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浴店女工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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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07-08 19:45:29 更新时间:2022-07-17 15:28:14

楼主:佛心与凡情  时间:2022-07-15 09:41:18
“老人家可能转世投胎了,又或者去了极乐世界。”我毫无依据地猜测道。
“外婆应该没有离开我们,只是我看不见她罢了。我经常梦见我的外婆,梦见她在老家村口的大树树荫底下坐着,手里摇着这蒲扇,像是在等人。”大男孩绘声绘色描述道。
“你外婆是夏天去世的吗?”
“是的,她去世的那天,天气格外热,那时候我在城里上初中,妈妈在店里忙生意。她一个人在乡下中了一亩地的西瓜,等着我放假回去吃她种的瓜果。”大男孩温声回忆道。
“你的外婆一定很疼你吧……我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婆,我妈妈是孤儿。”夜深人静,我小声对着电话那头的大男孩说道。
“嗯,外婆知道我爱吃西瓜,每年开春以后,她就会离开我们城里的家,去农村老家种瓜点豆,她说她喜欢那样的生活,到了冬天,她才愿意回城里和我们一起生活。”大男孩回忆起往事,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其实我想问他外婆是如何去世的,但又怕勾起他伤心的往事……
“那里是她的故乡,每个人都眷恋着自己的乡土,那魂牵梦绕的地方。”我轻声回道。
“是么?可是如果她眷恋的乡土要了她的命呢?”大男孩阴声说道,“村里的目击者说,那天清晨下着暴雨,外婆担心大水会把地里熟透的西瓜泡烂,她冒雨在地里抢收西瓜……”
说到此处时,这个大男孩的声音开始发抖。
他告诉我,他的外婆是被西瓜地旁边山坡上突发的泥石流吞没的……
等到村民们来帮忙从泥土里刨出她的外婆时,外婆已经咽气了,村民们把外婆送到医院抢救,也无济于事。
大男孩悲凉地问我:“外婆一生热爱着那片土地,为什么那片土地却要了她的性命?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了,是那里的泥土带走了我的外婆。”
“我听说过,在自然灾害里走掉的人都是菩萨转世来渡劫的。”我对大男孩劝慰道。
“丁老师,你相信这些民间流传的鬼神论吗?学校老师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是文化糟粕。你是怎么看待这类事情的?”大男孩严肃地问道。
我沉思了片刻后,对他回道:“一个自由的民族,不应该给人的思想强行加上枷锁,世间哪有绝对的对错,宇宙的奥秘是无穷的……”
“老师好像回答了我的问题,又好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我喜欢老师说话的方式。”大男孩在电话那头轻声回道。
我暗自庆幸他并没有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孩子,我希望他的世界里,天地和世界以及他的思想都是广阔而自由的。
“丁老师,谢谢你愿意陪我聊天,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孩子懂事地对我说道。
其实我想告诉他,我可以一直陪他聊下去,直到他等到他的妈妈醒过来。
“好的。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
“你的电话号码多少,我用自己的手机存一下你的电话号码,我妈妈的手机有密码,我打不开,只是能替她接电话。”
我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给了他。
我以为马上就能结束通话了,可这个大男孩忽然在问我:“丁老师,你知道我妈妈的师父是什么人吗?我刚才接到了备注是师父的人打给我妈妈的电话。”

楼主:佛心与凡情  时间:2022-07-15 20:08:52
20.
我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会认识这个人呢?”
“直觉吧,因为妈妈住院后,就他和你打来了电话关心我们。所以我感觉你们应该认识。”
“应该是见过,但不熟。”
“他告诉我,不要担心,说妈妈不会有事。”
“嗯,你妈妈不会有事的。”
“老师早点睡吧。”
“再见。”
我心事重重,挂断电话后,心里想着师父打电话的事。
突然一下,我的手机就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但是电话没有来电号码显示,电话归属地也没有。
这是平生第一次接到鬼魂打来的电话。
我滑动屏幕接通电话。
“你再不救她,她会变成植物人,直到她最后的时间到了,她会从植物人变成死人。”电话那头师父的声音带着阴森之气,除了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我还能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呼呼呜呜的风声。
“我愿意去救她,我去给你浴足,让你的魂借我的身体去给她做衣冠冢,可是我的孩子怎么办呢?我不放心把她交给领班的王姐。”
“你不用把孩子交给她,你把孩子交给阿虹的儿子南桥,南桥这个孩子很有责任心和爱心的,你可以放心。”
此时我才知道那个大男孩的小名叫南桥。
“南桥自己就是个孩子……”
“南桥长大了,是个小大人了,她妈妈工作忙的时候,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洗衣做饭照顾他自己,他最近还收养了一只流浪猫,前天为了救治那只病重的流浪猫,他花光自己攒下的零花钱,比很多成年人都靠谱。”
“南桥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外面守着他妈妈呢,他能愿意回家帮我照顾我女儿吗?”
