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夜话》--二十个短篇答谢天涯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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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7-04-08 06:09:09 更新时间:2020-11-11 19:35:29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7 22:09:09

写在前面的话:

多谢各位涯友支持随风的风水悬疑小说《闻风拾水录》,

为答谢各位朋友及鬼话斑竹莲蓬、云中羽衣子、庄秦FROMCQ,

特贡献随风写作的灵异短篇,以供大家观赏。


随风夜话,夜话随风,一切奇异幽冥的事件背后总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故事。
世间是否真的存在鬼怪?亦或是人们的心理在暗中作祟?

随风邀您今夜倾听《随风夜话》,请跟着随风一起步入幽冥境地,

小心拉住随风的衣角,不要松手,也切勿回头,小心…………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7 22:21:00
第六话 随行

孟焕决定再见印蓉一面,虽然她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但这是他们今生最后的一面了,他们曾是那么的相爱,那么的不离不弃。
印蓉是猝死的,直到现在孟焕还没有从愧疚中摆脱出来,如果不是他带印蓉去嘉年华玩那个该死的跳楼机,如果当时他顾及到印蓉那原本就赢弱的身体,如果……有太多的如果可以避免不幸的发生,但印蓉终究还是死了。

手术室外,孟焕几乎声泪俱下地拜托着心外科的同僚,无论如何要想法救活印蓉,同僚却只能轻拍着他的肩膀,遗憾地摇摇头。在这之前,孟焕也曾对病患家属做过同样的事情,同情而无奈,但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愧疚。

走过地下室那阴暗的拐角,两扇白色的大门深嵌在灰黑色的墙上,这里便是太平间,医院中收纳死亡病患的地方。孟焕木然地在门口站立了许久,这并不是因为害怕什么怨灵鬼怪,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印蓉,即便印蓉已成为了没有任何意识的尸体。

终于,孟焕抬手缓缓地推开了面前的门,他必须去面对印蓉,必须去面对自己的最爱,那已经成为过去的最爱。

原本就不太明亮的照明灯将整个太平间映得幽暗而阴森,不管是什么人到了这里都会为这种气氛引发恐惧,可孟焕没有,他只是非常的惊讶,因为原本应该摆放印蓉尸体的床位,此时却已是空空如也。

惊讶之余,孟焕下意识地在太平间里翻找起来。一具具穷形尽相的尸体逐个显现在被翻起白色被单下,一股股无法形容的怪异气味直冲孟焕的脑门,但他已无暇顾及这些。“必须找到印蓉,必须找到印蓉……”孟焕的大脑中一直回响着这个声音,可不管怎样,在他翻遍了整个太平间之后,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放在了他的面前--印蓉的尸体不见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孟焕有些呆滞地喃喃道。他是亲眼看到印蓉的尸体被摆放进太平间的床位上的,现在却凭空消失了。转念间,孟焕疾步走出太平间,不管现在印蓉的尸体在哪里,显然他在太平间是找不到的,那么现在至少应该去查阅一下登记处的出入记录。

再次经过地下室的那个拐角,漆黑的角落一如往常般阴湿冰冷,可就在孟焕急急地准备冲上楼梯时,一个身影自角落中兀然冒出。

“啊……”孟焕一惊,脚下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在地上,恍惚间发现眼前的身影是一个女子,“谁?!你是谁?!”

那女子缓缓地走到亮处,昏暗的灯光下,一张熟悉的面孔跃入孟焕的眼帘:“印蓉?!”

一种莫名的欣喜冲上了心头,印蓉竟然还活着,这对于悲愧交加的孟焕来说无疑是上天慈悲的赏赐,激动中孟焕一把搂住了印蓉,口中哽咽着:“印蓉,你……你还活着,谢天谢地,你还活着。”怀中的印蓉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任由孟焕搂在怀中,沉默地听着孟焕对她流泪泣诉。

“你冻坏了吧?地下室很冷的。”怀中的印蓉浑身冰冷,孟焕不由得心疼起来,“来,到我办公室去。”拉起印蓉的手,孟焕快步走上楼梯,或许是因为冻僵了的缘故,身后的印蓉行动显得有些僵硬,唇齿间支吾地说不出话来。

孟焕拉着印蓉悄然地进入了空无一人的值班室,虽然说猝死病患理论上有再次苏醒的可能,但突然间被人看见印蓉的话,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孟焕可不想印蓉被误会是什么鬼怪之类的。

值班室明亮的灯光下,孟焕如获珍宝地端详着死而复生的印蓉:那精致细巧的五官,孩子般可爱稚气的面容,似笑非笑的嘴角……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嘛?来,我给你检查一下。”孟焕发现印蓉的面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唇色也略显青白,双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他微笑着带上听诊器,轻轻地贴上印蓉的左胸。

猛然间,孟焕的笑容冰冻般僵住了,他难以致信地抬头看了看印蓉,既而慌乱地将手中的听筒换了几处位置,渐渐地拿着听筒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印蓉竟然没有心跳。

“这不可能啊!不会的,这不可能!”孟焕呆滞在了那里,面色惨白,唇色泛青,举止僵硬,完全没有心跳和呼吸……孟焕记忆中的医学常识从各个角度不断提醒着他:印蓉是一具尸体,一具会活动的尸体。

印蓉目光僵直地开始挪动身体,动作依旧僵硬而缓慢。恐惧就像是一个力大无比的八爪鱼,将孟焕牢牢地固定在了座椅上,虽然大脑不断地向四肢发布着指令,但所有的神经系统却瘫痪了似的无法传导。靠近孟焕的身侧,印蓉缓缓地蹲下了身体,将自己的头部枕在了孟焕的腿上,双手环抱着他的腿弯,那柔媚的姿势像极了一只温顺的猫儿。孟焕不由得浑身一震,这姿势在他眼中异常熟悉,那是印蓉在受委屈时最常做的动作。抬起手,孟焕条件反射般地去抚摸印蓉的长发,可还没有接触到便停在了那里,这还是印蓉嘛?还是孟焕曾经的印蓉嘛?

头枕在孟焕膝上的印蓉对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将头在孟焕的腿上轻轻地来回摩挲着,口中含糊不清地支吾着什么:“爱……孟……”

“印……蓉……我的印蓉……”停顿的手终于颤抖地抚在了印蓉的长发上,泪水蜿蜒地顺着孟焕的脸颊滴落了下来。这分明就是他熟悉的印蓉,深爱着他的印蓉啊,她回来了,她早已失去了生命和意识,有的只是对孟焕的爱。

…………

如果说死而复生的印蓉会造成一些人的惊恐,那么成为活尸的印蓉则会引起更大的麻烦,这一点孟焕相当的清楚,因此他必须妥善地安置好印蓉。

在医院地下室,处于偏僻死角的地方有一间存放废弃医疗器械的储物间,平时几乎无人问津。孟焕设法弄到了储物间的钥匙,稍经布置,这里便成为了印蓉的藏身之所。白天印蓉便藏匿储藏室中,而夜晚孟焕则趁着单独值夜班的时间来探望印蓉。

印蓉已不能清晰地用话语表达了,她的唇齿间仅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节,每当她偎在孟焕的身边时,嘴中便会支吾着这些音节。不过,孟焕至少能清晰地分辨出两个音节:“爱……孟……”

“不管印蓉现在是什么,只要她在我身边,只要她还爱着我,这便足够了。” 孟焕望着咿呀自语的印蓉如是想道。

…………

“人无尽善,事无尽美。”很快,孟焕便有了新的困扰。一晚,就在他亦如往常般再次和印蓉依偎在一起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怪异气味。在搜索了一遍记忆之后,孟焕终于发现这怪异的气味便是他在太平间那晚所闻到的气味,而现在这股气味则是从印蓉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是尸体腐烂时发出的尸臭味。

孟焕现在不得不去面对一个事实,印蓉的身体已经开始渐渐腐烂了,而且日益加重, 甚至当她俯在孟焕膝上的时候,孟焕的长裤都会被她身上的尸水沁湿。那粘湿的感觉和腥臭的气味使得孟焕当场夺门而出,狼狈地在厕所中将胃中所有可以吐的东西尽数呕出。

“我这是在干什么?!”孟焕手扶墙壁喘息着,他突然醒悟,照这样下去,自己终将会面对一个满身蛆虫,尸水横流,残缺不堪的印蓉,而且还要让她依偎在自己的身上,任由那些蛆虫和污秽占满全身。想到这里,一阵寒意袭上心头,孟焕全身有如受冻般寒毛林立。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7 22:22:00
接下来的几天,孟焕便不再去储物间探望印蓉了。虽然魂牵梦绕的思念和莫名的愧疚曾使得他几度冲向储物间,但当他站在门前的时候,那种作呕的感觉又一再令他折身而返。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孟焕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是为了遵从“尘归尘土归土”的古训,还是顾忌到印蓉已经开始敲打储物间的木门,他都必须解决这件事情。

