都多少年了，再说了那山那么大，你怎么就知道没有豺狼虎豹，你还能每个地方都走遍了？
“我说还是别盘问寇蔻姑娘了吧，大家不是都说能帮忙不是问题么？天这么冷，这位顾姑娘还是先带寇蔻姑娘回家吧，她穿得这么少。”张兆说道。
“诶，等等。”听张兆真么说，赵三在一旁立刻搭腔了，“怎么就顾姑娘带回家呢？公子我也是帮得上忙的啊。”
“这事儿就不用劳烦公子您了，小女子就能处理的好。”顾飘飘冷冷地说道。
“那你们总得问问寇蔻姑娘的意思吧，她要是愿意和顾小姐走，我当然没意见。”赵三摊了摊手。
“我…”，寇蔻看了赵三一眼，犹豫了一下。
“姑娘你是没来过省城吧，赵三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人，这里就没人不知道的，不信你可以随便找人问问。”张兆见寇蔻犹豫，立刻说道，还抬手指了指周围的人们。人们听见张兆这么说都赶紧地下了头，装作没听见。
“仁兄这句话就不对了吧，你我之前素不相识，怎么就一口咬定我不是好人呢。好，你随便找个人出来，看他说我是不是好人。”赵三双手向身后一背，负气说道，“来啊！”
“你们别吵了，我还是和这位姐姐走吧。两位公子，小女子谢谢二位了，你们都是好人。”寇蔻说着就对张兆和赵三每人道了个万福。
“啊，好说好说。”赵三见人家没选他，也就没过多地纠缠。
张兆向着顾飘飘和寇蔻拱了拱手，“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小生就先行一步了。天色渐晚，我还得找店家打尖呢，告辞了。”
张兆言出即行，抬脚就要走，可是刚迈出一步就被顾飘飘拦了下来了。
“看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是来省城考试的。”张兆对着顾飘飘笑笑，他对这个女孩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这么晚了，而且近来都是赶考的，店家一般都满了。既然你要投店，那就是没有亲朋可投奔了，要是一会找不到住的地方可怎么办。这样吧，你也先到我那里吧，也把刚才的伤弄弄。”顾飘飘淡笑着说。
张兆略一犹豫，他也想到了一会儿找不到店住的可能性较大，答道，“要是不会影响姑娘的生活，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呵呵，没事，我家里人多，男仆也很多，没什么影响的。”
“那好，麻烦姑娘了。”说着，张兆对顾飘飘施了一礼。
赵三在一旁差点气晕过去，这么个穷书呆子怎么就这么命好呢，能和两个美女一起回家。他奶奶的，少爷我哪不比他强啊！赵三在心里把张兆骂地是狗血淋头，可是脸上还笑着，“那这位仁兄走好啊，我们后会有期？”
“想报复尽管来，我虽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也不怕你！”张兆不屑地瞟了赵三一眼。
“你看你，兄弟不就是救你时太急，把你弄伤了嘛。唉，算了，我也不多说了。”赵三脸上满是无奈，转头又看向顾飘飘，“顾小姐不是要出城么？这儿就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城呢？”顾飘飘逼视着赵三。
“额，这个，你都到这儿了嘛，当然是出城啊！”赵三哪敢说派人盯梢，赶紧打马虎眼。
“我本来是要出城的，可是看见你，我决定还是改天吧。”顾飘飘白了赵三一眼，然后招呼飞絮，寇蔻和张兆，“我们走吧，飞絮，你帮着寇蔻姑娘抬着她母亲吧。”
飞絮过去横抱起那个尸体，对她来讲，这点重量根本就不算什么。一行四人向着天下财走去。
“诶，为什么看见我就不出城了啊？”赵三看着顾飘飘的背影不依不舍地问道。
“没带干粮，我怕一会儿吐了会饿。”顾飘飘没回头说道。

“干粮？会饿？”赵三瘪了瘪嘴。
“少爷，她骂你呢。”阿猫在一旁谄媚的说道。
“他妈还用你说啊，你当爷是傻子啊！还他妈用你提醒啊！”赵三是骂一句扇一下阿猫的脑袋，阿猫被打得“哎哟哎哟”地直叫。
“好啦，带着你们真他妈丢人，回府！”赵三怒喝了一声，走到马旁，一猜镫子飞身上马，向着都指挥府打马而去。
阿毛和阿狗赶紧也上马跟上，心里都骂着，还他妈不知道到底是谁丢人呢。

赵三他们主仆三人回府不表，转回头继续说顾飘飘他们。他们没马，还带着个尸体也就不好雇车，只好步行回家。这一路上顾飘飘询问了张兆的名字和一些琐事，又向他讲了自己的情况。张兆一听才知道，她就是大有名气的天下财的省城当家的，心里不禁唏嘘，人家一个女孩子，看年纪好像还比自己小几岁，就已经这样了，再看看自己，这么大了还一事无成，不禁有点自惭形秽。
失落溢于言表，顾飘飘刚才听张兆说已经几次没考上了，也明白他的心态，劝道，“张公子不要着急，有才华的人终不会默默无闻的，现在这个世道不好，科举，唉，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啊。”
“我一个平民百姓家的穷小子，就算知道这条路不好走，那还能怎么办，只有一条路走啊。而且这也已经成了我娘的一个心愿了，我总不能辜负了她老人家。听天由命吧！”张兆长叹一声。
顾飘飘本来是想请张兆来店里帮忙的，可是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好张口了，冲着张兆安慰地笑笑。
一路无话，离着天下财也不是很远，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四个人就到了。门口的家丁向着顾飘飘行了礼，拉开门让众人进去，没说什么废话。

进了门，穿过前面的商铺来到后面的住宅。顾飘飘叫来了一个男家丁，让他带着张兆去换衣服，再处理下伤口。被赵三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张兆看起来也没比寇蔻好到哪里去。
寇蔻母亲的尸体飞絮交给了两个男丁，让他们找间空房先安置下，再简单的清理清理，明天再找棺材铺的人来。然后有叫来了两个老妈子，让她们带着寇蔻去清洗换衣服，吩咐下人，张兆和寇蔻都收拾好了就带到中间的客堂来，顾飘飘会在那里等着他们吃饭。

天下财自己就有医生，能处理些简单的伤口。大夫先给张兆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都是一些皮外的擦伤，简单处理完之后，张兆被带着去洗了澡，天下财的宅子里就有澡堂，本来是要给张兆单独拿浴盆在屋子里洗的，可是张兆询问有澡堂之后执意去澡堂洗。见张兆坚持，家丁只好带他去澡堂洗。洗完之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衣服是一个身材和他差不多的男家丁的。
在澡堂出来，冷冷的空气弄得张兆是倍感精神。一定来澡堂是因为家丁准备浴盆的时候他看见了有丫鬟进来，偷偷问了一下，说是服侍他洗澡的。一听有女人给他洗澡那还了得，张兆都没在女人面前赤过上身，所以问了家丁他们平时怎么洗澡，得知有澡堂之后就坚持要去。
本来吧，那些家丁啊丫鬟啊，看着他是和掌柜的一起回来的，虽然穿的不怎么样，还挺脏的，但是也不敢怠慢，甚至有点拘谨。可是见他去了下人们洗澡的澡堂，说话也挺随和的，慢慢地大家也就不那么拘谨了。开始还有两个家丁一直跟着张兆，以防他有什么吩咐，张兆怎么让他们走都不走。后来见张兆没什么架子，有劝了几句让他们走，他们也就犹犹豫豫地走了，但是走之前告诉张兆，他们就是去吃口饭，让张兆洗完澡别乱走，他们很快回来。
可是张兆都洗完出来了也没见那两个家丁回来，想了一下，应该是自己洗得太快了。澡堂里太闷热，这宅子也挺大的，不知道怎么走去找顾飘飘她们，而且在人家的家里乱走不好，所以张兆就在澡堂的四周溜达了起来。
这宅子虽然没怎么走，但是就凭刚才走的那几个地方就知道是很大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宅子里到处都掌起了灯。虽然夜色朦胧，可是这大宅的美丽还是显而易见的，建筑和外面街上的商铺民房都不一样，明显是经过仔细设计的，样式古朴雅致。四周种的很多树张兆都叫不出名字，估计都是在别处移栽来的。
欣赏着建筑和植物，张兆不知不觉就走得远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了澡堂，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张兆略感慌乱，怎么在人家宅子里就乱走起来了，叫人家看见可如何是好啊。定了定心神，张兆按着记忆中的样子，开始摸索着往回走。可是走了一段路，张兆就发现不对了。自己是要去男人洗澡的澡堂，可是这个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男人来的地方啊，因为眼前是个晾衣服的地方，居然有女人的内衣，张兆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而且前面远处影影错错的，看见了不少女人身影，还传来女人们的轻笑。
坏了坏了，估计是无意中走到内宅了，都是女眷，哎呀，这要是让人看了可怎么解释啊！张兆头上立刻就冒出汗来了。

“你个男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想好了么！”女人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张兆被突然这一声吓得猛地一回头，这地方挺黑的，看不清那个女人的面容，只能看出这个女人身材挺高的，和自己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被张兆这猛地一回头吓到了，那个女人一好一阵儿没说话，良久才说道，“你是张兆吧。”
“啊，正是小生，您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来这里的。我刚才是洗完澡，然后就自己随便看看，被令宅的美景所迷，才无意中走到这里来的。请您千万不要误会，小生真的不是坏人。”张兆急急地解释道，可是说着说着就感觉不对啊，她怎么知道我是张兆啊，难道是顾飘飘？不对，顾飘飘没有这么高啊，这么高…，一想到这儿，张兆反应过来了，是飞絮！天哪，可千万不要揍我啊。张兆心里默念着。
“我相信公子的为人。这样吧，我带您回去，其实已经不远了，没有几步路。”说着，那女子就在前面领路先行。
张兆一声都没敢出，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确实没多远，也就三十步左右，一转弯，又过了一个月亮门，那个澡堂就近在眼前了。在灯光明亮处，张兆看清了前面的这个女人，并不是飞絮，因为她身材婀娜，不想飞絮那样的五大三粗。
“公子自行过去吧，奴家就不继续送你了。”那女子转身说道。
这一回头，张兆发现这女子长的也是好美啊！其容貌并不下于顾飘飘和寇蔻，只是气质上不同而已，这女子看起来淡雅如菊，清丽非凡。

嗯？怎么有点眼熟啊！张兆心里不禁奇怪，自己认识的女人除了自己的老娘，就都是在今天认识的了，怎么会眼熟呢？

（5）

张兆迷路的时候，大宅的客堂里，顾飘飘已经和寇蔻在席前落座了。
“寇姑娘别急，我这就叫人去找张公子，然后我们就吃饭。”顾飘飘看着眼前的美人说道。
经过梳洗和打扮，寇蔻已经和之前在街上时判若两人了。上身是绣满花朵的小袄，下面穿着淡粉色的长裙，发髻随意地在脑后挽着，松松垮垮的，额前鬓边还有几缕散落的青丝，再配上她本身就媚态十足的容貌，就是女人看见她，也会红脸心跳。
当然，顾飘飘也不逊色，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外面罩着件孔雀绒的斗篷，翠纹蓝影浮动在上面，富贵又不恶俗，而冷艳的容貌更让人不敢逼视。两个美人好像把整个厅堂都显得更明亮了。
“我不急的”，寇蔻展颜一笑，“谢谢顾姐姐对小妹施以援手，没有您，我现在可能已经冻死街头了。”
顾飘飘淡笑了下，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把谢挂在嘴边。刚才大夫给你看了吧，有没有受寒啊。”
“托姐姐的福，还好没有受寒。”
“天寒地冻的，你跪了那么久，竟然没有受寒。看来老天也眷顾你的孝心啊。”顾飘飘点了点头，然后招呼过来了一个丫鬟，“你去找一下张兆公子，他在男房那边。就说收拾完了就来这里，我们在等他吃饭。”
那丫鬟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寇蔻有点疑惑，这丫鬟长的很一般，但是看地位并不是特别低，刚才自己收拾的时候，看见一些打扫的丫鬟倒是长的很漂亮。再想想飞絮的容貌，难道…，寇蔻心里几个念头不断地闪动。

