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古札记·理宗登基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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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2-12-22 01:54:00 更新时间:2022-04-10 00:54:38

楼主:须弥山主人  时间:2002-12-21 17:54:00
理宗登基传奇




宋朝第十四代皇帝宋理宗,不是宁宗皇帝的儿子,算起来是远房侄子。他最后得以登基,经历十分奇特。事情得从东海的舟山群岛说起。
定海地处这个群岛中最大的岛屿舟山岛上,开化算是比较晚的,早先居民是断发纹身的东夷人。唐开元二十六年始置翁山县,大历六年废县;宋熙宁六年置尉,继而创昌国县。熙宁八年,首任县令张懿文在城东建立学宫,淳熙十六年县令王阮移县学至县府的南面,到接任的县令钱棣手里最后完工。定海学风大盛,应该是始于建炎年间,当时河南人郭维迁至定海定居,以“北学”教授诸生,一时从者如云。此后定海始有人中进士,破天荒第一个是应(亻素),秀山人,绍熙四年陈亮榜进士。第八、九个是同年进士,应(亻素)的犹子应徭和余天锡,嘉定十六年蒋重珍榜,两人都曾官至参知政事(副丞相)。
这里先要说的是余天锡的传奇经历。
余天锡,字纯父,号畏斋,甬东村人。生年不详,死于公元1275年。
据宋元间野史《东南纪闻》(著者不详)卷二记载,理宗出生之地应与余天锡家相距不远。因为理宗降生的那天夜里,天锡看见外面红光烛天,好像烧起了熊熊大火。急奔到失火的地方,却没有浓烟烈炎,只见荣王府大门敞开,灯烛明亮。天锡进门问是何事,荣文恭王回答说:“适生小儿。”天锡知道这个孩子不同寻常,就要求看一看,进入室内,闻到异香馥郁,恍惚间似乎有两名童子张着青盖保护着。
这个故事荒诞不经,并不可信。因为余天锡家在舟山定海,而宋理宗出生于绍兴虹桥。但理宗出生时有预兆,《宋史·理宗纪》也不能免俗,记载甚详。
据《宋史·余天锡传》载,余天锡可能学问不错,丞相史弥远聘他为西宾,做弟子的老师。余天锡天性谨慎老实,一心教书,绝不过问外事,史弥远很器重他。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史弥远居于相位的日子久了,皇太子赵竑深恶之,使史弥远寝食不安。
赵竑也不是一开始就做皇太子的。宋宁宗开禧元年,边境军情紧急,金国要求诛用兵北攻的主谋。赵曮用史弥远的计策,上奏韩侂胄轻起兵端,上危宗社,宜赐黜罢,以安边境。宁宗同意了他的方案,诛杀韩侂胄,并立赵曮为皇太子,居东宫,改名为询,这就是景献太子。二十九岁那年,即嘉定十三年,景献太子早早的死了。这样才立了过继给沂靖惠王做儿子的赵竑为太子。嘉定十七年六月,赵竑生子,诏告天地宗庙社稷宫观,看上去前景挺美好,成了挺合适的法定继承人。但才两个月,他的儿子就死了。
史弥远想知道这位新皇太子的好恶,听说他喜欢弹琴,就买了一个擅长弹琴的美人送给赵竑,实际上是派去做间谍的。东宫的墙壁上有地图,赵竑指着琼崖(海南岛)说:“我以后得志,要将史弥远流放到这里。”还曾称史弥远为“新恩”,意思是以后他当了皇帝,史弥远不是去新州就是去恩州。那个美人倒不负所托,把这些事都密报史弥远。史弥远还想证实一下,在七月七日送乞巧奇玩给赵竑,赵竑乘着酒意将奇玩掷到地上打碎了。史弥远自然魂不附体,知道这个皇太子一旦即位,他没有好果子吃,每天想着如何对付。但赵竑却一点也不知道。
其实史弥远计谋深沉,对这事早有准备,在赵竑过继给沂王前,他就给自己找了一条后路,如果他控制得了赵竑也就罢了,控制不了,他还有厉害的手段。这就要从那个定海人余天锡说起了。




