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末日记
（长篇僵尸动作小说）

原文：Gothgoddessrhia
译：Wings

1
小手

小小的。

那么小，那么小的。

那么小的手指顶在门下。

她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发抖，修长而苍白的手，把浴衣在咽喉处紧紧裹起来。

早该买点密封条来的。前门下面的缝隙实在太大了。这些新建的现代住宅看着挺别致，可工程却并不怎么优秀。要是买了那栋漂亮的维多利亚式房子，前门底下就压根不会有这条缝。

小小的手指头，在门下的边缘上拼命挠着。

砸门的声音已然变成了稳稳的断奏。砸门声有了韵律，呼噜和呻吟也有了。可怕。可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按在门下面的小小的手指头。

绷紧的手指头。

绷紧的想抓她的欲望。

声音卡在了喉头。血从门下面渗了出来。最后肯定会流出来的。太多了。她在本杰明卧室的门道里的时候，就已经到处都是了。墙溅成了一片血红。

捂住嘴，另一阵恶寒涌过全身，膝盖撞在一起。

旋律随着另一种敲击的节拍变了。又一双拳头砸在门上。

穿过厚厚的铅玻璃，她看得见劳埃德身体的轮廓。那轮廓被另一边厚厚的血迹扭曲了。久久地凝视着，直到他畸形的双手开始猛砸玻璃……然后她的目光，被那些拼命向她伸来的小手拉了下去。

她真应该坚持让劳埃德贴上密封条的。门那边的一声怒吼，吓了她一大跳，乌黑的长发落到眼前。她用抖个不停的手拨了回去，又望向那些小手。

血泊缓缓地向她的赤脚漫过来。

她应该跑。

往哪儿跑呢？

小手已经擦掉了皮，看得见指尖的骨头了。还在伸向她。

然后是砰的一声！左边。她的目光越过身旁的窗户。迈克立在窗户里面，朝她狞笑着，拳头砸着玻璃。嘴唇缩了回去，扮出一副鬼脸，失去生命的眼睛饥饿地盯着她。

“为什么……迈克？”她喃喃地说道。

为什么十二岁的儿子非要跑回去跟他爸爸打呢？为什么她拼命叫他跑他就是不跑？

敲门声永远不会停了么？

揪住头发，身体晃了一下。脚趾头碰到了冰凉的东西。往下看，血已经涌遍了周围。后退，又望向门下的手指。越来越血肉模糊。

“本杰明……不要啊……”

他总是这样。每次她上厕所，这固执的三岁小孩老是跟着她屁股转。从来就没让她松心过。就算躺在门外边，也得老跟妈妈说话。一只眼还凑到门缝上，小小的胖指头顶在门下。

现在也有一只眼凑到门缝上么？

他怎么下楼的？已经剩不下什么了。劳埃德胃口一向挺大的……

差点吐出来。双手赶忙捂住嘴，再后退。筛糠一样的颤抖。哗啦一声，震天动地，耳朵生疼。捂住耳朵，身子从前门倒了下去。

就停不下来吗？

哗啦哗啦的声音更大了。连下巴也疼起来。啊，牙齿在格格作响呢。闭上眼。摇晃。

那些小指头……小指头……

玻璃碎了，咆哮声划过早晨清冷的空气。眼睛猛然睁开。迈克正想要从窗口挤出来。

“不，不……”她在台阶上蹒跚地后退，赤脚在露水打湿的青草上一滑，倒了下去。

迈克还在挤过窗户，玻璃撕扯着血肉。即便如此，他还是吼着叫着，拽出了他的上半身。

尖叫。声音比她以为的极限大得多。就像她看见劳埃德俯在本杰明身上，咬着她孩子的肉的时候。看见劳埃德在楼下追她和迈克，迈克又转身想保护她的时候。把前门在身后摔上，发现自己已经孑然一身的时候。

尖叫。直到声音哑了为止。

麦克依然缓缓拖着残破的身体，爬过窗户。浸在血泊中的劳埃德紧随其后，恶毒的眼光攫住她，爬过儿子，碾碎了窗口余下的玻璃。

她慢慢地起身。眼光游到门下。小指头仍旧在挠着。

麦克已经摆动着，痉挛着，彻底拱出了狭窄的窗户。

“快上车！”

眨眼。

“上车！”

慢慢转过身来。一辆伤痕累累的老式白卡车，在她身后修得平平整整的草坪上停下。火热的发动机还怒吼着。

哪儿来的？

“来啊！快！”

抬起眼光，卡车旁边一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郎，工作服，猎人夹克，一手握着散弹枪。

“你上来！”

回头，麦克从窗口滑到了地上，精湿，血肉模糊。一刹那想起了他出生时的模样。那个满是皱纹的小猴子。

麦克挣扎着站起，向前扑跳。

是离开家的时候了。小心翼翼存起来，让她们母子开始新生活的钱，只能藏在壁橱里了。打包完毕，给她和孩子预备的箱子，也只能丢在阁楼的洞里。劳埃德已经毁掉了生活中余下的一切。

