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传来两个小家伙唧唧喳喳的笑闹声，也许因为相处在一起比较长久的缘故，他们之间的感情显然比我更为亲近。而且，两人的性子都活泼好动，与我这个力求保持稳重的大哥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吃过晚饭后，兄弟妹三人聊了会儿天，弟弟便起身告辞。临走时，他特别带走了那本折有印记的医书。
外面依旧下着小雨，我撑开伞，对平治道：“我送你到车站吧！”其实，这意思是说我还有话要跟他谈。刚才我们正谈论着越家，妹妹就回来了，致使谈话自动中断。
因为下雨的缘故，天色黑得比较早，刚刚八点过，夜色就已经黑透了。霓虹灯通过细雨的过滤，散射出愈加斑斓的色泽。地面上，反射着亮汪汪的水光，平治伸脚浮过一摊积水的凹凼，鞋底攒起一圈泥泞的水花。
车站距离公寓很近，这也是我长期租住在此，懒于搬家的原因。由此，一住就是五年。如今早已住出了感情，所以如果房东趁火打劫，每年浮动百分之十的租金，我也懒得头疼与他计较。大概遇到像我这么好说话的租主，房东也很高兴吧！我是宁愿在生活上克扣自己的那种人，也绝不愿意在经济上克扣亲属和外人。
车站的防雨蓬下，我将伞递给了平治，却被他拒绝道：“这么小的雨，打伞反而是累赘。说，有什么话想对我讲。”
“平治，你有莫直徽的电话吗？”我见弟弟疑惑的目光，连忙解释道：“我想拜访一下他。”
虽然似乎不太乐意，他还是掏出了手机，那是他用奖学金买的，并非我的支援。很快，他从电话薄里调出对方的号码，我将数字输入进了自己的手机。
眼见迎面而来的公交车，平治跳进车门，坐在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那是他最喜欢的座位。用他的话说：可以纵横观赏整个车厢内的人世百态。
当下，他回头，隔望着玻璃，冲我挥了挥手。

而且最近比较忙，都是抽空发的帖子。电脑和网络也经常整得我很崩溃，不是死机就是登不上网。

晚上继续！

看见大家的分析很有意思，有启迪，哈哈！

三天后，我见到了莫直徽。
我先是拨打了个电话。做过一番自我介绍之后，莫直徽的声音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这是自然的，他已经料想到弟弟将他们见面时的情景，悉数告知给了我。
我告诉他，因为接见客户，眼下，我就在他工作的公安分局附近。于是，他让我在分局门口等着，他马上就出来。
大门威严肃穆的警徽下，人行道上来往着熙熙攘攘的路人。如果是一个罪恶之人，当站定在这维持社会秩序的标志之下，是否会因为这威严所折射出的锐利光芒，而感觉到恐惧、忏责、反省，甚至是悔改。
不过仅仅五分钟，我却似乎经历了漫长的世纪。伴随着时间被缓缓拉长，我不免感到了口干舌燥。由于紧张，心脏“嘭嘭”撞击着胸膛，仿佛要将我的肺叶完全碾碎，一阵痛苦的窒息感扫过心房。
我背对着门内，尽量不去猜测来者何人，以免心浮气躁。虽然这几天，根据记忆中的印象，我对莫直徽多少勾勒出了想象中的轮廓，岁月的痕迹更是免不了雕琢在其脸上，但我还是没有一个具体的形象。记忆中的那个年轻人，面目单薄得如同一张纸，平滑无痕，五官棱角更是不知所踪，是被记忆的区域推平了吧！
“沈平凡！”背后传来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对方好像就站定在我的旁边。我慢慢抬头，越书明的慢镜头，仿佛传染给了我：莫直徽站在距离我不过一米左右的位置。在其身侧，金属光泽的伸缩门，于阳光下异常刺眼。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突出地伫立在我的身后，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韵，让我感受到他是一个真正的警察。即使穿着便装，他那种摄人心魄的警察之魂的力量，依然穿透了我的胸怀；那双低调的眼神，如同利爪般抓挠住了我的灵。
他没有站在我的正身后，而是偏向左边的位置，如鹰鸷一般的双目，占夺去大半张脸，向我叼射而来。那是张略带熟悉的侧脸。十八年前，老警官面冲着我循循善诱，而他则尊敬地定立在老师的身侧，所以，我总是只看到他的大半张脸。他应该接近五十岁了，相貌也的确如此，但因为透着一股子沉稳和干练，不免令他看起来精神熠熠，也由此年轻了很多。
回想起往事，我才明白老警官也身具这份警察之魂。但那时候，我还太小，根本察觉不到如此深奥的人性，只感觉老人既严厉又亲切。