“那要看你怎么和他沟通了。我在足浴店14号房间等你。”
说完,师父就挂断了电话。
我再次拨通了虹姐的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丁老师怎么还不睡呢?”
“我有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呢?”
“我姐姐在医院做了手术,我得去医院照顾她两天,可我不方便把女儿带去医院,她从小就怕穿白大褂的医生。我在这里没有别的亲人和朋友了……”
“你是想把妹妹给我照顾两天吗?”
“是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把她领回家照顾两天。她很听话的。”
“如果换在平时,我是愿意的。可是我不放心把我妈妈一个人留在医院里。”
听到这里,我便沉默了,我怎么可以“强人所难”呢。
“不过,我可以打电话给我爸爸试试,看看他能不能请两天假来医院守着我妈妈。如果他答应了,我就给你打电话告诉你。”
南桥主动提议道。
我思虑了片刻,对他说:“好,谢谢你,南桥。”
“不用客气。你怎么知道我叫南桥的?”
“你妈妈的朋友告诉我的。”
“哦。我先给我爸爸打电话去了,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好。”
约莫几分钟以后,南桥打来了电话,他告诉我爸爸天亮后就来医院替他来守着他的妈妈。
电话里南桥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哭过,我询问他是不是哭过了,他告诉他没有哭。
南桥让我早晨九点带着女儿到他家门口等他,他会在九点左右到家。
清晨,我带着女儿乘车加步行,暴雪过后的交通很不便利,我们在路上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九点半,才来到南桥家门外。
我敲了敲门。
“是丁老师吗?”
“是。”
门开了,南桥站在门口处,臂弯里抱着一只灰白相间的花色小奶猫。
“喵呜——”小奶猫看着我们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好可爱的小喵咪。”我女儿盯着南桥臂弯里的小奶猫兴奋地叫了起来。
我领着孩子换鞋进门,将随身背来的一些关于孩子的换洗衣服放在了沙发边。
带着孩子和南桥熟络了一阵后,考虑到夜里师父在电话里说南桥为了救流浪猫花光了自己的零花钱,加之他妈妈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这个孩子身上一定没钱了,我加了他的微信,给他转了两千块钱,让他把钱收下。
南桥不肯收我的钱,我只好劝他说,当我借给他的,等他妈妈醒了,让他的妈妈再把钱还给我。南桥才勉强收下了我的转账。
我女儿格外喜欢南桥收留的这只小流浪猫,小猫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宝贝,妈妈要走了,得过两天才能回来接你回家。你留在南桥哥哥家里,和他一起照顾小猫咪好不好?”我蹲在女儿身前,握着她的小手,轻声问道。
女儿使劲点了点头,眼睛只是匆匆忙忙看了看我的脸,转而目光追逐着客厅地板上的小奶猫。
“妈妈去忙吧,小猫咪就交给我照顾了。”女儿像个小大人一般,对我允诺道。
我和南桥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孩子的饮食和起居习惯。
临走前,南桥看出了我的不安,他诚挚地看着我,轻声说:“丁老师别担心,我能照顾好妹妹,我六岁以后,就经常一个人在家生活。”
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我不是担心他不能照顾好我女儿,我是担心他万一是个隐藏至深的变态之类,那我的女儿,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我承认,我是多疑,这是我的劣根。可尽管不放心,我还是把孩子交给了南桥照顾,因为我做不到绝对的狠心,没有办法对虹姐的生死置之不理。
心软,这又我的另一条劣根。
我换了鞋,走到门外,迟迟不肯关上南桥家的大门,我看着我女儿,她蹲在客厅的地板上,只顾着和小猫咪玩耍,头也不抬一下,压根没注意到妈妈已经出去了。
一个月以前,女儿在小区里看见过一只大猫,那时候她就希望我给她一只猫,我并没有答应她。
养猫的责任太大了,和养孩子一样。我和孩子都时常要面临着朝不保夕漂泊无依的生活,带上一只猫,岂不是殃及无辜。
可我当时没有办法和孩子解释这些,她也根本听不懂。她当时只是觉得很委屈,今天她看见了小猫咪,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
我怅然若失又心事重重,看着屋子里的女儿,轻声招呼道:“宝贝,妈妈要走了,跟妈妈再见好不好?”