顾飘飘和寇蔻在客堂闲聊暂且不提，那个丫鬟答应之后，从客堂里出来就直奔男房的方向而去。穿过几个月亮门，到了男女房的交界处。男房在东南方向，女房是西南，正南则是天下财的店面，每个部分都有明确的分界。
“诶”，那个丫鬟站在男房的一个月亮门口向里面叫道，“你们叫老李过来一下，我有事儿。”
老李是男房这边管事的，要找张兆最方便的方法就是先找老李。
“好咧，您等着。”门口的一个男丁答应一声向里面跑去。
也就半袋烟的功夫，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后边跟着刚才去找人的那个男丁。
“小姐有什么吩咐么？”壮硕男人是个光头，这么冷的天也没带个帽子，身上穿着件皮袄。
“是有个张兆张公子在你这吧，小姐要见他，在客堂等着呢。”丫鬟对着男人说道，看样子这个就是老李。
“好，那姑娘稍候，我这就让人去带张公子过来。”老李转身面向那个通报的男丁，“你看见胡二茂了哪么？”
“刚才好像看他和几个人去食堂打饭了。”那男丁搔搔头答道。
“打饭？哼！”老李浓眉一皱，冷哼了一声，“我就在这等着，你去找胡二茂，让他带张公子来。”
“好，李爷你稍等，我马上去叫他。”男丁答应一声，向里面飞奔而去。

老李转头向着那个丫鬟笑笑，没说话，双手抱胸，像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这个老李身材是极为高大健硕，站在那里很给人以压迫感，那个丫鬟吸了口气，向旁边走了几步，不敢直面着他。
这一等，时间可就不算短了，怎么也有一盏茶不止的功夫，才看见里面跑过来几个人。
“胡二茂来了。”当先的就是刚才去找人的那个男丁，跑得还有点喘。
“李爷，我在这呢。”胡二茂在后面跟上来说道。
“张公子呢，我不是交给你看着了么？！”老李说话自带一种声势，不怒而自威。
“李爷，我和孙剩一直是跟着张公子的，可是他非要去澡堂洗澡，然后还不让我们跟着，我看他是小姐的客人，也就不敢勉强他，所以……”胡二茂说话底气都不足，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孙剩，想让他也说两句。孙剩咧着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哼！”，老李冷哼了一声，吓得胡二茂和孙剩身子一哆嗦。
“张公子想去澡堂就去澡堂，那你们不会在澡堂门口等着嘛！还去吃饭，都是饭桶吗？！现在人呢？”老李怒斥。
“我，我们都到处找过了，根本找不到张公子。我们想…”胡二茂怯生生地说。
“想什么？有话快说！”老李皱起了眉头。
“刚才所有的兄弟都帮着找来的，也叫过了，也没找到。我想他要是在这边那一定是该找到的，可是现在找不到，那可能是他自己跑到女房那边去了吧。”胡二茂低着头，眼睛向上瞄着老李。
“女房是不许男人出入的，虽然张公子是客人，可是没有小姐的许可也不能乱闯。如果证实了，那这个责任要由你们两个来负！”老李阴沉地看着胡二茂和孙剩，那骇人的气势压得他们俩气都喘不过来。

“你们在找我？”
正当气氛压抑沉闷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十步之外的树林里传来，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去，一蓝衫男子，外穿皮袄头戴瓜皮帽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张兆。
“我刚才洗完澡就在周围随意走了走，各位找我有事？”张兆向着众人笑着点点头，看向老李。

话说张兆被那女子送回男房这边之后，那女子就告辞要走，张兆突然一转念，看出来她到底长得像谁了。是飞絮！
“请问你是飞絮姑娘的妹妹么？”张兆看着正要穿过月亮门的女子问道。
那女子身子一顿，转头笑笑，“嗯，我是她妹妹，不过不是这个宅子的人，我是来看姐姐的。公子快回去吧，估计陪你的那两个男丁该找你找得急了。还有，别说你来女房这边了，于你是没什么关系，可是那两个男丁估计就得被惩罚了。公子再会！”
说完，她穿过门洞，几步之间转过弯不见了踪影。
张兆张了张嘴，还想问人家的名字，可是已经看不见了人家。张兆不禁自嘲地一笑，自己是孟浪了，女孩儿家的名字怎么可以随便问呢，才刚遇见人家。而且大黑天的人家帮自己的领路，也忘了和人家说声谢谢。
她长得可比她姐姐秀气多了，虽然没有顾飘飘和寇蔻那么惊艳，但是和她在一起却是那么的平静，舒服，不像顾飘飘的拒人千里之外，寇蔻的让人心神荡漾。嗯，看到她姐姐在让帮忙转告谢意吧。张兆心里念叨着，抬腿刚要走，眼角的余光掠过地上，让他把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嗯？什么东西！张兆蹲身探手向地上的一个发光的物件摸去。

地上一个被灯火晃得忽明忽暗的东西就在张兆左前方，不到两步的距离。
张兆拿起那个物件，起身到了明亮处迎着光仔细看了看，是一个女孩儿用的荷包，离着鼻子一尺左右的距离就香气扑鼻。荷包做的挺精细的，淡蓝色的绒布面，上面绣着…，一仔细看绣的东西，张兆不禁笑了笑。一般女孩家用的东西都是绣些花啊什么的，可是这个荷包上绣的却是棵树，金线勾地轮廓，银线织地图案，刚才就是这个树的图被灯火晃得一闪一闪的。
想来可能是飞絮的妹妹掉的，不过也说不好，还是先拿着吧，回头想办法问问她或者她姐姐。想着张兆就把荷包揣进了怀中，想了下刚才人家说的话，心想可别给那两个男丁惹麻烦，朝着澡堂的方向赶紧走了过去。
到了澡堂门口，看着不少人在门口乱哄哄的，张兆走过去刚想看看怎么了，一个看见他的男丁先叫了起来，“哎呦，张公子啊，您老跑哪去啦？胡二茂和孙剩找您都急死啦！”
“我，我就是在四周随便走了走啊，院子挺好看的，我就没注意时间。”张兆对飞絮妹妹的嘱咐是不敢忘，真的是不想个两个男丁惹麻烦。
“那我们刚才怎么那么找都没找到您啊？”那个男丁有点埋怨，“行啦，他们俩刚才被老李叫去，您还是赶紧去一下吧，不然老李不会轻饶了他们俩的。”
“哦哦，真是不好意思，他们在什么地方啊，我这就过去。”张兆赶紧答应着。
“我带您过去吧。”男丁可能和胡二茂、孙剩的关系不错，看着真挺着急的。
“好，你带路，我们快点走。”说着，张兆就跟着那个男丁连跑带颠地跑了起来。
一路上那个男丁带着张兆没走正常的甬路和大道，踩草地穿树林就向着老李他们的方向而来。路上张兆还问了下这个老李是谁，那个男丁解释了一下，老李就是男房的总管，权利很大也很凶，而且身负武艺，身手很好，宅子里除了小姐和飞絮都很怕他。
进入最后一个树丛，男丁停了下来，指着前方树丛外有灯火的地方，那里人影错错，都可以听到说话声了。
“公子，他们就在那呢，你听，老李好像正骂他们俩呢，您快去解个围吧。我就送您到这儿了，就不过去找骂了，一切拜托您了。”男丁带着喘和张兆说道。
“行，我这就过去，你回去吧。放心吧，我会帮他们俩说话的。”张兆喘的更是厉害，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和男丁说道。成年的读书，家务母亲也基本没让他干过，张兆的体力确实是不大好。
男丁向着张兆点点头，转身离去。张兆拭干了头上的汗水，调整了一下呼吸，迈步走出了树丛。正好遇上老李正呵斥胡二茂和孙剩呢，就搭了句话，大家见到他出来了，都楞了一下，老李第一个开口道，“张公子，您这是去哪了，小姐想见您，我正让他们找你呢。”
老李瞪了胡二茂和孙剩一眼，笑着对张兆说道。虽然老李很客气，一脸的笑容，可是这人身上还是散发出凶悍的气势，让人不可小觑。
“哦，我刚才洗完了澡就随意地走走了，就在澡堂的四周。刚才听人说在找我嘛，我就赶紧过来了。”张兆笑笑，“您就是李先生吧，我听您好像在骂这两位兄弟，我想您要是不高兴还是骂我吧，是我让他们别跟着我的，然后也是我自己乱走的，还是不要责罚他们了吧。”
老李盯着张兆看了看了，片刻之后一笑，“既然公子都说话了，我就不和这两个废物计较了。”说完，回头看向胡二茂和孙剩，“以后做事认真点，要不是张公子给你们求情，看我能轻饶了你们。”
“谢总管，谢张公子。”胡二茂和孙剩赶紧不停地作揖。
“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这没你们的事了。”老李和一众男丁说道，众人听他这么说，包括胡二茂和孙剩都没再多言语，都转身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张公子，事都了结了，您看，是不是现在就去见下小姐呢，还是说您还有什么吩咐？”老李客气的问道。
“没有没有，我们这就走吧。”张兆赶紧摆摆手。
“嗯，女房没有小姐的同意，我们男人是不能过去的，您跟着这位姑娘走吧。”老李抬手一指月亮门另一边的那个丫鬟，那丫鬟一直都在等着。
“哦，好，那李先生，小生就先告辞了。”张兆冲着老李拱了拱手，老李也回了礼，张兆笑笑，跨过门洞。
那丫鬟没说什么，朝张兆点了点头，就在前边领路，张兆跟着她的身后向着客堂行去。
老李在后面看着张兆他们转弯没了踪影，才转身离去。

很快，张兆被丫鬟领着来到了客堂，在门口就望见了顾飘飘，寇蔻，飞絮都在其中。顾飘飘和寇蔻已经落座了，飞絮站在顾飘飘的身后，其他的丫鬟分立左右。
“张公子到！”带路的丫鬟走到门口就高声向里面叫道。
“快请进来吧。”门内的顾飘飘清冷的声音响起，随着声音，她和寇蔻也都从座椅上起来，迎接张兆。
张兆在丫鬟的身后，抬腿迈步跨过了大红的门槛，进了客堂。还没等他说话，顾飘飘和寇蔻已经迎了上来，飞絮跟在后边。
“张公子可还安好？在我这儿还算满意吧，有不周之处还望明示。”顾飘飘淡笑地看着张兆。
“小女子还没谢过张公子的好心呢，之前多有冒犯还请不要见怪，小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寇蔻在一旁对着张兆福了个万福，软软的声音惹人发腻。
“两位都客气了，在顾小姐的宅子真的感觉很好，而寇姑娘的事都是顾小姐在帮忙，小生一介贫贱书生有何可谢呢？”张兆对着寇蔻笑着。
“公子还请原谅小女子说话无理。”寇蔻笑着有是一个万福，人面桃花就是说她的，这一笑，让冬日里满屋子的春色。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而且我确实是一介贫贱书生嘛，让你说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姑娘还是别这么客气了吧。”张兆笑着晃了晃头。
“寇妹妹就别在意了，张公子不是小气的人，来我们别在这儿站着说话了，大家都入座吧。”顾飘飘回身一让，请寇蔻和张兆入座。

