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不能归来的无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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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4-03-01 22:54:00 更新时间:2021-04-13 17:38:36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1 21:52:35
“富士山”号商船非常庞大,日本运输兵舰改装而成,现在为美军所用。甲板上方的三层楼白色房间灯光明亮,美国海军码头上的探照灯映射下,头等舱的餐厅和咖啡厅外站着的荷枪实弹的美军格外醒目。轮船的高射机枪对着天空,仿佛这座浮动的轮船是用美利坚的意志铸就的海上堡垒。可堡垒即将带着战争的遗憾飘零,龚剑诚和文秀琳短暂的温情,即将随着战火逼近,无奈地天各一方了。
“秀琳!”他摇手,呼唤,却因距离加大只能重复那么一句。“保重啊!”
“龚先生,平安!”文秀琳嘶哑的声音传来,似乎经过漫长的时光,她那摇动的手臂的影和声音已不相匹配,文秀琳,一个席卷数千万人的战争中微不足道的女孩子,一个靠命运飘舞的蒲公英,此刻正是她一生中最灿烂的绽放,可她的根注定在血与火的南朝鲜。龚剑诚泪眼模糊,哽咽地举起行李,后来还脱下鞋子,在手中摇曳,努力将两人少的可怜的熟悉的记忆放大。汽笛长鸣,龚剑诚流出了热泪,他大喊:“秀琳,安全啊!”
“再见啦!”美丽瘦弱的秀琳爬上了海关的栏杆,朝轮船挥手。海风吹起她凌乱的长发,她极不和谐地在栏杆上挥舞手臂,在龚剑诚朦胧的泪光里,形成一朵可怜的花环,但就在龚剑诚的手垂落,皮箱坠地的那一刻,远方的白裙变黑,秀琳不见了,掩盖她身影的,是几个黑衣警察,他们将栏杆处挥手的秀琳殴打下去,之后对她拳打脚踢。瘦弱的姑娘,被像抛弃重物一般由三个人抡起来扔到了人群之外。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1 22:00:36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1 22:02:45
龚剑诚惊呆了,噗通一声将行李扔在甲板上,愤怒地挥舞拳头,发疯一般朝回跑,可等待他的却是宪兵的枪口。这时栈桥撤下,船开,他只能紧紧攥拳,眼睁睁看着秀琳被蜂拥的外国人踩在脚下。眼泪遮蔽了一切,可怜的姑娘淡出了视线。他迅疾跑到船上,沿着船舷寻找那小小的白影。为了确定她没事,龚剑诚粗暴地抢夺了一个美国老妇手中的袖珍望远镜,焦急地寻找着秀琳。
突然,他在镜头里看到了秀琳,她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似乎已血流满面,但还是站了起来。因看不到龚剑诚了,她孤独茫然地抱肩,失魂落魄地在码头上徘徊张望,不时擦着额头流下的血,直到轮船转弯朝东,汽笛声消逝在惊涛骇浪里,那洁白渺小的身影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朝着黑暗挥手。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1 22:06:07
历史无法用今天的政治……传了一些图片,只想给大家一个还原历史的真实感。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1:06:28
谴责分裂分子和恐怖分子袭击昆明火车站!呼吁提高警惕,捍卫国家安全!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1:15:25
看看印第安人的面孔,和中国人很相似。在玛雅时代之前,中国的祖先就通过白令海峡到达美洲大陆,曾经统治数千年。世界霸权永远是种族的战争。现在的美帝就是百种人说了算,黑种人已经臣服,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黄种人的代表中国。所谓普世价值和西方式民主,都是十字军东征的旗帜上的狗屎颜料罢了。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1:26:17

“富士山”号提前起锚了。
北部天空传来飞机的马达声,接着是防空炮火对天发射的“咚咚”声,釜山北部屏障洛东江大桥遭到人民军螺旋桨飞机的轰炸。美军海岸特种部队立刻封锁码头,几艘挂着韩国旗帜的军舰和炮艇从“富士山”号两侧游弋过去,直奔西海岸而去。不知是真的见到敌人,还是指挥官神经错乱,海军对拥挤逃逸的驳船发射了几发炮弹,顿时船体爆裂,水柱擎天,尸横船头,一片狼藉。
龚剑诚在莫名的炮声中进入肮脏的三等舱。那一抹可怜的白色背影永远被留在身后,留在即将被战火染红的大地,她会活下来吗?蒙蒙迷雾中,龚剑诚目光呆滞地望着黑暗的大海,思考这个问题。后来,他躺在巴掌大的床铺上,蜷缩身子,回忆文秀琳那温婉秀美的面孔。蓦然,他想起一个久远熟悉的名字“文秀英”,忽地做起来,悔恨万分地拍了下脑袋!