余天锡见到理宗皇帝是出于偶然。嘉定十三年(公元1220年)秋天,余天锡回老家准备参加乡试。史弥远说:“现在沂王无后,你如果遇到宗室中有贤良厚道的,希望能带来。”
史弥远说这句话是有来由的,宁宗皇帝的弟弟沂惠靖王死后没有儿子,让赵竑(当时他叫赵均)继承香火。不料景献太子也死了,宁宗觉得国本未立,选太祖十世孙年十五以上者教育,参照高宗择普安恩平的旧事。
余天锡领了史弥远这道密令回家,渡钱塘江时,与一个绍兴的和尚同舟。船到西门,天下起了大雨。和尚说:“门左是全保长家,可以避雨。”余天锡听他的话前去拜访,全保长听说他是史丞相馆客,就忙着杀鸡备饭,接待得十分隆重。
席间有两个孩子侍立,保长说:“这是我的外孙,算命先生曾说这两个孩子以后富贵不可限量。”(按照《东南纪闻》,则余天锡早就知道孩子的前程了。)余天锡问孩子姓名,哥哥叫赵与莒,弟弟叫赵与芮,排起辈份,应是太祖皇帝赵匡胤的十世孙。虽然也是宗室,家境却已败落。余天锡想到史弥远的嘱咐,仔细观察两个孩子的言行举止,觉得还挺不错的,就连乡试也不去参加了,当即回到临安,告诉史弥远。史弥远就让余天锡带两个孩子一起来京。
全保长了解了事情原委,大喜过望,心想到了沂王府,那是一步登天了。遂卖掉田产,替孩子整治衣冠,免不了召集亲戚朋友,大摆筵席,绘声绘色地讲述这番奇遇,隆重地送孩子赴京。
余天锡带到相府引见。史弥远善相,一见大奇。但他志不在小,心计又深,是想替自己找个靠山,而不是给孩子找富贵,心想全保长这样大张旗鼓,把这件事弄得人人皆知,以后做起手脚来十分不便,就立即让他们回绍兴。全保长灰头土脸,惭愧无地,乡人也暗暗发笑。




第二年春夏之交,史弥远忽然对余天锡旧事重提,说:“绍兴的那两个孩子可以再叫来吗?”丞相心事,连余天锡也不能明白,全保长更是不知就里,自然不愿第二次被乡人当作笑柄,赶紧推辞。史弥远暗中叮嘱道:“两个孩子中,哥哥福份最大,最富贵,应该在京城里抚养。”丞相发话,全保长毕竟不敢过分违拗,余天锡才得以用马车接赵与莒到临安。赵与莒后来正式的名字是昀,以下就称他为赵昀。
余天锡的母亲朱氏亲自为赵昀沐浴,教他读书写字和各种礼度。没多久,皇帝就让赵昀入沂王府为嗣。这位朱老太太后来被封为周楚国夫人,一直活到九十多岁,本来朝廷准备在她生日的时候让余天锡做丞相的,但余天锡没能等到这一天就死了。
公元1221年农历六月,赵昀补了个秉义郎的小官,即到相府拜谒,史弥远故意让他坐在主位。他走后,家人问丞相:“相公怎么让他坐在主位?”史弥远捶捶胸脯,弄出一副懊丧的样子。
这件事也是记载在野史《东南纪闻》中的,不怎么可信。但《宋史》中载有另一件事,充分说明史弥远对后来发生的事是怎样的处心积虑。
当时郑清之(后亦拜相,上文提到的与余天锡同榜进士应徭,也曾当过参知政事,靠的就是这位郑清之)是国子学录,一介小官。某日,史弥远在净慈寺为他的父亲做法事,和郑清之登上惠日阁,有过一次单独交谈。史弥远说:“皇太子看上去挑不起担子。听说后来入嗣沂王府的那个人挺贤良的,现在想挑选一个讲官,你要好好教导他。事情成功后,我的座位就是你的座位了。但是这话从我的口中出,往你的耳朵进,如果有一言半语泄露出去,我和你都要遭到灭族之灾。”郑清之心里一紧,拱手答道:“不敢!”
于是郑清之兼做了魏忠宪王府的教授。他将赵昀的诗文翰墨拿来给史弥远看,赞不绝口。史弥远有一次问他说:“我听说那个人培养得已差不多了,总体说来究竟怎么样?”郑清之是个马屁精,说:“那个人的贤明,我是说也说不清的,但一言以断之:不凡。”史弥远颔首再三,立赵昀为太子的想法更加坚决。起初,郑清之以小官兼赵昀的教授,后来他官越做越大,却一直兼做着这个教授。