“妈妈再见。”孩子很是敷衍地抬起手来,跟我挥手再见,她侧着身子盯着地板上的小猫,都不转脸看我一眼。
平时她不会这样的,每次我和她分别,她都会跟我抱抱,亲亲妈妈,再说再见。
楼主:佛心与凡情  时间:2022-07-15 20:16:22
你们接到过鬼魂打开的电话吗?下一章我们来看师父是如何借活人的身体还魂去立衣冠冢的。
楼主:佛心与凡情  时间:2022-07-16 09:16:10
21.
此刻我在想,孩子迟早要长大,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依恋我了。
其实,不是孩子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我的孩子。
“麻烦你了,南桥。”关门前,我看着站在门口的南桥黯然地说道。
南桥看出了我的心事,他拿着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对我说:“想孩子的时候,随时给我打微信视频。”
“好,再见。”我看着南桥回道。
“再见。”南桥和我挥手道别。我缓缓关上了门。
被人欺骗的次数多了,就很难再和人建立起信任了。这个时候选择试着去信任一个人,需要很大的勇气。
走在去足浴店的路上,我想着我是去救人的,我内心祈求着上天,我不要任何回报,求老天爷给我一点点活路,让我的孩子平安喜乐地活着。
足浴店的玻璃门上依旧贴着招聘广告。
进店以后,我看见领班的王姐坐在前台埋头写着什么。
“来啦,孩子呢?”王姐抬眼看了我一下。
“孩子送朋友家去了。”我走到前台旁,低声回道。
“是吗?可是今天我没有给你安排‘上钟’啊。”王姐冷眼看着我说道。
“我今天不‘上钟’。”
“那你来……”
“我去14号房间。”我平静地回道。
“哦,那你去吧。”王姐冷漠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忌惮,说完她继续埋头在前台写写画画。
有了上次在14号房间被鬼上身,大半夜衣着单薄在雪地里奔走的经历,这次我进店后就没有脱外套。
14号房间虽然是比其它房间阴冷,但是穿着羽绒服坐在14号房间里还是感觉闷热。
“你今天穿这么多衣服坐在这里,是怕鬼上身以后,带你去外面挨冻吗?”师父现身了,坐在我身边的座椅上,温声问道。
“是的。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师父您也好争取早去早回。”我按照流程,煮水烹茶,给师父倒上一盏茶。
看着师父喝下盏中死人骨灰跑出来的茶水,我弯腰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取出那只旧得堪比古董的木盆。
“先把外套脱了吧,你都热出汗了。”师父低声说道,“一会儿我借你的身子出去的时候,我会穿上外套的。”
我脱下了外套,蹲在师父的双脚旁,用食指点了点古董木盆的盆中心,食指随即被盆中心的木头划破了,鲜血一滴滴落进了古董木盆里。
很快,盆中升腾起半盆的鲜血,但我确信自己手指滴落而出的血并没有这么快的流速,和这么大的流量。
这大半盆的血,有一大半不知道是什么血,反正应该不会是我的血,要不然,我早应该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这是我第一次给这位鬼师父洗脚。
他的脚和室外的铁栅栏一样冰得刺骨。
他一双大脚入盆后,半盆的血霎时间就蔓延至盘的边缘,好似要溢出盆来。
我回忆起上次给清宫女鬼按脚的经历,回想那次到底给她按了多久的脚,她才上我的身的,我大概记得好像没用多久吧。
但这次,我感觉给师父洗脚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我甚至有些不耐烦了,觉得师父是故意的。
“怎么一直不说话呢?”师父轻声问道。
楼主:佛心与凡情  时间:2022-07-16 09:20:00
我埋着头给他按着脚,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我阴沉着脸,抬脸瞥了一眼目光清冷的师父,继续低头给他洗着头,嘴里嘟囔道:“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时候能结束?”