三人入座，顾飘飘在主座，张兆坐了上垂首，寇蔻在张兆的对面。张兆看了看还站在顾飘飘身后的飞絮，虽然在街上飞絮想把寇蔻扔给赵三的态度让张兆很是不厌恶，但是见过了她妹妹之后，张兆对飞絮的厌恶是大减。可能她就是个心粗的姑娘吧，当时哪里没想开而已，看她妹妹人不错，她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张兆在心里合计着，嘴上说道，“飞絮姑娘也坐啊，不要站着了吧，看你站着我坐在这儿心里不安啊。”
“我怎么能和小姐同桌呢。”飞絮闷闷的嗓音响起。
“行啦，张公子都说你站着不安了，你就坐吧。”顾飘飘回头瞟了飞絮一眼，吩咐道。
“是。”飞絮答应一声，走到张兆的下垂手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告诉厨房，上菜吧。”顾飘飘对着一个丫鬟吩咐道。
“是。”丫鬟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也就是一小会儿的功夫，菜就上来了，倒是没什么山珍海味，但是菜的样式是极为精致，张兆活这么大也没见过，心里不禁感慨，这就是有钱人吃的啊，自己恐怕也就能吃今天这么一回了，一会儿也别太拿着，能多吃还是多吃点。
菜上齐了之后，一个丫鬟又端上来了一坛酒。
“陈年的女儿红，张公子感兴趣么？”顾飘飘问道。
“酒量不好，小酌几杯还行，不过我喝有点暴殄天物，也喝不出什么好坏来。”张兆笑道。
“这酒能入张公子的口才是荣幸，酒再好也是给人喝的。”顾飘飘点手让丫鬟把酒坛的封泥敲开，给张兆斟酒。
“还是我来吧！”软软腻腻的声音响起，寇蔻在对面站了起来，“让小女子给张公子斟酒吧，算是赔罪了。”
说完，绕过桌子来到张兆的身旁，朝着张兆一笑，端起酒坛给张兆斟酒。
寇蔻的身子离张兆很近，胸正对着他的脸，香气扑鼻。张兆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慌乱地左顾右盼，正好眼睛掠过飞絮的位置，一顺嘴就说道，“飞絮姑娘你是有个妹妹吧。”
飞絮一听，正夹着一块鱼肉的筷子不禁一抖，鱼肉掉落在了桌上。寇蔻还倒着酒，没有看见，可是顾飘飘的脸色却是难看了起来。
“你妹妹！？”顾飘飘看着飞絮，冷冷地说道。

@莲蓬 307楼 2013-02-03 21:40:00
红脸。：）
-----------------------------
哇哈哈哈 再谢莲座鼓励 小年夜快乐啊

（6）

顾飘飘冷冽地盯着飞絮，脸上笑意全无。
“公子怎么知道她有个妹妹呢？”顾飘飘看了张兆一眼。
坏了，怎么嘴就没有把门的呢，这不是给那两个男丁惹麻烦嘛！张兆心里暗骂自己。又一转念，看来只能瞎编了。
寇蔻刚刚斟完酒，站直了身子，放下酒坛，福了个万福，“公子请慢用。”说完，轻移莲步回了座位。
“好好。”张兆答应着寇蔻，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下乱跳的心，女人的胸在眼前这么近可是第一次，然后转头朝着顾飘飘一笑。
“嗯，刚才来时的路上看见了一个姑娘，长得挺像飞絮姑娘的，故此就随口问问是不是她的妹妹。”转脸看向飞絮，“她是您妹妹么？”
还没等飞絮答话，顾飘飘就叫过来刚才带路的那个丫鬟，“刚才你带张公子来的时候有看见飞絮的妹妹么？”
“没有，一路上没见过什么人啊。飞絮姐姐有妹妹？”那丫鬟疑惑地问道。
“嗯，我就是远远地一望，也没停下来打招呼，急着来小姐这里嘛。当然，黑灯瞎火的，可能也是我眼花了。”张兆接道。
顾飘飘没搭张兆的茬，只是盯着飞絮，等她说话。
“那张公子应该是看错了吧。”飞絮瞪着环眼看着张兆，“我没有什么妹妹。”
“哦哦，那就是我看错了，看错了。”张兆见飞絮这么说，心想人家肯定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而且这事仔细了，难免不牵连到那两个男丁，故此张兆赶紧顺坡下驴地说道。可是张兆还是有一点不解，那个丫鬟看来也不是地位很低的人，怎么都不知道飞絮有个妹妹呢。顾飘飘应该是知道飞絮的妹妹的，不然也不会那么问，那飞絮为什么否认自己有个妹妹呢。
“好啦，大家还是吃饭吧，我给张公子斟好酒了，小女子先敬公子一杯吧。”桌上的气氛有点尴尬，寇蔻出声打破了僵局。站起身，举起杯子，向着张兆敬酒。
“不敢当不敢当。”张兆赶紧也站了起来，两人隔着桌子，遥遥碰杯，一饮而尽。
顾飘飘还在冷冷地看着飞絮，飞絮直视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声，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席间，除了寇蔻，另三个人都很沉闷，不过也都强撑着笑容，推杯换盏。其实到底为什么沉闷张兆自己也不清楚，可是他知道就是因为自己的那一句话才让气氛如此的，所以他也是很尴尬，本来想多吃点这么多没见过的菜式，可是一顿饭下来却是食而无味。
吃过饭，顾飘飘让带着张兆过来的那个丫鬟送张兆回男房那边。张兆是乐不得快点离开，赶紧拱拱手，向三个女人告辞。
张兆离开之后，顾飘飘朝着寇蔻一笑，“寇妹妹，令堂的事我只几天就会帮你办好，虽然不能大操大办，但是一定让老人体面。你有什么要求可以今天晚上想想，明天告诉我。然后你和张公子现在都是客，张公子离开之前，我看就先不安排你做事了，你好好休息段时日。”
“嗯，一切听姐姐做主。”寇蔻顺从地点点头。
“那你先回房吧，天色晚了，我也有些倦了。”顾飘飘说道。
寇蔻向顾飘飘施了一礼，转身出去。

“客堂你们收拾好。我先回房了，飞絮，你跟我来，其他人没事的就都散了吧。”顾飘飘吩咐手下人做事，然后带着飞絮向着她的卧房行去。
一路上遇见的下人们看见顾飘飘都会停下脚步和手里的事，低头向顾飘飘行礼，可是顾飘飘目视着前方，对谁都没有理，脸色冰冷，好像比这个冬天还要冷。
走到卧房门口，顾飘飘停下脚步，飞絮上前推开了门，撩起门帘，顾飘飘迈步进去。
飞絮随后而进，转身关好门，放下门帘。转回身的时候，顾飘飘坐在屋子中间的桌子旁的椅子上，正冷冷地看着她。
“哼，你妹妹！”顾飘飘冷笑了一声，“说说吧。”
“不会再让张公子看见她了。”飞絮面现无奈。
“哼，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再让你的妹妹在这宅子里出现，不然我就去和老太太说。”顾飘飘白了飞絮一眼。
“不会了，你别总把老太太挂在嘴上。”飞絮语气不善。
“怎么？我挂嘴上你能怎么样？”顾飘飘逼视着飞絮。
飞絮气鼓鼓地看向顾飘飘，这并不像个仆人对小姐的态度，哪怕关系再好。不过飞絮也就气了片刻，然后展颜一笑。
“一切听小姐的，小姐想怎么样我一个下人能说什么呢！”
“知道就好，行了，你出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顾飘飘挥了挥手，“嗯，等一下。”
她又叫住了正要出门的飞絮，“寇蔻她娘的事你去照看一下，这种事儿我懒得管。”
“嗯。”飞絮点点头，撩起门帘，推门迈出了一只脚又停了下来，“那你想怎么对她呢？”
“等张兆走的吧。”顾飘飘起身走到了梳妆台前，背对着飞絮说道。
“呵呵，这个寇蔻可不是什么善相与之辈啊。”飞絮戏谑地看着顾飘飘，正好和梳妆台镜子里的顾飘飘对视着。
“那又能怎样，还能翻起天么！”顾飘飘不屑地一笑，“门关上吧，我冷了。”
飞絮看了看她，点点头，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飞絮出门之后，回望顾飘飘的屋子。灯照人影在窗纸上，可以看到顾飘飘正坐在梳妆台前画眉，夜里了，她画给谁看呢？可是飞絮好似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一眼，冷笑了一下，转身就离开了。
美人画眉，本该好美。可是这半夜画眉，在这烛光灯影里，未免有点诡异耸人了。
顾飘飘住的是个独院，院子里没有别人住，只有她自己。飞絮离开之后，这个院子顿时变得极为安静了，冬日的夜，本就是该这么静的，可是在飞絮离开不久，顾飘飘的屋子里传出了说话声。
“我美么？”顾飘飘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好像被人扼住了嗓子。
可是没人答话。
“嗯啊~”，随着一声淫靡的呻吟后，屋子里的灯光熄灭了，而呻吟声依然不断……