嘉定十六年(公元1223年),余天锡会试成功,擢进士第。《元大德昌国州图志》说他“立登要津,荣典乡郡”。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他之所以“立登要津”,是依傍着奸相史弥远这棵大树,也不见得有多么“荣典乡郡”的。此后他一帆风顺地做他的官,《宋史》载:

“历监慈利县税籍田令,超授起居舍人,迁权吏部侍郎兼玉牒所检讨官,兼崇政殿说书,迁户部侍郎兼知临安府,浙西安抚使试户部侍郎权户部尚书,皆兼知临安府,升兼详定敕令官,以宝文阁学士知婺州,仍旧职奉祠,起知宁国府,进华文阁学士,知福州,召为吏部尚书,兼给事中,兼侍读。”

据我所知,这期间余天锡做过两件值得称道的事,一是公元1230年在定海盐仓乡创立虹桥书院,这是舟山第一座书院。二是写了一篇《留曹豳疏》。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位叫曹豳的左司谏,当时以正直敢言闻名,与王万等四人号称“嘉熙四谏”,曾上疏论余天锡、李鸣复的过失,可以说与余天锡有点仇隙。曹豳以忤旨迁官,余天锡倒不计较前嫌,上疏留之,结果是“帝从之”。这篇《留曹豳疏》同时见于《宋史》和明朝黄淮、杨士奇编的《历代名臣奏议》,可见颇有点影响,摘录如下:

“臣荷国恩,起家分阃,旋蒙趣觐,躐玷迩联。时权礼部侍郎曹豳,实在谏省,盖尝抗疏,谓用臣大骤。臣与豳交最久,相知最深,今观其所论,于君父有陈善之敬,友朋有责善之道。而豳遂迁官,臣竟污要路,豳以不得其言,累疏匈去。夫亟用旧人,而遂退亡(一)庄士,则将谓之何哉?豳老成之望,直谅多益,填之近班,可以正乃辟,可以仪有位,欲望委曲留行,使之释然无疑,安于就职,则陛下既昭(服)好贤之美,而微臣亦免妨贤之愧。”

这期间余天锡是否做过亏心事,或做过多少坏事,曹豳知道,我不清楚。但有一件事却有很多人说是他做的,还写进了历史书中。但有的史书说是他,有的史书说是史弥远之“客秦天锡”,是余是秦,总有一个是错的。如果一定要咬定是余天锡,疑点还是有的,因为那时他已经擢进士第,“立登要津”,当了官,已不是史弥远的“客”了。但这件事如此恶劣,史弥远派心腹余天锡去还是比较可信的。
事情发生在理宗即位之后,还是从头说起吧。




宗室弟子升官快,赵昀补秉义郎后两个月,就升任右监门卫大将军,赐名贵诚;第二年农历五月,升赵竑为检校少保,进封济国公,赵昀任邵州防御使。
郑清之说赵昀“不凡”,究竟怎样呢?史载赵昀为人凝重内向,沉默寡言,读书也很认真,也能洁身自好,是个好孩子。凌晨在待漏院等候早朝时,大家都说说笑笑,气氛轻松活泼,他却正襟危坐,脸无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出入殿庭,也是这副样子,从无越规逾距之事,弄得别人见到他这样,也不好意思说笑,换上一张严肃面孔。
因为赵竑与史弥远之间关系越来越僵,史弥远每天想挑赵竑的毛病,希望这位太子失宠,让宁宗皇帝垂青于赵昀,进而废赵竑立赵昀,但事情没有成功。大概赵竑虽然粗心大意,不谙争权夺利,可能也不大有什么把柄让人抓到。
公元1224年农历八月,宋宁宗生病后,就没有再上朝,不久病危。史弥远把赵昀立为皇子,正式改赐名昀,授武泰军节度使,封成国公,太子竑别听处分。当然,这是以宁宗的名义发布的。但这两个孩子的地位究竟怎样,除了少数几个人,大家都不敢断定。
闰八月,宁宗在福宁殿驾崩。据《东南纪闻》,事情也有点蹊跷,那天史弥远给宁宗送去金丹百粒,不一会儿,皇帝就死了。此中有什么古怪,是不是史弥远做了手脚,下毒整死了宁宗,有待考证。