这都被师父看出来了,我一开始是尴尬,突然心态大转变,生气了。
“你既然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故意磨磨蹭蹭?还不上身去做正经事去?虹姐还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呢。”我气呼呼地回道。
“你为什么在我面前脾气这么大?我看你对其他的顾客毕恭毕敬,唯独在我面前,总是摆脸色呢。”师父轻声问着我,虽然他言语里带着质疑,但是语气仍是温和的。
“我对别人脾气也大啊,这几天,我没少跟客人打架吵架,有的顾客的伤残情况都上社会新闻了,这些你不是都能知道吗?”我使劲按了按师父僵硬冰冷的足底,阴阳怪气地回道。
“那是你跟别人打架吵架吗?那明明是别人打你骂你吧,哎。头一次见人把自己挨打挨骂的经历说得这么嚣张跋扈。”师父低声叹道。而我恍惚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丝心疼。
被疼的人总是有恃无恐。听出了师父对我的一丝怜爱,我更加肆无忌惮了。
“是啊,所以我要在师父这里撒会儿气。”我挑衅一般,怨声回道。
“呵,你是真会啊。”师父轻轻笑了一声。
“我真会?会什么啊?”我埋头给师父洗着脚,疑惑问道。
“你真会‘看人下菜’,你知道我能惯着你的脾气,所以你敢这么对我说话。”师父温声细语回道。
“‘看人下菜’也是一项求生技能,我承认我没有彻底学会这项本领,让师父见笑了。”我自我嘲讽道。
“没事,在师父面前,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师父愿意像宠孩子一般,宠着你。”师父轻声说着,并用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顶。
我突然鼻子一酸,不敢抬头看师父的脸,怕他看见我眼底的泪光。
我忍住了眼泪,也将心中的感动强行压制进心底,抬起头来,冷眼看着师父问道:
“师父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愿意放血给你们的鬼顾客洗脚吗?还是因为我体质特殊,又愿意让你们的鬼顾客上我的身?像我这样又穷又丧的傻瓜,是不是百年难遇?”
听完我的这番话,师父脸上轻松的神态一下子变得格外凝重。
他脸色阴沉,明亮的双眼里泛起涟漪,他盯着我的脸,低声问:“所以,你觉得我和阿虹对你好,都只是想利用你?”
我知道自己这样说话很伤人,我也抱有幻想的,幻想过师父和虹姐都是我前世的亲人,他们找到我,是为了帮我。
但我的幻想都是带着悲凉的色彩,我不敢相信我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我努力忍着眼泪,看着师父幽幽地叹道:“我庆幸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谢谢师父和阿虹姐对我和我的孩子,雪中送炭。”
师父眼底泛起了泪光,他不再说话,我也不再解释。我与他默然四目相对,眨眼时,我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这一次被师父的魂魄上身,我是没有任何意识的,眼前也是一片黑暗,身体也没有任何知觉。
就像沉沉地睡了一觉,再次清醒过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了14号房间的坐塌上,身上盖着自己的羽绒服外套。
楼主:佛心与凡情  时间:2022-07-16 19:44:59
22.
我看见师父坐在茶几旁,茶壶里翻腾的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我的手机就在我的胳膊底下,我坐起身来,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时间已经过去了48小时。手机锁屏上有好几条微信未读消息。
我坐起身来,只觉神清气爽,感觉自己不像是被鬼上身后日行千里,奔波劳累了一番,而真的像是彻底放松地大睡了一觉。
那一刻我便觉得,师父不同于一般的鬼魂。也难怪虹姐要尊称他一个鬼魂为师父。
一边打开手机密码点开微信读着未读消息,一边对师父问道:“衣冠冢的事办妥了吗?虹姐醒过来了吗?”
