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伶俐的心灯》第六章《火烧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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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2-18 18:05:42 更新时间:2021-02-26 00:41:21

楼主: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02-18 10:05:42
第六章 火烧火燎

大伟手里抓个水瓢喘着粗气站在旁边,脸都变成了黑花脸,他看弟弟那惨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香芹抱着小伟,心焦地咒骂:“你说你那个死爸爸,接你那个傻大爷还不回来,小伟,小伟,你疼是不?怎么办?该怎么办呀?”
她的儿子的脑袋躺在她的臂弯里,她坐在堂屋的一堆湿答答的柴堆里,头发上滴着水,身上也湿的透透的,衣裳紧贴在皮肤上,脸上黑灰一道一道,香芹无助的坐着,哭泣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大生叔这两年在村子里别处新盖了砖瓦房,离伶俐家已经很远了,而左邻,是新搬来的何志强,跟志勇差不多大年龄。他年富力强,身强体壮,趁着改革开放的好年头,他又包了不少机动地,种了黄烟,棉花,凭着一股拼劲和勤劳,他收获不小,日子过的比较滋润。
香芹基本上不跟志强家来往,她受不了他家的富丽堂皇,她不敢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把新房盖起来,盖新房子,是香芹多年的心病,她唯一的愿望就是住敞亮的四间大瓦房,可这愿望,却总是难以实现。
何志强正在自家院门口卸棉花柴,听香芹院子里大人哭孩子叫,院子上空还冒着黑烟。他赶紧跑过去,火已扑灭,香芹正抱着小伟坐在一地黑灰上面哭的稀里哗啦。
“志勇呢?”志强看了看志勇不在家,就问。
“不是去省监狱接他那个傻子哥哥了嘛,到现在都没回来,呜呜呜,小伟烧成这样,该怎么办呀,啊?啊!啊?”
志强看了看:“烧着脸了这是?都没有皮了,不行啊嫂子,得上医院!”
“可我没有钱!我没有钱啊!”香芹嚎啕着!
“先送去再说,俺还就是不信了,那些医生还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志强回家把拖拉机开了出来,他把车停在门口:“抱着孩子上来吧嫂子,我送你去!”
香芹无奈,抱着小伟上了拖拉机。
“俺还有豆子没垛起来,今晚上怕下雨”香芹嘟囔着。
“还管豆子来,先顾孩子吧!”志强说着话,拿起摇把发动了拖拉机。
香芹回头对大伟说:“大伟,你在家好好看门,明天你姥姥送伟伟回来,你哪也别去,在家等着啊!”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懂事的大伟哭着点点头。

拖拉机刚拐上村中央的大路,迎面过来一辆天蓝色半旧的双排汽车,志强一打方向盘,拖拉机往右边让了让,双排车停下了,车窗打开,露出一个肥硕的大脑袋瓜子,香芹抱紧了小伟,抬头看了看那人,脸冷冷的,脑袋往一边扭去。
“怎么了这是?”车上的大胖脸问道。
楼主: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02-18 15:57:46
志强说:“二哥,志勇家的孩子烫着脸了,我送她娘俩去韩石镇医院看看。”
俩人正说着话,小伟在车斗里开始唉唉哼哼的呻吟:“妈呀!疼死我了……”香芹突然大声喊叫:“志强,快走吧,孩子等不了了……”
香芹拼命忍着眼泪,狠狠地瞪了胖男人一眼。志强一踩油门,拖拉机窜出去老远。车上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拖拉机扑通着驶远了,车后扬起一阵尘土。

香芹带着弟弟走了,八岁的大伟看着满院的狼藉。他眼珠转了转,先把花生一小点一小点的装完,然后进屋,把所有的柴火打扫干净,看看锅还没烧开,就又蹲下,点着火,呼哒呼哒拉着风箱。柴火不干,他又跑外边抱了捆柴草,才烟熏火燎地勉强把饭做熟。他又来到院外,看了看那摊了一大片的豆子,然后默默地拿起了钢叉。

这边拖拉机上,香芹怀里抱着小伟,她不停地哄着,小伟哭得没了力气,香芹不敢去动小伟焦黑的脸,只觉得一动脸皮就往下掉,许多地方露着嫩肉,有点像烧糊了的地瓜,地瓜皮很容易就扒下来。此时此刻,她感到心酸又无助,志勇到现在还没回来,孩子又摊上这么个事,她手头又没钱,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六神无主,她觉的她现在做的,就只有哭了。
她哭着。
拖拉机到医院时,天就黑透了。急诊的医生看了看伤:“还好,烧的不是很严重,这要是再厉害点,就得去县医院了。”医生给消着毒,有些皮肤都活动了,还露着嫩肉,就轻轻地上了药,然后用纱布包好,只露着俩眼,整个过程小伟疼的撕心裂肺!
他总是多灾多难,也总是在受罪。
“明天开始每天换一次药,等脸皮结了痂,里边再重新长出新的,就是有些地方的汗毛孔会消失,再就是脸皮会白一块花一块,不太好看了。好了,去结下帐,回去吧,别忘了给他换药。”医生拿过了药单,给开了一大堆药:“到药房把药拿上。”
医生的话让香芹的心凉了半截:这不就等于毁容了吗?这孩子,肺结核刚好了,又烧坏了脸,老天爷,就不能消停会吗?老天爷,你就逮着一个孩子可劲儿折腾,你就不能换换孩吗?你换换主也行啊?别老折腾俺一家子,你再去折腾折腾别人家。
香芹心里不忿,可又无可奈何,只得抱着孩子去了收费处。
“二十八块五,”里面传出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楼主:野有蔓草蓁蓁生  时间:2020-02-18 19:05:35
香琴掏了掏裤袋子,什么都没摸到。
“你快点!”里面的人不耐烦的、鄙夷地看着她。


而此时的志勇,正使劲儿地拽着伶俐的胳膊,就像拉一头牛,你越拉,他越往后退。
穿着军大衣的伶俐,手背上渗着殷殷的鲜血,他站在电线杆子旁,听着那声冷笑,伶俐刚刚平复的心又狂跳起来,他又开始踢电线杆子。“咚……咚……咚……”路过的人们回过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唉!是个傻子!”
一个小女孩儿拽着大人的手从他旁边走过,她问:“这个人为什么穿个大衣啊?他很冷吗?”
“嗯,冷,他是病了!”
志勇看天早黑透了,他气得蹲在地下懊丧地抱着脑袋:”回不去了,今日回不去了,那车早过了点了,怎么办?住旅馆吗?哪有钱住?”
他愁眉苦脸。
伶俐踢着电线杆子,冷笑声渐渐消失在遥远的天际,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伶俐心里舒服了,他彻底停下了,只抱着自己的脚疼的呲着牙。
伶俐这才看了看四周,是黑天了吗!怎么天空中没有星星?而是顺着高楼的边儿从天上垂下那么多好看的灯?那灯红的黄的绿的蓝的,变来变去,怎么跟爹当年那盏灯笼不一样啊?这些灯好看极了。
伶俐想起了他八岁那年跟爹爹去一百多里路外的煤厂推煤,爹爹小推车上挂着的那盏灯笼。

他还清楚地记得,父亲浑身滚满鲜血的样子……
还有,父亲是怎样挣扎着重新点然了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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