嗨!我怎么就没想起是她?他的脑海顿时塞满了一个女人的音容笑貌,那是上海沦陷前,他和陈芝、林湘浴血奋战时常常出现在身边的身影啊,刚毅的女护士文秀英,不就是文秀琳的姐姐吗!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1:42:00
想到文秀英,龚剑诚就想到了许许多多刻骨铭心的往事。那张默默闪耀在记忆边缘的女兵,牵出了龚剑诚生命里最难忘的日日夜夜。他畏缩在船舱简陋的床铺上,微闭着眼睛,让思绪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一天——一九三七年十月十日。
凌晨,硝烟形成的雾霾如黑云,遮蔽了初升的朝阳,几十万国军鏖战上海,铁流中,一支军容不整的队伍背着无线电设备,匆匆赶路。他们就是以共产党情报战线骨干为长官、大学生和热血青年为主体的铁血义勇队。刚出任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驻京办事处情报负责人的李克风,身穿上校制服,率队行军。他们的任务是进至宝山码头,组建前敌电台网,监视敌人海军航空兵和陆战队的动向。
江湾至吴淞的大道上,处处都在燃烧。三辆飞驰而来的汽车停在前面,中尉龚剑诚跑下来,面见长官李克风,他奉命来支援。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李克风,一个风度儒雅的军人,两人只握了握手,李克风就命令铁血青年团和龚剑诚的情报小队合并,穿过密集的舰炮封锁区,赶赴宝山前沿仓库。
李克风麾下有位通讯科长叫王坚,他指挥七名自愿来前线的女大学生报务员,连同龚剑诚带来的陈芝等国民政府军委会电讯处的报务人员,统一调度。很快,这支小部队就在最前沿,搜索到日海军电台主神经,吴淞口外敌人舰船上的短波大功率电台。
“报告,搜索到敌人指挥部,从频率分析,是德国RX型新式一千瓦联合式电台,负责与东京大本营和前线陆海空三军一线部队联络。”王坚对李克风汇报。
“好极了,咬紧它们,电文抄录,让龚中尉破译!”李克风兴奋地拍着水泥柱,对王坚下达命令。
旧仓库里,电报声滴答,报务员中最漂亮的林湘闪动大眼睛,眉飞色舞看着老同学陈芝,她侦听到了日军三部电台通联讯号。
“长官!”她飞快站起,跑到李克风面前,“报告上校!我听到三部最新电台出呼,呼号为‘佐鹤’,‘富士山’和‘樱花’,应是增援上海的三个部队番号假名。”
“会不会耍花招,改变师团代码了?”王坚分析道。
“不会,这只能说明一线敌人被打残,本土调来了增援部队。”
“克风同志,这样看,上海危险了!”王坚担忧地看着首长。李克风围着作战部署地图,凝思起来。龚剑诚正架设天线,听林湘喊,知道抓住了敌人电台,急匆匆跑下倾听一会儿电波。随后来见李克风。“李长官,”龚剑诚看着地图说,“信号清晰,电波逐渐增强,按键有力,说明敌人主电台不远,而且发报人是在十分激动的心情下拍发的!”