此时微信上的消息都是虹姐的儿子南桥发给我的。
南桥发给我的都是两天以来孩子吃饭和玩耍以及睡觉的照片,还有孩子和小猫的合影。
“谢谢你,南桥。”我赶紧打字回复道。
“阿虹已经醒了,她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脑出血已经通过手术清理干净,留院观察几日就能出院。”师父温声回道。
“这么说,虹姐就真的能延寿了?”我下床穿鞋,低头才注意到自己的雪地靴已经脱底了。
“我借你的身体日行千里,到了阿虹老家,给她做了衣冠冢,但是中途遇到一点波折。”师父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忧虑。
我拖着鞋面和鞋底几乎要彻底分家的雪地靴,走到师父跟前追问道:“那到底是办妥了还是没有呢?”
“目前是办妥了,以后会不会有变数,都不好说。”师父低眼看着我的脚,轻轻皱了皱眉,继续说,“一会儿我让阿虹给你转钱买双新鞋。”
“不用。我的鞋不值钱。”我拒绝道。
想到虹姐终于渡过了这一劫,我也安心舒心多了。
“我得去接孩子了,然后回家去换双鞋,再去医院探望虹姐。”
“阿虹给她儿子打过电话了,知道你把女儿送到她家里去了。虽然我没有告诉她你这两天去做什么事了,但是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虹姐聪慧,被她猜到,一点也不奇怪。”我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衣裤,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我得赶紧回家洗头洗澡换衣服。
“师父你这两天是借我的身体去要饭了吗?”我看着师父正襟危坐的模样,冷声问道。
师父的眼底闪过一丝凌乱,一本正经看着我严声问道:“我如果借你的身体去洗头洗澡换衣服了,把你从头到脚弄得香喷喷的,你愿意吗?
“不愿意。”我送给师父一个白眼,转身拖着自己脚上“开口”的雪地靴,逃也似的,离开了14号房间。
我一身狼狈来到了南桥家门外,隔着门就听见女儿在客厅玩耍发出的笑声。
敲门后,南桥给我开门了。我来之前就给他打过电话,让他帮忙把孩子的东西收拾好,我身上脏,就不进门了。
可是南桥开门看见我时,还是被我狼狈不堪的样子惊着了。
“丁老师,你这是刚从医院回来?”他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嗯。”我心虚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看着屋子里还在逗猫的孩子喊道,“宝贝,妈妈来了,跟妈妈回家吧。”
孩子抬头看向我,并没有表现出惊喜的样子,而是一脸不情愿,嘟着小嘴说:“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哥哥家,我要和小猫咪在一起。”
这是我的孩子第一次拒绝和我一起回家,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挫败感。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是她的全世界。而她真的是我生活的动力。
她说她不跟我回家的那一刻,我的心一瞬间就布满了忧伤。
我一下就湿了眼眶,忍着泪笑着蹲在门口,张开双臂对孩子说:“跟妈妈回家吧,宝贝,妈妈好想你,让妈妈抱抱你好吗?”
孩子低头看了看小猫咪,转而站起身来,一路小跑奔进了我的怀里。
我抱起孩子,在南桥的帮助下,在门口处给孩子穿上了外套和棉靴,临别前反复地给南桥道谢。
孩子对南桥和小猫咪依依不舍,甚至在我怀里憋出了眼泪。
“哥哥,我想小菲菲的时候可不可以让妈妈给你打视频电话?”孩子看着南桥奶声奶气问道。
“当然可以呀。”南桥温暖地冲孩子笑道,“欢迎你随时来哥哥家陪小菲菲玩。”
“好,哥哥再见,小菲菲再见。”孩子在我怀里对着南桥和小猫咪挥手道别。
回到家以后,南桥发微信告诉我说,小菲菲是我女儿给小猫咪取的名字,以后他的猫就叫小菲菲。
此刻,我对这个大男孩的好感又提升了好几倍。
我和孩子洗完澡吹干头发以后,发现家里冰箱没有什么食材了,我简单地煮了包速冻饺子。
孩子说还是哥哥做的饭好吃。
中午时分我带着孩子买了果篮,来到医院病房探望虹姐。南桥也在。
孩子一进病房看见她的虹姨头上包着纱布,遂上前安慰:“虹姨,我的头也破过,也包过纱布,妈妈给我吹一吹我就不疼了,就好了,我给你吹一吹。”
说完,孩子踮起脚,给躺在病床上的虹姨吹了吹脑门。