顾飘飘院子里的诡异暂且不表，回头继续说张兆。
张兆跟着丫鬟回了男房，过了月亮门，还没走上几步就碰上了打着哈欠走路的胡二茂，这家伙一见到张兆立刻就精神了，快走几步来到近前。
“张公子您这是要回房么？”胡二茂点头哈腰地问。
“啊，是啊，你这是也要回去休息吧。”张兆情绪上还没从刚才餐桌上的尴尬中缓解过来，根本就没注意周围的事，所以知道胡二茂说话他才发现这家伙就在身侧了。
“是啊，我这刚才和几个朋友在门房闲聊了一会儿，这正要回屋呢。”胡二茂笑着点头，“你回房认识路么，我陪您过去吧。”
张兆看了看他，“不用了吧，我认识路。你还是忙你的吧。”
“呵呵，说实话，李头在你走后把我和孙剩好一顿骂，告诉我们您在宅子里的日子里都由我们服侍，要是有一点不周，就唯我们是问。所以，就算你老烦我们跟着，也还是体谅一下我们做下人的吧。”胡二茂说地很是诚恳。
张兆略微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之后，淡笑着摇了摇头，“好吧，你们说怎样就是怎样吧。”
“谢张公子了。”胡二茂向着张兆鞠了一躬，然后快走两步，在前面给张兆引路。
这么一打岔，张兆终于从饭桌上的情绪里缓解过来了，回房的这一路上和胡二茂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
“我感觉你们这儿好像规矩挺严的是吧，男人不能去女房那边，我看李先生好像没有顾小姐的允许都不行。”
“规矩还可以吧，也不是多严，当然，你说的这个是必须遵守的，男人私自跑去女房那边会被用家法，然后撵出门的。以小姐在省城的地位，她撵走的人别的地方也是不敢用的，所以，犯了规矩会很惨。”胡二茂咂着嘴，显得挺害怕的。
“我看小姐人应该挺不错的啊，怎么听你说的好像有点霸道呢，宅子里撵走的人别的地方也不能在录用。”张兆皱了皱眉。
“哎呀诶，我的张公子，你可别害我啊！我什么时候说小姐不好了，你可嘴下留德吧。”胡二茂吓得身子都一矮，紧张地向着四下看看，见周围没人才舒了一口气。
“那怎么宅子里撵走的人别的地方就不敢用了呢？”张兆这人就这点不好，逮着个事就打破砂锅问到底。
“怎么是不敢呢，那是不能！因为能把小姐这么好的人都气得要撵走，那这个人得多不是东西啊，这种人怎么能用呢！”胡二茂义正言辞地说道。
张兆张嘴又要继续问，胡二茂看见了赶紧说道，“诶，张公子你看，到啦！”
张兆一看，确实是到了自己的屋子了。
“那行，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没？打个洗脚水什么的？”胡二茂殷勤地问道。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知道去哪打水，需要的话我自己会去弄。”张兆从小也没高过谁一等，人家一对他恭敬他就不自在。
“那行，那公子您就歇着吧，小的就先走了，哎呀，肚子怎么疼了。”胡二茂手一捂肚子，一脸的痛苦，“公子再见，我走了啊。”
说完，胡二茂一路的小跑，顺着来路就没影了。
“你…”张兆还合计问问有没有事用不用看郎中呢，可是看胡二茂离开的样子，也不大像有什么严重的问题。
唉，张兆笑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又说错话了，估计是刚才的问题把这胡二茂吓到了，自己也是，在人家的家里东打听西打听地也不像个样子，想来这么大的宅子有点规矩有点气势也是正常的，平时自己也没这么多废话啊，可能是刚才多贪了几杯的原因吧，张兆自嘲地笑笑。
喝酒！喝酒…，呵呵。
张兆正推门进屋，想到刚才喝酒的时候，不禁傻笑了起来。
刚才喝的酒基本上都是寇蔻敬的，本来在街上的时候，寇蔻瞧不起张兆的态度让他多少心里有点芥蒂，可是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在饭桌上不住地说好话，他哪里还好意思念念不忘这点事。敬酒吧，寇蔻不止一次地走过来给他斟酒，胸部在他面前不住地晃来晃去，弄得很不自在，开始的时候张兆还感觉这个女孩子有点不自重，可是几次之后偷偷观察了一下，发现寇蔻好像自己没感觉怎么样，一脸的璞玉纯真。张兆心里不禁责怪自己，人家寇蔻都说了是一直生长在大山中，怎么可能有什么会有尘世的浮杂。
所以这顿饭下来，唯一感觉还好的有寇蔻的存在。
进屋先脱了外衣袜子，屋子里有小暖炉，很轻易就升了起来，屋子里很快就暖了起来。张兆看见桌子上还有茶罐，拿起来看看，里面还有不少的茶叶，酒上头有点难受，准备沏点茶喝。拿起水壶，里面本就是有水的，只是没烧开而已，放在小炉子上加热。
烧上了水之后，也没什么事儿，张兆从褡裢里拽出了本《左传》，反正闲来无事，虽然知道自己够呛能考得上，毕竟没走后门嘛，可是该看看书还是得看看书的，尽人事安天命嘛。
拿过烛台，轻放在手旁，展开书卷，默默诵读。时间已经挺晚了，屋外除了间或的风吟，再无别的声响，而屋内除了小炉子里木炭偶尔的“劈啪”声，也就只剩下张兆手抚书卷纸张所发出的沙沙声，也只有在如此静的夜晚才听得到。
可能是旅途劳累吧，还挨了顿揍，喝了些酒，不知不觉中，张兆就趴在桌子上，枕着书，睡了过去。
梦里，他远远地看见了飞絮的妹妹，叫喊着追了过去，想问问为什么飞絮在吃饭的时候不承认有她这个妹妹，也想问问那个荷包是不是她的，可是叫着喊着追着，那片身影也是忽近忽远，追不上，也没见她回头。脚下的雪被飞奔着的张兆提起老高，跑着跑着，张兆却在这上下翻飞的雪中闻到了一丝丝茶的清香，而这略一愣神儿的功夫，眼前的伊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寒天冻地的哪里还的茶香呢，张兆看着四周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是身在哪里啊！记着自己好像是喝过酒回了屋，烧了水想沏茶，然后再看书，那现在…，是梦？好真实的梦境啊，居然还有茶香。
想到这里的时候，张兆已然慢慢地转醒。胡乱地抹了下流出来的口水，心想着，坏了，还烧着水呢，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几时，水壶还不给人家烧坏了！赶紧坐了起来，向着小炉子看去。
嗯？水壶呢？
小炉子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炭火倒是还在烧着。
正略感疑惑，眼角的余光晃过两侧。
啊！
张兆一声惊叫，手在桌子上猛地乱划拉了一下，身子失去了重心，向着后面就栽了过去。
“啪！”陶瓷坠地摔碎的清脆声音，地上满是青瓷碎片和一摊还冒着热气的水，水里还粘粘着泡开的茶叶，茶香四溢。
“公子莫惊，是奴家！惊扰了公子，真是该死。”一个女声在张兆的身侧响起，轻轻地扶住了在椅子上正要栽倒的张兆。

（7）

张兆感觉因为惊恐胃部都有点痉挛，站在铜盆前干呕着。两手用力扶着盆边，指节都发白了。
“公子你慢点，都是奴家不好。”柔柔腻腻的声音就在张兆的身后，正是寇蔻。
张兆刚才就是被她吓到的，刚刚醒来，神智还不是很清晰，眼角余光扫到了身侧多出来一个人影，换什么人在这寂静的冬夜里也会吓一跳，更别说张兆这么一个书生。
“你别碰我。”张兆拿起搭在架子上的手巾擦着嘴，一边满含怨气地向着身后的寇蔻喝道。
寇蔻被他一喝，脸上带着尴尬，转而红着脸就泪如雨下。
她这一哭，张兆倒是慌了，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样。
“那个，寇姑娘，你别哭啊。”张兆先去扶人家，手伸到一半吧，还自觉太唐突了，弄得像个木偶似的，手臂木木地晃来晃去，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张公子，对不起，小女子山野粗民不懂世间礼数，私自进来惊扰了公子真是不该。”寇蔻哭得是带雨梨花，“对不起，我回去了。”
说完，抬手掩面，寇蔻踉跄地向这房门跑去。
“诶，你别走啊。”张兆脱口就冲出这么一句话，说完就后悔了，大半夜的，心想，我让人家一个大姑娘在我这别走算个什么事儿啊。
可是张兆后悔也晚了，寇蔻听见张兆叫，就缓缓地停下了脚步，正好到了门边。虽然停了下来，可是没有回头，一手掩面一手扶着门，背对着张兆不停地抽泣。
“那个”，张兆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无奈只有先迈步过去。
“寇姑娘，要不你先坐一会儿？”张兆犹豫了一下，好不容易憋出了这么句话。
肩膀一耸一耸地，寇蔻抽泣着没有答话。
“寇姑娘你别哭了，我刚才说话是重了点，可是你这么突然出现在我后面，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确实是吓到我了。”张兆说着话，自己有点纳闷了，怎么这事说的好像是自己理亏呢。
“公子定以为我是轻贱之人，夜里出来勾搭汉子。”寇蔻带着哭腔呜咽着。
“没有没有，寇姑娘怎么会是轻贱之人呢，这话可言重了。”张兆赶紧打着哈哈，不过心想你都说到这儿了，那我不如就坡下驴地问一下，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姑娘这个时间来找小生，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
问完，张兆不再说话，就等着寇蔻的回答。
又是几声抽泣之后，寇蔻慢慢地转过了身，眼睛哭得通红，“公子真的不认为我是轻贱女子么？”
“当然”，张兆干脆地回答，可是心里却想着，你这么问，我还能怎么说啊。
“公子！”
张兆还没反应过来，寇蔻就是一声带着哭腔的娇呼，扑进了张兆的怀里。
僵直地一动不会动，张兆在寇蔻扑进他怀里的一瞬间就傻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女人软绵绵的身子紧紧地缠着他，因为抽泣而轻微耸动着。
过了良久，张兆才冷静下来，正要轻推开怀里的尤物，可是寇蔻却先轻轻地双掌撑着他的胸脯，站直了身子。
“公子，对不起，我太失礼了。”寇蔻用手指抹了抹眼角残存的泪滴，羞涩地说道。
张兆已经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呆呆地站着。
“我们在饭桌上散了之后我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想起我死去的父母，真的好难过。从此以后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生活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寇蔻自顾自地开始说话。
“顾小姐不是答应让你在她这里了嘛，她也是个好人，你不要担心太多了。”张兆从醒来就被寇蔻弄得脑子里一片混乱，现在也只能随着寇蔻往下说了。
“这我倒是知道的，我能看出来顾姐姐是好人，可是她也只是可怜我罢了。除了父母，我遇见地第一个关心我的人就是公子您了，可是想到初相遇的时候我对您的态度，我真的是无地自容啊！”寇蔻说到这里又开始抽泣。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这点事寇姑娘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小生都快忘了。”
“我知道公子是大度的人，可是奴家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所以，一直都没有睡着，就出来走走，想来看看公子睡了没有，没有睡的话，能和公子说说话也是好的。”寇蔻轻声细语地解释着她为什么过来。
“女人可以直接来男房？不需要顾小姐的同意？”张兆问了一句。
“嗯，我也知道这宅里的规矩，男人不能随意去女房那边。但是对女人没什么明确的规定，但是女人一般也是不来男房的。我这不还是客人的身份嘛，所以也就没什么人管着我。”
“哦哦。”张兆点头应声。
“嗯，然后我就来男房了啊，和男丁打听着来到公子屋子，看灯没熄，我就以为公子还没睡呢，就敲了门”，寇蔻继续说着她是怎么来的，“可是敲了一会儿也没有反应，这个时候我听见屋子里有啪啪的响声，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担心公子就没想太多，推门就进来了。”
“哦哦。”张兆点着头，也不知道说什么。
“进来我才发现，公子是看书累得睡着了，那啪啪的声响是公子在炉子上烧的水开了，壶盖发出的声音。”
说到这儿，张兆才知道自己其实也没睡了多长时间，毕竟一壶水烧开也用不了多久。
寇蔻指了指地上茶杯的碎片，“然后我想既然进来了，就帮公子泡个茶吧，我看您都准备好了，而且水也开了。没想到我刚刚把茶泡好，公子就醒了，没想到会惊到公子。我是山野间的姑娘，有时候想事情没有太多，现在想来我私自进了公子的屋子是不大好。我倒是无所谓的，但是坏了公子的名声可就是大事了，毕竟公子还是要考功名的人。”
“姑娘怎么如此说话！功名还有一个女孩的名节重要么！当然，姑娘来我这儿确实有些欠考虑，尘世不比你原来的世外桃源，风言风语一个姑娘家是禁不起的。至于我的功名，呵呵，就是个笑话而已。”张兆一想到自己童年的神童往事，和现在的屡考不中，就是一阵地自嘲。
“公子怎可如此说自己呢，我想，像公子这样的大好人，早晚会金榜题名的。”寇蔻嫣然一笑，从张兆醒来看见她，这还是寇蔻第一次笑。
“呵呵，借你吉言吧。”张兆不想就这个问题说下去，提这事儿心里就堵得慌。
“那好吧，公子早点休息。公子是读书人，有文化的，说我在这儿不好，那就是一定不好了，我这就回去了吧。”寇蔻不舍地看着张兆。
张兆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寇蔻这尤物刚才有事投怀又是送抱地，现在又弄得这么暧昧，要说一丁点儿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张兆这孔孟真就不是白读的，坐怀能不能乱不知道，可是就眼下的情形，把握住自己还是没有问题的。
“嗯，那我送送姑娘吧。”张兆顾盼了下左右，从衣架上取下外衣穿好。
寇蔻嘤咛了一声，垂首在门口等候着。
熄了灯，灭了小炉子的炭火，紧了紧衣服，张兆和寇蔻出了门。