“这么近?”李克风有些紧张,当即查看地图,忧心忡忡地说:“信号这么清晰,说明是朝我们方向来的。”
“有这种可能,但感觉是大型军舰上拍发的电报。”龚剑诚冷静分析后,给出结论。“这是日军偷袭战术,此刻正沿吴淞口向西进,企图占领我宝山码头,插进大场,浏河一线,切断我军退路,扼住昆山铁路咽喉。”
“能判断敌人多大规模吗?”李克风焦急地看着龚剑诚。
“等一下,”龚剑诚听一会儿,摘下耳机,表情自信。“长官,信号清晰,但有震动回声延迟,说明敌人是在大型移动军舰上发射的电波。从日军电台的配置看,可能是重型巡洋舰,或者战列舰,或者两舰并行。信号遇到舰身反射有明显衰减,个别地方也增益,延迟不一致,说明敌人至少有三艘以上的军舰正秘密潜入宝山码头!”
“小鬼子搞偷袭?”李克风神情凝重,“能破解联络内容吗?”
“新来的日军密码是海军部的,需要敌人部队番号通联数据作为参考……”
“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长官,需要空军支援,要他们空袭吴淞口第三舰队,敌海军必然做出反应,拍发电报联络,这样我就有了电台数量和呼号做参考依据。”
“没问题,我即刻请示张治中将军,让他们协调空军!”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1:47:44
半小时后,高志航第四航空大队一个中队就从江阴机场起飞,对吴淞进犯宝山的敌舰轰炸。龚剑诚收到了空军中队电波信号,通过呼叫,得知敌停泊战舰情况。日海军立即起飞战机,并发射照明弹。英勇空军战士在吴淞上空与敌激战,击落敌机4架自损3架,胜利返航。
需要处理的数据非常庞大,王坚指示译电员林湘帮龚剑诚整理。龚剑诚满头大汗,对林湘说:“小姑娘,把下面的记下来。”林湘不高兴地抬头,撅嘴看了看这位面色黝黑的大哥,拿起笔。“谁是小姑娘?人家十六了!”
“我二十三。”
“就大这么点……”林湘抿嘴笑,调皮地扬了扬脸,“大哥,吩咐吧!”
“你记下:12288 33229 58380 39437 12214 ……28565 50014……”林湘快速记录,五个数字一组的密码,就像天书一样,只懂简单密码的林湘拿着通用秘本,怔了好半天。
“下面用日文片假名。”龚剑诚望一眼林湘,“懂日语吗?”
“懂!”林湘骄傲地望了一眼龚剑诚,羞涩低下头。龚剑诚也一愣,真没注意,林湘长的好漂亮,这么小就当译电员了。“你叫什么?”
“林湘啊,你呢中尉?”
“龚剑诚。”
“北方人?”
“嗯,你呢,本地?”
“苏州,家在南京。”
“在哪儿读的书?”
“金陵大学,抗战一爆发,我就参加了军委会扩招的无线电班,通过同学陈芝介绍,加入李长官的铁血支队,就来上海了。”林湘指指正和王坚科长说话的那位短发秀气的女兵。
“陈芝是你同学?”龚剑诚一笑,“她是军委会电讯处的,这次来前线,死活要跟我来。”
“哎,中尉,你是学什么的呀?”林湘好奇地眨眼问。
“我,燕京大学新闻学,后来去英国读通讯和无线电专科。”
“留学生呀!你才二十三?”林湘羡慕地双手合十。
“不信?”
“信!”林湘双睛明亮,崇拜地看着龚剑诚。
“你很有天赋,”龚剑诚夸奖道,“来,帮我记录下面电码。”林湘点头,戴上耳机。就在这时,几枚炮弹在仓库附近爆炸,仓库顿时弥漫硝烟和灰尘。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2:06:00
炮击暂停,林湘擦擦脸上的灰尘,好奇地问:“怎么去的英国?”
