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小镇往事续集(附BT版)(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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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5-11-14 07:11:40 更新时间:2020-11-12 14:43:35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13 23:11:40
深夜的山路,起了雾。车灯照不到一米远。
瞳瞳在身边沉睡着,那么安详,小小的脸宛如一朵粉色玫瑰。
我亲一亲她,继续艰难地把车一点一点往前开,沉沉的雾气罩住了前行的路,幻化成许多小小的脸,小小的手,拍打着车窗。
雾那么浓,那么浓,我的车行驶在海拨极高的盘山公路上,每一步都濒临着万丈悬崖。可是我不怕。
只是往事,一点一点浮现到眼前。


一、
我的日子平静的过着,渐渐地,爱上做家务。
我喜欢在有太阳的日子里把地拖得很干净,喜欢阳光下地板泛着水光。喜欢收衣服时,嗅一嗅太阳的香味。
我喜欢上把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象打扫干净一切过往。

宏伟从来没想过,他那个不做家务的妻子,会变成今天这样。这本该是意外之喜,他却深以为忧。

“请个家政吧。”宏伟在身后环抱着我的腰,喃喃的说,我不喜欢你这么累。
“我不累啊。”我摇摇头,转脸冲他一笑。
这样的对话,差不多每天都要重复。有时候我想,大约多数人都会对他的想法觉得不能理解。
其实,我只是想要让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填满,什么也不想,直到他回来,屋子里重新有些人气。

我仍然不肯出门,我越来越不喜欢与人交往。最主要的,我不想遇到孙浩。
我的朋友仍然只有璇子,虽然说我已经知道,我们并无血缘之亲。偶尔她趁着宏伟不在家时来看我,和我聊一些采访中的趣事,或者一些感情问题。
这些事,虽则有趣,却离我那么遥远。她生活在阳间,我生活在阴世。

她和孙浩仍然有联系。据她说,孙浩再不肯提起我,偶尔她不小心提到,孙浩总是变了脸色,不肯多话。
我知道,他一直恨我无声无息地消失。我只是无能为力。

有一天,我在商场见过孙浩,隔着一架架婴儿用品,他和那女人,抱着小小的婴儿。看着那婴儿的时候,他的脸上有疼爱。
我突然明白,心痛并不是一个形容词。
躲在货架后,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不觉得痛。我看着孙浩走开,一步一步远离我。
掌心深深的指甲印,好久才散去。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14 12:35:00
宏伟的母亲过世,按理说,我怎么也应该去。然而宏伟不让,说是我身体不好,何必去见那些悲伤的场面。
他走后,我想想还是不妥,于是赶过去。宏伟见到我时,诧异而不悦,我一向是如此顺从,这次却不是。
他看着我,我低下头,心里隐隐不安。

他父亲早亡,现在,母亲也去了。我看到他眼里深深的丧母之痛,想安慰他,他却沉默得象一块岩石。
丧事按当地的风俗进行着,我什么人也不认识,什么事也插不上手,站在人群里,只觉得自己多余。

我在后院遇见她。小小的女孩,缩在角落里,两手紧抱膝盖。我蹲下去,她抬起头来,那么深黑的一双眼,深不见底。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突然软下去。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委屈的痕迹,可是我只觉得心软。
我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脸,肩头却落下一只有力的手,把我拉开。

是宏伟,他上前一步越过我,低下头来,柔声说:“瞳瞳,该吃饭了。”
原来这就是宏伟的女儿瞳瞳,我隐约记得宏伟说过这名字。
瞳瞳没有动,脸上仍然没有表情,宏伟叹了口气,拉着我走开。我看见他无奈的脸色,只觉得不解。

瞳瞳一直坐在那里,除了宏伟一得空就会走去看一看,没有任何人理她。所有人都闹哄哄地各自忙着,只有我和她是多余的人。
我不时遥遥地望她一眼,觉得有些同病相怜。

其实按理说,瞳瞳一直跟着奶奶,如今奶奶去世了,她应该是大家安慰关注的焦点才对。但是没人理她,我问起她来,别人总是一脸漠然。

我觉得奇怪,只是不便多问。但是更奇怪的,是我们临走的时候,我上得车来才发现瞳瞳并不在车上。
车子已经在发动。我回头,看见小小的瞳瞳站在门边,忍不住问宏伟,孩子怎么办?
“有保姆。”宏伟简单地说,我倒抽一口冷气,推开车门跳下来,车差点跌倒。我弄不懂,孩子的奶奶在时,他把她一直扔在这里,如今奶奶已经去世,他竟然准备把她丢给保姆。
天底下,有这么冷血的父亲。

我跑过去,低下头,望着瞳瞳。
“妈妈。”瞳瞳抬起脸,稚嫩的童音,软软的。我落下泪来。

我第一次看到宏伟的脸色如此柔和温暖,他叹了一口气说,也许这就是缘份。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14 18:19:00
有故事的人是注定不会幸福的