冬夜，无风无云，将满的月亮已经升得老高，可是却又淡淡的雾气，在雾气里，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朦胧。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走路。
大冷天的，又是这么晚，一路上还真就没和谁走个迎头碰，不过有时候可以看见几十步之外还是有人影晃动的。
很快，张兆陪着寇蔻到了那个见到老李的月亮门。
“寇姑娘，我就不能送你了，客从主便，顾小姐的规矩还是遵从的好。”张兆望了眼月亮门的那边，转脸看着寇蔻说道。
“嗯，那我就回去了。”寇蔻微微抬起头，看着张兆的脸，“张公子，你不会因为今天的事认为我是不检点的女人，再也不理我了吧？”
“不会不会，姑娘是纯真质朴，不受世俗礼教约束而已。”张兆赶紧摆着手笑道。
“嗯，但愿公子说的是真心话，不是敷衍奴家。”寇蔻点点头，“那告辞了公子，希望明天可以和你好好聊聊。”
“明天？”张兆愣了一下，“明天我就该走了。”
“为什么？公子不是还没有考试吗？”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家，我又不认识顾小姐，萍水相逢怎好意思过多地叨扰。我准备明天就向顾小姐辞别，在城里随便投个店住下来。”张兆笑着解释道。
“哦，这样啊。”寇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相逢于江湖，相忘于江湖嘛。有缘的话，自会再见面的。”张兆笑笑，其实他内心里还是摸不准寇蔻的，这个女人是纯真是妖冶，真的是不好判断，所以，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可能是自己没有接触女人的经验吧，张兆心里暗想。
“我相信我们会有缘的。”寇蔻朝着张兆嫣然一笑，“公子再会。”
说完，寇蔻迈步过了月亮门，缓步远去，婀娜的身影配上周围的景色，朦胧雾气间，看得张兆有种亦真亦幻的感觉。
“怎么，舍不得啊？”一个粗粗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张兆被冷不丁地这么一声吓得一哆嗦，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真是书呆子，大活人在你面前你还问是谁！”在月亮门被月光斜照而成的阴影里迈步走出一人，离张兆也就三步左右的距离。身形魁梧，浓眉环眼，却是个女人。
“原来是飞絮姑娘啊。”张兆手按着胸，心砰砰地乱跳隔着棉袄都能摸得到。
“看你是个呆子吧，还懂得勾搭女人，啧啧。”飞絮戏谑地看着张兆。
“我没有啊，我和寇姑娘只是，只是…”张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在一起，怎么也说不清。
“呵呵，公子是客，做什么不用和我一个下人解释。”飞絮看着他的尴尬不禁好笑。
“额，那个，飞絮姑娘怎么在这里啊，这，这么晚了。”张兆赶紧转移话题。
“你岳母不是在那个屋子么？小姐让我负责弄弄老人的仪表。刚才出来正好看见你们小情侣依依不舍的话别。”飞絮抬手指了指左手边十步左右的一个屋子。
“啊？我岳母？小生还未成亲啊。”张兆一脸地茫然。
“寇姑娘不是你的小情人么，人家老娘不就是你岳母么，你这读书人怎么不懂礼数啊。”飞絮继续调笑。
“呵呵，飞絮姑娘玩笑了。”张兆这才反应过来，“不过这这玩笑还是少开为好，我倒是没什么，但毕竟寇蔻姑娘是姑娘家的。”
“哟，还挺护着的啊。行吧，那我就不惹人嫌了。”飞絮白了张兆一眼，“我要去休息了，公子也快回去吧，人家都走没影了，就别在这看了。”
“我哪里有…”张兆还想解释，可是飞絮却没有理他，转身就走。
张兆无奈地摇摇头，转身也要回去，可是突然想起来还要一个事想问飞絮一直没机会呢。
“姑娘请留步，小生有话要说。”张兆赶紧又转回身，略微提高了声音叫道。
飞絮已走出了快十步的距离，听见叫声止住了脚步，皱着眉回头看着张兆，“怎么，我这个样子的你也不舍？”
张兆被噎得一口气都没喘匀，也不想和飞絮扯淡，直接在怀里掏出了一物，向着飞絮一抖，“这个好像是，是那个自称你妹妹的姑娘掉的。被我捡到了。”
张兆其实还想问为何飞絮吃饭的时候说自己没有妹妹，那个姑娘明明说飞絮是她的姐姐。可是张兆还不知怎么开口问这个，只要先问问这个荷包飞絮认不认得。
“你打开过么？”没回答张兆的问题，见了张兆手里的荷包，飞絮一脸的慌乱，厉声地问道，声音都抖了。
张兆被飞絮弄得是一脸的愕然。

祝所有支持兔子的朋友们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 发大财

（8）

“没，没有啊。”张兆被飞絮的样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
“哦哦，没有就好。”飞絮快步走了过来，“女孩子的物件你们男人可别随便看，给我吧。”
说着，飞絮伸出手，向张兆要荷包。
张兆刚想递过去，可是又把手缩了回来，飞絮不禁一皱眉。
“你什么意思？”
“这东西不是姑娘你的吧！”
飞絮直直地盯着张兆，“这东西我知道是谁的，你给我吧，我还给人家。”
“那可不行，我不是信不过飞絮姑娘，可是这是人家的东西，我捡到了，总得确定会回到人家的手里吧。”张兆是有个私心，他是想再见一次那个姑娘，可是现在她的身份都成迷了，没法打听。虽然只见了一面，可是张兆却是一直不由自主地想起人家。
“你这人真是书呆子，一个荷包又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你瞎紧张什么啊，别废话了，拿来。”飞絮一瞪眼，抬手就要抢。
张兆向后缩了一步，把荷包藏到身后，“诶，飞絮姑娘你这可不对了，人总是要讲道理的嘛。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妹妹，这个东西是不是你妹妹的。”
飞絮凝视了张兆片刻，点点头，“是，我是有个妹妹，这东西就是我妹妹的。你还想问什么？”
“那姑娘吃饭的时候怎么说没有妹妹呢？”张兆眨眨眼睛追问。
飞絮看了看张兆，口气不善地说道，“公子管得有点宽了吧。”
“不是，我就是…”张兆咧了咧嘴，没想出怎么说。
飞絮见张兆吭哧半天说不出来啥，不耐烦地瞪起眼睛，“怎么，公子是怀疑我在骗你喽？就骗这么个荷包？”
“不是这个意思”，张兆赶紧赔笑，“姑娘想哪里去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张兆十分尴尬。说实话吧，他倒不是不信那是飞絮的妹妹，毕竟是那个姑娘自己说的，而且这也就是一个荷包而已。至于宅子里一提到飞絮的妹妹就怪怪的，飞絮自己也不承认，应该是有什么隐情，虽然张兆很想知道是什么隐情，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一个外人，打听太多了不好。现在人家往回要东西，自己也实在是想不出借口不给，可把东西给了，再想见那姑娘可就不知什么年月了。
就在张兆正不知如何应对飞絮的时候，身后有人说话。
“这么晚，两位在聊什么呢啊，好有雅兴啊。呵呵。”声音洪亮，好似撞钟般震人心神。
飞絮看见来人眼眉就是一跳，不过没说话。张兆回头一看，正是老李。老李还是光着秃头没戴帽子，眼神精光四射，见张兆回头看他，点点朝张兆笑笑。
“张兆公子不疲累么，出来散心？”老李问道。
“额，我…，我是不怎么困，然后就出来混乱走走，就走到这儿了。”张兆没有说实话，毕竟寇蔻来找他的事还是别让人知道的好。张兆转头看向飞絮，就怕飞絮不理他这个茬，戳穿他的谎话，紧着向飞絮打眼色。
“我正好弄完寇蔻老娘的事，出来就看见张公子过来散步，就和张公子聊了两句。李总管这么晚出来干嘛啊？”飞絮没理张兆的眼色，可是还是顺着张兆的意思说。
“呵呵，睡不着，出来查查院子，以防有什么事，飞絮姑娘也知道，男房这边不是很好管理。”老李说道。
“嗯，我这儿也和张公子聊完了，告辞了两位。”飞絮转身就要走。
“我刚才隐约听见二位好像在说什么物件啊，好像飞絮姑娘的什么东西在张公子那里是么？”老李笑呵呵地看着飞絮。
听老李这么一问，张兆刚要答话，可是一想这个事还是自己不要插嘴的好。飞絮妹妹的问题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自己不知内情在给人家惹下麻烦就不好了。
“李总管听错了，在这之前我都没有和张公子接触过，怎么会有东西在张公子那里。是吧，张公子？”飞絮瞟着张兆。
“是啊”，张兆赶紧附和，现在不管他要荷包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了，“李总管一定是听错了，我们就是聊聊天气什么的。”
老李眼睛在张兆和飞絮来回转了转，而后点点头，“嗯，那就是我听错了吧。飞絮姑娘的东西可要看好了哦，丢了张公子捡去还好，被别人拿走了，可就不好了。”
李老笑眯眯地看着飞絮。
“哼，不劳李总管挂念，我的东西丢不了。”飞絮冷哼了一声。
张兆在一旁看的是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实在是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告辞了张公子，李总管这人有时候从五感到脑筋都不大灵光，好笑的很。”飞絮冷笑两声，转身就走。
张兆也不好附和什么，尴尬地笑笑，回头看了看老李。
“呵呵，公子不比挂怀，飞絮姑娘经常和我开玩笑。公子是要再逛逛还是回去呢？我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就陪陪公子吧。”老李倒是老脸不红不白的，飞絮那哪是开玩笑啊，傻子都能看出来就是看老李不顺眼。
“啊，还是回去吧，我也有点累了，确实很晚了。”张兆不知道是因为和飞絮一起骗了老李的缘故还是怎么的，见飞絮和老李不对付，自己也就不大想和老李独处，感觉有点别扭。
“那行，我送公子回房。”老李一笑，挥手一让，在前边给张兆领着路。
张兆回头向女房那边看了看了，飞絮早已不见了踪影。心里念叨着，看来见到她妹妹还是有希望的，这个荷包可能是她妹妹很喜欢的东西。暗自欣喜，点了点头，抬步跟着老李回去。
一路上老李没说什么话，张兆也乐得不聊天，不然总感觉尴尬。在老李后面跟着，反正也闲着无事，上下打量起老李。
老李这人外形上挺简单的，怎么讲挺简单呢，就是这个人形容起来很容易：彪悍，刚猛，粗犷，等等，都是差不多的词。也算见过两次了，张兆对老李的年龄还是摸不大准，看外表很难说出老李到底能多大，不过就他的气势和气质而言，怎么也得三十五岁开外的年纪。听说他还有武艺在身，可能是练武的人显得年轻吧。估计老李的身手应该挺厉害的，不然也坐不上男房总管的职务。不过他和飞絮的地位会是谁高一点呢？看这宅子里的规定，男人不许随意踏进女房，而女人却随便很多，说明这里女人的地位应该比男人高，而且看情形，飞絮该是顾飘飘最亲近的人了，所以老李应该没有飞絮在这个宅子的地位高，不过看刚才，老李好像对飞絮也并不怎么尊重。
“公子，请进吧。”老李的声音打断了张兆的思路，定睛一看，已然到了自己的屋子。
“呵呵，谢谢李总管，真是麻烦您了。”张兆和老刘客气道。
“没事，您是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老李笑笑，“张公子，有一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哦？您说。”张兆刚迈步进屋，转回身看着老李，不知道他要问什么。
“飞絮姑娘没什么东西在你那么？”老李眼睛里突然精光四射。
张兆被老李看地心里就是一震，差点脱口说出实情。稳了稳心神，说道，“这个真的没有，难道李总管认为我张某是小偷小摸之辈么？”
说着，张兆还装出愤然的神色。
“呵呵，没有没有，公子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随口一问，想我老李从小练功，眼耳还算灵光，像今朝这么出错还真是没见过。好了，公子安歇吧，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老李拱拱手，转身就走。
张兆被说的心里一虚，看来老李是知道，只是没有点破而已。唉，就为了一个荷包骗人真的是让人有愧啊，也不对，这事业没法直说，一说就牵出不少的事，那个什么胡二茂和孙剩也得跟着吃瓜捞，算了，反正他也没揪着不放，我还理什么。
想到这儿，张兆看了眼已经走出十多步的老李，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就在张兆关上门的同时，老李停下的脚步。回头看看张兆的屋子，又抬头看了看房顶，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大步离去。
夜里的雾气还没有散，可是在这朦胧的月光下，也可以看见那房顶上空无一物。