龚剑诚帮她抖抖身上的尘土,说:“我有个义弟叫秋风。我俩的父母都是东北军军官,没跟张笑良走,就加入抗日义勇军,民国二十二年都牺牲了。我俩一起要饭,就流落到大连,被传教士詹姆斯先生的圣公会收养,后来圣公会送我去英国教会学校留学,我在那儿转入无线电科。我弟弟就留满洲了。”
“还活着吗?”
“不知道。”
“哦……真悲壮!”林湘也痴情说,“我有个姐姐,也常不见面,她可漂亮呢,是国军军官!”
“是吗?你也很幸福!”龚剑诚微笑看了一眼林湘,递过一份新电文。“对日语有研究吗?”
“还行吧。我主修英语,有个小老师是日本人,叫三枝由纪子,和她学的日语。”
“好,记录吧。”龚剑诚拿起一份电文纸,“这是东京的长波盲发密电,估计是参谋本部发来的。”
“能破译吗?”
“还需要点时间。”龚剑诚一边说,一边思考破译的方法。
有了日本海军电台的位置和通联数据,龚剑诚逐渐掌握了规律,根据已破译的日本海军部“九七式”密电格式进行推演,发现了密电数字排列规律。他对破译密电有天生的灵感,好比精明的医生洞察病体经脉,从抄录的莫斯电码数字中一点点寻找线索,一如庖丁解牛,三个小时候,他基本能破译日军番号。经过连续演算,终于确定了敌人使用的密码本,是1932年日本出版的《万叶集》。
“剑诚!了不起!”李克风怀着钦佩的心情,拍拍这位睿智的年轻人后背,兴奋地说,“有了密码本,就可以解开增援师团的作战命令!”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2:18:09
从那一刻起,这支铁血无线电部队就像一部高速运转的智能机器,在波诡云谲的战场上获得重大情报,源源不断发往战区本部。但是,秘密登陆的波田支队跟踪而至,距离无线电指挥所已不足一公里。又是一番炮击,炸弹在仓库薄弱的地方炸开缺口,巨大的冲击波将林湘和几个女报务员掀倒。林湘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正在一个男人的胸膛里。
“没事吧?”龚剑诚抖落林湘身上的灰土,关切地喊。
“没事……可是破译的密码本没了!”林湘想哭。
“瞧,在这儿。”龚剑诚神秘地举起来,对林湘笑。
“太好啦,我都被炸懵了!”林湘不相信地揉揉眼睛,见破译的东西还在,激动地抱住龚剑诚流泪。龚剑诚憨厚一笑,擦去林湘流在腮边的眼泪,但林湘用手摸了下他的额角,是血。赶紧拿出手绢。
“没事,擦破点皮。”
“不,让我看看!”林湘赶紧为他止血。龚剑诚笑笑,站起身招呼大家抢救设备。
又是一番轰击,炮弹密集而下,仓库前后,浓烟和烈火吞没了一切,十几个警卫战士无声倒下,报务组也牺牲了保护天线的男同志。龚剑诚和男战士们把林湘和陈芝等女战士从瓦砾和尘土里救出,幸运的是,女报务员们没有人受重伤。发报和侦收的机器坏了一小部分。不一会儿,按键和接收机的滴答声又在仓库响起。

就在李克风和战士们抢救伤员一筹莫展之际,从黄浦江边的大道的滚滚烟尘中驶来两辆卡车。司机浑身是血,但一声不吭地将车停稳,直到十几位女护士身背药箱跳下车,才掉头离去。护士们下来后,立刻投入战地抢救。
“谁是指挥官?”一位短发,大眼睛,脚步匆匆的女军人高呼。李克风赶紧过来,“我就是!”
“长官!我们是战区野战医院第十九分队的,我是少尉文秀英!”