这句话我喜欢

我先写下去吧,不管最后在不在一起,总是需要一个过程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16 00:47:00
回来的路上,瞳瞳一直没有开过口。一双眼一直望着窗外,很久很久才眨一下,睫毛很长,投下深重的阴影。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从小不在父母身边的孩子,大约总是都有些孤僻。
瞳瞳鼻粱峭直挺拨,嘴唇略嫌薄一些。我一向不喜欢嘴唇薄,然而她的嘴唇薄得灵巧。我猜宏伟的前妻一定相当美貌。
这些是宏伟不曾说过的,他一向对前妻绝口不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曾经深深爱她,或者甚至被她深深伤过。

我看看宏伟,他脸上有微笑,回眸看我的时候,比平时更添几分温和。
临出发前,我问过他瞳瞳怎么办,他回答我说,有保姆。
当时我觉得他冷血,而现在,我疑心是不是自己记错。

回到家里,已经不算太早了,瞳瞳在车上睡得很熟,一双睫毛安静得象停下来的蝴蝶肢膀。宏伟把她抱下来,放在客房的小床上,久久地凝视,嘴角有淡淡的笑。台灯的光笼罩着这一对父女,很温馨的场面。
我觉得诧异,宏伟分明不是不爱她。可是如果爱的话,何以把她扔在老家那么久?而且在孩子奶奶去世后,竟然打算把她扔给保姆。

宏伟很晚才从房里出来,点上一支烟,坐在沙发上抽着,望着烟圈出神。我在屋里走来走去地收拾东西,路过他身边时,他扔掉烟站起来,用力地抱一抱我。
“怎么啦?”我轻声问他。他不说话,只是用力地抱着我,久久不肯松开。我隔的眼越过他的肩,看到瞳瞳住的房间,灯光已经熄了,漆黑安静,瞳瞳在里面睡得悄无声息。

宏伟告诉我,瞳瞳一向孤僻,和谁都不亲,没想到她会主动那么叫我。
“她亲妈妈呢?”我忍不住问,宏伟脸色突然暗下来,半晌不肯作声。
我一直知道他曾经有过故事,但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能提起。我不由得想起自己,想起孙浩和他怀中抱着的小小婴儿。天底下,有这么多感情不能善终。

宏伟关了灯,屋里没有一丝光线。我在黑暗里睁着眼,想着隔壁房间里那个几乎还是陌生的小女孩,她用那么稚嫩纤弱的童音叫我:妈妈。那样怯生生的眼神。
妈妈,这个亲近的称谓,让我想起梦中那个酷似我的小女孩。瞳瞳五岁,她也应该是五岁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生活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踪迹,一个人存心要消失的时候,竟然可以不留一点线索。就象当初的孙浩。
但我一直害怕她会象消失多年的孙浩一样突然出现,怕某一天走在街上会看到一个小小的女孩迎面走来,有一张酷似我的脸。怕她让我意识到,这是我曾经毫无意识地孕育过的生命。我不知如何理顺我与她的关系。我害怕她的出现,却又隐隐的期待着她。
我一直惦念她,不可抑制地。

这些,宏伟一无所知。他沉睡着,呼吸均匀。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16 01:02:00
粗瓷 ,不会吧,小镇往事就是一般的鬼故事吧?不过,嘿嘿,我写的时候是有点怕照镜子来着
kingly,不说什么鸟,希望不负你的期望
moon0924 ,看到你的话我觉得有点惭愧
还有亲爱的yubchenglj ,握下爪爪,晓白听起来象宠物的名字,哈哈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16 01:23:00
谢谢蔓青丝,希望这个故事能够如你我所愿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17 22:40:00
瞳瞳来后,差不多每一天,宏伟都会买来一些大大小小的儿童用品,粉色印玫瑰的帐子,粉色的床,粉色的滑梯,毛绒绒的小鸡小鸭。很快地,他把二楼的一间屋子装饰得象象住着一位小公主,象我童年的梦想。
有时工人送来新家俱,瞳瞳会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欣喜。她搬进去那个小房间时,只是乖乖的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放进那个五彩缤纷的小衣柜。宏伟看着她一件一件挂进去,皱了皱眉说,明天带她去买些新的。
对于她的到来,宏伟分明抱着极大的热情,我非常不解,为什么之前他会把瞳瞳扔在老家,差不多一直不闻不问。
逛商场的时候,瞳瞳很乖,她不挑剔什么,每一件宏伟看中的衣服,她都默默地穿上身去给我们看,逆来顺受的样子,让人心疼。
我发现宏伟喜欢那种小公主似的裙子,然而瞳瞳穿上了,只觉得极不协调。她是那么小的女孩子,可是那双湿润深黑的眼,却适合穿深色的T恤,配上脏脏的牛仔裤,一脸流浪儿寂寞孤僻的神色。
她不是小公主,她只是弃儿。我看着她,不由地心酸。