“听说你生病了，所以我来看看。”我举了举手中的水果篮。
“是听你弟弟说的吧！”他没有平常人的假客套，一语切中了要害。
我点了点头。
于是，他指了指对面的街道：“你还没有吃晚饭吧？那边有家馆子很不错。”
“好！”过马路时，我再次仔细打量着他，笑言：“看来，你的伤风感冒应该是痊愈了。”
莫直徽侧目，对我微笑地点了点头，流露出父兄一般的亲切感。
那是一家装潢独具国风式的辣菜馆。整个风格以大红色为基调，处处体现出雕梁画栋的族韵风情。一袭流苏般的中国结吊灯，从大厅十来米高的天花板处流泻而下，迷幻的灯光印射出流光溢彩的各类红色，或隆重或轻柔或浓妆艳抹或淡雅抒情，宛如国画中浓墨淡彩的山水画，不过在这里所用颜料皆是各种各样的红色。难怪餐馆的名字就叫作“中国结”。
在主光的映衬下，掺着深浅光亮的红色，斑驳地块状在大堂间。中国结为主题的大堂以吊灯为中心，自二楼周围沿展开两轮半圆形的平台，隔成一间间半封闭式的包厢，既保证了客人的私密性，又可以通过栏杆扶手的视角点，俯瞰楼下大堂内的情景。
“喝点酒吗？”点菜时，莫直徽问我道。
我连忙摆手：“不了！平时陪客户，经常喝酒，直想吐。”
“也好！”
点完菜，他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小姐，对方退出了包厢。
“你是在保险公司做事吧？”
“嗯！”我有点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我是因为顾及对方的职业身份，还是因为他与我的童年有过一些交集之处，从而感觉到心慌呢？通常在小孩子的眼中，天生对大人有种惧怕的心理，再加之对方的职业身份，这种印象更是根深蒂固。

明天是第七章的完结，祝大家晚安！

哈哈，回答楼上的楼上，至于启迪，有可能将在下一部小说揭开内幕。
至于手上这个小说的故事走向，整体调性统统已经定位，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

在这期间，服务小姐送来了茶水，他给我斟茶的同时，不免感叹道：“真没想到，转眼之间，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能再次见到你。”我笑了，笑得很难过，差点泪如雨出。
“结婚了吗？”他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杯子上，因为手指的韵律，绿亮黄艳的茶水，泛起了涟漪的水圈。
“还没！”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
“你也快三十了吧？”他温和的笑容，看起来既像是一位大哥，又如同一位长者：“该成家了！”
“弟弟才研究生毕业，”我淡淡道，不想向外人过多提起家里的事情：“实在没精力理会这些。”
“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笑容很好看，温厚并且纯良：“真了不起呀！我听你弟弟说，他这大学七年来的学费，都是你这个大哥为他担负的。”
“没他说的这么夸张。我这个弟弟相当懂事，学习成绩也好，年年获得奖学金，暑寒假也会做些家教的零工，自己挣学费。最后这一年，我基本上没给他什么生活费。”
“了不起！”莫直徽竖起大拇指，发出由衷的赞叹：“见你们兄弟妹三人，一个个都这么有出息，我也就放心了。”
“你是担心，我们因为背负着父亲的阴影，不免自暴自弃吧？”
“最开始，我那时还年轻，可没想这么多。”他呷了一口茶水道：“是老师在担心，一直以来，老师怕你们兄弟妹三人会不堪重负。”
“所以每次去我们家，他都会给我们带来好多东西，弄得母亲很不好意思。”
“我认为，他大概是想以一位长者所特有的方式，让你们感受到人情的温暖吧？”
听莫直徽这么说，老警官的音容笑貌，宽厚的为人态度，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由此，我才更加深刻地领会到那些奶粉、糖果饼干、学习用具、鱼和肉，统统代表了一种怎样的情感，那分明是对我们兄弟妹三人的一份沉甸而深情的期盼。至少，老人希望我们不要误入歧途，一定要健健康康地成长，相互帮助，正直做人。
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明白这一切呢？我将脸别向一边，努力压抑住眼底的泪水。