该走了。

用力把门扭开，回头，麦克正飞奔而来。跳上驾驶楼，关门，他跟侧面狠狠撞个正着。撕扯过的变形面孔顶在玻璃上，牙齿毕露，咆哮声戳刺着耳鼓。

“麦克。”她低声道，手按在玻璃上，盖住了他的脸，望向别处。

锁上车门的金发女郎挂了档。卡车咆哮着退去。

再次挂挡，卡车向前猛冲，沿着宁静的郊区街道加速。太阳刚在房子上露出半边脸。

她攒起勇气，回头。飞快地落到后面的是劳埃德，麦克，丈夫，儿子。不只他们。染血的人，疯狂的人，正从屋子里冲出来，惨叫着，因为惊恐，或者饥饿。

把目光从身后那些狂奔的东西移开。熟悉的小指头，还在门下顶着。

大家好，我终于又回来了。一年多不见，不知诸位过得如何？再过几个月我去北京上研究生，所以暂时没有被参考书苦苦追赶的压力了。《寂静岭》之后，这次我带给大家的是《活死人黎明》的独立同人小说。也请多多支持那篇幼稚的翻译作品！

寂静岭－游戏完整剧情小说（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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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第一章评论

Tempestt
2006-01-30
我刚看了第一章，很吓人。你（原作者——wings）让她的注意力一直被引向那些小手的方法满不错。你可以感觉到她的恐惧，因为知道那是谁——她自己的孩子。

2一起

老迈的破车加速冲过了一个街角，差点儿剐着路中间抛了锚的一辆越野车。猛打轮，减速，金发女郎死死攥住方向盘，喘着气骂了一句。
卡车滑过越野车的时候，她碧绿的眼睛向停住的汽车投去一瞥，马上又宁愿自己没看的好。司机座上一个男的，直视前方，一眨不眨地圆睁双眼，嘴唇拼出显而易见的单词。

“不要，求你了，不要”。肯定是这些话。

但那满身鲜血的女人弯到他身上，接着把内脏送进自己贪婪的嘴巴。卡车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抬起目光，狞笑，把手狠狠拍到驾驶座一侧关闭的窗户。

卡车司机把油门踩到底，汽车往前猛冲。瞅空瞧了一眼身边那个苍白，脆弱的东西。从住宅草坪上救下的那个女人静静地坐着，一只手按在副驾驶座一侧玻璃的血痕上。

“喂。”

司机说着，伸过一只手拍了拍陌生人的膝盖，“我说！”

女人慢慢转过头来，茫然而呆滞的眼光。

得，她也吓坏了。

“那个，我叫卡蒂。你帮我点忙，好吧？”

“那个人……”她答道。

卡蒂望向路上，正好瞧见一个男人挥手让他们停车。浑身浸透了鲜血，抽泣不停。她开始减速，却看见两个小孩猛地扑到他身上，乳牙咬进他的喉咙。

“走吧。”身边的陌生人呆呆地说道，“走。”

卡蒂发抖地吸一口气，点头：“你没错。”

身边的女人把淡粉色的浴衣裹得更紧了，直直地望着前方。眸子和头发一样乌黑。
卡蒂稍微慢了一点，车速依然很快，但正常些了。强迫自己做了几次深呼吸。一定要冷静。一定。



“听我说：你把我手机拿起来，拨快速拨号的第一个号。911不能用了，不过走运的话咱们能去警察局。我不能一边看路一边打电话。”

话音刚落就又一个急转。这一次是躲开一群向卡车冲来的狂人。附近混乱不堪，而且越来越糟糕。

女人点点头，从卡蒂身上拿出了手机，翻盖，望着彩屏上棕色短发，琥珀色眼睛的一个美人。

“真漂亮。”女人低声道。

卡蒂咽下一声抽泣，管住刺痛眼睛的热泪：“是。”擦了擦嘴，努力不要哭出声来。眼下不能想莉迪亚。就是不能想。

女人熟练地打开菜单，拨了号。连卡蒂都听得见忙音。

“一直接着打，啊？”

“嗯。”

卡蒂开过了一辆校车。空的，门上涂满了血。街区里别的地方看着平静，她知道并非如此。市区别处的事情，这儿一样。

“我叫詹妮。”身边的女人轻声说道，“那小孩儿，我儿子，麦克。他爸爸……他……我丈夫……劳埃德把他……把他还有本杰……”

卡蒂打了个哆嗦，詹妮被残缺的小男孩和他血染的父亲追逐的一幕，唰地掠过脑海。

“还是占线。”詹妮低声道。

“求你接着拨！”卡蒂猛打方向盘又过了一个转弯，将将躲过两辆加速开过的轿车。她看见里面惊恐的两家人，无声地为他们祈祷了一句。她在郊区迷了路，不知何去何从。她跟莉迪亚住在离这个新兴的饼干模子形现代郊区10英里的地方，（She and Lydia lived 10 miles from this new, modern cookie-cutter suburb. ）是一所藏在山坡上俯瞰湖光街景的传统建筑。莉迪亚设计的。那儿本来应该安全的。本来应该。

脚在高跟鞋里隐隐作痛。怎么就没在车里头找到双好点儿的鞋呢。那老人的狩猎外衣倒挺暖和，挺舒服。新鲜的烟草气味让她想起爷爷。

这是怎么发生的？什么意思？这一分钟她还坐在崭新的敞篷车里，抿着咖啡，准备度过当原告的漫长一天。下一分钟，一个男的冷不丁抓住她羊绒衫，想把她拽出去。她甩掉外衣，抓住公文包朝那人就是一下。砸得真狠哪，脑壳都听见裂了。（疑点：如果如电影所说破坏头部就能阻止行动，那这里无疑是穿帮。但也可能没有伤到大脑。——wings）跳下车准备开打，才发现这人喉咙扯开了，身后拖了一条肠子。可还是爬过汽车，朝她逼来。