瞳瞳也沉默得令人惊讶,她总是那么安静,那么听话,差不多象这屋里一件家俱。我做着家务,常常会忍不住扬声叫她的名字,她也不回答,只是抱着玩具走过来,站在我的面前,一双眼沉默的看着我。
甚至带她出去玩,她也只是站在一边看。在看着别的小孩快乐地滑下滑梯,我感觉她的一双手紧紧拉住我,低头看去,只见她脸色发白,一双眼闪闪发光。
这个胆小的孩子,我不由得一笑。

回到家来,我仍然做着我的事。得空了跑去看她,只见她把玩具一个一个从滑梯上推下来,小小的头低着,头发遮住了脸,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我想,她这时应该是快乐的吧。

有了个孩子,尽管是这么安静的孩子,这个家一下子就被填满,不再空荡荡。临睡前我为她读完童话,离去的一刹间,她依恋地抓住我的手。我坐下来,看着她小小的脸,细致精巧的五官,轻轻把床头灯调暗,然后,她沉入梦乡。
这种时候,我心里总是充满一种奇妙的温柔。有时我想,不知道到底是她需要我,还是我需要她。

有了这个孩子,这个家,真正有了家的感觉。对于她,最初我是怜惜,渐渐地,是爱。她是那么精致而脆弱的一个小玩意。

对与我和这孩子之间的感情,宏伟说不上是快慰多些还是嫉妒多些。我渐渐的发现他其实深爱这孩子,好多次半夜里他醒来,轻手轻脚的走到她房间去,坐一会,又回来。
然而这孩子对他却总是冷淡,只要宏伟回来,她总是呆在自己屋里,关着门。我从没听见她叫过一声爸爸。她对他有敌意。我知道这其实怪不得孩子,是宏伟不负责任在先。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17 22:43:00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唉

顺便问一句,为什么要变成棉花糖?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22 20:05:00
moon0924,怎么这么说我?跑一边哭去

怎么说呢,人忙起来,有时候会吃饭睡觉都不一定会有时间,写贴子的时间就更木有鸟。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楼上诸位。

既然挖了,我就会填下去,有人看填,木有人看也填,有人夸填,有人骂也要填,反正一意孤行地填下去。

既然回来了,我就写一段去,一会来填。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22 21:43:00
上街的时候,我带上瞳瞳。
走在拥挤的人流中,她小小的手指紧紧抓住我,从那指尖,传递过来一丝惶恐,还有她毫无来由,毫无保留的依赖。

从前,在医院里,宏伟第一次遇到我时,我坐在那里,脸上挂着惶恐的表情,象人群中走丢了的孩子。
第一次和宏伟一同上街,我紧紧的抓着他,手心里沁出汗来。
如今换了我带着瞳瞳上街,那一双娇小的手,握在我的手中,我突然有了保护她的勇气。

我低头看着瞳瞳小小的脑袋,阳光下她短短的头发光润如丝,我记得曾经在什么书上看过,这样头发的人有温顺的性格。她也的确是温顺的,听话到常常让人忘记她的存在。这个可怜的寂寞的孩子,我想起初见时她那黑幽幽深不见底的双眸,只那一瞬间的对视,我对她的了解已如此之深。

宏伟给瞳瞳找好了幼儿园,白天她不在家时,我觉得家里竟然空旷许多,虽然说从前也并没有她。
我从客厅走到厨房,从一楼走到二楼,不自觉地来到她房里,毛茸茸的玩具散乱地堆在地板上,我抱起一个,让它从滑梯滑下来。这是瞳瞳最喜欢的游戏,她总是乐此不疲。
这胆小的孩子,自己从来不敢象别的小朋友那样玩滑梯,就让玩具来玩。我想着她的样子,蹲在楼梯上,光滑的头发垂下来,忙着把身边那一大堆玩具一个个推下来。即使玩游戏,也玩得那么认真。
一朵微笑不自觉地浮到嘴角,我从小小的穿衣镜里看见它,那久违的表情。

整个白天,我期待着瞳瞳小小的身影,一直到宏伟把她接回家来。宏伟总是坚持自己接送,刻意的制造与瞳瞳亲密的机会,想要培养起父女之间正常的感情。对于这一点,他说他曾经失望过,直到看到瞳瞳与我相处的情形。

然而,瞳瞳依然和他不亲,我从来没有听到瞳瞳叫过一声爸爸。甚至在幼儿园,瞳瞳也几乎从不说话,不参加孩子之间的游戏。老师一再的对宏伟说起这件事来,有时回到家里,宏伟看着这孩子一个人沉默地玩着,总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和你在一起爱说话吗?”宏伟问我。
我摇一摇头,事实上,她只是极偶然的叫我:“妈妈。”我差不多怀疑她只会说这两个字,直到有一天,我听到她细细的童音在阳台上极小声地唱着歌,丢下书走过去,她停住了,一双漆黑的眼看着我。
“是幼儿园老师教的吗?”我轻声的问。
她照例不说话,只是点点头,靠在我身上,我抚摸着她光滑的头发,再一次想起来,我从来没有看到她笑过。