史弥远的动作很快,宁宗一死,就一边派杨谷、杨石去向杨皇后报告噩耗,一边又遣郑清之到赵昀那儿,告诉他将被立为皇帝。
不料,郑清之费尽口舌,说了半天,赵昀却默不作声,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郑清之弄不清赵昀的意图,最后只好说:“史丞相因为和我相交已久,所以让我与足下推心置腹,可是现在足下不答一语,那我怎么向史丞相交待呢?”
赵昀从从容容地拱手回答说:“我在绍兴还有个老母亲啊。”
郑清之是一点即透的聪明人,自然知道赵昀的意思,回宫里告诉史弥远,两人更赞叹说,这个孩子不简单啊。
赞叹过后,马上派“快行”去宣皇子,并叮嘱说:“叫你们宣召的是沂靖惠王府皇子,不是万岁巷皇子,如果弄错了,你们全都处斩。”当然弄错不得,否则史丞相要去琼崖,他没有苏东坡的才学,恐怕也作不出“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之类的词。




这个时候,真正的皇太子赵竑却在家里踮着脚尖望穿秋水,等待禁中来人宣召,可久久不至。这是他一生中最为难熬的等待,时间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这时,他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已经被人改写,但心中的焦虑已不能自已,目光穿过窗子,一直注视着院墙外。
天色已晚,他看见一群“快行”从墙外匆匆走过,心里怔忡不定,傍徨无主。没多久“快行”拥着一个人呼啦啦从门外经过,昏暗中也不知是谁,感到很困惑:他们在干什么呢?难道还有比接皇太子去更急的事吗?
这个人其实就是赵昀,他的皇位竞争对手,可他对此却一无所知,最终焉得不败?




赵昀来到宫中,史弥远引他到宁宗的灵柩前举哀毕,然后召赵竑。
赵竑与其说是去举哀,还不如说是喜出望外呢,因为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
他赶紧带人奔赴宫廷,但经过宫门时,随从却被禁卫拦住。他只好单独入宫,史弥远也一样引他到灵柩前举哀,又引出帷帐,让殿帅夏震守着他。
然后宣召百官,立班听遗制。赵竑被引到殿中,仍站入过去上朝的旧班。他到此时还是稀里糊涂,惊愕地说:“今日之事,我不应该站在这里的吧?”
夏震心中发笑,骗他说:“尚未宣制之前,应当站在这里,宣制后,才能即位。”
赵竑大概对这种仪式也缺乏研究,以为按规矩如此。这时,他远远看见烛影之中,有一个人隐隐约约地已在御座。他心里一片迷糊,如在梦中。
宣制已毕,合门赞呼,百官拜舞,庆贺新皇帝即位。这个新皇帝就是赵昀,史称理宗。
赵竑自然不肯下拜,夏震强行按住他的脑袋磕头下拜,总算成礼。
赵竑在这一刹那充分体验了被暗算被抛弃被侮辱的痛苦,梦想中至尊的荣耀被人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击得粉碎。
杨皇后到这个时候也迫不得已,矫诏任命赵竑为开府仪同三司,进封济阳郡王,判宁国府。新任的皇帝赵昀自然也要表示一下,在尊杨皇后为皇太后、同听政的同时,升赵竑为少保,进封济王,并赐第湖州。赵竑每天在京师临安,既危险又让人不好意思,所以农历九月,新皇帝以赵竑充任醴泉观使,令他到湖州的赐第去了。
就这样,政变完成了。