回答tree_cs：不会。
就算有下一部也是另外的故事，如果大家喜欢，我可以考虑系列。但猫下蛋的故事已经完结，放心，兄弟妹三人将接受其他考验。

感谢楼上的的捧场！故事还没到一半！

“你母亲的事，我也听说了。”他的声音微微波动出难过的情绪，但转而振奋人心地鼓励道：“所以，好好和你的弟弟妹妹们融洽地相处吧！”
我点了点头：“真是万分感谢！感谢你一直挂惦着我们兄弟妹三人。”
“别跟我这么客气！”这样，他才瞅着放在一旁的水果篮道：“以后，就不要带什么见面礼了。这么好的水果，再加上这么个华而不实的篮子，怕是要出点血。”
原本我见客户无数，嘴皮子虽算不上极溜，但为人处世也都磨练了出来，然而在这位警官面前，我却说不出任何虚情假意的客套。
见我腼腆的模样，他微笑道：“赶紧吃吧！”
菜上齐了。莫直徽不停地给我夹菜，那种奇特的感受真是微妙，身体内的血液畅快地一通，仿佛是一激电流从四肢漫过，不免对他产生出一份于兄长般的信任和依赖。
“莫警官，我想问你一个事。”
“请说。”
我喝了口茶，以清润嗓子，更是为化开心底的疙瘩：“你真认为我们的父亲是自杀身亡？”
他手扣着茶水的杯子，表情仿佛是在沉思。凝神思考的状态，令他看起来，像足了一名警官，稳重而睿智。
似乎因为迫不及待的心情，我将上半身按趴在桌子上，咄咄逼视道：“你们警方真认定我父亲的死跟有疯女人有关？他之所以选择自杀是因为逃避罪责？”
“我一个人，不能代表整个警组的意见。”莫直徽发出散漫且柔和的声音：“但我并不相信你们村子里所流传出的那些谣言，我们也拜访了你父亲所救治过的那些患者，他们一致认定你父亲是个好人。你们的父亲将治病救人的信条，作为其一生的职业操守。”
“对，父亲就是这么一个人，为救别人的性命，可以搭上自己的生命。他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我听说有一次，你们村子的一户人家燃起了大火，你父亲冲入进火堆，救出了一个孩子。”
莫直徽口中的那个孩子就是梁家大女儿。当时，梁小梅还只有九岁，父亲和母亲则刚刚相识，正在谈恋爱。有一天，父亲送母亲回家，返回村子时，因为已经是深夜，村民们都没发现梁家着火了，滚滚浓烟吞没了夜空。父亲不顾自身安危，冲进火场，救出了梁小梅。也正因为这个原由，我们和梁家的关系日渐密切。
“所以我父亲是不可能杀死疯女人的。”我几乎是怒吼而出。