这孩子固然是可爱的,可是她确实是有问题。我想,也许是因为宏伟从小把她丢在那么远的地方,而她的妈妈,我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宏伟从来不提她,她也从不来看瞳瞳,甚至没有一个电话。真是一对奇怪的父母。

我托璇子打听到宏伟前妻的电话,再三犹豫之后,终于打过去,是一个明快的女音。
我告诉她,我是宏伟现在的妻子,她听了,稍稍沉默了一下,说一声,我知道了。
又告诉她,想和她谈一谈瞳瞳。她的声音立刻紧张,问我:“那孩子又怎么了?”
到底是母子连心,我想着,说道:“这孩子有些孤僻,我想,你是不是能来看看她,也许会……”
“哦。”她打断我,突然变了语气,冷冷的说:“原来是这样,不关我的事。”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我意外得差不多不会气愤:“你是孩子的母亲啊!”
“对不起!我不关心,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谈这件事。”她急急地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愣住,从没想过有如此自私如此不负责任的母亲。到底是什么使这一对曾经的夫妻分离,又不约而同的对孩子不闻不问?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22 21:51:00
murphymak ,是红脸,不是飘红呢
嘿嘿,不知是哪位斑竹给的红脸,谢一谢

苏MM,月亮MM,基本上我认为孙、楚二人之间是没有复合的可能了,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爱情。况且,爱情有很多种,上一篇里没交代清楚,其实在我看来,孙浩也并非不爱他的妻子,只是放不下往事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28 21:08:00
自从打了电话给宏伟的前妻,我对瞳瞳的怜惜又深了几分。每晚我给瞳瞳读童话,越读越轻,直到她的一双眼朦胧地合上,一双手犹自抓着我的衣袖。
我忍不住亲亲她,那小脸嫩得象花瓣一般,有着精雕细琢的五官。这样招人怜爱的小东西,我不明白为什么从没有人说她一句可爱。包括妈妈。
妈妈见过她,脸色苍白的小东西,时时躲在我身后,对周围的一切充满戒备。
妈妈说,这孩子,怎么小耗子似的,难怪不招人喜欢。
璇子也说过,这孩子,沉默得让人担心。
可我喜欢她,说喜欢也不对,我从来都喜欢活泼的,顽皮一些的小孩。但是对于瞳瞳,我不需要喜欢。她,是我的瞳瞳。

宏伟说,他从没有期望过我会如此对待瞳瞳,更没有奢望瞳瞳会对我如此亲密。他时常久久地遥遥地望着我照料他的小女儿,神色温柔。
因为瞳瞳,宏伟对于我,也有些细微的改变。他会在出门时回头望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淡淡的留恋。有时,他会突然在身后拥住我,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耳边。那样的时刻,看在别人眼里,我们应该是至为亲密的一对爱人。

然面,宏伟从没有对我说过一个爱字。
我记得,曾经一度我认为宏伟只是不喜欢这样的表达方式,到后来,我相信,宏伟不过是需要这个家里有一个活生生的人走动着,象一件能使人感觉温暖的家俱。
而现在,因为宏伟偶尔的一些举动,因为这些举动带来的丝丝感动,更因为瞳瞳,我们一同怜爱着的这个小东西,我渐渐觉得这个家里回荡着一丝温馨的气息。可以说这个家,因瞳瞳的到来而开始象是一个家,而我们这对夫妻,也开始真正象是一对夫妻。

那一晚,我给瞳瞳念完童话,在她脸上印下轻轻的一吻时,身后一双有力的双臂把我抱起来,我伸手关掉瞳瞳的床头灯,穿过客厅里淡淡的月色,窗外有茉莉轻盈的香气,轻得象一片温软的羽毛。
我合上眼,感觉到眼帘上清凉的月光。夏夜温暖的风吹进来,我差不多可以相信,只要我愿意,我会是幸福的。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

我希望着,有一天,瞳瞳会一手拉着宏伟,一手拉着我,脸上露出毫无保留的笑容,无忧无虑地在人群中走过,大胆而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行人。
我相信,那一天会快快来临。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28 21:10:00
如果能上来解释,那就上来写贴了,可怜的我啊

柳liu ,小镇往事网址
http://www12.tianya.cn/New/TechForum/Content.asp?idWriter=0&Key=0&idItem=16&idArticle=570663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30 11:19:00
我仍然在梦里看到那个女孩,五六岁的模样,在幼儿园里忘形的玩得满头大汗,回过头的时候,眉眼与我极为相似。
那样的梦使我极为紧张,一直到自己清醒过来,抹一抹额头,满掌心都是汗。
我没有惊动宏伟,默默的在黑暗里琢磨着这个梦境的含义。梦里的女孩那么真切,我甚至看清了她长长的睫毛,和我一样,细细的,直直的,在苹果般红润光洁的小脸上闪动。
她是那样的结实,快活,我梦里她总是这个样子,也许我一直期望着那孩子会过得好,尽管我对她怀着一种莫名的惧怕。
然而,她真会是那样吗?她只是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儿。我不愿再想下去,轻轻的起身,去看瞳瞳,瞳瞳在黑暗里均匀的呼吸着,我撩起一角窗帘,苍白的月光落在她的小脸上,沉睡中的她五官舒展,神情宁静。
即使在睡眠里,瞳瞳的脸上也没有别的孩子做梦时那种笑容,我看着她的脸,觉得有些心疼。

