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吧,我的青春年年有色》

字数:234299访问原帖 评论数:15950条评论 TXT下载

发表时间:2007-07-05 20:03:00 更新时间:2020-11-10 14:14:28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7-22 19:01:51
更新.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7-22 19:05:28
B6。

陈一清和萧涵吃完外卖,天色已黑了。风裹挟着凉爽,暑气消散了些。
萧涵在屋内收拾衣服。陈一清则站在阳台上抽烟,举目观望四周的环境。霓虹灯在或近或远的地方闪烁,车辆、行人或是奔跑或是散步。陈一清望着闪烁的霓虹灯,想到在未和萧涵住在一起的日子,跟只没脚的鸟一样,从一个地飞往另外个地,见读者、见文友、见网友,做爱、喝酒、狂欢、舞蹈,他以为这激荡不安、颠沛流离的生活,会给诗歌的创作提供灵感。他来到这个城市,主要不是见萧涵,而是见个在“一夜激情”聊天室聊天的网友。陈一清没问她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的网名“燃烧激情”,她同样只知道陈一清专门用来逛聊天室的QQ网名“随处风流的风”。想写诗歌,却没灵感,陈一清孤独无望,那种绝望,仿佛潮水一样把人淹没,无法呼吸,无法睡眠,就算睡着,也要被噩梦惊醒,没经历过噩梦的人,无法理解那种恐慌、那种颤栗。那些噩梦,陈一清依旧记得很清楚,尽管他已很长时间没做噩梦了。

“他和朋友穿过林荫大道,林荫道很凉爽,微风习习,路面点缀着班驳的阳光。他们折进一条小道,小道边繁花点点,飘着缕缕清香。小道过后,眼前忽地开阔起来,是个小广场。一栋栋高楼,以广场为轴心,以扇面的姿态往外布置。高楼一排一排的,在楼与楼之间,长满了长着茂密树叶的大树,似乎是高楼刻意隐藏自己。他穿过广场,走到两栋楼之间,仰起头看楼。这些楼的外墙砖还很新,似乎是刚起的。如果不继续往上看,这楼毫无特别之处,和其他地方的楼相差不大。看到天面时,便惊奇了。天面上,建有大量的烟囱,烟囱里冒着徐徐的烟,烟囱被熏黑了,班驳不堪,就跟乡间那些古老的烂平房的烟囱一样。他于是又从高楼的顶端往下看,这下他完全惊呆了,所有的高楼没扇窗户、没扇门,仿佛这些房子是用棺材一层层给垒起来的。他越看越像,越觉得每个棺材里,都躺着个死人。他紧张地看看四周,和他一起来的朋友不见了,周边空无一人。他慌乱地朝外跑去。穿过若大的广场后,他惊喜地发现,出口处有个小屋子,小屋子里坐着个看门老头。他问,这里住了些什么人。那看门老头说,死人和活人一起住。”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7-22 19:10:55
更新了哦。哥们。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7-24 20:52:11
大家好。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7-26 08:05:52
更新了。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7-26 08:07:18
“他无力地用手捶打着面前高他两头男人,那男人赤裸着上身,肌肉发达得跟电影明星斯瓦辛格一样。他在打,一直在打。然而他拳头击打的力量却是那么微弱,就如微风吹着他的胸膛,那男人眼睛都不看他,一直向前,挺着胸膛,他却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量,他恐惧、绝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强健的背影,往前方走去。”

“蛇。
满地都爬满了蛇,它们色彩班驳,光彩夺目。他无处下脚,蛇占领了所有地方。他颤抖不止,他最惧怕的动物就是蛇。”

“他和他父亲行走在一条通往乡间的小道上,他们高兴地聊着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凉风吹拂。他们走到一个转弯处,转弯处正好是个低洼处,从这正好可以看到一个水库,水库不大,水也很少。忽然,天暗了下来,太阳不见了,裹挟着尘土的风扑面而来。水库里的水往上涌,水浑浊不堪,迅猛地朝他们父子漫过来。他们被浑浊的水淹没了,水似乎不是水,而是泥浆,他慌乱地用手摸父亲,父亲刚才就紧靠着他行走,而此时,他却什么都没摸着,父亲不知道去哪了。”

“母亲突然病了,她跟只蛇样蜷缩在床的最底边。床的一侧紧靠着墙,母亲侧着身,背脊紧紧贴着墙,被子盖着她的脸。他走到床前对她说,我背你去医院。她说,不,等隔鄙的叔叔来,他比你气力大。她语气软绵绵的,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固执。他不由分说,把她背在了后背上。她身体软绵绵的,跟只要死的蚯蚓。去镇上医院要经过一条小河,他常去小河边钓鱼。他反过头看了看母亲,母亲的脸呈粉红色,这让他很兴奋,感觉母亲就是只鱼最喜爱的蚯蚓,他是去钓鱼的。

他兴奋地跑了起来,母亲在他背上颠簸着,她时不时扭动身躯,柔软的身体摩擦着他的后背,最容易让鱼儿上勾的是没死透的会扭动身躯的蚯蚓。母亲说,叫你别背,你却要背,难受死了。等隔鄙叔叔来,多好!瞧你累成这样。