“小文同志,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啊!”李克风如释重负,指着狼藉的弹坑和仓库边呻吟的十几个重伤员,“救救他们吧。”
“赶紧救人!”文秀英挥手对卫生员大喊,“先处理活着的。”
文秀英看起来很老练,但也就十八、九岁,说话简洁利索,一头短发,甩来甩去的,跟男同志一样,只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透露清秀和干练。看得出,她不仅是位精明强干的女医务班长,还是一位有战地经验的女军官。她指挥有序,勇敢异常,呼吁大家对呼啸落下的炮弹保持镇定。爆炸的气浪摧毁了不少医疗器材,但这位秀气的女子比军事指挥员都果断和沉稳。很快,伤员按照轻重程度做了分类,救护人员在仓库里搭建棚子,开始做简单的外科手术。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2:27:11
敌舰炮再次轰鸣,不断有战士们倒下,无畏的无线电特遣队岿然不动,战士们头戴耳机,手摁金属键,坚守岗位。天线不断被炸毁,又不断被修复,每一次爬上屋顶都有人牺牲,但在所不惜。
龚剑诚破译了一份重要情报,上海派遣军万余日军正企图在吴淞登陆。指挥中心就在长江入海口的“出云号”旗舰。张治中将军接到情报,回电特遣队,全力侦听“出云号”总电台。深夜十一点,李克风将破译的旗舰方位报告给军委会情报处。空军司令周至柔指示空军轰炸大队于子时轰炸吴淞口的敌人旗舰“出云”号及其配属舰只,海军高速鱼雷艇15艘辅助攻击。
那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夜晚,中国空军袭击了敌旗舰“出云”号,并向日军滩头岸炮火力点和登陆舰狂轰滥炸,空军将士舍生取义,血洒长空,重创旗舰。江阴鱼雷学校的多艘快艇逼近发射几十枚鱼雷,使重伤的日本旗舰退出战斗序列。
但是,特遣队大功率电台也被敌潜伏特务侦缉,日本海军陆战队疯狂扑向宝山码头仓库。担任掩护的国军十八师五八三团一营正面阻击敌人,损失惨重。
“李上校,这些电台设备很宝贵,你们撤吧。”宝山仓库前,撤回到最后防线的陈月村营长嘱咐李克风。“我们不走,战到一兵一卒,也不会让鬼子追你们。”
李克风激动地握着陈月村的手,说道:“陈营长,我带来三百铁血军,留给你打阻击。”
“谢李长官!”陈月村感激地握着李克风的手说,“还是跟您走吧,路上有鬼子游击部队。”
“不,我毕竟朝后方走,没问题。我的战士从班排级以上,都是红军南方游击队的老底子,战斗力不算弱!”
陈月村欣慰点头,深情地说:“上校,过去我们是对手,如今合兵一处,我即有八百壮士,陈月村没什么遗憾,不会辱没民族,做屈膝鬼!”
李克风擦了擦硝烟熏黑脸上的汗,将勃朗宁配枪赠与陈营长,“多份力量吧。”
“李长官,我上去了!”陈营长松手,正了一下军帽。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3:40:57
谢谢朋友,此文若当之无愧您的那句“精彩!”还要继续:)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3:43:43
“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吗?”李克风低沉的声音勉强出口,意指什么,闻者不言而喻。陈月村咬下嘴唇,想想说:“我的父母都在华北沦陷区,带也带不到了。恳请长官把秀英同志的护士队带出去,负担太大了。”
“好吧!”李克风点头。但文秀英突然从队伍里跑出来,坚定地注视陈营长,挽了一下军帽下垂落的秀发。“月村,我要留下。”
“秀英,你——”陈月村红着脸介绍,“李长官,秀英是我的未婚妻。”李克风愕然,心酸地点点头,看着他们默默无语。
“月村,”文秀英深情地凝视陈营长,脸颊帖在营长凌乱破口的军衣上,“我不离开。”
“不,你必须走,”陈月村一把将未婚妻推开,“留下,就是死!”