所谓解决事情,通常意义上说来就是达到某个预期效果,也许是消除某些事或物。当然,也许必要的时候会“消除”某些人。

在孟焕眼中,此刻躺在解剖台上的印蓉正属于是要被“消除”的人,不,应该说是尸体。

印蓉在孟焕的面前总是那么的温顺,即便是孟焕用绳索将她捆绑在解剖台上,她也没有显现出任何的反抗行为。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器械,孟焕开始了肢解印蓉的工作,直到此时印蓉还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很显然,只有将这具活尸完全的肢解才能真正地解脱,至少孟焕是这么认为的。

孟焕熟练而迅速地将印蓉逐步肢解成了若干块,他有意识地将印蓉的面部用一块白色的纱布盖了起来。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便可以忽略肢解对象的身份,而仅把这当作是一具普通的尸体。虽然在他剔除头部肌体组织的时候,还是看到印蓉的面容。

孟焕细心地将内脏和剔除下来的肌体组织逐个放入事先盛有王水的塑料桶中,木然地看着这些原本组成印蓉躯体的有机物在强酸的作用下慢慢化开。耐心地将桶中的混合物尽数倒入下水道,孟焕的目光投向了解剖台上那白森森的骸骨,一阵不可名状的酸痛自使得他的面容一时间异常扭曲起来。渐渐地,痛苦麻痹了孟焕的神经,呆愣了一会儿,他逐个拿起这些骨骼细心地将表面的残留物清除干净,放入身边一个空置的整理箱中。

“你还是会陪在我的身边。”孟焕望着箱中的骨骼喃喃道,“我不想这样对你,可那样的你让我没有办法接受,原谅我……”

整理箱被锁入了孟焕那硕大的立柜。

之后的时间里,有人曾看到他对着一堆装在整理箱的骨骼出神,而这种举动则被理解为年轻医生潜心研究的表现。

直到一晚,孟焕发现文件柜柜门大开,整理箱翻倒在地上,箱中的骨骼不翼而飞。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亚于当时印蓉的猝死,孟焕疯狂地四处寻找,到处询问,但始终没有发现骨骼的下落。

独自一人颓然地坐在值班室内,孟焕无助地望着天花板上微微闪动着的日光灯,脑中已是一片空白,终于他在这片空白中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孟焕恍惚间看到诊床隔帘后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地来到他的身边。好像是……走过来的竟赫然是一具骸骨,一具完整的骸骨!

“不!”孟焕大叫一声猛然醒来,值班室内空无一人,诊床隔帘丝毫未动地垂放在那里,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定了定神,孟焕起身准备再去查探一下骨骼的下落,但知觉告诉他,腿上似乎正压着什么东西。

低头向膝上望去,孟焕整个身体立即僵直:一具骸骨正将自己的头骨枕在了孟焕的腿上,一双森白的臂骨环抱着他的腿弯,那柔媚的姿势像极了一只温顺的猫儿。

这姿势在孟焕眼中异常熟悉,那是印蓉在受委屈时最常做的动作……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7 22:26:00

第二话 心

“伤者什么状况?”谭嘉乐一边看着助理护士为自己套上手套,一边询问着站在一边的值班护士。
“伤者胸部被利器刺伤三处,其中一处伤及心脏。”值班护士如实汇报着。

“心外科谭嘉乐主任医师,心外科谭嘉乐主任医师,请速到急救中心。”广播中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播报中心的这班饭桶,我人都到了,他们还在到处广播。”谭嘉乐一脸的不悦,转身对一旁的助理护士道,“小陈,通知他们我到了,以后我会准时向这帮‘领导’汇报我的行踪的。”

熟练地打开胸腔,将已溢出的鲜血清理干净,谭嘉乐在开始检查心脏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伤者的心脏上赫然长着一个拇指大小的椭圆状肉瘤。更令他觉得奇异的是,那个肿瘤自身发出一种怪异的颤动,那种颤动与心脏的跳动是毫无关联的。这个肿瘤的样子很眼熟,像是……人脑。

由于心脏被利器刺伤的伤口过于严重,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抢救之后,谭嘉乐宣布伤者已经死亡。不过,没有人发现,在善后结束工作的时候,谭嘉乐拿走了伤者的心脏。也许有人发现,但对于这个医院里赫赫有名的心外科“一把刀”,在场的又有哪个会去多管这份闲事呢?况且,这个伤者是来自监狱的囚犯。

“这倒的确是个奇怪的病例。”谭嘉乐望着飘浮在福尔马林液体中的心脏喃喃自语道。眼前的这个心脏对于谭嘉乐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但对于心脏上的那个奇异肿瘤却是第一次见到,“不像是一般生成的良性或恶性肿瘤,而且只要长到一半大小的话,患者就会有心脏方面的不良反应,支撑时间是不会超过两天的,可现在竟然能长到这么大。”

谭嘉乐仔细查看着肿瘤,越来越好奇起来。心脏停止跳动还没有超过半小时,那个肿瘤依旧微微颤动着,看样子已经是和心肌纤维结合在一起了。

“心外科谭嘉乐主任医师,心外科谭嘉乐主任医师,请速到急救中心。” 悦耳的女声再次自广播中传来。

“又是这样,一群低能的饭桶。”谭嘉乐恼怒地放下手中的器皿,大步走出办公室。

…………

“告诉他们,以后记得用传呼通知我,不要动不动就开广播。”谭嘉乐对助理护士小陈说道,“我现在要翻看一些资料,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搅我。”

摔门进入办公室,谭嘉乐的火气立即消除了,因为弥漫在空气中的福尔马林气味使他注意到的眼前的一幕景象:盛放心脏的玻璃器皿碎落在地面上,心脏裂作几块,福尔马林液体流了一地。

谭嘉乐正欲开口呼唤护士询问,但转念间又闭上了嘴,这心脏毕竟不适合被人看到。他迅速地找出一个黑色塑胶袋,将地上的心脏碎块一块块地拾入袋中。不过,他却没有看到那个奇怪的肿瘤,原本附着的部位上只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凹痕。

“难道是有人将肿瘤拿走了?”谭嘉乐不由得暗自恃道,“即便是对这颗肿瘤感兴趣,只要简单地拿走就可以了,做得这么夸张,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思量间,谭嘉乐握着心脏碎片的手不经意地划过了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闷哼一声,一股鲜血自谭嘉乐的指尖涌出。

“该死!”谭嘉乐立即将装好心脏碎片的塑胶袋放入文件柜内,取出消毒药物和纱布熟练地为自己包扎了一下。看了看地上的狼藉,他起身将柜顶的一个玻璃瓶打开,取出一个心肌标本,丢在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当中。

“小陈!”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大声地叫道。

“谭医生,什么事啊?”护士小陈应声推门进来,望见满地的狼藉不由一愣。

“我走开的时候,有谁进来过了?”谭嘉乐沉声问道。

“没……没有人来过啊……”瞥见谭嘉乐手上泛出鲜红的纱布和他那张比医生制服更白的脸,小陈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真的没有人来过?”谭嘉乐的脸色愈发难看了,“那这个是你打破的?!”

“不,不是……”小陈确实没有看到,但对着这个凶神恶煞般的谭嘉乐,她必须为自己开脱嫌疑,“您离开以后,我曾去过一趟洗手间,大约七八分钟的样子,可能是那个时候……”

“好了,好了。”谭嘉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已确定眼前的这个小护士并没有欺瞒他什么,“我要下班了,你把这里打扫一下,记得要用空气清新剂去去味道。”

…………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7 22:27:00

“谭医生,那就……”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向谭嘉乐,满脸堆笑的肥胖男子阿谀地冲他点头示意道。

“三天后可以拿到。”谭嘉乐面无表情地接过牛皮纸袋,随手丢入办公桌的抽屉中,“你自己来,不能托人代拿。”

“谢谢,一定一定。”肥胖男子忙不迭地应承着,见谭嘉乐再无继续谈话的意思,便识趣地打着招呼离开了办公室。

见对方离开,谭嘉乐稍稍坐正身形,打开抽屉,拿出了那个牛皮纸袋,瞥了一眼纸袋中那成叠的百元大钞,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这是第二十七笔生意了吧?”一个声音自身边响起,谭嘉乐如触电般猛地抬头,办公室内并没有人。

“收了人家的钱,你准备好东西没?”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该不是想把34床那个误以为自己有心脏病的多疑男人给做了吧?”