我希望着有一天,瞳瞳能象我梦里的那个孩子一样,和别的孩子在幼儿园里疯跑着,头发被汗水沾湿,小脸上找不到一丝阴云。那样,才是一个正常健康的孩子。
璇子听了我的想法,无比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想要把她变得正常健康,得先让自己正常健康起来。
我听了一怔,想起每晨在镜中看见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有失眠的痕迹。象我这样怀着心事的人,怎么能够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我开始刻意的让自己多去接触阳光,瞳瞳上幼儿园的时候,我把家里打扫干净,坐到阳台上看书,背对着温暖的阳光。
璇子推荐给我一些内容轻松幽默的小说,我看着,渐渐会时不时笑出声来。她有空的时候,我们约好一起上街去购物,或者开车去郊外,吹一吹田野里的风。郊区偏僻的路上很少有行人和车辆,璇子甚至教我开车,我把车开得蹦蹦跳跳,在公路上扭着S形,心惊胆战地尖叫。
我很久没有如此忘形,当我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时,自己也忍不住感慨。也许,我早该如此。

当我搬回家一台跑步机的那天,我在宏伟脸上看到深深的惊讶。他打量着我,在我的脸上已经有了阳光的痕迹。
“早知道,应该把瞳瞳早点接来。”宏伟说着,把目光转向瞳瞳。瞳瞳手里抱着一个洋娃娃,坐在沙发上,象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宏伟走过去,亲昵的揉揉她的头发,那孩子照例本能地朝沙发里躲了一下。无论宏伟怎么对她,她总是一贯地抗拒。
这次,宏伟并没有象以往那样叹气,也许他心情太好,笑容整晚挂在他脸上。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30 12:32:00
这个夏天,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璇子甚至遇到了她的爱情,眼里时时闪着梦的光辉,也不时掠过苦恼的阴云,她脸上的神情,象夏日的天空,阴晴来去得飞快。她和我描述着那个人,那人一举一动中的含义,我从没有见过他,可是从璇子的话里,我甚至熟悉他的每一个表情。
那人是个工程师,住在另一个城市,和璇子在网上相识。璇子后来特地打了他的相片来给我看,戴眼镜的人,相貌平平无奇。然而璇子爱他,她在周末飞过去看他,周一再回来,脸上荡漾着甜蜜。
机票对于璇子来说并不是很便宜,她只是一个跑街的小记者,然而她不在乎,她也不在乎两个人之间的万水千山,不在乎将来的种种不确定,爱得义无反顾。
爱情,在外人看来,总是毫无道理的。

曾经,我也和她一样的年龄,未来的一切都还来得及。我极力的让自己不去回顾往事,我抱一抱瞳瞳,她把头埋进我怀里,这沉默的孩子,她有她表达感情的方式。我知道,正如我爱她,她也对我怀着深深的爱和依恋。

也许命运真是公平的,也许,瞳瞳正是上天给我的一种补偿。正象有一首歌里唱的,她来到这个家里,来填补空白。

一场雷雨之后,天气突然转凉。从幼儿园回来的瞳瞳裹着宏伟的大衣服,人小得几乎看不见,一双眼望着我,呆呆的。我走过去,摸一摸她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烧。
宏伟有些着急,一晚上都睡不安稳,几次三番的跑去看她。凌晨三点,居然又想起来亲自到厨房去煮姜汤,守着我喂瞳瞳喝下去。天明时分,瞳瞳出了一身的透汗,烧退了,人还是有些虚弱无力。
宏伟不放心,还是带了瞳瞳去医院,挂号,拿药,跑前跑后。我带着瞳瞳坐在椅子上等他,突然想起来,当初遇到他,也是这家医院,我当时坐的那张椅子不过隔了两个座位。
我移过去,坐到那张椅子上,那椅子已经有些旧了,而我也嫁给了当初的那个陌生人,和他一起带着她的女儿来看病。那样偶然的一场相遇,会有这样的结果,我当时并没有料到。
我想起当初宏伟对我种种耐心的照料,还有瞳瞳发烧时他焦急的神情,对于这个男人,我越发觉得不了解,但我想,他应该是有着极其柔软的内心。

一个抱孩子的女人走过来,在我们身边坐下,突然之间,那孩子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哭,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只见那孩子小脸挣得通红,小手小脚拼命的挣扎着,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女人低着头,抱着他不住地摇晃,却怎么也哄不住。我看不见她的脸,可是从她哄孩子的声音里,分明听得出她的焦虑。
“宝宝怎么了?”
我耳边响起急切的声音,极其熟悉。我抬起头来,万没料到竟是孙浩。
孙浩的蹲在那里,一双手小心的捧着孩子,对于近在咫尺的我视而不见。这一刻,全世界对于他来说仿佛都轻于鸿毛,唯一重要的只是眼前这个小小的婴儿。