虹姐被天真的小孩逗得哈哈大笑。
“哥哥,小菲菲一个人在家不会害怕吗?”孩子走到一脸暖笑的南桥身前,很严肃地问道。
这一声问候,带着些许嗔怪的意味。孩子觉得小猫咪和她一样,害怕孤独,害怕独处。
南桥尴尬地笑着,正苦恼该如何应对我女儿的发难。
“一会儿我就让哥哥回家去陪小菲菲好不好?”虹姐忍俊不禁,对我女儿轻声回道。
“嗯,那就对了,你们不可以把小猫咪一个人留在家里,她会很不开心。”孩子小嘴嘟囔着,一脸认真模样。
这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一件往事。那时候刚来到这座北方的城市,早晨我趁孩子睡觉的工夫出门去菜市场买菜,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刚租的房子里待了近半个小时。
回到家时,看见孩子坐在客厅的地上哇哇大哭,身下尿湿了一片。看见我回来了,她哭得更大声了,她怪我扔下她一个人,以为我不要她了。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
今天看见她关心小猫咪的事情,才恍然大悟,孩子不是记性不好,记不清过去的事情,孩子只是太爱我们,所以才不对我们提过去不开心的事情。
“虹姨,我们一会儿就回家吧,我们不住医院好不好,医院晚上会有鬼婆婆,很恐怖的。”孩子扒拉了一下虹姐的手,悄声对她说道。
楼主:佛心与凡情  时间:2022-07-16 19:56:42
关于更新哈,我来说一下我的规律,一般情况是,早上更新一章,晚上更新一章,这样呢,我们不就是早晚都要见面啦?有特殊情况的时候,我会在帖子里和大家打招呼的。谢谢各位涯友版友的陪伴和支持,比心。爱你们。
楼主:佛心与凡情  时间:2022-07-17 08:41:42
23.
“好啊,一会儿姨就跟你哥哥回家。”虹姐乐呵呵地应道。
“医院的鬼婆婆长什么样子啊?”南桥好奇地看着我女儿问道。
“长长的头发都飞起来了,脸上好多好多的褶子,眼睛都是白的,没有眼珠子的,嘴张好大好大,嘴里没有牙,有很黑很黑的洞,洞里有很奇怪的叫声,呜呼!呜呼!这样叫的……”孩子绘声绘色给南桥描述着,说着还学起了鬼叫。
南桥一脸凝重,看着孩子用手比划着,用面部表情模仿着,用声音模拟着,她所看见的那位鬼婆婆。
虹姐注意到了她儿子的面部表情,于是有意高声笑道:“哈哈哈,这孩子可真逗人,说得跟真的似的……”
“姨,我说的就是真的。”我女儿一听虹姨笑话她,气得撅嘴强调道,“妈妈也看见鬼婆婆了,妈妈还跟鬼婆婆说话了,是妈妈把鬼婆婆骂走的。”
“是不是啊,妈妈?”孩子用求证的眼神望着我问道。
我看出虹姐并不希望儿子接触鬼神论,于是迟疑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的女儿。
“宝贝你过来,咱们来给小菲菲挑选几件玩具好不好?”虹姐打开手机里的购物软件,搜了一些猫咪玩具给孩子看。
“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还有这个……”就这样,孩子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接下来就是看着小购物狂和她的虹姨富婆指啥买啥的沉浸式网购画面。
为了不影响虹姐休息,我哄着孩子去吃肯德基,带着她离开了医院。
刚离开医院不久,我就收到了虹姐的支付宝转账,她把我转给他儿子的两千块钱还给我了。
而且她特意用的是支付宝转账,这样我只能被动接受。但我并没有把自己的支付宝账号告诉过虹姐,她有可能是通过我的手机号搜到的。
刚带着孩子吃完她心心念念想吃的肯德基,虹姐给我发来了消息,说她已经到了足浴店,问我有没有空去店里“上钟”。
我把孩子送到了幼儿园,便来到了足浴店。虹姐坐在前台,头上戴着时髦俏皮的咖啡色贝雷帽,她化着妆,整个人看起来。
她用帽子遮住了她动过手术的脑袋,用化妆品遮住了她憔悴的气色,又用妩媚的笑遮住生活的千疮百孔。
“怎么提前就出院了呢?医生同意你提前出院吗?”我忧虑地走到前台旁,望着虹姐问道。
“医生都说了,他给我做的是微创手术,就只是在我脑袋后边儿打了一个洞,洞也补上了,连头发都只给我剃了一小撮。店里面一堆事等着我处理,我自己批准自己出院了。”虹姐强撑着精神头,笑着回道。
傍晚的斜阳照进了店铺里,有一抹光洒在了她的侧脸上,越发衬托出这个女人的温柔妩媚。
我颇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嗔怪地问道:“你这样不听医生的话,自作主张从医院跑回来,你儿子同意吗?师父他,没教训你吗?”