“但从现场的情况及证据看来，你们的父亲确实是自杀身亡。至于自杀的动机是什么，是否与疯女人有关，我也不能妄下断言。很抱歉，我们的调查只获得了这些线索。”
“谢谢你对我说了这么多，至少，从你们警方调查的情况来看，我父亲是个好人，绝无杀人动机，是吗？”
“目前看来——是这样。”
“这样，我就安心了。”
莫直徽认真地凝视着我的眼睛：“这十八年来，你怕是从来没有相信过你们的父亲是自杀身亡，更不相信他会杀人是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之前的信心十足却是泄了气般，发出连自己都无法听见的呢喃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这十八年来，我、平治、小婷，无时无刻不听到周围村民们的议论，即便我们如何抵抗流言蜚语，但传闻依旧不断，我们自己也开始不得不相信，人们说的那些难听的话，有可能是真的。”
“我能理解你们兄妹心中的创伤。”莫直徽说这话时，带着职业性的道德感，不免让我怀疑，他到底能感受多少。当一名警察对所有的被害者，以及被害者的亲属和家庭，说出这句仪式性的话语时，本身就暧昧不堪，甚至可笑。
我摇了摇头，不想做出任何反驳。旁观者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当事人的心情，但我更没理由要求他人感受只属于我们自己的痛苦，所以，我仍然很感激他的这句安慰。
“由此，你们一定要离开那座生养了你们的小山村？”
“至少，希望生活可以重新开始！”
莫直徽点了点头，伸臂示意与我握手，是想传达出他的鼓励。
他的手掌粗糙有力的同时，却又带了一点柔软的温情。
当即，我的眼眶注满了泪水。

明天开始第八章节，祝大家晚安！

第八章 周末宴会

星期五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接到越书明打来的电话。
似乎怕我忘记周六的约定，他在来电中一再提醒道：别忘了明天晚上的家庭宴会。并且一再叮嘱：请将你的弟弟和妹妹也一起带来。
我虽然嘴上回答好的，但心里却是另有打算，按照我和平治商量的结果，我决不会让小婷出席邀请。
于是，星期六下午出门前，我对妹妹道：“小婷，今天晚上，我要去见个客户，就不回来吃饭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用给我留饭了。”
这番话也并非完全是在撒谎，越书明夫妇的确要为自己的宝贝女儿购买保险。所以我带上了公文包，里面放有不同规格的儿童保单。
“周末还要忙工作，大哥真是辛苦呀！那我打电话给小哥哥，让他过来吃晚饭。”说着，小婷已经拿起茶几上那支正在充电的手机。
我正在穿外套，来不及扣扣子，连忙走了过去，一把抢过手机：“今天，他好像也要值班，怕是不能过来了。”
“这样呀！那我就只能一个人看家了。”妹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好意思，等大哥领了工资，就带你去吃大餐。”
小婷噗嗤笑出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会这么小气！”
“在大哥面前，你可永远是小孩。”
“别对我倚老卖老！”小婷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肘将我顶出了门外，对我淘气地挥手告别道：“大哥路上小心！”
我和平治在公寓附近的车站碰头，这是昨天晚上互通电话时，就已经达成的约定。越书明留下的地址与公寓正好位处同一片区域，约在车站见面，也是合情合理。
“小婷一个人在家？”
“嗯！我跟她说是要见客户。”
“大哥用这么笨拙的谎言都能骗倒那个小丫头，看来小婷真是个好孩子呀！”眼前这个狂妄的家伙，总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实在让人心中窝火。
“你别动不动就开我的玩笑，我知道自己没你英俊，更没你风流倜傥。但我也没说谎呀！”我拍了拍公文包：“越书明为报恩，求着我卖保险给他，这也的确是事实呀！”
平治笑了，露出亮锃锃的牙齿：“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别让买家等急了。”
这小子特意蓄了一圈薄薄的胡须，大概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成熟。

