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和《废帝》
 李西闽

老猫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个好人。作为好人的老猫平淡地工作和生活。我经常会想起老猫的笑声，那是一个诚挚男人宽怀的笑声，让人感动，因为这个世界虚伪的人太多，丑恶的人太多。凭着良心做事的老猫也凭着良心写作。我看过他不少作品，比如《优雅与恐惧》《天天天黑》《城市从此开始》《我爱米臻》等，我经常突然会被他作品中的某个细节打动，觉得他并不是个平淡的人。
如今，他的新作《废帝》又放在了我面前。说实话，读《废帝》时我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我也没有怀疑老猫的作品，一个成熟作家的作品不可能让我怀疑，特别是老猫。可读之前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忐忑不安。“生在帅哥美女云集的时代幸福吗？如果是个丑八怪，就不幸福。当上了皇帝的继承人幸福吗？可要是个皇帝爸爸一心想杀掉的继承人，就不幸福。”当我看到本书的开篇这段话，我就被无条件地吸引了。
在此之前，我对描写帝王生活的小说有种本能的抵触心理，因为帝王生活离我十分遥远，我更喜欢现实的东西。《废帝》改变了我的看法，我没有想到老猫会把一个皇帝的故事写得如此妙趣横生，动人心魄。《废帝》写了一个南朝皇帝刘子业荒淫残暴的故事。历史上荒淫残暴的皇帝很多，但是像老猫笔下的刘子业这样的怪胎皇帝还是凤毛麟角。只要他想得出来的事情，他就可以做得到，比如在他在父亲的陵墓上泼洒大粪；比如将叔祖刨腹挖心，挑出眼睛泡在蜜里做鬼目粽；比如与自己的亲姐姐苟且通奸，将亲姑姑纳入后宫；比如将臣子的老婆占为己有；比如将叔父裸体养于坑中，让他从木槽中取食，称呼他为猪王……一桩桩匪夷所思的恶行让人触目惊心。
我十分欣赏老猫对刘子业淫乱的描写，并不是我喜欢猎奇，而是因为这是《废帝》中最精彩的部分。老猫没有赤裸裸地描写性爱的场面，而是用节制和幽默而又不失性感香艳的语言勾勒出一个个荒淫的情景，无论是刘子业和自己的亲姐姐通奸，还是霸占含芳和自己的亲姑姑，精彩的描写令我拍案叫绝。“看看身边，含芳睡着，香香的，嘴角还有滴口水，皇帝凑过去舔了，咂巴咂巴嘴，感觉很不错，便下床找人。”《废帝》里这样简洁而又活色生香的描写比比皆是，这不能不让我证明老猫语言功力的了得！当我看到皇帝给自己的姐姐楚玉挑选面首的时候，我在感叹这个皇帝无耻的时候，也忍俊不禁，嘴巴里刚刚含进去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老猫把《废帝》定义为历史恐怖小说。历史的东西早已经深埋在时间深处了，我们很难还原历史本来的真面前，只能够从一些史料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更多的还是作者对历史的非凡想象。小说本来就是一门添油加醋的艺术，可以把很多微小的事情无限的放大，放大到你瞠目结舌的地步，才显你的本事。老猫在《废帝》中无疑放大了一个短命帝王的荒淫残暴，《废帝》的恐怖色彩不单单殷娘娘鬼魂萦绕不散，也不是那些令人颤栗的杀戮和谋害，而是对一种生活方式的恐惧，想想任何一个人如果像刘子业那样活着，都会“白天晚上，总有些影子在朕眼前转，刚睡着就转。还有好多声音，朕开始还以为是耳鸣呢，可仔细听，就是有一堆人在喊冤。还有就是园子里的臭味儿，朕总是被熏得头疼。”只要是个人干了太多猪狗不如的事情之后，他都不可能安生的，皇帝也不例外，在他肆无忌惮地淫乱和暴政的时候，鬼魂们已经在他潜意识里留下了恐惧的阴影，相反的，他越是恐惧，就愈加的荒淫残暴，这个历史上最荒淫的帝王生涯，其实就是一段最黑暗最恐怖的心灵史。
历史和现实是相通的，历史是一面镜子，无时无刻在观照着现实。老猫用一个当代作家的轻松笔调描写这个令人发指的皇帝时，我看到，还不如说是在揭示现实中的许多问题，小说中的每个细节，都和我们的现实生活是那么的锲合。从某种意义上说，《废帝》不单单是一本好看的小说，它有它深刻的意义，那就是时刻让我们从历史这面镜子上看现实的丑和恶，作为一个人活在世上，应该有良知和道义，无论你是权贵者还是平民百姓，如果像废帝一样活着，最后的结果就是像他一样，“小皇帝的坟没人打理，最终湮没在疯长的荒草与芦苇中，被所有的人忘了。”
读完《废帝》一个活脱脱的废帝形象鲜活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估计一生也很难从我的记忆中抹去，可以肯定，老猫塑造的这个人物是成功的。细心的读者一定会和我一样，发现老猫在《废帝》中不单单塑造了刘子业这个小皇帝，几乎每个人物都是那么丰满，呼之欲出。连一个很不重要的小人物，老猫也可以用三言两语勾勒出生动的形象，这就是一个小说家的功力所在，而这种功力是经过多年的努力造就的，而不是靠吹牛吹出来的。这让我想起前段时间有个狂妄无知的家伙，他为了推销他的恐怖小说处女作，目空一切打击别人抬高自己。我为此，特意去看了他那本“大师之作”，结果很失望，我没有看到他笔下有哪个人物能够让我眼睛一亮，更不要说什么恐怖氛围，语言风格了，这个作者的恐怖小说，要达到蔡骏老猫等人现在的水平，少说也要五年时间，多则一辈子，也许死了也不可能，这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通过《废帝》，我更加对中国的悬疑恐怖小说充满了信心，我想，通过老猫们的不懈努力和孜孜不倦的追求，中国的悬疑恐怖小说不要太长时间，就会迎来真正的繁荣期。
我经常对朋友说，你可以放心地读老猫的作品，一定不会失望，你可以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比如这部《废帝》；你也可以放心地和老猫做朋友，他不会伤害你，假如你伤害了他，他也一笑而过，这个世界上的人也很难伤害到他，因为他有一颗平常心，一颗包容万物的心，从他写的《废帝》这本书就可以看出来。不信，你就读读好人老猫的奇诡之作《废帝》吧！但你还是要小心，《废帝》这本描写相当变态的小说，也许会颠覆一个老实人在你心目中的美好形象。不过不要紧，老猫还是老猫，他做人的以及作品的优秀品质不会改变。

2007年7月13日写于上海家中

哈哈，本来想找《废帝》里的缺点来说说的，却很难找出来，大家帮助找找，一本好书也应该有批判的声音。

老猫的小说的确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