“谁?!你是谁?!”谭嘉乐站起身,盲目地环顾着四周,企图找出声音的由来。

“那人的心脏符合要求呢,只要适当劝说一下,再在药剂中做些手脚,两天内就能让他自愿躺到手术台上。”谭嘉乐的额头慢慢地冒出了冷汗,这声音所说的竟与他脑中的计划一般严丝合缝,而且,他也已经觉察出了声音的来源。但他不愿相信,也无法相信,声音竟是来自那里。

“手术前在麻醉环节上动一下手脚,用一氧化碳替换麻醉气体,这个男人就可以宣布死亡了。况且,你手头又有保存完好的病变心脏,到时调个包,整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高明,实在是高明。”谭嘉乐的耳中继续传来那个声音,但与刚刚不同的是,这次更为清晰。因为那是从听筒中传来的,听诊器的听筒,而听诊器的诊测端此刻正放在谭嘉乐的胸口心脏处。

一阵不知怎么形容的感觉迅速袭上谭嘉乐的大脑,他甚至开始后悔不该用听诊器去印证他刚才的判断,这个结果诡异得令他无法接受。

“也许是幻听,不,一定是幻听。”在慌乱了一阵之后,谭嘉乐自我安慰道,“妈的,这就是所谓的‘良知’嘛?”

“良知?良知值多少钱?”那声音犹如鬼魅般再次传来,言语间不尽嘲讽,“你不也是这么想嘛?记得上次那个六岁的小女孩嘛?亲手给你做生日卡的那个,她的心脏可是卖了个好价钱呢。还有那个漂亮的模特,死亡的六个小时前她还给你发了告白的短信……”

“够了!!!给我住嘴!”谭嘉乐低吼道,这诡异的现象令得他几乎疯狂了。那个声音,不,应该说是他的心脏竟然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意识,而且对谭嘉乐的所作所为了解得一清二楚,“你到底要怎么样?!数落我?!劝服我?!”

“我只是你的心而已。”心脏淡淡地说道,“我又不是你的大脑,可以左右你的思想和行为。”

“那你是什么意思?!”谭嘉乐被这淡淡的语气惹得更怒了。

“没什么意思。”心脏虽然因为谭嘉乐的怒气而加速了跳动,但语气依旧淡然,“我只是好奇,你左右了这么多心脏的命运,我的命运又会是怎样的呢?”

谭嘉乐一阵晕眩,无力地倒在座椅上。但没过多久,他便一跃而起,打开门,直冲出去。

“唉,这样好嘛?”心脏说道,“放钱的抽屉还没有锁上呢。”

谭嘉乐并没有回答,而是加快脚步,径直地向放射科走去。

“我不得不承认你大脑的反应有够敏捷,这个方法也不错。”心脏叹道,“我也许是多嘴了,贪婪原就是人的本性,而求知欲则是人的动力。”

在放射科的取片处,谭嘉乐直接拿到了还未完全干透的透视片。负责的年轻医生没有多说一句话,至少,他不会去招惹谭嘉乐,这个医院的台柱。

“看到了?”沉静许久之后,心脏说道,“可能很熟悉,也可能很陌生,至少我觉得我不够上相。”

谭嘉乐丝毫没有理会心脏的言语,透视片上的那个结果令他完全惊呆了:在谭嘉乐的心脏上赫然多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椭圆形物体!

…………

“情况就是这样。”谭嘉乐颓然道。

“虽然我俩即是同窗又是好友,可你的话未免也太离谱了。”说话的是谭嘉乐的同学,省中心医院的心外科主任医师李贽方,此刻他正摇头道,“心脏具有独立意识,而且还会说话,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也知道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但是我查证过。”谭嘉乐说道,“问题肯定出在那个‘肿瘤’上,我自己不可能给自己动手术,所以就来拜托你了。”

“好吧,好吧,我检查一下。说实话,我也很好奇,如果心脏上真有这么大个肿瘤的话,你就没可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这个你我都知道。” 李贽方放下手中的透视片,挂上听诊器,在谭嘉乐的胸部测听起来。

只一瞬,李贽方的脸色惨白了起来,双眼直直地瞪视着谭嘉乐。良久,终于努力地自蠕动了半天的双唇间吐出:“你……你……怎么知道的?!”

谭嘉乐亦诧异地望着李贽方,心脏的话语他也完全听在耳内,但在吃惊之余,他还是回答了李贽方的问题:“我不知道它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并不知道关于你的这些。”

…………

“准备好了?”李贽方向躺在手术台上的谭嘉乐问道。

“嗯,尽快开始吧。”谭嘉乐应道。

…………

病房中,苏醒后的谭嘉乐第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床前的李贽方。

“手术很成功。”李贽方的声音平缓而直接。

“嗯,肿瘤处理掉了嘛?”谭嘉乐略带感激地说道。

“已经用强酸溶解了。”李贽方简短地回答道。

“你以为他关心的是你的生死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谭嘉乐的耳中,“他只是关心他的秘密是不是会泄漏。”

谭嘉乐惊恐地望着自己的胸口,口中发出一阵绝望的嘶吼。那是心脏的声音,淡然而直白的声音。

“它还在?!”李贽方从谭嘉乐的反应上窥出了端倪,“我马上给你再做检查。”

手拿透视片的李贽方脸色阴沉地走进了特护病房,谭嘉乐很快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透视片上的心脏边赫然长着一个拇指大小的椭圆形物体!

“这东西会再生。”李贽方道。

“再生……”谭嘉乐几乎已经瘫软。

“区区的再生而已,何必那么大惊小怪的。”心脏淡然的声音再次传入谭嘉乐的耳中,“我并不想来纠缠你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一下我的最后命运而已。”

“不过,我也找到了对付它的办法。”李贽方沉声说道,谭嘉乐的精神不由得一振。

“唉,我知道我的命运是什么了。”在谭嘉乐准备出声询问的时候,心脏怅然叹道。

“什么?”谭嘉乐有些莫名,但很快他便理解了心脏的话,因为他看到李贽方用注射器正把一种透明的液体注入他的输液管内。

“你……”谭嘉乐不由大惊,但一种奇怪的感觉使得他的身体无法再动弹,而意识则渐渐地离他远去。

“只有你死了,秘密才会成为秘密。”李贽方和心脏的声音在谭嘉乐的耳边回响着……

…………

办公室内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的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7 22:28:00
味道,李贽方正忙不迭地在玻璃碎片中收拾着什么。

突然,他的手指上闪现出了一抹殷红……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7 22:30:00


匆忙发帖,排版不好,还望各位包涵,今日起一日两话,十日内更新完毕。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7 22:38:00
呵呵,支持一下楼上的朋友,愿写作顺利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8 15:40:00
呵呵,随风谢过夸奖,今晚继续两篇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8 22:45:00