赵竑虽然糊涂,但事情到这地步,也就随遇而安,当不成皇帝,当济王也不错,有点像《三国演义》里的刘禅。可是有野心的人到处都有,就在湖州,有人看中这位前太子的身份,想从中兴风作浪,演出了又一出闹剧。
公元1225年初,即宋理宗宝庆元年的正月,湖州人潘壬的弟弟潘丙密谋,要拥立赵竑为帝。赵竑听到这个消息,知道这种事做不得,否则性命不保,在潘壬率人来找他时,惊慌失措,躲在水沟里。潘壬等人找到他,拥至州府衙,以黄袍加身。这看上去像赵匡胤似的,但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赵竑不肯出演这种闹剧,号哭不止,可当时已身不由己,只好任其所为。他的头脑还不大清醒,对这群小丑缺乏认识,心地又过于善良,向潘壬提出一个十分可笑的要求:
“事成之后,你们能够不伤害太后和皇上吗?”
这个要求谁都会答应,反正事成之后怎么样就由潘壬说了算。
于是打开军资库,搬出金帛银票犒赏军士,叫湖州守臣谢周卿率所属一众官员入衙庆贺,并写了榜揭,贴在门口,历数史弥远废太子另立的罪名,最后写道:“今领精兵二十万,水陆进讨。”简直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一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样子。


十一

湖州哪来二十万精兵?到天亮一看,麇集的都是太湖的渔民和一些巡尉兵卒,满打满算也没有一百人。这么些人想要占山为王也嫌不够,居然想攻城拔地杀入京师,潘壬的数字游戏做得也太夸张了。
赵竑这时才明白过来,这不足百人却号称二十万精兵的乌合之众,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成事的,立马翻脸,率领州兵讨伐这批叛逆,又派遣王元春飞马去向朝廷报告,显示出在朝廷权力斗争旋涡中长大的前太子比乡下人高明的政治手腕。史弥远接报,命殿司将彭任带兵讨伐,兵到湖州,事情已经平息。
这只是南宋历史上的一个小小插曲,若非涉及赵竑,本来别说入正史,就是在笔记小说里一般也不会提上一笔。但对赵竑来说却是一件大事。因为它可能有两个作用,一是提醒宋理宗和史弥远,还有个前任太子在,可以被别人利用作乱,如果不是潘壬,而是某个与史弥远不和的实力派将军带兵造反,其出师既有名又有实,那就危险得很。二是这事也给了他们一个除掉隐患的借口。
于是余天锡又登场了。史弥远以请医生给赵竑治病为名,派余天锡赴湖州。赵竑本来就没什么病,余天锡也没怎么拖泥带水,只说是皇帝的命令,逼赵竑在州府自缢而死。


十二

史弥远一手策划立赵昀为帝之事,成功后当然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他当丞相已经17年,在理宗朝又当了9年,擅权用事。理宗也投桃报李,台谏论史弥远如何奸恶,他也始终不理,史弥远死后,对史家还是“既优既渥”。史弥远的子孙给他所制碑铭,题上“公忠翊运定策元勋”八个大字。
赵竑死于非命,舆论蜂起,史弥远全不理睬,反而任用李知孝、梁成大等人以为鹰犬,“于是一时之君子,贬窜斥逐,不遗余力云。”
余天锡是间接受益者。他的仕途极为顺利,一路升官,到公元1238年,爬到了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的位子,封奉化郡公,授资政殿学士等,最后以观文殿学士退休。他的母亲也封为周楚国夫人,寿过九十,本来要在她生日那天拜余天锡为丞相的,但余天锡很可惜在这个时候死掉了。这在上文已经说过。理宗赠他少师,不久加太师,谥忠惠。据《元大德昌国州图志》载:余天锡“待宗族有义廪”,也就是说他不是一个忘本的人。
在依附史弥远的群小中,余天锡的恶迹比较少,立身也远比他的侄子余晦正。古代舟山人当大官的不多,好容易在明朝出了个状元张信,也早早被皇帝解决了。但张信一来是状元,二来为人正直,所以能引起乡人的自豪感;而余天锡当时虽然地位隆尊,他参与其间的主要事件,是宫廷内争这种封建时代最黑暗最无人性的争夺,自然见不得人,所以七百多年后的今天,他的老乡对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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