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一个瘫儿(散文/刘聪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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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05-05 02:29:33 更新时间:2022-05-05 09:20:43

楼主:ty_太空飞船1  时间:2022-05-04 18:29:33
我曾是一个瘫儿(散文)

刘聪震

我小时侯,病症很多,养育我的父母,那是受尽了煎熬,尤其是我的母亲。当然,病再多也是小事,只要没有“神经”,总还说得过去。然而,在我七岁的时候,我却在一场高烧之后,一夜之间又变成了一个瘫子。
我无情的变为瘫子,双腿不再会走路,我像蛇一般的在床上摆溜着、移动着。母亲的心在滴血,不用说——什么样的后悔都是没用的了,我已变成了一个“瘫儿”,这就是结局。母亲,她那是只能为我哭泣啊,她伤心着,她为我愁得睡不着觉,她整日整夜为我担忧着,为我一生的命运忧虑着。父亲,他当然只能是安慰我的母亲,他说给母亲“既然孩子已成为瘫子,那就只能尽早给他医治,腿是能够看好的,科学这么发达!”而能不能把我的腿扳回来,能不能看好我的腿,我母亲是将信将疑的。我的双腿的瘫掉就是因为父亲要为我治病而造成的。我自小即多病,幼时患惊风,久治不愈,后服“小儿安”竟治好了它,可后来我又留下了头痛的“后遗症”。这也是麻烦的事。我的头痛是在眼窝骨底下,太阳一晒就痛起来——我不能晒太阳。为了治好我的这种头痛病,父亲把我带到他所在的那个单位——赤岩煤矿。煤矿上有矿医,他姓阎,人系部队转业的“军医”(卫生员)。这是一位典型的庸医。他拿出一个给牲畜注射用的那种特大型号的注射器,装了半管子的酒精在里面,他要给我的头上扎。我恐惧万分,力拒不打那种针。我奋力抵抗,怒骂、手抓、嘴咬,但最终敌不过一帮给我治病的人,我硬是被众人按住,那医生于是就在我的头上,于后脑勺的位置为我注射了酒精。这是进行所谓的永久性“封闭”,庸医希图这法子能一劳永逸,使我不再犯头痛的病。然而,这一针打下去之后,我即高烧不止,体温一直保持在42°上下,也没有任何缓解的办法。次日晨,我的家人即发现我已不能再站立。我的腿就这样被瘫掉了......
父亲是一个仁慈的“泛爱主义者”。他的人品永远是高洁的,但其迂腐却也是永久相伴着他一生的。在我的腿瘫掉之后,按理找那庸医一点点毛病,甚至开除他也并不过分。但父亲,既不懂玩权弄术,也不懂得基本的为官之道。他甚至安慰那致我于废人的庸医,叫他不要有啥思想负担,叫他别为我的瘫掉而难过,并说他是为我看病那是好心,不是有意将我致残的。父亲的善良与真诚,真是可笑到了极点,他没有怨天也没有忧人。然而,那医生却由此认准了父亲的软弱无能和没有心机的特点,他开始了永无休止的与父亲作对。若干年之后,他为调不回县城甚至编出口实,说我父亲是曾为自己瘫掉的儿子在报复他。当然,他这样搞,这样的混淆视听,谁也容易相信的 ,因为这才符合“人之常情”,也才符合事物的规律啊。父亲的那个冤呀,无从一说.....
自然了,人迂腐也有迂腐的好处。有病当然得自己医。我瘫了,我的父亲背着我,急得到处“求医问药”,他听说神河有一位能治残腿断胳膊的大夫,他能化迂腐为神奇。父亲就带着我前来了,并让我的母亲一同住在那里经管我 。他心里想,花几个月时间我也就好了。也是命不该绝我吧,也算十分巧合,当时从省城来的医生,恰好在那个山沟里的私人骨科诊所巡诊。他们见了我的父亲,也检查了我的情况,便训斥了父亲一顿。说这是治跌打损伤的地方,我的双腿的瘫掉,问题的实质不再腿上,而是在大脑上。他们让我父亲迅速离开此地,不要在此纠缠。并建议,速去西安,指出非西安大地方不能救治我的双腿。于是父亲就离开了那里。过不久,他又带我由安康将转道去西安。我们在安康,又很巧遇上一位好心的解放军排长还是连长什么的,那人便让军车捎我们来到了省城西安。
在西安的几个医院看过我的病之后,其结论都是悲观的,医院没有办法治,住院也是没有可能。一些医院让带我回去加强腿的锻炼,说拿那滚筒放在我的足底板下,让我踩在上面前后滚动。以求其对大脑的刺激,这是在哪几个医院看的,我如今是一概也不记得了。
我父亲沉重的背着我行走在西安的大街上,他沮丧极了。我像虫子般的,那是什么思维都没有的。也许是上天有意于救我,我看到商场里的汽车玩具,不断闹着非得要买来玩不可,父亲想了又想,孩子也许终生也不能站起来了,也够可怜。于是他就咬牙买了,大抵是三四毛钱,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三四十块钱而已。我心满意足的拿到了那辆有一寸来宽,四寸般长的红色的铁皮小汽车。高兴得很。小玩具汽车里面那是有齿轮,做的精致,用手推着它走,里面咝咝地响着,小铁皮玩具车能凭惯性往前在自动走上一段距离。我喜不自禁。这辆玩具车,我玩了多年,也是救命的一辆车。
就在父亲为我买了这辆小玩具汽车的那一天,大抵是中午,我们在一个小饭馆吃饭。我玩着车,父亲去买饭,我的车掉下去了,可我不会捡。食堂的一位阿姨给我捡了几次,就觉得奇怪。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怎么不会走路?父亲回到搁我于桌边的地方就给这位阿姨细细说了,打了一针腿就瘫了。这位阿姨十分热心,告诉父亲在钟楼西柳巷, 有老太太,专看小儿麻痹的。父亲早年在西安上过学,他并不费多大周折也就找到那神医那儿了。这位大夫姓段,叫段 ,老家是安康岚皋县人。据说,她一生救治过数万儿童。病人来自五湖四海和全球各地。听说,她曾被投到监狱呆过,在监狱也是求她治病的人络绎不绝。
我们并未在西安停留,段奶奶给我开了中药的方子,我们回到当地去捡药,父亲保持着与她书面的通讯。我是拉着双拐上学的,拐杖是我爹给做的,他是一位木匠。我长得快,我主的拐杖爹为我加长过几次。后来,我 双拐据说是大哥把拐杖给我藏了,他估计我能走,说我拉着双拐跑得跟飞一样快。他们让我试着走几步,一试果真能走,于是我又会走路了。我的腿好了。我的腿瘫了有两三年之久吧,吃中药近千副之多,服药过程漫长而复杂,有几次险些是送命了。我告别肢残应该说段奶奶的功劳,她给我开了多少个疗程的药,恐怕是已安眠在地下的我的父亲才能够记得清。1985年我在西安唐都医院治“过段性毛细血管”这是一种皮肤病。我来看段奶奶,她安慰我“思想上不要有负担,你不痛不痒的,皮肤虽然,但不是要命的病。奶奶又为我开处方,我就说我不吃,叫她不要开,而她却说:“吃不吃是你的事,而我是要开的!”她就给我开了方子交给了我。就在这一次,段奶奶让我替她跑路到区卫生局去一趟,是关于她出书的事,她女儿中止了这事,说我找不到人不让我去。她也是医生已五六十岁,身体不好,已退休在家里照顾段奶奶了。
段奶奶的医学著作出了没出,不得而知。我一头钻入现实社会,为生存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2008年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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