第三话 灰车

“温文浩这小子简直审美疲劳到了极点。”夏呈一边加速一边嘀咕道,“好好的世界级名车,什么颜色不好选,偏就选了这么个晦气色。”
飞驰在高架桥上的这辆进口高级轿车,无论从车型还是速度来看,都不亏“进口高级”这四个字。也就是这辆轿车,在中秋的满月下,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灰黑色,那是一种介于烟灰和深灰之间的灰色,通常人们对这种颜色的称呼是――“死灰”。
轿车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满腹牢骚,一肚子不慢的夏呈。这辆轿车是他的挚交好友温文浩――温氏集团的继承人,一个拥有亿万家财的二世祖借给他的。温文浩虽然还只是一个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但早已囊括世界顶极八大品牌的豪华轿车,这辆轿车便是其中之一。
也难怪夏呈会那么的不满,因为今晚,他要用这辆轿车来迎接他苦苦追求了半年的女孩――金融系的系花梅若妃。梅若妃不但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美女,同时也是一个对任何事物都追求至极的完美主义者。为此,夏呈在追求梅若妃的苦旅中费尽了苦心。
作为计算机系的高材生,一个少见的学生企业家,夏呈所欠缺的也许只是充裕的资金积累期和更多的盈利机会。但对于梅若妃,夏呈已是一日也不能再等了。为了满足这位令得诸多纨绔子弟、富庶商贾垂涎不已的冰山美人的浪漫标准,夏呈竟一反常态地向温文浩提出要借用他众多豪华轿车中的一辆,作为今晚约会时的座驾。
“哎唷喂我的夏大才子。”温文浩一脸坏笑地调侃道,“你老兄还真应了那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咱俩那么多年交情,哪怕一支笔你都没开口和我借过,今儿一玩儿就是上千万的名车。我说,你对那丫头动真格儿的了?”
“得,别尽和我磨牙,给句痛快话,借不借?!”夏呈显然有些授人以柄无力搪塞。
“嗬,瞧你,这么着就恼了啊?”温文浩不已为忤地笑了笑,“也是,一向清高的夏呈难得会向人开口的,万事总是开头难嘛。咱们那么多年的兄弟,我能还不借给你?”
温氏集团大厦,地下停车库,拿着车钥匙的夏呈按动遥控按钮,在一阵蜂鸣器的响动之下,找到了这辆温文浩称之为“极品飞车”的“死灰”色轿车。
虽然夏呈对这辆轿车的颜色颇有微辞,但却不得不承认这辆轿车实非凡品。无论是启动响应、自动变档、转向平衡、高速静音无一不是尽善尽美。即便是将完美主义发挥到极限的梅若妃,恐怕也无法对这样的轿车有何等的非议。当然,除了这令夏呈感到浑身不自在的“死灰”色之外。
“呼”轿车准确而轻巧地停在了一座欧式公寓楼下,夏呈习惯性地弹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两口,忽而丢出车窗,从上装口袋中拿出一支爽口清香喷剂,往口中喷了数下。看来,夏呈为了求得佳人香吻,必须让自己保持清新的口气。
八点正,浑身轻纱薄帛的梅若妃宛如仙女下凡般地飘然而至,这位美女似乎在时间方面也刻求完美,几乎是踩着秒针来到夏呈的车前。
“唔”梅若妃用了一个鼻音表示出对眼前这辆豪华轿车的感受,夏呈敏锐地感觉到梅若妃既欣赏这辆轿车的档次,又不满于轿车的颜色。
“若妃,上车吧?”夏呈下车殷勤地打开车门,伸手做了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
“这辆车很不错。”梅若妃并没有上车,只是打量着轿车走了一圈,“不过,我非常佩服你对色彩的欣赏品味。”
“哦,这个……”夏呈不由语塞,讪讪道,“国内比较难觅到这款车型,费了些功夫才拿到这辆车,不过,颜色方面就没有挑选的余地了。”
“呵呵,你呀。”梅若妃巧笑嫣然道,“书呆子,品牌固然重要,但如果颜色不能与之相配的话,倒不如退而求其次,何必勉强为之?”
“也是。”夏呈见梅若妃并未表现出厌恶,不由得心头一宽,“由此可见,世俗与品位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嗯,我就喜欢你这种毫无作做的坦诚。”梅若妃笑道,旋即轻巧地坐入车中。
有惊无险,夏呈暗暗庆幸,看来自己在梅若妃心目中的好感已抹却了这辆轿车的瑕疵,老天算是庇佑有加了。
一路轻声笑语,在轮胎与地面的飞速摩擦下,两人很快便到达了此次约会的目的地――碧海白沙。这是本市颇负盛名的一处旅游景点,雪白的沙滩伴着碧蓝的海水,构成了一道别致而优雅的景观。夏呈自后备箱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野餐器具和酒水食物,娴熟地布置起今晚的“月光晚餐”。梅若妃则饶有兴致地在一旁欣赏着夏呈的一举一动,满脸的浪漫陶醉。
细细的海风轻轻吹拂,一两只小蟹好奇地自两人身边爬过,伴着皎洁的明月,夏呈与梅若妃举杯共饮,畅快地分享着丰富而美味的食物。
在红酒的醇酣之下,梅若妃姣好的面容愈见娇艳,夏呈抑制不住心中阵阵的荡漾,情不自禁地拥吻了她。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抑或是对夏呈好感有加,梅若妃娇羞而顺从地迎合着夏呈的动作,两人忘情地胶着在了一起。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8 22:46:00

正在渐入佳境之际,海风忽地劲猛了起来,一时间,原本优雅浪漫的雪白沙滩扬起了道道沙浪。只一刻,两人便已是满脸满身的沙粒,狼狈不堪。
夏呈忙不迭地拉着梅若妃向轿车奔去,一路替她遮挡着沙粒的袭击。当两人钻入车内时,周围的一切已不复辨认,只剩下一片连天的沙尘。
“这该死的鬼天气,真煞风景。”夏呈暗暗抱怨,一场浪漫的“月光晚餐”就这么被搅了。
“夏呈,我的衣服里全是沙子。”梅若妃娇声道,“我想到后排座清理一下。”
“哦,好的。”夏呈下意识地答道,突然,一幕香艳至极的场面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心中不由得一阵波澜起伏。
“你可要君子一点哦。”自放平的椅背上轻盈闪过,梅若妃的警告此时对于夏呈而言简直就是一种刻意的撩拨。但尚存的理智和男人的尊严使得夏呈竭力忍耐,控制住自己的脖颈不至循着衣衫的悉窣声,扭转过去窥视梅若妃那几乎全裸的动人胴体。在这近乎几个世纪的几分钟内,夏呈的脑海中不断臆想勾勒着梅若妃那撩人的动作和扭动着的胴体,风沙和欲火的双重作用使得他的喉间干渴欲裂。
正在心猿意马之间,一双纤纤素手自身后搭上了夏呈的双肩。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夏呈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呈现在眼前的一幕令得他血脉贲张:梅若妃不着寸缕地俯在他的身后,纤浓得度的双手环抱着他的双肩,一头宛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披洒在胸前,柔美的椒乳自发间若隐若现。
“嘤咛”一声,梅若妃在夏呈炽热的目光下蜷身缩向后座,在黑色的真皮座椅衬托之下,白皙光洁的皮肤使她看来像极一只柔媚的猫儿。夏呈此刻再也无法控制住他那高涨的情欲,敏捷地一个翻身,自前排翻过座椅,一把搂住梅若妃,狂吻起来……
自欲望田园上奔驰而回的野马,此刻正疲惫地踡伏在夏呈的心中,轻扶着怀中的梅若妃,夏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雄性征服感。
“你爱我嘛?”怀中的梅若妃轻声问道。
“嗯。”夏呈懒懒地答道,适才的疯狂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懒散的感觉遍布全身。
“温文浩说得对,女人总喜欢在这样的时候念诵这种如同剧本般的对白,如同例行公事一般,有时候真的很麻烦。”夏呈不由得自恃。
“我的意思是,你真的爱我嘛?”女人总是敏感的,梅若妃似乎觉察到夏呈心中些微的变化,“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嗯,爱的,我爱你。” 在满足了梦寐许久的香艳之后,夏呈突然产生了一种无以名状的空虚感,怀中的梅若妃对他似乎渐渐失去了吸引力,以至于此时此刻他的回答连自己都觉得言不由衷。
“你骗我!”梅若妃猛然挣开了夏呈的怀抱,坐起身形,双目直视着夏呈。
“怎么了啊?”夏呈的声音依旧未从懒散中解脱出来,但心中却萌生了一个奇怪的感觉:梅若妃似乎可以洞悉他心中的想法和念头。
“我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梅若妃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夏呈不由得浑身一颤,一种阴冷的感觉自脊背攀升至颈后。
“别傻了,你怎么总是追问同一个问题啊。”夏呈略带掩饰地回答道。当他的双目迎上梅若妃的眼神时,浑身不由得再次颤抖:那是一双充满怨毒的幽绿色眼睛!
“你骗我~~~”梅若妃的面容渐渐扭曲了,一种诡异的绿色猛地布满了她的面颊,双目幽绿,一头黑发无风自动。
“你……你……若妃,你……”夏呈惊恐地结舌道。
“负心的男人啊,你总是在得手之后便抛弃和践踏曾经誓死不渝的女子。动物性的男人啊,你卑劣的下半身思维总是指示着你做出禽兽不如的行径。”梅若妃口中切齿道,一头长发竟疯长起来,宛如有生命一般迅速地蜷卷住夏呈的头颅、四肢和下体,“就让我来解脱你这无耻的躯体和罪恶的根源吧。”
“噗哧”一种诡异而恶心的响动自车内传出,夏呈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响。
轿车无声地启动了,慢慢的驶向海中……
…………
欧式公寓楼前,梅若妃在一名富态中年男子的殷勤下,轻盈地坐入一部豪华轿车内。手中的手机正编辑着一条短信:“夏呈,你的爽约不代表我今晚就不能过一个完美的中秋之夜。”
…………
“夏呈这小子玩的什么高科技玩意儿?!”温文浩一边望着监视器中的录像一边不解道。
监视器中是温氏集团大厦地下停车库的监视录像,夏呈绕过温文浩为他准备的宝蓝色豪华轿车,兀自走向一个空车位,对着虚空做出开门、落座、打火、换挡、给油的动作,更令温文浩不可思议的是:夏呈竟然悬空地坐在离开地面数十公分的地方。
图像中,夏呈悬空地离开车位,做着驾驶的动作消失在一面墙的背后。在他消失的一瞬间,温文浩清晰地看到,一团灰色笼罩在夏呈的周围,那是一种介于烟灰和深灰之间的灰色,通常人们对这种颜色的称呼是――“死灰”。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8 22:47:00