“我来这儿是为什么?”文秀英哽咽地喊,眼泪齐刷刷落下。“月村,没能在战争之前嫁给你,就很遗憾了,”姑娘泪光闪闪,却强作欢颜一笑,“让我留在你身边吧。你出身贫寒,总想给我买个订婚戒指,可我不需要,我只要一百颗鬼子的人头。”
“我——一定做到!”陈月村感伤地拥抱未婚妻。文秀英离开陈营长,目光陡然冷酷,把那李克风的勃朗宁手枪别在自己腰间,庄重理了理军帽,给李克风敬军礼,淡笑,“李长官,我只带三名护士跟随陈营长,求您照顾其余的医护班人员,将她们带回昆山!”
李克风语噎,握着陈月村的手,又凝视文秀英说:“两位多保重!”
陈月村不再说什么,掏出一块怀表递给李克风。“大哥,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说来惭愧,这是二十四年冬在瑞金剿共时上峰赏给我的,我把它留给您,希望别再忌恨我这位国军兄弟。”
李克风把表放在手心,知道它的分量。他重重合掌,握得紧紧,泪眼朦胧。“十年国共战史不堪回首,如今都是抗日壮士,生死之别,还提旧事何益?”陈月村憨厚地笑笑,随后后退,“大哥,我上去了!”
“好兄弟……多打鬼子!”李克农扑上前,抱住陈月村洒泪。陈月村和文秀英敬军礼告别,带着警卫和另外三名女护士出发。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4:00:02
李克风回转身,召集护士班、重伤员、轻伤员与电讯人员全体集合。李克风扫视部下王坚带的三百壮士,厉声喊道:“王坚!”
“到!”王坚从队伍中出列,李克风狠狠心,命令道:“你们预备队支援陈营长,掩护电台支队撤离。记住,没命令,不许撤!”王坚敬礼,铿锵有力地回答:“是!”
王坚随他多年,是老红军,有丰富对敌经验,也是电讯方面权威,留下无疑意味着牺牲,他舍不得。但民族存亡关头,国军将士春秋取义,八路军怎能缩头。“王坚,坚持到晚上七点,然后自行撤退。”
李克风下意识地看看怀表,此时是下午两点一刻,“能坚持住吗?”
“王坚随您出生入死,什么阵势没见过,我在,小鬼子就过不去!”王坚的话铿锵有力。
“别给红军丢脸!”李克风低沉声音响过,大家默默抬头。这句话就是永诀,但没人含糊,几乎异口同声:“人在阵地在!”
“列队!”李克风下达命令,王坚尖利嗓音回荡在仓库周围。敢死队员们整齐站成三排,李克风查看武器弹药。李克风与大家一一诀别,走过排尾,一律整肃军容,李克风二话没说,大手一挥,悲凉地喊道:“龚剑诚!”
“到!”
“把电台班的光荣弹都给王科长!”
“这……”龚剑诚望着李克风,犹豫不决。无奈,他取下电台班女战士身上挂着的手雷,那是南京出发时,军委会发给她们的光荣弹,全部交给了王坚敢死队。
王坚默默给李克风敬礼:“克风同志,来生见!”说完,王坚再没回头,跑向大队前列。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4:15:24

李克风指挥无线电部队撤离。但是,文秀英的医护队刚接收了前线下来的十八师一百多名重伤员。让伤员们乘车,就必须抛弃电台、发电机等辎重,李克风没犹豫,当即下达命令,宁可丢弃一些物资,也要保证重伤员撤回后方。闻讯的伤员们呜呜哭起来,不肯上车。有一位多处负伤的伤员从担架上滚落,硬撑身体爬来,哭诉:“李长官,我们留下吧!”
“不行,留下就是死。”李克风绷着脸吼。
“长官,别带我们走,留下吧!”这位伤员恳求。李克风见此人军衔是上校,应该是十八师团职军官,赶紧过来搀扶,“我带大家冲出去,生死与共,决不离弃!”
