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头蹲着阿米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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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1-06-23 22:56:21 更新时间:2021-06-27 17:50:16

楼主:ty_143153245  时间:2021-06-23 14:56:21
(一)
我从小生活的那个厂区,孩子们初中毕业后,继续上高中的很少,普通生基本都进厂里的技校,牛逼的能考上中专,当然都是图着好找工作去的。当时父亲为了我方便补习,把我从社会学校转回了厂矿学校,志趣相投的人总是会在各种地方一眼就能锁定住同类,在踏进新环境的第一天,我基本已经把班上所有学生分了类别,《断肠花》里写过:这是双方的互相倾慕,惺惺相惜,但是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我的“缘分”就是学校里正派学生不懈的那一类,说白了,就是学校里的混混,当然,那个和女学生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年代,我认为混混和正派学生谈不上谁就会比谁更单纯;谁就会比谁更上进!为什么要说“上进”这个词呢?因为我记忆中那个时代学校里的混混学习也普遍非常好,拿我来说,我的数学成绩也能排全校前三,虽然我们经常旷课不交作业,捣乱到被校长追着满操场跑,但包括我在内,我们依然觉得“学习”不是件特别难得事。
我很快和他们打成了一片,我们终日勾肩搭背呼啸地走过无人的街道,在上班上学时间,街上只有一些退休老头老太太在闲逛或带孩子,也没有什么汽车,花草也算茂密,热闹的场面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看到,我对那时候环境的印象都淡化了,以至于故事的背景始终是白蒙蒙的一片,亮的刺眼睛。套用阿米丢妈的一句话:街道上比狗舔的还干净!
在这之后一年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让我永生难忘,至今想起仍记忆犹新,那些满脸汗水铜色稚嫩的脸,在我回忆往事的时候,依然清晰可辨。
楼主:ty_143153245  时间:2021-06-24 08:39:30
那是公元1987年
我一直认为是“消极”指导着我们的生活,我们就是“消极”本尊,现在看来,那些按时上下学,每天只顾埋头写作业,把毕业后进工厂上班当成理想的少年,他们才是真正的“消极”!~~那个年代谁不消极?
阿米丢长着一张圆盘子脸,两只小眼睛均匀的分布在圆盘两端,头发极短并且发黄,直到现在我也没见过他留过长发,由于眼睛极小,看人的时候总感觉透出一股凶光,脸的下半部分长相正常,如果用手遮住鼻子以上,嘴还算帅气!丢脸上分布着不规则的坑,俗称螨虫坑,这是家传的,在我见到他家人后我就知道了。以下的文章里我管他叫“丢”,这也是生活里我对他的称呼,叫“阿米丢”好累!
我分配的班级教室在三层,是那种建于五六十年代的灰砖建筑,墙面都呈灰暗的斑斑驳驳,墙面上贴着各种无聊的标语,有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但我依然觉得教室里还是那种溫烟混沌的昏暗,感觉像走进了烟雾笼罩的澡堂~
转学第一天,当我走进教室,那时候老师介绍完我的名字,安排我课桌,完成这一系列行为后我走向课桌的时候,我蓦然发现教室最后面居然蹲着一圈人---在-下-象-棋!
卧草~
如果思维片段能裱糊装框,我记得当时的画面是:昏暗的教室里,有一束光透过木窗格打在那圈人身上,他们颜色统一,绿色满地,一身混混时下最流行的“黄皮”(军装),整体画面像一幅背景为暗色的绿地森林油画,亮处主体是赢得了胜利的我军战士面向阳光挥舞双臂做慷慨激昂状,间或相拥而泣,整体画面主次分明,高光闪闪!
我敏锐地意识到一点舒服的感觉,他们抬起头看着我,面无表情纷纷向我点头,由于我哥在厂区里的名头,大家虽然不相识但马上也有圈层人士的认同感~~~我也穿一身黄皮!我们这帮人,在今后很多年的时间影响了我对危险和动荡生涯的向往,时至今日,虽然我按部就班努力和社会大众保持统一道德水平并循循善诱的教导别人学好,但我最初的思维浪漫主义和对现象表达出来的个人慷慨主义,确是因那时的环境而激发!
那是我第一次见丢,他的圆盘脸在草丛生中伸头张望了我一眼又迅速缩了回去,双眼瞪得圆圆的像一只受了惊吓的鹿。
我昂首阔步走向丛林,融化在那片绿色里~
接下来的很多日子,我和丢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对各种事情发生的先后记忆有点混乱,原因和契机也不甚了解,我努力回忆真实的事情并照实了写,这也是对我们逝去童年的一个交代,虽然有些不完整,但也能拼凑出我们性格养成的一些片段。
楼主:ty_143153245  时间:2021-06-24 12:47:26
我那一年的玩伴:丢、二虎、螃蟹、大宏、军儿,