第四话 飞翔在天台

绿色,清新而富于生机,经过一丛丛不知名的野花儿,清香四溢的气味如沐春风般舒怡。慢步山路间,闵斐的心情感到无比舒畅轻松,山风迎面,凉爽醒人,虽然有些稍嫌劲猛,但却别有一番几欲飞去的畅快。
张开双臂,闵斐闭起双眼尽情享受着这前所未有的感觉,心灵无尽飞翔。风,似乎更大了,反常地抽刮下,闵斐的双脚有些站立不稳了。
“风怎么会这么大?”闵斐不由得暗自忖道,“这么好的天气,不至于会下雨吧?”
一睁眼,闵斐猛然发现,自己身着睡裙正赤足站立在宿舍的天台之上。脚前是天台的边缘,二十多层的高度使得地面上的一切看来是那么的细小,校园中新装的大号路灯在此时看来像是星星般在闪烁。若再向前挪动半寸,她便粉身碎骨了。
“这个月是第六次了吧?”闵斐麻木地自语道。
…………
“爸爸,我也要像风筝那样在天上飞。”望着爸爸手中的风筝,小闵斐意犹未尽地稚声说道。
“呵呵,斐儿,如果不借助外力或工具的话人是不能飞的。”爸爸刮了一下小闵斐的鼻子,笑着说道。
“哦……”小闵斐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既而又问道,“那从我们家楼上跳下来,风一吹不就可以飞了嘛?”
爸爸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弯腰抱起小闵斐,耐心的说道:“斐儿,那样做不是飞,是坠落,人会摔在地上,会死。”
“那楼上的林阿姨不就飞了嘛?我在阳台上看到的,林阿姨飞的很漂亮呢。”小闵斐一本正经地说道。
“斐儿!”爸爸有些愠怒地晃了一下怀中的小闵斐,“早和你说过了,林阿姨已经死了,你那天是做梦,你没有看到林阿姨。”
“不,我看到林阿姨飞的,斐儿没有做梦,斐儿明明看到的……呜呜……”小闵斐话音未落,爸爸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她的小屁股上。看着哇哇大哭的小闵斐,爸爸的眼中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心疼、担忧,竟然还有一丝恐惧。
“闵斐~~~”一种幽幽的呼唤声把闵斐自回忆中拉回现实,那是一种仿佛来自无间炼狱的怨灵发出的声音。
闵斐居然没有露出任何害怕的表情,她回过头,冲着声音的发出者笑了笑,一脸“有什么事嘛?”的表情。
“唉~~~”周悦那夸张而扭曲的脸部表情充分说明了失败的打击对她有多么的大,“没劲,这都吓不到你,算你狠。”
“你又不是妖魔鬼怪,我干嘛害怕啊?”闵斐依然笑着说道。
“好好好,我服了你了,一个人在自修室傻坐着,这么晚了也不走。”周悦咂嘴道,“也不知道你是神经坚韧呢还是神经大条,换作是我,刚才早就吓死了。”
“哇……”闵斐突然失声大叫起来,双目圆睁,满脸的惊恐,身体筛糠般抖动着,脸色倏然苍白。
周悦闻声冷汗大作,没来由地也跟着大叫起来,一把抱住闵斐,拼命地将自己的脑袋钻进闵斐的怀中。
“我要是这样叫的话,你说我俩谁会被吓到呢?”周悦的耳边传来闵斐盈盈的笑语。
“啊?!”周悦一把推开闵斐,跳脚道,“臭丫头,你耍我啊?!”
“呵呵,没有啊,你要看我害怕的样子,那我就给你看咯。”闵斐一脸温和的笑容,“结果证明我还是不表现出害怕的样子比较好。”
“你……”周悦气结,“郁闷”二字顿时写在了她圆圆的面颊上。
“好啦,好啦,吓着你是我不对。”闵斐拉起周悦的手,“我请你宵夜,算是赔罪好了吧?”
“嗯?宵夜?!”周悦面颊上的字一闪,立即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馋”字,“我知道后门小路上有家新开的店,味道好,价格低,我带你去。”
…………
“饱了没?”闵斐对着一堆满是狼藉的碗碟柔声问道。
“呃……呃……”碗碟后传来周悦心满意足的饱嗝声,“饱了饱了,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我会胖的。”
“那倒是,虽然我不赞成节食减肥,但我可不想用美食破坏你良好的饮食习惯。”闵斐微笑道,“尤其是你美好的身材。”
“闵斐~”伴着冤魂般的声音,周悦的圆脸自碗碟堆后面闪现,表情阴沉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越听越别扭?你这算夸我还是损我啊?!”
“我说的是事实啊。”闵斐巧笑依然,“也许别人有其他的看法,但是我只告诉你我的评价,这有错嘛?”
“呜~~”周悦差点一头栽倒,扶桌说道,“真是被你打败了,和你说话我连一点脾气都没有。”
“那不是很好嘛?我们是同班同学又是室友,可以和睦相处证明我们投缘啊。”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8 22:48:00
“嗯,也是。”周悦点点头,忽然放低声音说道,“不过,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我。”
“好啊,你说。”闵斐看着周悦的眼睛笑着说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最近一段时间,我晚上起夜的时候几次发现……”周悦说着不自然地瞟了瞟闵斐那无辜而坦诚的面容,一字一顿地说道,“半夜一点左右,你经常不知去向。”
“噹啷”碗碟在桌子的晃动下散了开来,周悦忙不迭地护住碗碟,以防跌落打碎。不过,闵斐此时的表情她也清楚地看到了,那是一种震惊、麻木、幽怨混合在一起的抽搐表情。
“闵斐。”收拾好碗碟,周悦试探性地轻声叫道,“没事吧你?我是担心你……”
“如果我告诉你,那几个晚上我都赤足站在天台的边缘,而且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到那里去的,你会相信嘛?”闵斐淡淡地说道。
“你不知道?!”周悦瞪大了双眼站立起来,一副几欲吞掉闵斐的样子,“不……不会吧?难道……你梦游?!”
“也许是,也许不是。”闵斐笑了笑,看着周悦说道,“我没有这个病史,或者可以这么说,我身边没有人告诉过我。”
“这样啊……”周悦坐下身子,但屁股还没挨到板凳便又蹦了起来,“我有个好办法。”