之后她看见更多残缺不全的人穿过清晨高峰期的汽车，向她直冲过来。开始没命地跑，穿过响着喇叭的轿车，音乐震耳欲聋的轿车，还有送小孩上学的越野车，一切都对飞速奔来的危险视而不见。

“哎，姑娘！”有个老人站在他白色卡车的外头冲她挥手，握着一把散弹枪，“上车！咱们快跑！快点！”

不用回头就知道有人紧追不舍。脚板在人行道上啪啪作响。

卡蒂差点就到了卡车，老人却猛地从身后叫人抓住了。一个女人咬住他的咽喉，把他拖到了地上。卡蒂几乎要停下了，老人连声大喊：“上车！拿枪！快跑啊！跑！”他还在跟袭击他的女人搏斗，但很快便没了力气。泉涌般的鲜血流到了人行道边上。

停下的电光石火的一刻，她从老人手里抽出散弹枪，一头扎进驾驶楼，摔上门，摸到打火钥匙，发觉已经发动了。

老人咯咯作响的声音：“跑！跑！跑！”

挂挡，起步。后视镜里，那一小群残缺的人赶上了老人，扑到他身上。她沿路肩开下去，驶过冲她按喇叭的轿车时，又看见了老人。他已经和余下的人开始一起狂奔了。

“别拐！”

卡蒂打个冷战，从回忆里惊醒，一脚跺在刹车上。死胡同。“混蛋！”立刻转弯，却看见恶梦般的一景。大概15个那种东西涌到街上，举步冲向卡车，切断了退路。

猛打轮，油门到底，攥紧了方向盘。

身边的詹妮轻声道：“去吧。已经不是人了。”

卡蒂瞄准了那一群的正中间，油门踩到了底。附加保险杠（deer guard）撞飞了头几个，一个瘦小的少年弹到了引擎盖上，一只手猛拍挡风玻璃。

卡蒂急刹车，惯性把他掀了下去，那只光凭着肌腱和皮肤勉强连着的手啪一声扯断了。

“天哪……”

詹妮：“就这样吧。真的。”


加速，轧过了那少年的尸体。两人震了一下。也许是想象吧，但卡蒂发誓听见了粘糊的爆裂声。

“怎么了？这到底怎么搞的？”卡蒂摇摇头，金发轻轻拂过眉毛。

“末日啊，”詹妮叹了口气，“末日。”

3陷落

卡车在城郊街道上呼啸而过。显然，世界在分崩离析。枪声划过早晨的空气，尖叫声不时似乎以一种不和谐音响起。汽车疯狂地冲过大街。好几次全凭卡蒂的快速反应才救了她们一条命。

身边，詹妮又一次按了重拨钮。卡蒂不敢看手机，生怕瞧见莉迪亚微笑的美丽面庞。

如果这不是末日，也确实有几分相像了。一定是恐怖袭击。什么武器让人发疯的。五氯酚还是……卡蒂擦了一下嘴。肯定。

詹妮那句话以后她俩一直没说话。要吸收的太多。要理解的太多。只好一直开。

只好一直走。

走到哪儿呢？

只要爸爸能接起来。他肯定一个劲儿要找到她。她眼前浮现出爸爸在核心位置，履行他有名的警察上尉职责的景象。She could see him now in the center of the hub, being the strong police captain he was well-known for being. 布鲁斯老大一定在尽力控制这一片疯狂。眼泪要涌上来，想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和战争时留下的伤痕。这一刻，那也算一种慰藉。

然后，他的声音溢满了驾驶楼。

“喂？卡蒂？”

卡蒂哭了。詹妮道：“不是，她跟我一块儿呢。”

卡蒂一把夺过电话：“爸！”

“卡蒂，你跟莉迪亚没事？”

卡蒂摇头，声音极小，“不，不，我还好，可莉迪亚她……她不行了。她……爸爸……”

“对不起，阿卡……对不起。我很难受。”她一听就听得出来。尽管他对卡蒂的生活方式有些不安，还是接受了莉迪亚，跟她走得很近。尽管妈妈一直到死都拒绝，爸爸却努力理解。他那些刺人的，有时候让人难堪的问题，不过在向她显示当爸爸的有多努力。他出席女儿婚礼的时候，一身戎装，笑脸中含着泪水，和她一起走过教堂的过道，那个时刻她明白，尽管爸爸没有完全理解我，却还是爱我的。

现在，说道那个让他们前所未有地走近的女子，父女共享了一刻沉默。

“对不起，宝贝。”他又说道，“可是现在这件事不能影响你，懂吗？”

“我知道。我尽量保持冷静呢。”

“好姑娘。”一丝骄傲溶进他的语调，虽然恐惧还是占优，“卡蒂听我说。不管这他妈的是什么事，全城都在发生。你得跑到警察局来。我们设了路障，你会没事的。国民预备队正要来。”

“好，爸爸。我们尽快赶到。”

“卡蒂小心啊。”他的声音饱含深情，卡蒂揉了揉眼睛。

“我有枪，爸爸。有一辆不错的汽车。”

“那么小的不行……”

“不是！是卡车。我开着卡车呢。”

“到底……算了，今天怪事太多了。”

卡蒂点头，把手机贴到耳朵上，不管耳环刺痛着皮肤，“爸爸，那是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不知道。是该死的俄国佬干的。永远不能相信他们。人人都说是恐怖袭击，可我告诉你卡蒂，苏联从来没真的灭亡过。”