===============================================

大家过年都开心么，这几天更新可能还是不能太稳定，保证质量嘛，不能乱写，大家别太急哦，有空的来帮忙顶顶帖子，兔子先谢过各位了

不说老李离开，继续说张兆。
张兆进了屋子先掌上了灯，点起小炉子。摸了摸水壶，水还温着，翻过只倒扣着的茶碗，给自己倒了点水。
宽下外衣，多少还有点冷。熄了会儿火，屋子里温度多少下来了点。张兆端着茶碗来到小炉子旁，冷热交换的感觉让他感觉浑身都舒服。喝着水，想着刚才着一串发生地事，刚才一件接着一件的，也没个时间细想，现在好不容易静下来了。
先是寇蔻，约莫了一下当时的时间，估计自己也就是刚睡着她就进来了，毕竟烧壶水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女孩到底是个什么人呢？要说不正经吧，也不至于跟自己不正经。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自己就是一穷书生，不富不贵，而且寇蔻这姑娘长的确实是好看，勾搭自己实在是犯不上。可是什么人家的大姑娘能半夜就跑陌生男人屋子里去呢，难道她就没出过深山，真的是不谙世事？
张兆摇了摇头，这个寇蔻实在是摸不透，不过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明天就准备走了，估计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接着张兆就想起了飞絮和她妹妹，这真是个悬案，到底是什么情况呢，飞絮的妹妹在宅子里好像是个特殊的存在，要么不知道有她，要么讳莫如深，连飞絮都是这样。想到这儿，张兆伸手在怀里掏出那个绣着奇怪树木的荷包，自失地一笑。好在老李当时出来了，飞絮估计是不想提她妹妹，不然这个物件被人家讨回去，可真是个遗憾啊。也不知道飞絮会不会告诉她妹妹荷包在自己这儿，那个姑娘还会不会要，不过估计会要，毕竟一个姑娘家的，随身的东西在个男的手里不大好。
老李…，这个人和自己一直挺客气和善的，不过看那些男丁看见他的态度，他平时应该没那么好说话。
张兆掂了掂手里荷包，轻飘飘的，想到飞絮那么紧张地问自己有没有打开真的有点好笑。一个荷包而已，里面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么，当然了，估计是有点女孩子私密一点的东西，飞絮护着自己妹妹吧。张兆还真有冲动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用手试着扥了扥袋口的红丝绦，没开，定睛一看，还打得是个挺复杂的扣子。张兆笑着摇摇头，把荷包揣回怀里，不禁暗骂自己，书真的都读到狗肚子了，怎么能随便动人家的东西，还是个姑娘的。
乱七八糟地这么想了一会儿，小炉子的热气把屋子里的温度就又腾起来了。茶碗放到桌子上，张兆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到床边，坐下，脱了鞋和袜子，又环顾了一下屋里，探着脖子去吹熄了烛台，翻身上床，放下床帘，钻进了被子。
被子是绸缎的面，丝绒棉的里子。盖在身上轻轻的，又很暖，身子下的褥子也很软，折腾了一天真的是累了，上床还没半袋烟的功夫，张兆轻微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这么疲累的睡下，一般人都是会睡的很实，除非是些特异的人，而张兆当然是一般人，所以睡得跟猪一样，床帘被风吹得动来动去他毫无知觉。
可是，床帘怎么会动呢？门窗都是紧闭的……
一阵强风吹过，带着床帘掀出了一个缝隙，透过窗纸有淡淡的月光进来，屋子里只是很暗不是漆黑，影影错错可以看到两团旋风在屋子里高速地旋转纠缠，可却一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纠缠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两道风慢慢的凝实，停了下来，是两个人。一人轻巧，一人踉跄，都闪进屋子的暗处，就算张兆醒来也很难注意到他们。
两人在黑暗里无声地对峙了片刻，踉跄那人一闪身奔窗户而去，速度极快，窗户开阖之间魁伟地身形已不见了踪影，而如果眨一下眼睛的话，根本不会发现窗户曾经动过。另一个人则是没有动，安静地呆在黑暗里等了片刻，瞬移般地挪动到了张兆的床前，身材窈窕，抬手掀开床帘，可就在这时的身后，“咔！”一声巨响，一阵风呼地一下刮了进来。
一扇窗户碎裂了！
床前的人影一惊，瞬间闪退，瞄了眼碎裂的窗户，如风一样飘然而去。
张兆被这一声吓得一下子就张开了眼睛，眼睛瞪得溜溜圆，像只受惊的鸵鸟，抻着脖子左右四顾。两个胳膊肘在床上拄着，身子半起，呆呆地透过飘动的床帘，借着月光看着那窗户前的一地狼藉。
窗外，月已挂在远西，东方已经略微发白。屋内，碎木窗纸碎一地，床上的张兆呆呆地缓不过神。
这一夜，终要过去了……

（9）

顾飘飘带着飞絮赶过来的时候张兆正在打点行李，天色还很早，月亮还没完全的隐去。
“这是怎么了？”顾飘飘看着屋子里的狼藉不禁皱眉。
“小姐这事得问李总管。”飞絮在顾飘飘身后说话。
“老李呢？”顾飘飘皱着眉叫道。
“已经有人去叫了，还没来。”一个男丁在一旁答道。
顾飘飘点点头，没理他，迈步来到张兆身边。张兆正在系着褡裢的扣子，见顾飘飘过来直起身笑笑，点点头没说话。
“公子这是要走？”顾飘飘问道。
“嗯。”没多说什么，张兆点点点头。
“出了这种事情还请公子见谅，我一定会查清楚缘由，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顾飘飘声音冷厉。
“还是别了吧，不管是什么原因，还是就就这样吧，在下这就想告辞了，多谢顾小姐的招待，叨扰了。”张兆笑了笑。
“张公子不还有几天才考试嘛，不如还是住在这吧，我保证不会再让公子受惊了。”顾飘飘说道。
“我本意也就是想住一天，顾小姐多虑了。”张兆虽然是笑着说，可是口气是不容商量的。
张兆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就一个晚上，见到的人都奇奇怪怪的，发生的事也莫名其妙，刚才的那一下子差点没把尿给吓出来。张兆想还是早离开的好，在这儿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唯一的不舍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飞絮的妹妹。
顾飘飘看了看张兆，点点头，“既然公子看不上我这儿，我也不能强留，公子随意吧。”
顾飘飘的语气很冷，把张兆搞地很是尴尬，“顾小姐言重了，我怎么会……”
张兆的话还没说完，顾飘飘已经转身向外走了，根本没理他这个茬。张兆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小姐脾气嘛，而且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人家这样也算正常，张兆心里宽慰自己。背起褡裢，张兆随着顾飘飘后面也要出门，可谁想顾飘飘突然停了下来，张兆迷迷糊糊地差点撞在人家姑娘身上，赶紧猛收住脚步。
张兆莫名其妙地看着顾飘飘，可是顾飘飘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朝旁边的柜子的角落里瞄了几眼，轻轻皱了皱眉，转而，继续出了屋子。
张兆疑惑地顺着顾飘飘的目光望去，柜子被破碎的窗棂撞得有的地方有点裂开了，而下面的地上都是碎木和砂石，顾飘飘看什么呢？
扫视了一下，张兆发现了点特别的东西，零落碎片的下面，有些蓝色的印记，像是水滴落到地面的样子，很多滴，晨曦的阳光照进来还有点点的光亮。这是什么东西？昨天好像没有啊。
心里虽然疑惑，可是张兆也没有问什么，人家都对自己那么不客气了，自己也犯不上自讨没趣。看着顾飘飘出了门，他也跟着走了出去。
刚到外面就听见顾飘飘说话，“一会儿你们看见老李来了让他去我的院子，我先回去了，你们把屋子收拾好。你！”
顾飘飘随手点了一个男丁，“你送张公子出去吧。”
说完，顾飘飘抬腿就走，飞絮一直都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张兆一眼，跟上了顾飘飘。

“公子请吧。”那个男丁笑着朝张兆鞠了一躬。
张兆点点头，在那个男丁的带领下向着宅子大门走去。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门口，那男丁让看门的人把角门打开，后撤了一步，请张兆先行。张兆抬腿跨步迈过了门槛，男丁随后出来。
“张公子，我就不远送了，您一路好走。”男丁躬身施了一礼。
“嗯，好，谢谢你了，回去吧。”张兆笑着点点头。
男丁转身进了宅子，“咣”，关上了角门。张兆向外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这个宅子，门楼高大，顶上有鎏金的牌匾，“天下财”。摇头笑笑，穷人还是来不了富地方啊，感慨着，顺着大道离去，想先寻个小摊吃点早餐，然后去找旅店住下。
找饭吃的张兆没有注意到，从他在天下财的大门里出来，就有人注意上他了。
就在天下财斜对面的一家布料店的屋檐底下，有两个人。都穿着厚厚的皮袄，一个靠在墙上打着瞌睡，一个在地上蹦来蹦去的，可能是太冷了。见张兆出来，那个在蹦的停了下来，抻着脖子使劲眨了眨眼睛，认清了事张兆之后，照着那个打瞌睡的就是一脚，“别他妈睡了，你个猪！”
“额。”那个打瞌睡被吓的一激灵，清醒过来，“你他妈有病啊！踹老子干嘛！”
“那小子出来啦！你个蠢猪！”
“哪呢？”打瞌睡的赶紧左右看看，看到了张兆指着问道，“那个？你看清了？”
“嗯，就是他，我看清了。”跺脚的答道。
“那赶紧地，给少爷汇报去啊，还愣着干嘛。”打瞌睡的两手互相在袖子里插着就飞奔了起来。
“奔丧啊！跑那么急干嘛！”跺脚的快步跟了上去。
要是张兆看见了这两个人估计能认得出来，正是赵三公子手下的那两个家奴，阿猫阿狗。可惜的是，张兆光顾着照吃的，并没有发现有人盯着他。
张兆这一晚上折腾的，早就把之前在大道上得罪赵三的这个茬给忘了，可是他忘了赵三可没忘，这城了除了顾飘飘他惹不起，别人还有能给他吃个瘪之后就啥事都没有了的呢。这不，阿猫阿狗被赵三安排在这儿蹲坑都有一宿了，赵三的命令是见不到张兆就别回来，这可苦了这哥俩儿，本以为这一下不知道得熬到什么时候呢，没想到张兆只在天下财住了一天就离开了。阿猫阿狗心里念叨着这真是老天开眼。

不说阿猫阿狗兴高采烈地回去邀功，也先不提张兆吃了啥早餐，继续说天下财宅子里的事。
顾飘飘吩咐那个男丁去送张兆之后就带着飞絮回了女房，一路上她没说话，飞絮也没言声，直到到了她院子的门口。
顾飘飘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飞絮，“昨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飞絮反问。
“能伤了老李的人整个省城也没有几个，而宅子里就有一个，你说我该问谁呢？”顾飘飘盯着飞絮。
“那你问老李不就好了。”飞絮说道。
“哼。”顾飘飘冷哼了一声，向院子里走去。
“小姐还用我陪着么？”飞絮在后边问道。
“随便你。”顾飘飘已经到了屋子前，推门进去，反手带上了门。
飞絮略微思量了片刻，转身离去。她刚走没多久，老李在一个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院子里，那丫鬟提高了声音，“小姐，李总管来了。”
“知道了，让他进来，你下去吧。”屋子里的顾飘飘说道。
那丫鬟向着老李福了一福，离开了院子。老李见那丫鬟离开了，沉默了片刻，移步来到顾飘飘的门前，抬手推门，门没锁，迈步进屋。
而后，话语声在屋子里响起。
“你们动手了？”顾飘飘问道。
“那个东西好像在那小子那。”老李的声音响起。
“在张兆那？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她可是不可能离身的。”顾飘飘的声音略高了起来。
“本来还不确定，现在看来嘛，八九不离十，估计现在应该还在他那。那小子还在宅子里么？”老李道。
“他非要走，我没理，让他走了。”顾飘飘说道，“嗯，你也少去惹那丫头，小心把命搭上！”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老李声音有点怒意。
“为我好？”顾飘飘冷笑了两声，“你把男房管好就行了！”
“哼，男房！我就沦落为一个管下人的！”老李怒哼了一声。
顾飘飘的房门一开，一道黑影飘了出去。随之，顾飘飘慢慢地出现在了门口，仰着脸，脸色很冷地看着门外，而老李早已不见了踪影。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在身上虽然没什么温暖的感觉，可还是感觉挺舒服的。张兆在一个小摊的长椅上坐着，等着刚要的馄饨。摆小摊的是一对老夫妻，男的在做着面食，女的管煮东西和给客人端过去。还挺早的，人不多，五六张桌子零散地坐着些人，张兆是自己独坐着一桌。
“公子，你怎么离开了呢？走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张兆正望着煮馄饨的大锅发呆，桌子旁传来了声音，娇媚带着点哀怨。张兆抬头一看，是寇蔻，穿着小羊皮袄，带着条大围巾。
“寇姑娘…”，张兆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寇蔻轻移莲步进了座位，慢慢地坐了下来，朝着张兆一笑，“张公子不请我吃点东西么，奴家也没吃饭呢。”
“啊，好啊，那个，老板？”张兆愣了一下，转身喊那大娘。
“诶，这位客官还想要点什么？”大娘笑呵呵地快步过来。
“那个”，张兆张了张嘴，转头问寇蔻，“寇姑娘想吃点什么啊？”
“和公子一样就好。”寇蔻笑笑。
“哦那行。”张兆点点，和大娘说，“再给我加一碗馄饨。”
“好咧，一会儿就给你们上来啊。”大娘答应一声，回去下馄饨。