加上我:二娃

二虎和大宏当时已经是学校混界的中流砥柱,引领混界大旗。他两性格截然相反,形象也是,二虎瘦瘦的麻杆一样,面容刚毅如刀刻般,稳重不爱说话,没事就是沉默着看着我们玩。大宏身形魁梧话巨多,拉住人总是唠唠叨叨的没营养话说个没完。几年后大宏哥哥发了财,创办了那个我市人尽皆知的大企业,全校很多混混和非混混都去给他家打工去了,其中也包括二虎,毕业走向社会后,人际关系变为了趋利,从此,以前小伙伴们的关系也变得不再单纯。前几年,我偶尔回到我们那个厂区,还能看到大宏前呼后拥的巡街,犹如一群宦官捧着的太子~遇到这种场面,我避之不及赶紧躲走~

螃蟹是当年的学霸,学习成绩年级里数一数二,戴个眼镜蔫坏蔫坏的,就他做事不讲规矩!没我罩着他,早被各路英雄给办了,那个年代流行蛤蟆墨镜,螃蟹同学带着蛤蟆镜骑了一天摩托车,没注意到天色已晚,撞到一棵大树上~挂了!

军儿是整个团队的军师,玩的主意特别多,长得浓眉大眼的也数他最标致,每天笑眯眯的就是腻在各种女孩身边。打架一次没见过他,前几年在网吧有一个比我们小好几届的小孩扇了他两巴掌,还是丢出的面,对方赔钱了事,后来有一天军儿同学干起了网络赔聊的生意,收割富婆无数,业内混得也小有名气~这也算专业对口吧。

至于我,是自建国以来第一个被我们厂子弟学校开除的学生,尽管我姥爷是厂长,家里亲戚当时都担任各分厂厂长,也没能弥补我与校领导们积怨的鸿沟!

在家呆到初中毕业后,我以专业成绩前三的成绩考取了中专,专业是美术师范,除了丢,我和其他人的关系若即若离,随着聚会的逐渐减少,现在大家基本也不怎么联系了。
楼主:ty_143153245  时间:2021-06-26 19:26:19
阿米丢的外号来源于当时的一部动画片《尼尔斯骑鹅旅行记》,大概是讲一个叫尼尔斯的小朋友骑着被诅咒变为大鹅的另一个小朋友去找爸爸妈妈,尼尔斯路途中在小伙伴们的帮助下披荆斩棘克服重重困难,与各种坏人坏事作斗争并最终找到了人生真谛,也不知道那只鹅最后是怎么治疗颈椎病的,故事整体故事类似西游记和绿野仙踪的风格,长大后,我发现所有的动画片和童话故事都是这套路,毫无创新无一例外!阿米丢是故事中一只猴子的名字,长得像就会被取外号!丢从此沿袭此名字至今,人家本主都没有反感此外号,我们也图叫得省事,关键这个字还会还激发你脑洞出各种声音的叫法,几个人一起叫起来,听取蛙声一片!那段无聊的日子:)
我至今仍莫名讨厌那种女人:走路昂首挺胸,抿着嘴(这很关键),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路面!爱穿高跟鞋连衣裙反正不穿休闲装。我认为:这简直就是一个大写行走的装逼犯!
为什么想起这事,还是和丢的真名字有关系,丢大名叫:“小宏”,本来叫起来就有点女气,丢家对门住的孩子,比我们低一个年级,男孩有点娘炮:昂首挺胸,抿着嘴,走路猫步目不斜视!现在这种人很流行,但是极不符合那个年代的审美。
那天我去丢家,正看见他家邻居出门,出门遭遇丢,对门娘娘的问候丢:小红~你~吃了么?
我勒个去~我和丢对视了一眼,心中涌起无数尴尬~
楼主:ty_143153245  时间:2021-06-26 19:51:27
丢同学爱情的故事缘起一个风雨欲来的下午
小时候记忆中的人和事物我总愿意赋予一种更加简单的思维,树叶绿的鲜嫩,天空蓝的透明,就连风雨都非常单纯,它们在你身边来了又走,好像从没有感觉到它们的存在,这种感觉很舒服没有压力又无拘无束~