她忍不住露出一丝笑。他就是这么个冷战的卫士。听得见背景里不少声音，要求的，询问的。无疑她的老爸是在这场风暴的中心。

“卡蒂，我该走了。我爱你。快点来，越快越好。千万小心。”

“好的，爸爸。爱你。”

卡蒂啪地合上电话，用力顶在嘴上。不能想莉迪亚。不能想她是怎么回到美丽的家，看见莉迪亚撕咬着邮递员，旁边是隔壁的邻居。不能想莉迪亚是怎么朝她撵过来，不是要亲她，抱她，让世界更好，而是要猎杀。

“我知道是什么。”詹妮又低声道，目不转睛盯着脚底下，盯着她那个染上鲜血的脚趾头。

“啊？那你说说是什么？”

“僵尸。活死人。如假包换，这就是末日没错。”

卡蒂苦笑，然后声音沉寂了。她们爬上了山顶。眼前是浓烟滚滚的城市。市中心乱成一团。这么高的地方都能清清楚楚看见，城市被占领了。那些东西无处不在。

电话铃。

“卡蒂！”

“爸？”

“别来了！别上这儿来！你听我的。这儿不安全了。国民警卫队垮了。别来卡蒂！快跑！妈的快出去！小心宝宝，小心！”

卡蒂前额触到了方向盘：“爸……”

“快跑阿卡，跑！”

不知他挂了还是终于断了，只剩下占线音。

卡蒂紧抓方向盘，透过玻璃朝前望。一辆轿车加速开过她，下山，往城里驶去。看着它穿过几个街区，然后被一大群那东西掀翻了。

“快走吧。”詹妮虚弱而单调的声音。茫然的目光转向卡蒂，“该快点了。”


卡蒂打轮，回到了路上。

詹妮道：“这儿拐。”

卡蒂听话地拐了弯，泪水小河一般流过脸庞。

詹妮又指一次，“往这儿拐。”

卡蒂转弯，冲上了一条乡村公路，在山区环抱的市郊背后。

“一直走就能远离市区。”詹妮叹气，伸手下去拿浴衣下摆擦了擦脚趾头，“远离那些僵尸。”

卡蒂低声道：“没有这种东西啊。”

“那你说是什么玩艺儿？”詹妮的声音显出激动的迹象，“昨天晚上劳埃德下班路上叫人给咬了。今儿早上他就把我孩子吃了！”嗓音到了歇斯底里的边缘。

莉迪亚朝她猛冲，伸出染血的双手，胸膛扯开了，停止跳动的心脏露了出来……

卡蒂猛吸一口气。

詹妮尖尖的声音：“要不是僵尸，你说是什么？”

卡蒂望着她，一把抓住詹妮又粘又冷的手。

“好，僵尸。詹妮，就是僵尸。你没错。末日。”

詹妮点头，倚到副驾驶座的靠背上。“我知道。我知道……”她合上眼睛，睡了。

原作评论

Sired-Soul
2005-09-04
ch 2, reply

我刚刚读过了1和2章，觉得应该看在“老前辈”的面子上写下评论。开头很好。也确实有《活死人黎明》的精髓。挺不错，毕竟是我喜欢的电影之一。请继续写下去吧！
wow, nice I just got done readin chapter 1&2 and thought i’d review for old times sake. It’s a good start and it does have the essence that Dawn of the Dead had, which is good since that is one of my fav. movies. Keep it up and ill keep reading!

4山间

詹妮在汽车的隆隆声中，醒了。她挣脱了恶梦，长出一口气。那个梦甚至比这个全新的可怕现实还糟糕。她睡着的时候蜷缩着倚在副驾驶门上，抬起头，看见她儿子徒劳地要抓住她的时候，涂在窗户上的凝结血迹。

不是为了拥抱亲吻，而是坏透了的事。

血痕那边，世界正呼啸而过。大大小小的山峦让树木装扮起来，五颜六色的叶子抓住了她的视线。秋天就要来了。最喜欢的季节。她原本能做点五香饼，把孩子带到南瓜地里去的。把树叶堆成大堆，钻到里头……

可是全完了。

劳埃德把孩子带走了。偷走了。她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可能他袭击孩子的时候变成了怪物，但也不过是完成那个循环而已，那个决定娶回她这个羞涩的18岁新娘时开始的循环。她被劳埃德的帅气，钱财和成功蒙蔽了。他更年长也更聪明。在心里詹妮从没有真正爱过他，可她相信能够做到。他谈起第一次失败的婚姻那时候，詹妮发过誓，自己绝不让他失望。要做他最好的妻子，最好的伙伴，让他没有一句怨言。

不知怎的，她没有成功。不管多么努力。开始他的暴力还只是语言，然后是手背，最后是拳头。然而她还是没放弃。和自己的缺点斗争，对他言听计从……接近最后的时候，她心里明白——要么她死在他手里，要么劳埃德会跟以前一遍遍威胁过的那样，杀掉孩子。

“可他最后却成了僵尸。”詹妮轻声道。

“什么？”

詹妮一震，不知道她说出声来了。慢慢转过眼睛，注视身边的女人。

卡车司机是个大美人，金发披肩，乱乱地卷着。一张坚强而姣好的面庞，猫一般锐利的眼睛，形状优美的嘴唇。看上去有些面熟。

詹妮相信，司机正是那种家里的大小姐（homecoming queen），啦啦队领队跟学生会 混合的人物。聪慧，俊俏，让人感觉舒服得很。她一直在交际花的圈子外围，明白这类女孩。她们领着，你跟着。简单。