“寇姑娘怎么来了啊，你还没和我说呢。”张兆笑笑，继续问这个问题。
“不能来么？”寇蔻娇媚地瞟了张兆一眼。
“不是，我就是随口问问。”张兆面对寇蔻多少有点不自然地紧张，眼前总出现夜里她投怀送抱的样子。
“说笑啦，公子尴尬什么啊。”寇蔻右臂拄着桌面，单手托腮，“公子屋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还能不知道么？宅子里的人好像没有不知道的了。奴家听说了之后就赶紧去看公子，可是听人说你已经走了，就赶忙追了出来。公子走，为什么不和我打声招呼呢？我还以为我们已是朋友了，看来，公子心里还是不屑于奴家啊。”
“哪里，姑娘又言重了。我哪里有不屑于姑娘啊，我不是走的匆忙嘛，当时可能我说话不周，让顾小姐心情不大好。人家主我是客，闹得不大愉快，我就走的急了一点，没有找寇姑娘辞行，还望姑娘见谅。”张兆坐着拱了拱手。
“希望公子心里有我吧。”寇蔻这话说的带着那么点哀怨，加上她那魅惑的声音，弄得张兆心里发痒，坐着怎么地都不自在。
“公子那里到底是怎么了？还有，怎么和顾姐姐不愉快了呢？”寇蔻接着问道。
“唉，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兆一脸的无奈，“大半夜的突然一声巨响，差点没把我吓死。一睁眼，就发现一扇窗户整个没有了，一地的碎木头。平静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下地的时候有听见响动的男丁过来了，我胆子才壮了一点。”
“那公子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么？”寇蔻问道。
“我哪里知道啊，就是感觉住着实在是不踏实”，说到这儿，张兆还瞄了眼寇蔻，心想，你也让我挺不踏实的，“所以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想向顾小姐辞行。可是我辞行的时候可能是顾小姐心情不好，再不就是我不大会说话吧，顾小姐就不高兴了，说我不爱住就不住了吧。所以啊，我这就出来了，吃个早饭，吃完了就去找店家投宿。”
“哦，是这样啊。”寇蔻点了点头，“不住就不住了吧，那公子准备去哪里住啊，还有多长时间考试啊？”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呢，一会儿走走看吧。考试嘛，还有不到三天。”张兆说道。
“那我一会儿陪公子一起找找主店的地方吧。”寇蔻说道。
“额，这个…”张兆想要推辞。

“小伙子啊，你和这位姑娘的馄饨，诶，小心了啊，还烫着呢。”大娘端着两个碗过来，打断了张兆的话。
“诶，好，谢谢啊，给您钱。”张兆赶紧从怀里掏出四个铜板，小摊挺便宜的，一碗馄饨只要两个大钱。
“谢谢公子请我吃饭了哟。”大娘拿着钱刚离开，寇蔻就在桌子对面笑道。
“呵呵，这么便宜的东西，姑娘不笑话我就好了。”张兆说道。
“那我们一会先去什么方向找旅店呢？”寇蔻低着头，嘴唇在碗沿边轻吹着，碗里的馄饨冒着腾腾的热气。
“额。”张兆沉吟了一下，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拒绝，“先向东走走看吧。”
“好。”寇蔻笑着答应。

冷冷的冬日清晨吃碗热热的馄饨身子瞬间就暖了，张兆直起身子，抹了抹嘴。寇蔻还在慢条斯理地吃，女孩子嘛，吃东西都慢。
“公子怎么和寇姑娘在一起呢？”
顺着声音望了过去，两三步的距离，一清雅的女子亭亭而立，居然是…，飞絮的妹妹！
“姑娘，你，你这是，去哪啊？”张兆也不知道问什么，不过心里很是高兴，“我这是，我不是离开宅子了嘛，寇姑娘出来送送我。”
“哦，我听我姐姐说我的荷包被公子拾到了，是么？”
“是啊，就在我这儿啊。”张兆赶紧向怀里掏去，嘴上继续说着，“还不知姑娘芳名呢，可否见赐？”
“我叫飘絮。”
“这荷包好精致啊，我看看行么？”寇蔻见张兆拿出了那个荷包插嘴道。
“额，这个…”张兆看向飘絮。
飘絮皱了皱眉，“也没什么好看的，一个荷包而已。寇姑娘愿意看就看看吧。”
“姐姐你是飞絮大姐的妹妹？我怎么听她说没有妹妹呢？而且，姐姐怎么认识我？我好像没和姐姐见过面吧。”寇蔻盯着飘絮。
“我不是宅子里的人，至于你，我姐姐和我说的，宅子里新来了个美人。”飘絮说道。
“这个荷包的针线活好精细啊，可是怎么绣了棵奇奇怪怪的树呢？”寇蔻把荷包拿在手里看着说。
“难道就一定要绣花么？我…”话没说完，飘絮突然神色大变，抢上一步来到张兆身边。张兆还没反应过来，飘絮就将张兆扑倒在了长椅上。
“啊！”张兆吃惊地叫了一声，一脸地呆滞，张着大嘴看着压在身上的美女，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
飘絮和张兆脸贴着脸，呼吸间的热气都可以直接喷到对方的脸上，没有张兆的不知所措，飘絮则是一脸的平静，可是也只持续了片刻。
“嗯~”眉头轻皱，飘絮一声嘤咛。



====================================================

大家不要催更 我挺忙的 已经尽力在挤时间写了 当然 大家催更也是对我的一种肯定 谢谢大家的支持了 我第一考虑的是质量 然后才是数量

说狐从下一章开始将会进入下一个阶段 兔子会带着大家慢慢地拨开迷雾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古装悬疑 无意中搞了这么长 希望能让大家满意吧 说狐之后会回归短篇 长的写起来挺累人的 估计大家看的也累 呵呵

多支持兔子吧 顶顶贴给点建议什么的

@有时真的不咋地 528楼 2013-02-22 13:57:00
: @fieldwithbirds
==========
催更应该高兴才对，如果写的不好也没人催呀！
-----------------------------
@fieldwithbirds 534楼 2013-02-22 18:19:00
谢谢大家对兔子的肯定，既然大家都喜欢就更应该体谅多点，只是想说作者确实很忙。
-----------------------------
到此为止 我媳妇心疼我嘛 呵呵

@川上明月12204 576楼 2013-02-24 22:01:00
兔子，那个什么狐更是个毛玩意？
-----------------------------
额。。。。。月姐好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10）

张兆躺在长椅上有点天旋地转想要晕地感觉，倒不是身上的飘絮有多重，其实飘絮轻得好似没有重量，至少张兆是这么觉得的。至于这么眩晕是因为张兆实在是没想到飘絮就这么就扑上来了，而对面还坐着一个几个时辰前刚扑过他的女人。当然，不可否认，张兆喜欢飘絮，这一下子搞得他可以说是彻底傻掉了。
飘絮黛眉轻皱的时候，和她的嘤咛一同，“啪！”，不知何物摔到地上碎裂的声音响起。有轻小的碎片溅射到了张兆的脸上，张兆略微扭头，斜着眼看去，桌子另一边的地上有只已经碎裂开来的碗，吃馄饨的碗，更重要的是，在碎裂的碗旁还蜷缩地卧倒着一个人，正是寇蔻！
“寇姑娘！”张兆见状急切地叫了一声，可是寇蔻没有反应。
这时飘絮在张兆的身上爬了起来，柳眉倒竖向着道上看去，三个人正飞也似地向着拐角跑去，当先的一人身上背着张弓。很容易可以看出是赵三，阿猫，阿狗。
阿猫阿狗在天下财的对面蹲了一夜，看到张兆出来之后就赶紧回了指挥使府去禀报他们的主子赵三。赵三和两个丫鬟厮混了一晚上，还没醒呢，被阿猫阿狗吵到了差点揍这个两个货，可是一听张兆离开天下财了，这家伙顿时就精神了。在床上跳下来，穿好衣服，在墙上摘下他平时练射的弓，又在箭桶抽出三支箭。朝着还在床上的丫鬟吼着，“一会儿把屋子收拾好。”带着阿猫阿狗冲出了门。
到了大道上，赵三照着阿猫阿狗的就是一人一脚，“还有比你们两个更废物的么！”
“不是，少爷。我们怎么了啊，这大冷天的在外面蹲了一宿，这咋还打我们呢？”阿狗被踹的一个趔趄。
“是啊少爷，没功劳也有苦劳啊。”阿猫也跟着附和。
“苦劳个屁啊！你们就是废物！两个人都都回来了，那小子去哪了你们知道么？不知道得盯着啊！”赵三挥舞着手里的弓咆哮。
阿猫阿狗被赵三骂得一愣，心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就他妈怨你，你他妈跟着我回来干嘛！不知道去跟着啊！”阿猫反应够快，抬手就搂了阿狗后脑勺一掌。
“你他妈敢打我！”阿狗当时就不乐意了，被赵三打了也就算了，这阿猫也敢动手，“你他妈怎么不去跟着啊。”
阿猫阿狗顿时厮打在了一起。
“行啦！真他妈丢人！快给爷去找，别在这儿显眼了！”赵三看得这个来气啊，怎么有这么废物的手下。

张兆就是吃个早餐，离开天下财的宅子并没有走多远，所以赵三他们虽然找了一会儿，可是没费太大劲就发现了张兆。
在街角站定，赵三拉弓搭箭就要射，阿猫阿狗吓的赶紧拉住他。
“爷，你这没弄好可就出人命啦！咱们过去教训一下那小子就行了吧。”阿猫汗都下来了。
“就是啊，爷，这出人命就是大事了，老爷怪罪下来可咋办啊。”阿狗吓到了。
“你们他妈给我滚开！”赵三一边一脚把阿猫阿狗踹翻在地，眼里满是癫狂，额角也冒出汗珠，是兴奋而不是怕。自从昨天走马踩踏张兆那一瞬开始，赵三心里总有种嗜杀暴虐的欲望，他很怀念把张兆踩在马下的感觉，张兆没死，还误了他的事，而且骂了他，所以如今他那杀人的欲望已经不可抑制了。
踢开两个奴才，再次拉弓搭箭，瞄准了张兆的后心，没有丝毫的犹豫，右手一松，羽箭带着轻微的尖啸声直奔张兆后心而去。看着那在飞行中被空气带动得还略微有点点抖动羽箭，赵三兴奋得瞳孔都放大了，憋着口气却张大了嘴，有种快要虚脱的感觉。