“你是怎么打算的？”坐在车上，我用手肘磕了磕他的胳膊。
“什么怎么打算的？”这家伙明知故问。
“你去越家，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吧？”
虽然摸不透平治心底的想法，但身为大哥，毕竟与他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的个性我多少有些了解。
“没什么，就想去看看。越书明不是说要叙叙旧吗？我怕大哥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所以决定挺身而出。”
“你这话可真够高调，听起来，尽是你的一番好意。”
“别和我拌嘴了，想想该如何应付越家父子的挑战吧！他们一定会问为什么没带小婷来，而且一定会问起母亲的近况，想想应该如何作答。”
果然，这家伙总是如此深谋远虑。
只需坐三站路，便来到了距离越家最近的那个车站。车站的对面是钢铁工程设计院，大门上挂有金属亮灿的单位名称。据说，这个设计院直属于市规划局。上世纪九十年代，正是国企重组的高峰时期，市规划局为了创收效益，就利用自身的行政资源，与市内某家大型钢铁集团，联合打造了这所极具专业性的研究机构，专门负责各类建筑钢材的开发。越书明大学所学专业因为是城市规划，毕业后就被分配到市规划局。由于工作突出，最初在组建这个设计院时，便将他作为重点人才加以培养，现在已经是副院长，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听完我的介绍，平治玩笑道：“不知道他家里是不是到处都藏有铁棍？”
我当即头晕：“家里摆那么多铁棍干什么？”
平治狂妄地大笑道：“一旦瞧我们哥俩个不顺眼，便是当头一闷棍。”
我知道这家伙喜欢开玩笑，兴起时说话没个谱，不必与他句句计较。
穿过工程院的办公区，我们来到了职工大院。因为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集资建房，周围的建筑物看起来不免有些陈旧。
越书明夫妇俩早就在恭候我们的大驾，当越家老爷子听闻我们的到访，也连忙从自己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小丫头宝玲依偎在父母身边，冲着我们有礼貌地躬身问好。满眼尽是和和气气的笑容，可见这是一户多么温馨且善良的一家人。

又来了好多新朋友，感谢大家的捧场！

回答米线我爱吃 ，我觉得弟弟就像狼，这由俺说了算！嘿嘿！

客厅里，背墙的一侧是张三人座的长沙发，中间实木茶几的两侧是两张相对放置的单人沙发。我和平治被邀请坐在了长沙发上，越家父子分别端坐两侧，越家儿媳杜娇蕊正在厨房里张罗着晚饭。
老爷子越文轩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是那身文气儒雅的外表。当年，他只是因为插队下乡落户在了农村，但本身就是城里的读书人，可以说气质与生俱来。
越书明扫视过我和平治道：“咦？小婷怎么没来？”
平治回答：“小婷有点小感冒。”
父亲越文轩连忙关切道：“没事吧？”
平治笑言：“没事！休息下就好了！”
“真可惜呀！”越书明笑道：“听内人说，小婷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经长成了个十分漂亮的大姑娘呢！”
“妹妹从小到大一直都很漂亮，”平治毫不客气道：“可不是女大十八变呦！”
“哈哈！”越文轩发出爽朗的笑声：“这我知道，那丫头自小就长得像你们的父亲。”
当即，气氛骤然降至到冰点。虽然是早就预料到的场景，但当现实出现在了眼前，还是令我感到很不自在。
然而，平治并无任何伤感，对越家父子道：“我大哥准备买套房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装修，不知能否参观一下？”
“啊！平凡要买房子了呀！但我们这套房子怕是已经作古了，都是上个世纪的装修风格，老土得很，多半不适合年轻人的口味。”
话虽如此，但越书明到底接受了平治的请求，主动带领我们参观了每个房间。
我知道这小子是想为自己的调查找个借口，但也不必把我端出来说事吧！
越书明带领我们参观时，不停地问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因为急着结婚，所以张罗着买房子。我红着脸一个劲地否认，平治却是在旁侧插话道：“这事我也急，正准备在学校里，给大哥找个小女朋友。”
越书明开心道：“最近似乎很流行结交年龄小的女孩呢！”
我连忙摇头：“我可不喜欢太小，不然，相当于又养了个妹妹，实在是累人。”
平治和越书明哈哈大笑。