她叫卡蒂——没错，是卡蒂。

“我做梦呢。”詹妮答道。

卡蒂点头：“你没错过什么东西。街道边上最后一个红绿灯往后，一直走得很顺畅。”

“没人走这条路。打建了高级公路就没人了。挺喜欢这儿的，清静。”詹妮觉得不那么冷了。四肢还是麻，但麻得也踏实点了。

“不知上哪儿去。”卡蒂顿一顿说，“只是开车。”

詹妮瞧瞧卡蒂膝盖上的手机，“又跟你爸爸说话了没？”

卡蒂摇头，嘴唇紧紧抿了一刻：“没有。没信号了。”指指收音机，“这个也不管事。”

詹妮明白了，她们与世隔绝了。奇怪的是，她时常有这样的感觉。几乎是令人舒适的感觉。
而且，她肯定卡蒂能找出一条路来，她看上去非常坚强能干。

“快没油了。”卡蒂说，“知道这附近哪儿有加油站没有？”

“有。前头不远就是一个。再过两座山。”詹妮捋捋头发，坐起来一点，“大概没有那些东西吧？”

“但愿没有。”

詹妮笑了一下，声音听来很怪：“你也知道不该有这种事的。不该是真的。”

卡蒂瞟了她一眼，略略点头。“我知道。可事儿反正出了，甭管是什么。”又赶紧加上一句，“这个僵尸吧，不管是什么玩艺儿，不该存在的。可能是什么恐怖武器。那一类的东西吧。”

“这东西不该那么快的。应该挺慢的才对。”詹妮叹道，噘了撅嘴。

跑下楼梯想要躲开劳埃德，真令人毛骨悚然。没有时间思索，只是逃命。纯粹是运气，他好像不知道怎么开门，只会砸。

“你怎么知道的？”

“电影。劳埃德老看那种片子。我害怕可他非让我看。”詹妮咬住下嘴唇，“要是电影没错的话，千万不能叫他们咬了才行。”她小心地瞧瞧卡蒂，“你没挨咬吧？”

卡蒂看了她片刻，漫长而可怕的片刻。

“没。你呢？”

詹妮如释重负：“我也没有。”

可她差点就有了。阿劳差点就揪住她了，麦克转身大喊：“放开妈妈！”

一只手捂住脸，极力不去回想她感到的骇人的恐惧。“快跑麦克！”她大叫着冲出了前门。

不知道怎么在身后关上的。没准是她关的。没准是麦克。没准是阿劳抓住儿子的时候碰上的。然而，前门锁住了，而她只剩下了一个。

“你怎么找到我的？”

卡蒂又瞟她一眼，吐一口气：“我要从公路上下来的时候在你那块儿迷路了。听见你喊，我就赶过去，正巧……你好像没发现所以我就叫你来着。”

就这么容易。就这么简单。为什么她就是没听见身后刹住的卡车？是啊，她正大声惨叫，麦克呢……

詹妮凑近窗户，打量着小小的后视镜里的倒影。眼睛那么大，睁得那么圆。面容苍白如纸。

“我应该是吓坏了。”

“咱们谁没吓坏？”卡蒂几乎有点无礼地答道，又寻思了一下，改口用了柔和得多的声音，“嗯，我也觉得你吓坏了。你看见的……看见我妻子那样真是可怕。可你丈夫……你孩子……”她紧紧抓住詹妮的手，“我都想象不出！”

詹妮也死命攥住她，为这份温情感激涕零。她真的不管劳埃德死了……没死……怎么都行。可是。孩子。更重。重得多。不愿去想。

她打算问问卡蒂的“妻子”，那个手机彩屏上的美人，却不敢问。怕卡蒂没准觉得她是个卫道士，抽回她安慰的手。

“靠！”卡蒂抽回手，向左猛打轮，急刹。两人撞向前方，被安全带狠狠拉住。

马路右边，一辆轿车空转。旁边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呆呆地望着卡车。接着像是身子里有什么东西折断了，他伸出双手，奔过来。

卡蒂很快把车倒出路肩，挂挡，前冲。那人的手砸到卡车边上，听见指甲擦过金属的声音。

詹妮转身，看后窗。男人号叫着没命地跑，胳膊上下挥舞。

“咱们速度多少？”

卡蒂：“三十。他居然还能跟上。”

男的突然大叫一声，双腿奇怪地突了出来，狠狠地翻在路上。

卡蒂吱一下刹住车，回头：“他关节坏了！”

男的支撑着起身，看看四周，瞧见了卡车，蹒跚地挪向她们。


“他们就应该这样才对呢！”詹妮胜利的笑容。

卡蒂大笑：“这可真是跑折了腿了……”

后窗突然冒出一张全是尖牙的嘴。她们同时尖叫。

“他妈的！”卡蒂眨眨眼。

一条德国牧羊犬严肃地看着两人，似乎有点茫然。它正在冲两人微笑，但看来心神不宁。

卡蒂开门，望向车厢。有个兽医用的临时纸板箱咬开了，小狗的腿打着颤，站在她面前。

詹妮从驾驶座一边探出身子：“啊？僵尸……”

卡蒂抬起头，男人还在一步一步挪过来。还有一段距离，但很快就要麻烦了。

詹妮从卡车底板上捡起散弹枪，递给卡蒂。“开枪吧。照他脑袋打。这样才管事。”

卡蒂看着她又眨了眨眼，再次望向那人：“我不行。”

卡蒂把枪递回去，伸手去抱狗，“过来，小狗，这儿来。”