“是吗?”闵斐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一贯的表情,浅笑盈盈。
“咦?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办法?”周悦并没有说出她的办法,反而好奇地问起闵斐来。
“你自然会说的啊,我又何必多问呢?”闵斐的笑容在周悦看来简直就是一种专门对付她的武器,武器的效用是“郁闷”。
“好好好,我说就是。”周悦闷闷地说道,“你经常是一点左右不见的,我的办法是:我提前睡觉,午夜注意观察你的动向,找出你的问题所在。”
“这样也行。”闵斐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依旧淡然笑答。
“作为酬劳,事后你要请我吃一个月的宵夜。”周悦舔着嘴角贪婪地说道。
“应该的,给你补补身体。”闵斐点头道。
…………
“啊,救命啊。”周悦对着镜子干嚎道,“现在我要是坐进熊猫馆的话,我妈妈都会来喂我竹子啦。”
“为什么?”闵斐放下手中的书本,好奇地看着周悦道。
“她肯定认为眼前的是只大熊猫,而不是她如花似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爱迷人的女儿。”周悦叹道。
“不会的,你还是如花似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爱迷人啊。”闵斐笑道。
“难看死了,这么大的熊猫眼,还迷人呢,只能去迷公熊猫了!”周悦嘟嘴道,“我花了两百多买来的眼霜都消不掉它。”
“那你用用我的吧。”闵斐递过一支包装精美的眼霜,“爸爸从国外带来的,效果不错的。”
“啊,进口名牌的,专卖店卖上千呢。”周悦双眼放光道,“这下我的花容有救了。”
“你用吧,我不喜欢用这些东西的。”闵斐低头继续翻动书本。
“嘿嘿,你不会后悔吧?”周悦窃喜地问道,“就算额外加班费咯。”
“你用吧,我没打开过。”闵斐翻着书说道。
“也是啊,你天生丽质,怎么都漂亮。”周悦叹道,“我就不一样了,得磕劲儿保养。”
闵斐抬起头,温柔地对着周悦笑了笑。
…………
“都半拉月了,一点动静也没有。”黑暗中,周悦望着对床的闵斐,打着哈欠想道,“一点多了,看来闵斐是不会有事儿了。”
正在周悦心满意足地准备合眼的时候,闵斐缓缓地坐起了身形。周悦一下睡意全无,因为闵斐的动作僵硬而机械,与平时轻盈优雅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来了。”周悦暗自想道,只见闵斐木然地下了床,直直地走向门边,机械却又无声地打开了门,自微开的门口走了出去。周悦立即翻身下床,披上衣服,悄悄地跟出寝室。
闵斐的脚步很奇特,虽然长长的睡裙几乎盖过她的脚面,但周悦还是注意到闵斐走路时她的膝盖没有丝毫弯曲。周悦突然想起好像以前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说梦游的人走路时膝盖是不会弯曲的,就像是僵尸一般,只不过不是跳行罢了。
姿势虽然奇怪,但闵斐的脚步却丝毫不慢,周悦必须加紧脚步才不至于跟丢。很快,周悦便跟着闵斐上了宿舍的天台,闵斐还是保持着奇怪的姿势走上了天台突出的边沿。周悦只能静静地在身后离开四五步的地方看着闵斐,因为她还记得,不能冒然叫醒正在梦游状态的人,不然,对方会因为突然惊醒而手足无措,甚至狂性大发。照眼前的情形,如果一旦叫醒了闵斐,后果就是:她会坠楼身亡。
就在周悦焦急等待的时候,闵斐慢慢转过了身来,直直地看着周悦说道:“你相信人会飞嘛?”
周悦一愣,闵斐不是在梦游嘛?她应该是看不见自己的啊。
“你相信人会飞嘛?”闵斐再次问道,脸上的笑容温柔亲切。
“不……不相信。”面对这熟悉的笑容,周悦下意识地答道,脱口而出之后便后悔不已,但眼前的闵斐并没有因她的回答而出现任何的异常,这使得周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那你有没有幻想过让自己飞翔起来?”闵斐继续问道。
“嗯……想过的,不过那不可能,只是梦里做到过。”周悦一如往常对话般答道。
“如果给你一个能飞翔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尝试一下呢?”闵斐的笑容更加温柔了。
“我想我会的。”周悦突然有一种感觉,闵斐不像是梦游,她的笑容和话语一点都不僵硬。
正在周悦暗自寻思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如腾云驾雾般离开了天台,轻盈地飘向了天台的边缘,微凉的夜风拂动着她的头发和衣衫,不一刻她便将楼宇之下的斑斓夜景尽收眼底。这种恍如梦境般的奇妙感觉令得周悦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极为厌恶古文的周悦此刻竟然想起了苏轼的这段名句,她甚至能体会到这位伟大词人当时的那种心境。
“不对!”周悦猛然惊醒,她是人,存在于一个现实的符合万有引力学说的叫作“地球”的星球上的人,她的身上没有附带任何的辅助工具,因而她不可能在空中飞翔。也就在周悦的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闵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啊~~~”周悦在她获知了多年的万有引力的作用下骤然自空中坠落,在坠落的刹那,她清楚地看到了闵斐此时的表情,那是一种震惊、麻木、幽怨混合在一起的抽搐表情。
周悦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这个表情了。
“嗵”一种重物落地的闷响自楼下远远传来,闵斐惋惜地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又失败了,为什么他们都和林阿姨一样呢?”
…………
翌日,城市早报上的头条新闻标题这样写道:
“大学生心理成话题,连日来七人飞身寻短见。”
…………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08 22:49:00