宝铃卧室的墙上贴满了卡通画，床上摆满了各种型号的布娃娃，一看就是孩子的房间。越书明夫妇的卧室则是以棕色为基调，里侧的内阳台被改造成为了书房，隔有半人高的墙体。写字台上的电脑旁，放置着一件青花陶艺，是一只仿古的高颈花瓶，极具典雅之韵。当来到越家老爷子的卧室时，越书明推开房门，并没陪我们走进房间，分明是在忌讳着什么。床头柜上的像框里，是小儿子越书华的相片，永远被定格在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我想，越书明多半怕见到弟弟的相片难过，所以没有跟入进房间吧！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间间宽敞明亮。我梦想着我们兄弟妹三人，包括大姨在内，有朝一日也能入住进这么舒适的房子。
回到客厅，儿媳杜娇蕊招呼着大家吃晚饭了。于是，越书明赶去厨房帮忙。越家老爷子便安排我们落坐进了饭厅。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出是个陌生的号码，电话里传来小婷的声音：“大哥，既然你是去见客户，那我就不给你留晚饭了。”
“好的！”我听见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响，多半是小婷趁外出买菜时，在公用电话亭打来的。
抬头，可见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
平治冲我耳语：“是小婷的来电？”见我点头，他小声道：“还是把手机关了吧！”
我想想也是，便关闭了电源。
菜品十分丰富。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摆盘相当考究，还特别用漂亮的水果，在盘子边缘作为点缀，手艺也是一流水准，可知越家儿媳是很懂得生活品位的一个人。
酒，喝的是葡萄酒。
先是越书明代表自己的全家老少，向我和弟弟敬酒，以感谢我们在游乐场的见义勇为之举。但这算哪门子的见义勇为呀！然而平治毫不客气，敬酒就喝，好话更是照单全收。在他的主动下，我这个大哥不免显得像是个陪衬。
宴席上，杜娇蕊再次谈起了当天的情况：“当时，我还以为那个漂亮的女孩是平凡的女朋友呢！”
我脸红道：“那是我们的妹妹——小婷。”

突然发现用慢慢下钩的方式，可以把潜水的家伙们逐个吊出来！哈哈！
下面将是今天的最后一贴，祝大家晚安！

“你们的母亲呢？”果然还是提到了这个问题。
杜娇蕊原本无心之说，却是被丈夫狠狠地一瞪，显然是在怪女人多嘴。她没有提起我们的父亲，想来多半已经从丈夫那儿听闻过了当年的案件。
我正不知该如何作答，平治却是快言快语道：“我们的母亲早在半个月前因为白血病过世了。”
杜娇蕊张大嘴巴：“这样呀！”表情后悔不迭，却又暗含同情。
然而，平治不以为意，冷笑的口吻道：“反正，人都有一死！如今就只剩下我们兄弟妹三人相依为命。”
他这番和盘托出的告白虽然短促，不仅令越家父子及儿媳始料未及，更是令我这个大哥神情错愕。因为过于直接，言辞如同锋利的匕首，在现场每个人的脸上轻轻一划，便留下了一道血迹。
尽管我们是以血缘的方式维系着亲情，但我对平治的内心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我永远不清楚他的下一步棋将会如何前行。
因为话题陷进了尴尬，后半席吃得索然无味，甚少有人开口交谈。宝玲早就吃饱了，陪坐在席间实在无聊，便被杜娇蕊抱下椅子，自顾自地玩去了。
“喵——”突然，餐桌下传来一声猫叫。那是一只雪白的波斯猫，眼睛一只黄一只蓝，清亮得如同水晶做成的珠子。中间的那两颗瞳孔，因为聚焦的缘故，竖立成两枚针尖。
“好可爱的猫咪。”平治从孩子的怀中搂抱过猫儿：“它叫什么名字？”
“雪糕，我最喜欢吃雪糕了。”宝铃奶声奶气道：“所以我叫它雪糕。”
平治轻轻地爱抚着雪糕过于洁白的毛色，就如同当年疼爱阿花时的模样，嘴角流泻出恬静的笑容。然而眼见这样的场面，令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身体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阿花死去的那个夜晚生根在我的心底，仿佛被猫爪抓挠出了一道道血痕，即使表面愈合，却也留下了深刻的伤疤。
平治怕是早已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那是一场小恶魔所发动的屠宰。
晚饭后，与越家父子不咸不淡地聊了会儿天。当时，我推荐了几份保险，将资料留给了越书明，便与弟弟起身告辞。

似乎最近两天没人气呀！那我也懒得贴了，大家2010年再见面吧！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