小狗慢慢跨进她的怀抱，卡蒂把它沉重的身体举了出来，紧紧托着，塞进驾驶楼。又一想，把粘在

小狗慢慢跨进她的怀抱，卡蒂把它沉重的身体举了出来，紧紧托着，塞进驾驶楼。又一想，把粘在箱子上的兽医档案也扯了下来。

同时，詹妮毅然跨出驾驶楼，开保险，上子弹，等着。僵尸快到了，低吼着，伸手逼近。有一瞬间他看上去像极了劳埃德。

开火。

无头尸体倒在路上。

“你干吗？”卡蒂失色。

詹妮悲戚地看了她一眼：“只能干掉它们。”

卡蒂张开嘴又合上了。她似乎为了詹妮的举动大吃一惊，但这时她更关心那只头晕眼花的半大牧羊犬。爬进驾驶楼，关了门。

詹妮叹口气，也上了车，合上保险。

“我们不杀人。”

“城里头你不是轧了人了吗？”

“我太慌了，我……”卡蒂支支吾吾。

卡蒂抚着小狗的毛皮，瞧了詹妮半天：“以后再说。汽车得加油了。杰克嘛，得把它放在这儿。可怜的小家伙，刚动了手术。算走运，刚才跑的时候差不多都没醒过来。”她鼻子顶了顶小狗，又亲亲。

“杰克？”詹妮笑道，“这名字不错。”揽住小狗，把它抱到了膝头。

“好，下边去加油站。汽油，吃的，补给品，然后接着走，到咱们找出来合适地方为止，这样行吧？”

“行。”詹妮答道，紧紧偎依着小狗，长出一口气。

卡蒂又冷静了。会没事的。

这个故事的开头部分跟寂静岭一样，已经打好了初稿，是边修改边贴的……之后大概就没有那么快啦。

5死地之影

卡蒂瞧见了前头加油站的牌子。油表的指针已经危险地到了“空”以下。尽管路上没有任何“僵尸”的影子，她还是不愿困住下来走路。

身旁的詹妮正忙着在牧羊犬那边浪费精力。卡蒂为了理解她，着实难熬了一阵。第一次看见詹妮的时候，好像正在发呆。她显示出的第一点生命火花，就是把僵尸脑袋轰掉的那回。眼下她看上去……更活泼了。对，更有生气了。差不多比卡蒂救下她那会儿的恍惚状态更怪。

不过，她算谁呢，拿什么判断人家？世界在周围毁灭，现实忽地仿佛一副超现实主义画作的时候，还有什么正常。

慢慢开进加油站，卡蒂在方向盘上前倾，扫视整个停车场。没有汽车停着，也没有钻到遮挡油泵的金属天棚下边的。看着完全废弃了。

“走运的话油泵还没关。我用信用卡。”

詹妮抬起目光，嘴唇摩挲小狗的耳朵，“应该把油罐也装满了。”

“好主意。要是能进商店的话，应该装上吃的。”

卡蒂慢慢松开刹车，让汽车滑到一台油泵前面。又看一遍周围，熄火。伸手下去，捡起散弹枪。

“这么办。我去加油，你拿枪看着点儿。看见那东西赶紧告诉我。”卡蒂交过枪，仔细打量着她。如今詹妮看上去不像僵尸了，一双深邃而警觉的眼睛，倒是分外地美丽。

“我能行。不过杰克得放在车里头。它还没醒过劲儿来呢。”詹妮答道。睡衣和赤脚让她看起来很是脆弱。

“好。仔细听我说。一点风险都不能冒。除非绝对必要，不要开枪。你脚下的那箱子，咱们的散弹枪子弹就这么些。”

“啊？”詹妮皱眉，“那可不够。”

“我知道。不过便利店里不是找子弹的地方。所以别放乱枪。好吗？”

“明白。”詹妮挪出了卡车。

卡蒂跳下车，迅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男士小钱夹。这一刻她真庆幸自己讨厌女式包，不然这夹子就该在她的老轿车里头了。刷卡，焦急地盯着数字显示屏。

一次次闪过“认证中”的字样。

“请您进来刷卡。外面的读卡器不能用了。”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两人都被这小伙子的声音吓了一跳。

“什么？”

詹妮急转身，举枪。

“请您进来刷卡”。声音继续说。

卡蒂察觉了旁边柱子上的喇叭发出咝咝的声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界在崩溃。莉迪亚死了。还有个男孩在加油站上班么？

“这就进来。”卡蒂答道，瞧瞧詹妮，“他肯定不知道。”

詹妮只是吃惊地瞧着她。

迷惑不解的卡蒂大步跨过停车场，走进了便利店。里面暗淡的光线让她有一阵成了睁眼瞎。然后瞧见一个头发蓬乱的高个少年站在柜台后面，他旁边一个很矮的西班牙女孩。

“外面的读卡器坏了，只能用店里的。”男孩又解释一遍。

卡蒂眨眼，男孩小心地看着她。

西班牙女孩突然倒抽冷气，从柜台往后退。卡蒂赶紧躲开门，才发现是詹妮拿着散弹枪。

“请您……别打劫我们。我们没那么多钱！”男孩举起双手，眼睛瞪得贼大。

“我们不是打劫。你不知道？”卡蒂快步向柜台走来，还紧捏着信用卡。

“不不……”男孩努力装出镇定勇敢的样子，但已经满头大汗了。

他身后的女孩使大劲攥住他胳膊，卡蒂都能看见指甲发白了。

“城里发疯了。到处都着了火！到处都是死人……还有……还有……”