虹姐一边翻着类似账本的东西,一边按着计算器,笑着调侃道:“我那好大儿上学去了,再说了,还轮不到他这个臭小子管我。师父哪有你想的那般在意我,我有时候好几天都见不到他的鬼影子。”
我想告诉虹姐,是师父跑掉了鞋底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可我记得,师父他不让我说。
“其实,师父很关心你的。”我看着虹姐忙着算账的模样,轻声回道。
“嗯,我知道。一会儿一点半,在二十一号房间啊,有顾客。你记得去‘上钟’。”虹姐嘴角勾着笑,手指在计算器上飞舞着。
我看了看时间,没剩几分钟就到我“上钟”的时间了,我照例去更衣室换上了工服。
来到二十一号房间门外,我敲了敲门,站在门外听见顾客在房间里打电话。
“妈,我在出差,最快明天中午到家。”门开了,一个三十岁出头的身形微胖的男人,一边打电话一边给我开门。
直到我开始给他脱鞋洗脚,他也没有挂掉电话的意思,他好像不在乎他说的那些秘密,被我一个渺小得如蝼蚁般的洗脚工听去。
“妈,她在月子里,脾气大,你就忍着点吧,她再不济,还是你孙儿的亲妈,她还能喂奶呢,咱不说外面的奶粉有多贵了,那奶粉怎么能跟母乳比呢?”
我一边埋头闷声给这位先生洗着脚,一边听着他和电话那头的“妈妈”聊天。
“是啊,妈,你这么想就对了,你就把她当成你大孙儿的免费奶妈就对了。她脸色不好看,你就不看她呗。你伺候她吃,伺候她喝,不都是指着她能给你的孙儿喂奶吗?你想啊,你跟她吵架,惹她不高兴了,不吃不喝了,你孙儿不就没有奶吃了吗?”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憋闷的,手劲突然变大了,把这位先生的脚底板按得跑出了水面。
“嘶——你咋回事啊?你轻点不行啊?”他不高兴了,对我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道歉,继续给他的脚做足底按摩。
其实我心里却在对他爆粗口,就恨不得抱起这盆洗脚水,一把全浇向他,让他尝尝他自己的洗脚水的味道。
“儿啊,你在干嘛呢?”电话那头的老阿姨好像听出了什么,高声问着。由于我离这位先生的手机距离近,这几句嚷嚷声,都被我听见了。
“我,我在洗脚。”这位先生心虚地低声回道,他竟也对他母亲实话实说了。
“哦,在按摩啊?你在外面挣钱辛苦,去洗洗脚按按摩,很正常。但是这可不能让你媳妇儿知道啊,她在月子里头,容易胡思乱想。”
“我知道,妈,你小点声说这个,别让她听见了。”这位先生颇有些紧张地对他敬爱的老母亲提醒道。
“她在房间喂奶呢,我在厨房,她听不着的。儿啊,那个,那个,那个你要是憋得难受,在外面找快活的时候,记得做好防护措施啊,我听说外面的女人都不干净呢。”电话那头的老妈子吞吞吐吐的,是为他的好大儿操碎了心。
我憋闷着火气,只觉得手里的这双肥肥厚厚的大脚,真是太臭了。
“妈啊,你可别在家说这些了,万一给她听见了,她得气疯掉,本来我在外面,也没做什么,你这么一说,好像我真做了什么似的。”这位先生心虚地低声对他的老母亲回道。
“你们说什么?!”突然电话那头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语气听起来又惊又怒。
我的这位顾客吓得手都在发抖,想挂掉电话,却又犹犹豫豫不敢直接挂掉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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