宏伟拿了药走回来,看见眼前这些人的一瞬,不由得呆住。他大约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
我牵着瞳瞳站起来,他走过来,拉住瞳瞳的另一只手。瞳瞳照例的挣了一下,并没有挣脱,也没有精神再作反抗,任由他拉着走开。整个过程,孙浩从始至终没有看我们一眼,我看着宏伟,他脸上有惊讶的神情。

我们走开两三米远时,那孩子的哭声突然止住,我忍不住回头去看他,孙浩大约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转身打算要坐下的一刻,目光恰好落到我们身上。我看到他的脸上的震惊。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想走回去,告诉他,这是宏伟的孩子,并不是我的。
但是我并没有,瞳瞳的手紧紧的牵着我,牵着我向医院门外走去。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1-30 12:33:00
今天,我很乖。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2-03 22:25:00
我随着瞳瞳走回我平静的生活,而我的生活也循着它的轨道向前走,我知道,这个世上大多数人和我一样,得到的不一定是想要的,想要的也不一定得到。我决定,说服自己去想要我所得到的一切。
如我所愿,在我不知不觉中长到了九十斤的同时,瞳瞳粉白的脸上有了红晕,眼睛也不再那么夜一样的深黑,偶尔会有光彩闪动。至于宏伟,他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多,我给瞳瞳念童话的时候,他常常会看得着迷。
我们这个家,唯一的缺憾只是瞳瞳仍然不愿接近宏伟。

秋天来临的时候,我的梦有了一些新的变化,一连几夜,我梦见那女孩站在那里,担忧的看着。我记不得她说了什么,只是她的目光使我极度不安,再也无法入眠。
我起身去看瞳瞳,她小小的身子蜷缩成胎儿的模样,小手放在脸颊边,睡得十分安稳。
再走回来看宏伟,他也睡得极沉,寂静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醒着。我告诉自己,那只是梦,一切都是好好的。

可是,我的梦果然是个不祥的预兆。三天后,宏伟早早从幼儿园把瞳瞳接了回来,脸色铁青。
瞳瞳被他从车上小鸡似的提下来,扔到了二楼房间里,反锁上门。我被他的粗暴吓得呆住,瞳瞳也似乎被他吓呆了,自始至终没有哭喊过一声。
我没有从宏伟口中得到一句解释,不管我怎么问,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狠狠地抽烟,发怔。瞳瞳在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我求了又求,宏伟只是不肯把钥匙给我。
我不知道瞳瞳怎么样了,敲门她没有反应,喊她,也不见回答。十点,我终于受不了,冲回到宏伟面前,动手去抢他的钥匙。
我抢不过他,被他冷冷地推开,眼睁睁看着他带着那把钥匙走进书房,反锁了门。

那一晚,我坐在瞳瞳门外,给她讲了一晚的故事,我不知道她一个人锁在房里会不会害怕。

我终于支持不住,手里的童话书掉要地上,意识也开始模糊。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有一双手把我抱起来,我睁开眼,看见宏伟。一夜的无眠使他憔悴得多。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孩子?”我问他。他不说话,默默的打开房门。屋里灯光雪亮,瞳瞳缩在门边,一双眼受惊的小鹿般看着我们。我抱住她,瞳瞳把脸埋在我肩上,泪水迅速的打湿了我的肩头。这是我认识瞳瞳以来,她第一次哭。

我抬起脸来,在宏伟的脸上看到深深的无奈。

瞳瞳一直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给幼儿园打去电话,我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在游戏中瞳瞳把别班的一个小女孩从滑梯上推了下来,那女孩摔伤了额头,缝了五针。
只是这样的事而已。我不知道,有什么小孩在长大的过程中会不撞祸,宏伟那么爱这个孩子,竟然会如此大动肝火。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他对这个孩子所做的一切。

中午,瞳瞳晕倒在客厅里,从那时起她发了两天两夜的高烧,烧得神志不清。宏伟这时也有些后悔,班也不去上,整天的守在床边,隔几分钟,就伸手去试试她的体温。做好了饭,他随便的吃了两口,又跑回去看孩子。
“这是何苦?”我在心里暗暗的说。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也不忍心说出来,只是默默的收了碗筷。

“推,推下去。”瞳瞳呓语着。我抓起她的小手,只觉得可怜。不知这孩子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连梦里也惦记着自己做错的事。
我责怪的望向宏伟,宏伟一双眼牢牢的看着孩子,脸色发白。我不知这时的他,脑子里在转过什么念头,也许是自责?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2-03 23:20:00
瞳瞳的病来得快也去得快,两天后,她完全退了烧,吃饭也正常,只是精神十分萎靡,总躲在角落里,宏伟哪怕轻轻的一声咳嗽都会使她不由自主的一惊。