她该不该告诉他，死人显然在爬起来吃人呢？

“僵尸。是僵尸的事。”詹妮道。卡蒂长叹，转转眼睛，慢慢吐出气。

“对，没错。”男孩嘲讽地说道，然后又认真想了想。

卡蒂解释：“我不知道是不是僵尸。可是确实人们在袭击别人。发疯一样。”

“跟你们似的？”

“不。是空手。”卡蒂望着男孩，他怀疑的表情越来越厉害，“把我的卡刷一下。我们得加油然后他妈的离开这儿。”

男孩皱眉：“你打劫这事儿不太在行吧？不应该给钱啊。”

“你妈的给我划卡！”卡蒂把卡片在他眼前一挥。

身后詹妮道：“我们确实需要很多食品，还有汽油罐。”

男孩刷了卡，带着越发严重的不安，瞅着两人：“你们要逃跑是吧？”

“对，已经说了。城里发疯了……”

“到处都是僵尸。”詹妮补上一句。

卡蒂发觉西班牙女孩已经苍白得不行了。

突然轮胎刺耳的摩擦声从外面传来，众人转身，看见两辆开来的轿车，车上全是西班牙人。拿枪的男人跳出来奔进商店。

“爸！”拉丁女孩似乎如释重负，奔向其中一个。

一串西班牙语过后，女孩猛地看上去如幽灵一般。“我走了，杰米！我奶奶把我姑姑吃了！”她一转眼就跟着家里人冲向了汽车。

卡蒂转身又瞧着杰米。他的嘴挂了下来。

詹妮在她身后说：“早告诉你了。”

“我不信。”

“那就去死吧。”卡蒂狠狠地说，夺过了信用卡。

死地之影（二）

日上三竿，越来越暖和了。拂过她金发的微风几乎有点热，并不那么舒服。有颗粒和粗糙的感觉。

卡蒂叹气，警惕着四周。油泵在身后缓缓转动，注满卡车油箱。杰克早上刚动完手术还有点晕，坐在驾驶楼方向盘后边，瞅着她，又紧张地四顾。有一阵子她寻思这小狗今天早上躺在车厢板条箱里头晕乎乎的时候都看见了啥。

狗瞥了她一眼，四目对视。低吠一声，那意思应该是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油泵停了。她赶紧把油箱盖子拧上。

拼命让自己感觉真实。这个世界，感觉真实。看上去真实。乡村加油站有个少年在值班，她在一个暖洋洋的夏日里加油。

然而并非如此。

里面她的新同伴正跑来跑去装塑料袋，男孩老老实实把样样东西拿起来刷卡。这当儿，卡蒂一手紧握散弹枪，警戒着周围地带。除了加油站旁边停到篱笆里的一辆后开门红色小客车之外，周围就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并非是寻常的一天。

莉迪亚死了。詹妮的丈夫孩子在后面远远的地方杀气腾腾地跑，为的是……为的是……

卡蒂穿过停车场，前看后看，不时还倒退两步，保险打开，子弹在口袋里丁当作响。胳膊肘把门推开，进了便利店。

詹妮和她擦肩而过，卡蒂瞧见她在什么地方的架子上拿了一双人字拖鞋。

詹妮急转身：“要咖啡不？今天早上没喝。”

卡蒂一怔，点头：“行。黑的就行。”

詹妮奔向自动贩卖机。

“我说……你们要不是抢劫，最好把那个收起来（put that way . way可能是away——wings）因为老板很快就要来救我了。”

卡蒂想抽他。

门边起码堆了10个袋子。有一个装了狗粮。

詹妮跑上来：“钥匙。我守着卡车去。”

“行，拿着枪。”卡蒂交枪，小声道：“我真得去一趟一号了。”

“我去过了。在上衣口袋里掖点儿手纸。只能抓半卷。这儿买实在有点太贵了。”詹妮出门，冲过停车场，浴袍飘扬在身后，散弹枪紧抓在手里。

扬扬手错身而过：久违了！谢谢支持！
13lover：所见略同，呵呵。谢谢，我会加油的。

leoandyou：和这么多网友都久违了，再见的感觉超级好。感谢支持！实际上生化也是从之前的僵尸作品中吸取灵感的。
孔雀曼陀罗：呵呵，不敢当！比起杨宪益，许渊冲那些前辈来实在差得太远咧。《摄影师》刚看了一点，但印象挺好！加油！
chuanzi12345：谢谢，有空来玩！
annastasia：非常感谢斧正，前辈：P
剪剪草：我会努力的！这是《活死人黎明2004》的同人。（不知道黎明会怎么想）

卡蒂看男孩：“你在这一块儿有没有收音机啊电视什么的？检查一下看看我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东西是违规的。我们老板规矩很严，他说我们不该拿流行音乐还有坏新闻强加给顾客，只能笑脸迎客，百问不烦。”

“你得把这些个背下来是吧？”

男孩眨眼又点头：“对。我说，女士，僵尸是不存在的。我怀疑你们是逃犯。露西喜欢搞怪，想法不上班。我可不想擅离职守被炒。”

卡蒂大笑，插腰摇头：“你要再跟个小老蔫似的这么下去就死定了。世界毁了。完蛋了。现在全都不一样了。你最好起来行动，别老听别人的。”说完就跑进了厕所。

几分钟后，用凉水洗完手，透过满布污点和锡渣的镜子盯着那张脸。灯光也没帮上忙。（The lighting did her no favors. ）她看上去疲惫不堪，紧张过度，老迈年高。只是自己的感觉。她如此想着。手伸向门把，突然听见人声大作。不安的颤抖。胃里一阵搅动，犹豫了。