生铁的三棱箭簇就像一条跃起来伤人的毒蛇的头，张狂地向着张兆而去，而除了赵三他们三个人，唯一反应过来的人只有飘絮，可是飘絮注意到的时候，羽箭离张兆也已经是近在咫尺。
飘絮一直站在桌子的侧面，保持着二三步的距离。赵三从小和赵铭习武，别看他成日胡闹，可是名师手下出高徒，赵铭的功夫可是相当的好，在赵铭的调教下，赵三还是有两下子的，而且他一直都很喜欢弓箭，保持安全距离的攻击方式对他来讲真的是太好了。弓箭上的功夫不错，所以这一箭来的角度速度都是上乘，飘絮迫于无奈只要纵身扑到了张兆，羽箭擦着飘絮的肩膀就飞了过去。
张兆是躲过去了，可是谁都忘了，桌子对面还有一个人呢，寇蔻！飞驰的羽箭来到寇蔻面前的时候，寇蔻还在看飘絮的那个荷包，根本没有注意到箭。那箭正好穿在了荷包上，带着荷包一起射在了寇蔻的胸上，寇蔻吃惊之下手在桌子上猛地一划拉，盛馄饨的碗被弄得向地上掉去的同时，寇蔻也在长凳上向后栽倒。

和飘絮在长凳上起来之后，张兆喊着寇蔻的名字跑了过去，而飘絮则是愤怒地看着逃窜着的赵三三人。
“寇姑娘，寇姑娘，你没事吧。”张兆蹲在寇蔻的身边轻声呼唤着，“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张兆转头看向飘絮。
“看见那支箭了么？”飘絮脸色极为难看，指了一指被寇蔻压在身下只露出箭尾的羽毛，“赵三要杀你。”
“姑娘刚才是为了求我才那样？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可是，可是我是躲开了，这箭射到了寇姑娘可是如何是好啊！”张兆慌乱地抖着手，受治于男女收受不清的限制，也不好去碰寇蔻，看看伤的怎么样。
“嗯。”寇蔻突然出声了，慢慢地翻身过来，一脸的迷茫，“我这是怎么了？公子在干嘛？”
“姑娘没事么？这箭…”张兆发现那支箭并没有在寇蔻的身上，而是掉在地上，不过，箭簇上有血迹。
张兆瞄了眼寇蔻的上身，胸前的衣衫破裂，隐约中可以看到寇蔻白皙的皮肉，衣衫上也有点点的血迹。
“寇姑娘伤到了？你感觉怎么样，你先别动，我去找郎中。”张兆看有血，估计是伤到了，但是应该不重，箭都掉到地上了，没有插在身上。
“啊，我没事。”寇蔻笑了笑从地上站了起来，瞟了一眼地上的羽箭，“皮外伤而已，飘絮姑娘送我会宅子吧。”
飘絮的脸色铁青，冷冷地看着没说话。
“这是咋回事啊？这女娃没事吧？”小摊的大娘跑了过来，紧张的问。小本生意，就怕出事。
“大娘，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碗摔坏了，多少钱我赔给你。”寇蔻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伤到了，神采奕奕的。
“不用不用，一个碗不值钱。”大娘赶紧说。
“嗯，张公子，那我和飘絮姑娘先回宅子了，就不陪你找旅店了。”寇蔻朝着张兆嫣然一笑。
“哦，行，我送送两位姑娘吧，以防那个赵三再找麻烦。”张兆说道。
“他是找你麻烦，不是找我们麻烦啊，还是公子小心一点吧。”寇蔻笑笑，看着飘絮抖了抖手里的荷包，荷包被血染红了一大块，“走吧，荷包还要么？”
飘絮咬着下唇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不扶着我么？”寇蔻没动，张嘴叫道。
飘絮背对着寇蔻凝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走过来，搀起寇蔻的手，缓步离去。一眼都没有看张兆。
张兆有点莫名其妙的，这个寇蔻好奇怪样子，明明伤到了，可是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又让人搀着。飘絮的脸色一直都不大对劲，奇奇怪怪的，难道是自己得罪了她？荷包也不要了，那她来找自己干嘛啊，难道是路过？
张兆甩了甩头，平静了一下情绪，心想自己是白日做梦了，喜欢上人家那么漂亮的姑娘，自己一个穷书生，哪有抱得美人归的福分。可能飘絮扑在身上的那一下，就是自己和她说有的缘分了。
“这位公子，那姑娘刚才是怎么了啊？怎么突然就摔倒了。”卖馄饨的大娘小心翼翼地问。
大娘这是没看见赵三射的箭，还以为寇蔻是不是有什么病呢。
“没事，她刚才没有坐稳，没事的，不会找你们麻烦的。”张兆当然就坡下驴地安慰大娘，这事解释起来也麻烦，不如不说。
“那就好，那就好。”大娘抬手拍了拍胸口，“这人家小姐在我们这小摊子上出事了，我们可怎么办啊，还指着这点小营生过活呢！好在没事，好在没事。”
大娘自己絮叨了几句，真的是吓到了，老大爷也过来了，不过没怎么说话，就是在一旁跟着不停地点头。
这一闹，吃早餐的人们也都抓紧吃完，离开是非之地，人都是怕麻烦的，虽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兆向老夫妻打听了哪里有投宿的地方，又见没人注意，捡起了地上的羽箭小心底藏在袖子里，离开了小摊。
他也知道这个事报官没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找赵三算账更没用，之所以留着羽箭，张兆是想，有朝一日自己有出头的一天，必会找赵三算今日之事！

与此同时，天下财的东墙外，飘絮正搀着寇蔻缓步而行。
“一直皱着个眉干嘛啊？”寇蔻看了飘絮一眼。
飘絮没出声，继续沉默着，这一路走来她也没说过话。
“怎么，想你那小情人呢？还是说，不甘心啊？”寇蔻嘴角上扬，一脸的得意。
飘絮看了寇蔻一眼，开口道，“我要去看看张公子，赵三不会放过他的。”
“呵呵，还真是小情人啊。”寇蔻摔开了飘絮搀着她的手，“随便你，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飘絮点点头，转身就要走，寇蔻又叫住了她，问道，“顾飘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了一下，宅子里姿色不错的不少，可是当头的都是一些丑丫头，还有，就是你怎么也是那样？”
“她讨厌女人长的漂亮。”飘絮没回头答道。
“讨厌女人长的漂亮？那她不讨厌自己么？”寇蔻感觉实在是好笑。
“她喜欢男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飘絮继续说道。
“原来是个荡货！”寇蔻不屑道。
飘絮转过身看了看寇蔻，不禁一笑。
“你笑什么？”寇蔻瞪了飘絮一眼。
“她和你不一样，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她虽然很讨厌，不过，和你不一样。”飘絮笑看着寇蔻，突然脸色一变，捂着心口一声惨叫，“啊！”
寇蔻走到飘絮身边，飘絮捂着心口蹲在地上，头上大汗淋漓。
“想想你在和谁说话，想死么？”寇蔻低头冷冷地看着飘絮。
“那你杀了我啊。”飘絮抬起头和寇蔻对视。
寇蔻盯了飘絮一会，突然一笑，转身向着天下财大门走去，边走边说着，“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么？好好想想吧，我不让你死，你死都死不了。”
飘絮恨恨地看着寇蔻的背影，咬咬嘴唇，起身向着刚才那个早餐摊的方向走去，走得很慢，可是恍惚间，却走出了好远。

再说说赵三和阿猫阿狗这边。
箭射出去了，也看见射在寇蔻身上了，赵三那狂躁的脑袋就冷静了下来，眼珠子转了转，抬腿就跑。他这一跑，阿猫阿狗更不会在那傻杵着了，跟在赵三的屁股后面就甩开了脚丫子。刚才赵三那一脸狰狞的样子再加上他们也看见闹出人命了，这两个奴才都要吓尿了，早就想溜了。
那股嗜杀狂躁的情绪消失之后，赵三有点气短的感觉，闹出了人命可不是小事，虽然自己的老爹在省城是第一实权人物，可是这毕竟是省城，弄大了，老爹绝不能轻饶了自己。拎着弓抓着箭，赵三是慌不择路啊，一路上撞行人踩摊位，阿猫阿狗跟在后面，直到拐进一个胡同赵三才停了下来。这儿已经离大道有段距离了，大早上的，行人稀少。
弓和箭向地上一扔，手扶着墙，赵三张着大嘴是呼哧呼哧地喘个不停。阿猫阿狗随后也连滚带爬地跟了进来，阿狗一个没站稳还摔了个狗吃屎，和他的名字真是应景了。
“你他妈的能笨死啊！”赵三对着阿狗抬腿就是一脚。
阿狗被踢得吭哧了一声，本来就跑地上气不接下气，又被踹了一脚，差点没晕过去。
“你，滚去看看有人看咱们没？”赵三抬手点了点阿猫。
阿猫怕挨揍，赶紧点头，探身子出去瞄了瞄，回头道，“少爷，一个人影都没有。”
赵三没说话，还在喘，招手让阿猫过来把阿狗扶起来。两个奴才起来之后都是一句话不敢说，缩在赵三对面的墙边，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阵儿，赵三的呼吸才算是调匀了，俯身去捡弓箭，手碰到弓箭之后犹豫了一下，没捡，又站起了身。
“你，给我拿着，回家。”赵三指了指阿猫，又指了指地上的弓箭，走出了胡同。
阿狗还没从刚才的那一脚的疼痛中缓过来，可是也赶紧跟了上去，一瘸一拐的，就再挨揍。阿猫则是弯腰捡起了弓箭，拎在手里也跟了出去。
赵三除了胡同，左右认了认方向，向都指挥府衙走去，不算近，刚才慌不择路地，背着府衙的方向跑远了。
刚才的事搞得赵三有点心虚，这一路是有小道不走大路，有胡同就穿胡同，尽量躲着人，有时候有行人看了一眼，这家伙就会立刻瞪过去，吓得行人赶紧低头疾行，免得惹麻烦。
眼看穿过最后一个胡同就是都指挥府正门了，赵三的心才放了下来，瞄了眼太阳，这时间老爹应该去教军场练兵了，不在家。自己可以大大方方的走正门，只要老爹没看见就好，到时候出事了就一口咬定自己没出去，量这些下人们也不敢说自己什么，实在不行就都推在阿猫身上。
想到这儿，赵三停下了脚步，回头笑眯眯地看着阿猫，“阿猫啊，我还有点事儿，你先把我的东西送回去吧。”
阿猫一听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赵三的意图，这家伙能有个屁事儿，就是没事在外面都得让自己跟着，这明摆着是想让自己背黑锅啊，看门的那些当兵的要是都看见自己拿着弓箭，那出事了屎盆子肯定扣自己脑袋上了，就是心知肚明是赵三干的，也不能有人说啊。阿猫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少爷，奴才，奴才…”
阿猫这一紧张，直接哭了出来，话都说不利索了。
“哭个屁啊，你他妈的是老娘们啊，赶紧给老子滚回去，快点。”赵三眉毛都立起来了，一脸的狰狞。
阿狗在一边也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他是一声都不敢多，小心翼翼地往赵三身后躲，正被赵三看个正着。
“你他妈的还躲，你这只笨狗，你他妈和他一起进去！”赵三疯狂地叫道，眼睛都红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们两个废物！”
阿猫阿狗吓得脸都绿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拿着弓箭出了胡同向府衙走去。
赵三一脸的阴笑，看着这两个奴才被守门的官兵盘问，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谁！？”赵三猛地回头看去，可惜他只看到了一只粗壮的拳头。
“哎呦！”赵三一声惨叫，身子直接被打得飞起了几步，扑通一声摔在了胡同外面，振起了一片尘埃。
赵三的右眼被打得瞬间就肿了起来，头昏眼花地透过在阳光里飘荡的灰尘，他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

断更好久了啊 不好意思哦

给朋友打个宣传

11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件，一次人性洗牌——《冰冻三尺》 作者 炸毛哥

写的不错 喜欢罪案的可以去看看 也在鬼话

@炸毛哥 毛毛加油哦 本来想加更新的结尾宣传 那天太晚了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