呵呵,今日更新完毕,感谢各位的支持和厚爱,

随风写稿去也~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10 01:31:00

呵呵,多谢两位斑竹的夸奖,更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

今晚继续更新此帖和《闻风拾水录》一文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10 01:32:00
第五话 皮 肤

“悉窣……悉窣……”夜深人静的时候哪怕是一点点轻微的响动,都会显得格外地刺耳。
1804寝室,1994级神经医学班的女生寝室,声音便是从这里发出的。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多,除了我大家应该都睡着了。
当然,即便是睡着了也还是会醒的,窗边的小婵就迷糊地问了句:“谁啊,半夜这么吵。”
“是啊,半夜了,这么晚还吵着别人睡觉,真不好。”我暗想。
声音嘎然停止了,小婵继续进入了梦想。我却依然醒着,一种怪异的感觉令我无法入睡。
…………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寝室的每个角落,我局促地挪了挪身体,竭力躲避着阳光的干扰,好不容易在疲倦下睡着的我,不想被阳光干扰我的休息。
小婵、泠泠、菲儿她们叽叽喳喳地像群早起的雀儿,梳洗声、嬉笑声不绝入耳。
“真是有活力啊。”我翻了个身,蜷缩入阴影中,“我以前也这么活泼呢。”
“昨晚上是不是闹耗子啊?”泠泠漫不经心地问道,“半夜里悉悉窣窣的,该不是你们谁起来偷吃零食吧?”
“嗯……好像是谁在桌子抽屉里翻东西呢。”小婵眨巴着眼睛努力回忆着,“我看到一个人影在那里找东西。”
菲儿打了一个冷战:“死小婵,说什么呢?别吓人!”
“嘻嘻,菲儿,昨晚的人影像是你的身形呢。”小婵坏笑着说道,“是不是你的雨铭哥哥给你捎来什么好吃的,你一个人晚上偷偷独享了?”
“要死了你,我哪有啊!”菲儿脸颊一阵飞红,作势要打,小婵机灵地闪到了泠泠背后,嬉笑着说道:“昨晚的人影肯定是你,好像还一丝不挂,啧啧,那个柳腰丰臀,除了你寝室里没有那么棒的身材。”
是啊,菲儿的身材真的很不错呢,婀娜多姿似乎就是用来形容她的,记得以前也有人夸赞过我的身材,可和小我两岁的菲儿比起来就相形见拙了。
“好啦,别闹了。”泠泠制止了她们俩,“菲儿睡我上铺,我睡觉一向警醒,晚上她要是下床的话我没道理不知道。”
“泠泠,你的意思是……”小婵也有显出了害怕的表情。
无聊,放假期间,寝室里就这几个女生,晚上又是锁门睡觉的,我一晚上虽然迷迷糊糊,但是也不至于不知道有人进来,她们也太疑神疑鬼了。继续睡觉,省得她们找我的麻烦,好累哦,好像最近总是睡不够呢。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几乎让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她们三个围在桌子旁小心地嘀咕着什么。又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这帮子小女生总是喜欢猎奇。不过,她们是从来不和我分享的,可能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吧,进了一个寝室之后没有怎么说过话。
虽然与我无关,但好奇驱使我坐起身,从上铺望了下去。
桌子上平铺着一张黑色的绒布,布上用银色的漆画了一颗中世纪欧洲魔法中最常用的六芒星,在六芒星的中央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黄白色的物件,有点眼熟,像是纸张又像布。
“泠泠。”小婵颤声问道,“这么做好嘛?”
“泠泠,算了,我不要做了。”菲儿哭了,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行,必须做,你们忘记了当初进校我们的约定了嘛?”泠泠一脸的愤愤不平,“我们是永远的好姐妹,绝不能看着自己的姐妹被人欺负而袖手旁观!”
“好吧,那么我们就做下去!”小婵似乎下定了决心,坚定地捏了捏菲儿的手。
她们在做什么?我更加好奇了,但是我没有发声提问,也许是一直以来的性格关系吧。
菲儿一直愁眉布展地流着泪,泠泠的话和小婵的鼓励似乎对她的心情并没有很大的影响,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点了点头,用心地盯着那黑色绒布上的六芒星图案。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10 01:33:00
“这是我在图书馆发现的一本讲述中世纪魔法仪式的书籍,是用希伯来语写成的”泠泠手中拿着一本破旧的书,“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把它翻译成中文,上面提到的魔法是真实可行的,我曾经试过两个仪式,果然奏效了。所以,今天我们就用这个惩罚仪式来处罚菲儿的负心男友。
原来如此,菲儿的男友背叛了她,可怜的菲儿。我不禁有些伤感,毕竟我和菲儿有着同样的经历,虽然现在我几乎已经记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了,但是那份痛苦还是如影随形地陪伴在我的左右,挥之不去。
不过,这几个丫头这样去做未免也太荒唐了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嘛?呵呵,恐怕只是无力挽回局面或是一相情愿者的某种精神寄托罢了。
“这块皮肤真的是那个女生的嘛?”菲儿突然发问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当然是的!”泠泠不无得意地说道,“我向外科班的柳永则要来的,他暗恋我好久了,我要他办的事情,他绝对遵从,这是他从停尸处盗割的。而且也必须是那个女生的皮肤才能完成这个仪式,所以我一听到消息就要柳永则去弄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唉,可能的话,真不希望是用在菲儿的身上。”小婵幽幽叹道,“不过这个女孩也够惨的,听说是被男友抛弃了之后服毒自杀的,到死她男友都没有来看她呢。”
呵呵,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我暗笑了一下,自古以来似乎男子都是用来负女子的,这种动物除了繁衍生息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引起战争、争权夺利、伤害女子,除此之外我一点也看不出他们存在的价值。不过,这三个丫头要做的可能是中世纪的禁忌黑魔法,可能会有危险,我必须警告她们。
“阿伯里卡•啼达思乌•腊斯克布•伊库奴鲁•布休……”思量间泠泠开始按照书上记载的咒语念诵起来,三人手拉手围着六芒星一起默念着这段咒语。
我尽量轻声地爬下床铺,想去拿走书本,制止她们的荒唐举动。
但是,奇怪的事情却在此时发生了:我的身体居然无法靠近她们三人,而是慢慢地慢慢地漂升到六芒星图案的上方,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行为,只由得一股奇怪的力量将我悬在她们上方不停转动。
我无奈地任由这股怪力摆布着我的身体,居高临下的角度使我以从未有过的视角将寝室一览无遗。也正是因为这样,屋角的穿衣镜映出了让我无法想像的影像。
镜子中,一个美丽而身材姣好的女孩子悬浮在空中,身上寸缕不着,光洁白皙的背部被人整齐地割去了巴掌大小的一块皮肤,露出了鲜红的肌肉。然而让我感到恐怖的是,那个镜中女孩居然就是――我!
刹那间,我脑海中的记忆全部闪现了出来:男友那负心的嘴脸;我伤心欲绝地喝下了毒药;好友们悲伤地围在我的身边;柳永则猥亵地抚摸着我的身体;我疯狂地在寝室翻找着被割除的皮肤……
“啊……”在这些回忆的刺激下,我疯狂地尖啸起来,整个屋子在我的狂怒下阴风大作,一切人和物都被刮得混乱不堪。
我恨,我恨,我恨这负心的男人,我恨这无情的人世,我恨这卑鄙的魔法,我恨这些不让我安息的肮脏的人类,我恨所有的一切,我要毁灭他们,毁灭一切……
理智开始像吹散的乌云一般慢慢地聚拢回来,我从狂怒中渐渐恢复,那块皮肤已经完好无损地附着回我的身上,我的身体依旧美丽光滑。我开心地照着镜子,甩动着我的秀发,欣赏着自己玲珑有致的身体,抚摸着自己光滑紧致的肌肤,迷人的微笑显现在我姣好可爱的面容上。
欣赏和陶醉之后,我开始为自己的冒失和莽撞内疚了。我怜惜地将扭曲的如同残破人偶般的三个女孩一一扶上了床。面对着支离破碎的青春酮体,我不禁流泪了,这就是恨的力量嘛?这就是我的力量嘛?默默地问着自己这些问题,我重新拼凑好女孩们的身体,使她们看起来还像生前那样的美丽可爱。随后,我穿上菲儿最喜欢的那套裙装,拾起地上那本魔法书,走出了寝室。
自修室里,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男女,书本装饰性地摆放在他们的面前。成对的男女正低声细语着,有的还在纸张上给对方写画着什么。不时的,会有一些男生走到单身的女生边上,礼貌地询问这个位置是否有人,在女生友好的示意下,男生坐下开始“用功”。不久,便会有一张纸条从男生处传向女生,于是开始了低声的细语,于是有了压制着的嬉笑。
“请问是谢雨铭同学嘛?”一个可爱的女生在某张课桌前问道,男生点了点头,英俊的脸上除了茫然更多的是意外惊喜,而身边的女生则以一种置人于死地的眼神阴毒地盯着这个入侵者。
“我是菲儿的同学,经常听她说起你。”女孩甜甜地笑着,谢雨铭贪婪地用眼光一件件地剥除着女孩的衣物,意淫着女孩姣好的身材和凝脂般的肌肤。
“听菲儿说你的外语很好,能不能请你帮我看看这本书,我那儿有一套,可惜看不懂。”女孩手中拿着一本老旧的书籍。
“雨铭,你还没有帮我辅导完呢。”身边的女生娇嗲地发作道。
看看眼前美丽可人的“求知者”,望望身边相形见拙的“过去式”,谢雨铭不失风度地起身道:“我去看看能不能解决她的难题,然后马上回来给你继续辅导。”说罢,潇洒地冲可人女生点点头,示意外面去谈。
那是一本希伯来语写成的书,谢雨铭并不精通希伯来语。不过,他精通汉语,精通讨好女生的汉语,中国五千年的文化中男子讨好女子的一切元素都被他良好地融会贯通了。
“不如去树林坐坐吧,我还想听听你说的故事呢。”可爱女生娇俏地笑道。
“好啊。”谢雨铭心里一阵暗喜,树林是学校的偷情圣地,眼前这个女生明显地在暗示着什么,如此秀色佳肴当前,谢雨铭岂能熟视无睹?
女生牵着飘飘然的谢雨铭嫣然走入树林深处……
当我舔食干净手指上最后一滴鲜血的时候,谢雨铭已经停止了抽动,我很惊讶,一个人的四肢包括头颅离开躯干之后他的神经还能存活如此长的时间。我不禁捧起谢雨铭的头颅,仔细端详着他英俊的面容,轻轻地舔舐着他嘴角的鲜血,多么俊朗诚实的面孔啊,却有着这么美味的鲜血,记得但丁先生曾经说过:“卑鄙的灵魂和肮脏的鲜血,是恶魔和鬼魂们最美味的食物。”显而易见地,我爱上了这种美味的食物呢。
在树梢上,我安详地看着人们惊慌失措地收拾着谢雨铭的残骸;在寝室的上铺,我悲哀地看着菲儿他们的尸体被清理出去。我依旧留在了1804寝室,依旧睡不醒似地成天蒙头而眠,那本魔法典籍被埋在了树林的深处,我的身体也已经火化,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了。不过,有时候我也会去找些食物,因为我实在无法抵御那美味的诱惑。
各位男生,我很想知道,当我笑盈盈地站在你的面前邀请你的时候,你会怎样呢?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10 01:35:00
第六话 水晶风铃