“我送她去幼儿园吧,我打车去?”我和宏伟商量着。宏伟看着缩在我身后的瞳瞳,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无论我怎么和她说话,瞳瞳只是无精打采的低垂着眼帘。我终于放弃,只是抱着她的肩膀。

下午接瞳瞳的时候,我远远望见那受伤的孩子,额头缠着纱布,眼睛仍然肿得只剩一条缝。由一对老夫妇带着。
我想挤过去说一声抱歉,可是接孩子的人太多,人流拥过来,很快的淹没了他们,过几分钟,又浮出来,带孩子的老妇人无意中转过眼来,恰巧看到我,呆了一下,脸上有奇异的神情。只一瞬间,他们又消失在人群里。
我牵着瞳瞳,随着人流往前移动,徒劳的寻找着那一家三口,然而我再没有看见。那孩子,那老妇人脸上的某种东西,我总觉得异样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妈妈。”瞳瞳细声的叫我,我低头看她,她小脸通红,试一试,又有些烧了。我抱起她来,五岁的瞳瞳,虽然瘦弱,可是我抱着她还是有些吃力,有点稳不住重心。
好容易把瞳瞳带回家,放回到床上,再打了电话叫宏伟回来,回头看瞳瞳,她已经睡熟。

宏伟赶回来时,瞳瞳已经退烧,他看我一眼,眼里有温柔的责怪。我吐舌笑一笑,要去厨房做饭,他跟过来:“我来吧,你也累了一天。”
他做简单的白菜豆腐汤,炒了点胡萝卜,又给瞳瞳煮了一个皮蛋瘦肉粥。我看着他系着围裙,动作生涩的做好饭,盛了出来端给我,心里有淡淡的感动。
两个人对面坐着,吃着简单的饭菜,屋里瞳瞳熟睡着,家常的感觉让人心里温暖。我突然觉得,就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很多当初互相爱得要死要活的夫妻,日子长了,感情渐淡,只怕也和我们一般。我想着,伸出手去,轻轻的握一下宏伟的。

瞳瞳九点才醒,我看着她慢慢的喝粥,问她:“好喝吧?”
瞳瞳点一点头,我忍不住又说:“这粥是爸爸给你熬的,爸爸多疼你。”
瞳瞳一怔,抬眼看着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孩子眼中会有如此复杂的神情,让我形容不出,甚至难以看懂。才五岁的孩子,我不知她着什么样的心事。
她低下头,勉强的又喝了两口,放下了碗。我不甘心的问她:“不喝了?”
“嗯。”她细声的答,点点头,站起来慢慢的走回房间。我知道,她仍然是不接受他,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接受宏伟这样的一个奇怪的父亲。
宏伟神情失落,尽管他完完全全是自找的。

第二天接送瞳瞳都没有再见到那孩子,我向幼儿园老师说,想要当面向他们道歉。那老师愣了一下,告诉我,那孩子已经退学。要了电话号码打过去,没有人接,一直没有人接。

那孩子,叫做杨云。我听到这个姓名的时候,呆了一下。这个姓名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
晚上再打过去,仍然是没有人接。第二天,仍然是。这一家人,就这么消失。我反复的想着那个名字,回忆着那一家人的模样,可仅仅是人流里那么匆匆的对望了一眼,我怎么也回忆不起他们的模样,只记得那种眼熟的感觉。

“小心她。”梦里的小女孩对我说,我惊醒过来,在黑暗和寂静中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梦见的是杨光和紫云的女儿,而那个被瞳瞳推倒的小女孩,她叫杨云。
杨光的杨,紫云的云。我在人流中看见她的时候,她一双眼肿得面目全非,难道,是她吗?
我透不过气来,只觉得恐惧。我跳下床来,打开窗户,初秋冰冷的夜风吹进来,可我仍然无法镇定。我颤抖着手指,给璇子打电话,她关着机。

为什么,我梦里她会说:小心她。
小心谁?
她,为什么要警告我?

为什么,瞳瞳会把一个叫做杨云的女孩推下滑梯?杨云这个名字,真是杨光的杨,紫云的云吗?
我脑子里一片纷乱,只觉得快要疯掉,这是个诡异莫测的世界,黑暗里,隐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2-03 23:57:00
我疯了似的找遍了全市的幼儿园,我打听了杨云的住址,我要找到她。我一定要弄清她是不是我梦里的女孩,我要弄清,为什么梦里会听到那一句:“小心她。”
我记得她担忧的目光。

杨云一家毫无意外地已经搬走,我站在那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我知道,一个人存心要消失的时候,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我不甘心,但事情并不由我作主。