乌云越积越厚,教室里越来越暗,戴着厚厚眼圈的政治老师在讲台上宣读着课本。这种天气我们一般哪也不去,和往常一样:螃蟹和大宏在下象棋,二虎静静的坐着看,军儿又在给女生看手相,我在画老师,教室里弥漫着少气无力的气氛。

咣~门被突然踹开,丢红着脸跑进来冲我们大喊:“有人来打我”!
没用一分钟,一只木桌子就被我们拆散,我们各拿武器随丢来到校门外,空中闷声响起一阵雷鸣,开始飘起了零星的小雨。

校门口一群大龄社会青年斜跨着蹬在自行车上,其中有个女的一指丢,喊道:就是他!
还没来得及下大雨之前,我们就结束了战斗,对方来了5个人,打跑了4个,校长双手拉着铁栅栏的校门伸头向我们大喊,那动作像极了监狱犯人对自由的渴望!听到这几声“住手”,我们才收了棍棒,地下躺着的人一动不动,血水沿着湿漉漉的地面慢慢映开,像一片怒放的玫瑰,学校里乌压压全是看热闹的学生,和校门外我们几个手持桌腿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轰隆隆声后大雨终于落下。

回到教室,我们异常兴奋,话里都是对刚才战争的回顾,拼桌子的任务自然是交给了没上过前线的军儿,丢说了事件的起因:门口指他的那个女的是小两届的女混混,暗恋丢已久,丢不怒自威的形象俨然美女心中的盖世英雄,她托各种人给丢带话要交朋友,都让丢给撅回去了,最后一次丢估计烦了,堵上门骂了痴情女一顿,痴情女感觉很受伤,叫了她几个外校的干哥来归拢丢,满怀信心出师没想到落此惨败结局。
真是:自古多情总伤神,又害干哥脑瓜疼!
楼主:ty_143153245  时间:2021-06-27 11:15:52
后来,我跟丢说:“不行你就收了她,先练练手,反正每天也是闲着,你不是喜欢男的吧”?
丢居然恼了:“那我也不能自甘堕落吧,她算个女人么”?
“你跟女的聊过天么?知道什么是女人么?也许人家外表强悍内心柔软呢!”我回丢一句。

痴情女事件后,丢同学居然一改直男风格,目光也会关注女同学了,他开始参与我们关于女同学的话题,对某某班的班花之类开始评头论足,丢穿的衣服也干净了,那时候流行黄皮蓝皮交替穿,夏天就是一件白衬衣或铁锈红衬衣扎在肥大的裤子里,衬衣兜里若隐若现的装着一盒红塔山,这都是“大油”的标准穿着,衬衣必须干净,领子上一尘不染,我认为那时候白衬衣衬托出的古铜色的皮肤是最性感最干净的,他影响了我后来对男性的审美,那时候我们公认的帅哥是高仓健,反正要冷峻如刀工斧刻般的面容,睿智和阅历的沧桑都写在脸上,我直到现在也接受不了现在流行的奶油小生娘炮们,我祝福他们遵章守规不要犯法,要不进去有够受的~~你懂得~

一天,丢同学紧张的找到我,他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带我到初二年级某班的门口,我们探头探脑的朝里张望,我感觉他从来没有这么害羞过让我惊奇,丢手足无措,用眼睛和嘴努着示意着教室里围坐聊天的一群女孩,“你看那个,穿蓝色小花裙的那个”丢压着嗓子说。
我就特别奇怪,同样是教室同样的结构,为什么别人的教室这么明亮,就连光柱中飘舞的尘土颗粒都如星辰般灿灿闪亮,我顺着丢指向的方向看去,阳光照在一群女孩身上形成一圈圈光晕,她们晶莹透明,肤若蝉翼,聊到兴处,她们捂着嘴摇头晃脑的大笑,当时的情景,多年后我还记得,以至于我后来无法自拔于这种审美享受,长大后很少见到这种会发光的女孩,这也成了我心中一种孤芳自赏的洁癖。

穿蓝色碎花的女孩朝我们方向看了一眼,眼神纯净深邃,象浸于一缸清水的雨花石。她长相酷似日本女明星—山口百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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