“不行啊,会拖累大家的,弄不好都得死……成全我们吧,我要战斗到底,能捞几个兔崽子就够本!”
“长官,让我们留下吧!”其他伤员都爬过来,抱住李克风大腿哭。李克风爱兵如子,尽管十八师官兵都是围剿过红军的死敌,他们最为凶残,很多红军和家属都死在这支部队的刺刀下。但国难当前,这些汉子却是民族抵抗力量的中坚。李克风将团长扶起来,咬咬牙,毅然决定:“好吧,我把部分枪支、炸药和手榴弹给你们……还有什么话捎给家里,我李克风就是豁出命,也带到。”
团长无力摇摇头,撑起身子,说道:“我等骨断身残,决心殉国保全国人之生命,死已无憾!”
团长说完,对众伤员们喊:“弟兄们,我中国泱泱烈土,最不齿投降二字!今贼来犯,我等为国战死,何等壮哉!拿出爷们的样子,我杜子清带兄弟们上路!”说完拄着步枪站起,向李克风提议,“李长官,没啥说的了,帮个忙,把兄弟们都背到仓库楼上,纵然以卵击石,飞蛾扑火,我百名兄弟也要死个痛快!”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4:36:35
李克风默默点头,对国军伤兵致以标准的军礼,顿时眼睛湿润,“各位誓死不渝,鬼哭神泣!我坚信苍苍者天,必佑众位兄弟忠勇杀敌!”随后转身命令道,“龚剑诚!”
“到!”
“代替王坚职务,把重伤弟兄抬上仓库!”
“是!”龚剑诚立刻行动,率部将举身捐躯的重伤号抬进三座钢筋混凝土仓库楼上,并把武器弹药搬上去。李克风清点剩余人马,加上女护士、报务、译电人员和辎重兵不过二百人,其中少数是轻伤员。队伍就要出发,龚剑诚出列:“长官,我想留下!”
“为什么?”
“这里不能没电台,敌人企图很明显,马上就要进攻杨树浦,沿沪太公路南下,向蕰藻浜进犯。如果先头部队在蕰藻浜南岸强攻大场、南翔,形势危险,如此路突破,敌截断市区我中央军退路,国军就会被包饺子。我必须知道敌人的去向。”
“可你怎么存活!”李克风怒目说道:“能在敌人眼皮底下潜伏电台吗?”
“有办法,长官,我熟悉这一带,化装成鬼子军官。来前都准备好衣服了。我只要一部微型移动电台,几个干电池,足矣。”
李克风拍拍龚剑诚肩膀,涌起一股惜别的悲壮,“好,给我活着归队!”
“是,长官!”龚剑诚话音未落,一个女战士从队伍里站出,对李克风敬礼:“李长官,我也留下!”
“林湘?不行!”李克风摆手,“必须撤。”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4:52:31
林湘态度坚决,执拗地扬头道:“我和中尉留下是有道理的。他一个人做不了收报发报两件事,再说,我会日本话。”林湘美丽稚气的脸上除了倔强,还有一种深情,她望着龚剑诚,嘴巴下弯,充满自信,刚受文秀英和陈月村战地爱情的影响,她看准了龚剑诚,生死相托。
林湘用坚定目光恳求李克风,军帽下小辫子甩起来,态度无比坚决。龚剑诚喉咙有些哽咽,劝慰的话憋在里面。想不到这位美丽执着的姑娘要与自己生死与共。李克风凝视林湘一眼,时间紧迫,点头道:“但我要告诉你们,不能被俘……”李克风没说下去,林湘领会,调皮地举起一枚手雷。“我留着呢,长官!”
“不是给王科长了吗?”李克风感到纳闷。
“我藏了一个!”林湘笑嘻嘻抚摸手雷,话语轻松。仿佛那颗自杀用的手雷不是武器,而是一个舍不得吃的苹果。李克风看她天真摆弄的样子,眼睛湿了。“出发吧!”