“呵呵,你们新生刚来学校,对环境也不熟悉,就不安排你们太繁重的活儿了……”学生会 沈浩的话在林月儿的耳边回荡着,好像就在身边似的。
“这个伪君子、无赖、流氓、无耻之徒……”搜刮着大脑中自记事起所知道的所有类似字眼儿,林月儿在心中狠狠骂道。
入校不到三个月,一次大学生才艺表演令得林月儿一举成名。无论是仰慕她的才华横溢还是对她清丽脱俗的外貌垂涎欲滴,总之整个外国语学院的男生几乎全民皆兵地展开了对她的求爱攻势。自然,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的学生会 沈浩也自命不凡地加入了竞争者的队伍,而且借助手中的特权与林月儿频繁接触。然而事与愿违,高傲的林月儿对这位“领导”并无好感,相反地对其虚伪的言行和无微不至的搔扰深表厌恶,并多次当着众人的面让这位沈大 难堪至极。
学生会活动部,物品储藏室,林月儿和宋彩霞正灰头土脸地整理清扫着这间酷似废品回收站的房间。这学期已经是第七次了,威逼利诱,工于心计的沈浩充分地利用了手中的职权在公报私仇。这间物品储藏室原本是用来存放活动部在各类校园庆典和活动时所需的器材物品的,但十年前校区的改造使得这间二百多平米的房间成为了堆放学生会各类过往废弃杂物的“回收站”。事实上,这间老旧的储藏室已经多年未经打扫了。
清扫着厚如毡毯的灰尘,整理着五花八门的陈年旧物,在心中骂累了的林月儿徒劳而机械地对付着这份全校大扫除中最“轻松”的工作。身边的宋彩霞来自一个边远山区的农村,从 惯劳作的她对这个繁重枯燥的工作显得兴致盎然,一边卖力地打扫,一边叽叽喳喳地对林月儿说个不停:“月儿,平常看着你那么温文尔雅,我还嘀咕着今天这活儿你干不了多久呢,没想到你也这么能干。”
“呵呵。”林月儿淡淡地笑了笑,漂亮女孩是眼高手低的花瓶,这个偏见似乎几千年都没变过,哪怕是二十一世纪也是如此,无奈的林月儿早已学会用习惯来平衡心中的委屈和愤怒。
“对不起哦。”宋彩霞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林月儿一时间有点茫然。
“因为我小看你了啊。”宋彩霞红了红脸说道,“老人家说的对,‘人不可貌相’。”
“彩霞……”原来质朴的宋彩霞是为了这个道歉的。
“月儿,我真的好佩服你哦。”宋彩霞低下头继续打扫,“原以为古代传说中才有的才女,居然现在就在我的身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你们家一定是个书香世家了。”
“嗯。”林月儿轻声道,“算是世家了,很多东西都是父母要求我学的。”
“对了,月儿。”宋彩霞继续问道,“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啊?”
“我父亲是研究玄学的,母亲是考古工作者。”林月儿答道。
“玄学?”宋彩霞停下手中的活计,满脸不解地问道,“我听说玄学就是除妖捉鬼的学问,你父亲是道士嘛?”
“呵呵,傻丫头,我父亲可不是道士。”宋彩霞的话让林月儿忍俊不禁了,“简单说来玄学是一门研究抽象内容并以生动的方式方法进行解说和发展的边缘科学。”
“哦,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你父亲是研究超自然现象,再用大家可以理解的方式向大家解说。”宋彩霞恍然大悟地说道,“那你一定也懂得不少这方面的知识吧?”
“呵呵,我只懂得一些皮毛,和父亲差远了……哎呀……” 说话间林月儿一个不小心被利器划破了手掌,殷红的鲜血立刻迫不及待地从伤口跳向地面。
“你的手……”宋彩霞手忙脚乱地拿出手绢为林月儿包扎伤口,一边不无埋怨地说道,“这个沈大 也太离谱了,打扫这么个垃圾堆也不给发双劳保手套,这里很多烂铁皮呢。赶快去校医哪里检查一下,小心破伤风啊。”
呆呆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林月儿对宋彩霞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伤害吓傻了。之后无论是宋彩霞连拖带拉地把她“送”进了校医务室,还是校医大大咧咧地清洗包扎伤口,林月儿始终没有再发出一丝声响……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10 01:36:00
“这次好像是有点过分了……”沈浩暗自寻思着,脚下加快步伐,大步冲上六楼。
603,林月儿的家,呆站了许久,沈浩鼓足勇气揿响了门铃。
“哗”门开了,门缝中露出林月儿那漂亮的脸庞。
“林……林月儿同学,听说昨天你的手受伤了,我是来探望你的。”沈浩心虚地说道,林月儿冷冰冰的表情已经让他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心理准备。
“是吗?那请进来坐会儿吧。”沈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月儿请他进屋了。
“随便坐,要喝点什么嘛?”
“不用了……”对于林月儿态度的转变,沈浩显然没有适应过来,随口而出的话语在林月儿一个温柔的眼神下立即改变,“嗯,可乐,谢谢。”
浅酌着手中的可乐,沈浩慢慢地走出了窘境,与林月儿开始了社交性的交谈。渐渐的两人的话题越来越深入,语气越来越亲昵,气氛变得暧昧起来。沈浩正兀自意淫飘飘然间,林月儿的母亲回来了,沈浩懊恼地在心中抱怨着这位不识相的搅局大婶,一边礼貌地起身告辞。
“沈浩,你等一下。”就在沈浩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林月儿亲热地叫住了他。
“给你。”林月儿递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送给我的嘛?”沈浩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嗯,你要好好的珍惜它哦。”林月儿媚然一笑,关上了门。
沈浩站在门口,身体早已酥了半边,口中喃喃不知所云。
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中,沈浩还在回味着刚才发生的每一个景象。当他的眼光触及那只盒子时,才突然记起应该打开来看看。
在那包装精美的盒子里装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玻璃风铃,沈浩美滋滋地把它挂在了自己的床头。晚风透过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带动了风铃中间的铃柱,柱上的击槌在周围的六个铃柱上奏出了清美的音符,在夕阳的照射下六楞形的玻璃铃柱闪现出炫目的七彩光芒。
也许是因为艳遇带来的神经兴奋,沈浩在梦中开始了与林月儿的缠绵,身披轻纱的林月儿扭动着妙曼婀娜的躯体,手提着那串风铃,在沈浩面前飘来飘去。沈浩嬉笑着试图将林月儿拥入怀中,但却每每失之交臂,只听得清美的风铃声在耳边不断回响。渐渐地铃声开始变得刺耳起来,林月儿的脸也变得说不出的诡异,沈浩挥舞着双臂徒劳地捕捉着眼前飘忽的林月儿,忽地脚下一空,落入了一个无底深渊。
“啊……”沈浩猛然惊醒,一身的冷汗告诉他,他刚刚做了一场恶梦。风铃声依旧刺耳,沈浩抬头看了看被夜风牵动着的风铃,懊恼地起身关上了窗户。今夜的风如秋阴冷,沈浩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
钻回温暖的被窝,沈浩决定再次入梦,而且这次一定要抓住林月儿好好地亲热一番。
正在浑浑噩噩间,一种奇怪的感觉令得沈浩清醒了过来:有人进了他的房间!
沈浩下意识地坐了起来,打开床边的台灯,房间里除了他空无一人,通向客厅的房门正洞开着。是风的杰作吧,关上房门,沈浩暗自想道。
“踏踏……”即将进入睡梦的沈浩再次惊醒,一种奇怪的像脚步声的响动从客厅慢慢接近他的房间。
“吱扭……”房门发出一丝响声,有什么人,不,是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谁?!”沈浩触电般地大吼一声,再次打开了台灯。
昏暗的灯光下,房间里除了他依然是空无一人,通向客厅的房门好好的关着,整个屋内寂然一片。
“父母去海南旅游了,睡前门窗也已锁好。十三楼的高度应该是不会有小偷能够翻窗入户的。”沈浩满腹狐疑,“难不成是幻听?”
在确认了所有的疑虑之后,沈浩躲进被窝,准备再次进入梦想。
“叮呤……”风铃响了一下,沈浩烦躁地翻了个身,面对墙壁蜷进被窝。
“叮呤……”又是一声,窗户明明已经管好了,风铃怎么会响呢?
沈浩突然想起,刚才两次幻听的时候,风铃似乎也响过。
“踏踏……”奇怪的如同脚步声的响动再次接近,只不过,这次就在沈浩的床边。这次显然不是幻听,沈浩不由得毛骨悚然。
倏地,声音嘎然停止,只剩下风铃声时断时续地响着。沈浩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人,或者应该说是有什么东西正站在床边。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面墙而睡的沈浩此时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攥紧的双手使得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些许的疼痛无情地告诉沈浩,这不是梦。
这时,沈浩觉得身后的东西正俯下身接近床上的自己,身上的冷汗不知趣地从毛孔中争先恐后地迸发出来。
风铃声幽幽地响着,不管沈浩如何害怕,却仍旧能感觉到身后那东西在继续地接近,直到距离自己五六公分的位置才悄然停止。沈浩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气息,冰冷地喷触在自己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脸庞上。沈浩的口中不由泛出一股苦苦的味道,胃中一阵翻腾,无助地将整个人蜷入被窝。
腾地,风铃声剧烈响起,盖在沈浩身上的被子几欲被一股大力掀开。沈浩死命地抓紧被子与这股力量抗衡着,牙齿早已不争气地互搏了起来。
不知僵持了多少时间,就在沈浩几近绝望的时候,那股力量消失了,屋内一片死寂,风铃也停止了响动。沈浩恍如隔世地大口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抓着被子,许久才缓过劲来。
屋内的挂钟清晰地敲了四下,窗外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鸡鸣,天就要亮了。
“那东西应该走了。”沈浩渐渐平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从被窝中探出头,转身望向床边。
一种因恐惧而扭曲的表情凝固在了沈浩的脸上……
…………
翌日早晨,一身清爽打扮的林月儿来到沈浩家的楼下,楼栋的门口正聚集着一群窃窃私语的居民。
林月儿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似乎她早已料到了什么。一阵嘈杂,一个人被抬了下来,是沈浩,脸上带着一种因恐惧而扭曲的表情,一双翻白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口鼻中溢出的血渍令得整个人看上说不出的诡异。
林月儿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瞪视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转身,疯了似的狂奔而去。
家中,气急败坏的林月儿在父亲的书房里疯狂地翻动着一本厚厚的笔记。书桌上放着一个黄色的锦盒,盒盖敞开着,夹层已被翻开,在夹层下的盒壁上写着一段蝇头小楷:
“水晶风铃,白晶制成,可召灵。注:若铃柱数七,柱身六楞者,可召恶灵,伤人性命,施术者慎用。”
楼主:我性随风  时间:2007-04-10 01:38:00

今日更新完毕,各位晚安,明晚随风将尽早更新,

再次多谢支持随风的斑竹及天涯读者们^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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