要是外头有那东西，她只有两口袋手纸，两只湿手，怎么防身？

这才发觉是争吵的声音，不是惨叫。使劲推开门，精神抖擞地走到商店前。

一个穿西装但没外套的男人，站在店前朝着詹妮吼。她静静站着，头低下。卡蒂瞧见散弹枪藏在她袖管里头了。

“……而且我不想让个神经病搞坏了这一上午。城里11点我有个重要的会要开，没必要跟低能的乡巴佬打交道。”

“有问题吗？”卡蒂大步跨到男人跟前，双手叉着腰，向一侧斜过头，直直瞅着他。

男人大概三十出头，深色头发，蓝眼睛，胡子刮得很干净，整个人简直干净的过分。一手拿手机，另一手举一杯咖啡。

“有。因为有辆乡巴佬卡车顶在门口我差点就进不来了。我进来以后这个弱智洒我一身咖啡，现在还有个白人娘们冲我嚷嚷。”

卡蒂指电话：“这个管事吗？”

男人没想到这种答复：“不管事。妈的乡下没信号。”

卡蒂微微点头：“要么是因为世界完蛋了，城市成了废铁。就没人再听广播了吗？”

“我说你这娘们，我薪水可是六位数。没时间听广播看电视。我在路上叫人写点儿字，一年就能挣上百万。成天工作。我是个大忙人。时间就是金钱，我就是钱！再过一个钟头我就得进城开会，现在迟到了，亏了你那弱智朋友还有那辆他妈的卡车。”

卡蒂大笑：“哥们儿，不想跟你说，不过世界已经完了。你开不了会也接不到信号。你那六位数什么都不是了。”

生意人朝她移动，居高临下，打算来点儿恐吓。

卡蒂满不在乎，扬起下巴直瞪着他。

他干笑一声：“我不跟疯子打交道。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

“她就敢。”詹妮举起散弹枪，哗啦拽了一下枪栓，眼里射出危险的光。

生意人倒退一步：“你们神经病！”

“你要进城才是神经病。你就死定了。有事情不对劲了。人们发狂，自相残杀，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

男的听了频频摇头，退向房门，眼睛圆睁，作怀疑状。

“你们神经弱智乡下婊子！”

卡蒂看看詹妮，突然同声大笑。

这就够了。生意人夺门而出，险些撞上停到门前卡车的车尾，跑向他的奔驰车。卡蒂瞧见他一直端着咖啡，笑得声音更大了。

“你得马上把枪收起来不然我就叫警察！”男孩给最后一个补给袋子打完包，推过柜台。

“你叫不叫啊？”卡蒂扬扬眉毛。

男孩垂下头嘟囔一句。

“我猜就是。”卡蒂拎起几个袋子，出门。必须尽快装上车走人。这样太暴露，太脆弱了。杰克透过后窗严肃地望着她，低低咆哮一声。

“就快了！”她安慰小狗。

詹妮甩进去几个袋子，跑回商店。卡蒂跟着她，抓的比她更多。几趟之后，车厢里的储存看着就满不错了。詹妮喘着气走过她，拎着几加仑净水。卡蒂又回到商店，飞速瞥了一眼公路。

还是空无一人。

“请您签一下小票。”

他烦人要烦到什么时候？卡蒂叹气，走过来签了字。这小票至少有三英尺长。

“我永远不给钱。不寄支票。你得明白。”

“我只想让您在老板到以前赶紧离开，行不？”

外面传来一大阵又长又尖的声音，杰克大叫起来。卡蒂猛转身，一辆轿车差点撞上卡车，顶到了房子侧面。墙壁乱晃，玻璃窗也破了。

热气腾腾的残骸外面，一个年轻女人，跟那个发火的收银员一身工作服的，抱着一个老头的腰挪了出来。他勉勉强强能站住，女人用尽全力才把他撑起来。老头浑身是血。

“卡弗先生！瑞秋！”男孩跑出门去，擦过卡蒂去迎他们。

詹妮卡蒂面面相觑。杰克的叫声发狂了。

“快跑！”卡蒂跟着詹妮，一块拉开车门，进了驾驶楼。

一阵痛苦的尖叫，男孩的声音：“卡弗先生！卡弗先生！放开她！”

卡蒂摔上车门，发动。詹妮（此处和下面说她在车外，但这与上文矛盾——wings）呆呆地瞧着卡弗先生又在瑞秋喷血的咽喉上咬了一大口。

“跑啊！”卡蒂拼命朝男孩大叫，盖过了小狗的狂吠。

男孩终于听命，朝汽车跑去，手在衣兜里摸钥匙。

卡弗先生把瑞秋压在地上，胡乱地撕咬。瑞秋痉挛不止。

詹妮望向卡蒂。卡蒂只是挂挡，起步。后视镜里，血染的，复活了的瑞秋正和卡弗先生一道追那个男孩，他名牌上的名字，卡蒂从来没注意。他使出吃奶的力气飞奔，进了房子背后的山谷。

“你已经告诉他了。”詹妮最后道。

卡蒂上了公路：“对……告诉了。”

“咖啡？”詹妮指向装在仪表板的杯架，两杯冒热气的咖啡正端坐在此。

“行，挺好的。”

她们继续开。

ξξ：你好！（这个……我怎么称呼你？）谢谢你的支持。
annastasia：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