龚剑诚和林湘换好日军衣服,背起轻便电台,随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李克风集合队伍,趁夜色火速撤退。但在撤往大场途中,被敌机发现,四五架敌机围追堵截,几次轰炸扫射,队伍被打散。

进入宝山的日军进展迅速,进攻到仓库时,龚剑诚和林湘化装成少尉和士兵,混迹在日军两支部队接合部,日军见他们身背电台,以为是通讯部队的,没人上前盘问。他们亲眼目睹了仓库重伤员的英勇牺牲的过程。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15:01:32
杜子清团长所部重伤员杀伤大量鬼子,被海军陆战队团团包围,战到最后,只剩下不足二十人。不能动的举枪自戕,能动的,就从二楼、三楼窗户怀抱引燃的炸药和手榴弹跳窗摔死,并与涌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陈月村部和王坚的三百青年士兵在杜子清等壮士牺牲后,失去侧翼支援,撤到仓库外围。国军和红军战士同仇敌忾,打退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
陈月村营和铁血敢死队伤亡惨重。日军动用坦克,撕破防线。王坚拼到最后,手抡大刀,与冲在坦克后面的日军对劈,失去一条胳膊,将敌少佐头颅砍掉,王坚拉响了手雷英勇牺牲。
陈月村营长和百十个部下战到午夜,所剩无几,改退为进,率士兵出其不意,推着缴获的一门火炮至宝山仓库前,猛轰日军。给刚登陆的敌指挥机关当头一棒,因措手不及,五名高级参谋人员被炸死。敌人吃了亏,更加疯狂。勇士们用光子弹,洒尽最后一滴血。在凶恶敌军扑上来时,弹尽的陈月村带两名受伤战士,相互搀扶走向黄浦江。向敌群扔出最后一颗手雷后,蹈向波涛汹涌的江心,自溺殉国。
楼主:栖阳逐剑  时间:2014-03-02 20:47:39
龚剑诚和林湘观察到不少重大敌情,用移动电台汇报给战区司令部。凌晨,两人开始撤退。但是,当行进到陈月村营长阻击阵地后面的一条小巷时,见到了无比壮烈的场面。硝烟弥漫的道路上,横七竖八躺着国军和鬼子兵的尸体。他们见到了三名女护士,都已牺牲。其中两位护士的遗体被炸的四分五裂,景象惨不忍睹。
“剑诚,你看前面!”林湘指着黄浦江边一处店铺,路中央的瓦砾堆里露出一个女战士的头颅。两人赶紧跑过去,挪开压在她身上的石块和瓦砾。从衣着看,是位国军女护士。可怜的女兵双腿都不见了,只隐约看得见上半截的肉体,髋骨以下血肉混乱,模糊不清,难以看到躯体和沙土的界限了!
惨淡的晨曦照在一块狼藉横陈的橱窗玻璃上,射出刺目的殷红之光。随着玻璃镜面的血滴淌下,可怕的红光模糊起来,照在她上半身破碎的军服上,仿佛是剪裁成千万条的血线光绦,平静地勾勒着女兵一头微微卷曲的海藻般浓密的短发,让她看起来犹如沉落的朝霞。

或许看见“两个日军”逼近,女兵眼底涌出一点无畏,但顷刻就变成了泪,像浑浊的黄浦江水,凄凉地从长长的睫毛下淌出。但骨子里残存的斗志让她激动着,坚强着,犹如一个准备防御作战的战士,脸颊微微抬起,双目如火,用凄切的眼眸瞄准“来犯之敌”。
她想反抗,使出浑身力气,只是两手使劲一捏。可手指什么都没有,除了粘乎乎的血沫子从拳口涌出,她意念中的手雷早在三个小时前就扔出去了。静脉里最后一点血,已在下腔流尽,作为一个英勇的战士,她在用微弱的仇恨反击,让温热的血、战士的光荣成为不屈的子弹,投射到前方,完成生命的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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