“不用再找了,我觉得,杨云一定是那女孩,她在梦里警告过你,所以瞳瞳要把她推倒。”璇子在我背后肯定的说。
我回过头,她担忧的目光和我梦里的女孩如出一辙。
“你的意思是,她在警告我离瞳瞳远些?”
“你自己想想,为什么方宏伟会一直把她丢在老家不理不睬,为什么她的妈妈从来不来看她,为什么她把杨云推倒以后,方宏伟会生那么大的气?这孩子为什么从来不会笑,到底方宏伟瞒了你多少事情?”
我无言以对。璇子问的,正是我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我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一直觉得有些害怕,那孩子。”璇子幽幽的说。我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瞳瞳,难道你的存在对于我,真会是一种危险?我想着她苍白寂寞的小脸,一双忧郁的眼,黑得象深夜,可是望向我的时候,那么毫无保留的依赖。
还有她稚嫩的声音,细细的叫我:妈妈。
我的瞳瞳。
“小心她。”我给瞳瞳念童话的时候,那个声音不时的在脑子里响起,我渐渐地有些心不在焉。
“妈妈,你累了吗?”瞳瞳的小手拉拉我。我看着她,她那关切的样子,不知有多么懂事。
懂事的孩子,大多并不幸福,幸福的孩子才懂得淘气。
我亲亲她的小手,她已经足够不幸,我怎么忍心给她的脸上再添一重阴影?

可是,不管我怎么掩饰得好,那句不时在我心里响起的“小心她”,还是时不时地让我走神,有时,我伸出手去要拉瞳瞳,会突然间停在半空。我会想起璇子的话,然后接着想,如果她的话是对的,那么,为什么杨云会知道瞳瞳与我之间会发生什么,而瞳瞳,又为什么知道杨云的警告?这样的念头使我时不时地觉得害怕。在我的前面,到底是什么在等待着我?

孩子是天底下最为敏感的,我看得出瞳瞳已经觉察我的心事。她看我的时候,有了种小心冀冀的神情,让人心疼。

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宏伟时时觉得困扰,然而他说不出是什么到底是哪里开始不对。他时时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我,可是在我这里,他找不到答案,他甚至不知自己该问的是什么问题。
无数次,我想主动向他说出我所害怕着的事情,可是我不知道,到底这么多事,该从哪里说起。我说出来之后,又将是什么样的后果,他,会不会再把瞳瞳送回老家,交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保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拖廷着,到底没有把事情说出来。我不知道,如果我说出来的话,是不是能够阻止事情继续发展?

我的瞳瞳。我亲亲她,我知道,我不后悔,从来没有后悔过。对于她,我永远不会怨恨。

楼主:一山唯白晓  时间:2005-12-04 21:57:00
我没有说出梦里的那个警告,于是要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

那天,在楼梯上,我举步走下去的时候,一只脚还在半空,重心正在移过去。突然有一双手把我推倒,一级一级的楼梯扑过来,我磕磕绊绊地滚下去,那么漫长的一瞬,没有痛觉,,只觉得眩晕。很快,我跌进无边的黑暗。

我挣扎着,有什么在离我远去?在梦里,我大声的哭出来。哭声惊醒了我自己。
宏伟坐在我床边,脸色憔悴。看我醒过来,松了一口气,但并没有说什么。后来璇子告诉我,我从楼梯上跌下来的时候,流产了。

这些日子以来,脑子里乱纷纷的事情太多,我竟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例假已经过期几天。这孩子,我还不知道它的存在,它已经离去。

我的伤势不算太轻,在医院里住着,我一直没有见到瞳瞳。

是瞳瞳把我推下楼梯的,当时,宏伟正在一楼客厅,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幕发生,他来不及阻止。瞳瞳所做的一切,仿佛正是为了让他亲眼看见。
璇子说,宏伟提到那一幕的时候,眼神发直,他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吓坏了。

瞳瞳一直喜欢把玩具放在她的小滑梯上,一个一个推下来。而她自己,我记得那次带着她去玩,她看着别的孩子从滑梯上滑下来,手指紧紧的抓住我,手心渗出冷汗。她在害怕着什么?
短短一个月,才五岁的她先后把两个人推下楼梯,并且其中一个,是她那么依赖的我,还特意的让宏伟亲眼看见。
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觉得全身冰凉。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向那么依赖我,甚至会关心我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把我推下楼梯。
璇子说,或者那个冷漠的母亲会知道答案。她去找她,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对我说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门轻轻的推开,走进来的女人,我不认识。她大约三十三四模样,头发烫成长波浪,有成熟女人的韵味。
“我是方宏伟的前妻。”她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我刚知道你遇到的事,早知道,我上次应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我开始有点紧张,我不知道,她会告诉我什么样的一些事。
“那孩子,她……是叫做瞳瞳吧?”她微微的皱起眉头来,思索着:“我想,你一定以为她是我的女儿,其实她根本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我和方宏伟离婚,也是因为她,她是方宏伟的私生女。”
她语气平淡,可是听在我耳中,却如惊雷。
我从来没有想过,沉稳而保守的宏伟,会和私生女这个词联系在一起。我记得,他痛恨一切不负责任的感情。
她看着我的表情变化,眼里掠过一丝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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