河就在眼前。
远远看去像个墨绿色的带子,带子周围绣满了嫩绿色的树。河越来越近,桥的栏杆越加清晰地浮现。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桥头,穿过桥是去镇上的路,向右拐走上长满树的河堤是去钓鱼的路,他站在桥头顿了顿,气喘息息,眼睛往右看了看,他看到他常钓鱼的位置,离桥头500米左右的柳树下,那里有很多红色的鲤鱼。母亲说,累了吧,那就歇一下。母亲的声音,让他想起,母亲不是粉红的蚯蚓,尽管她像极了,他不是去钓鱼,而是送母亲去医院,她病了。

他放慢了步子,背着母亲行走在桥上。
阳光好极了。被水波揉碎了的阳光在水里荡来荡去,跟坐在晃荡的秋千似的。鱼儿就躲在秋千下游来游去,粉红的鲤鱼,银白的鲫鱼,绿色的草鱼……
母亲又说,没气力了吧。你的脚步都慢了。早说了,等隔鄙的叔叔来。他的气力大,肩膀也宽,在他的背上,就跟躺在船里样,舒服极了。母亲没气力的话语里,有股淡淡的甜蜜,那股微弱的气流使得他心里升腾出一种不舒服的液体,似乎他是只被蜘蛛网困住的昆虫。他奔跑了起来,故意甩开步子,摇晃起来。走过这条不足三米宽的村道,穿过一村子或者绕过一个村子,再走500米左右的村道,就到达公路了,公路上有去镇里的三轮车。

到了选择是穿过村子还是绕过村子的十字路口时,他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穿过村子,因为穿过村子的路不只好走,而且路近。那条绕过村子的路,只不过是条狭窄的田梗,他就曾见骑自行车的孩童翻倒在水田里,浑身湿透,粘满了泥,那狼狈的样子想到都让你觉得很好笑,哭丧着脸,嘴里嘟囔着,回家又要挨母亲的骂或是打了。他们之所以选择走那田梗,是因为村里嚎叫的狗,让他们胆战心惊。母亲意识到他们走的是是穿过村子的路时,他已经走过10米以上了,她摇晃着身躯,尽管力量不大,但虚弱的她能使出这么大的劲,他想她该是用尽了她的力量,她说,走另外条路。他说,这条路不是更好吗?她说,走另外条路!命令似的口吻。他说,这条路多好,又大又近。她说,走另外条路!语言更加坚决。他问,为什么。她继续重复那句话,走另外条路。他没理她,继续走他的路。她挪动着身躯,抱着他胸的手松开了,她说,她下来。虚弱的她坚决异常,他只好扭转了身子,往回走,走田梗。她又把手抱着他的胸了。她喃喃说,隔鄙的叔叔每次背他去医院,都是走田梗。母亲的话跟针样刺疼了他,那时他真想把她扔水田里算了。

他背着母亲小心翼翼地走过田梗,不远处的公路就在眼前,公路上各种车“轰”“轰”地跑来跑去,它们好象急冲冲奔跑于干枯黑色树干寻找食物的甲壳虫。一辆披着军绿色棚布的三轮车朝镇子相反的方向奔去,他随意地招了招手,如果三轮车上没载客人的话,它有可能折回去。没想到这一挥手,却挥出了意向不到的麻烦。它慢慢地缓了下了,然后扭转了头,然而当他们走到公路边时,一辆往镇子方向的三轮车停在了他们身边,三轮车的车头里钻出一个人头,问他们去哪里。他说,去镇里。他说,上车。当他背着母亲走到三轮车后面,准备上车时,那刚被他拦下的折回的车急忙赶了过来,停在了他面前,从车窗里跳下一个粗壮的男人,他吼着说,先拦了我的车,你怎么坐那辆车?前面三轮车的司机听了后面的动静也跳了下来,他是个满脸肥肉的男人,他朝那个粗壮男人说,都上我车了,你要截客?什么道理?粗壮男人指着他说,他是先拦他车的。满脸肥肉的男人说,他们都上我车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满脸肥肉的男人说的同时一边帮着他把母亲往他车上送。粗壮男人见他母亲进了车里,他急了,他拉着他的衣襟说,你不能上去!你都先拦我车了,不然我也不会折回来。他的样子很凶,语气很霸道。粗壮男人把他推到一边,然后走进三轮车,没等他明白怎么一回事时,虚弱的母亲已经被他拉下了车。被拉下来的母亲瘫坐在炙热的柏油路上。他朝那粗壮男人的眼睛就是一拳,接着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胸口,纷纷砸来铁样坚硬的拳头,他被那粗壮男人打得头晕眼花。他慌忙捂着流着滚烫鼻血的鼻子,闪到了路的最边上。那粗壮男人吼着说,娘娘的!还有敢打老子的。老子今天就搞死你。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让他胆战心惊,他步步紧逼着他,一拳又一脚朝他猛攻过来,他无法招架。他慌忙地逃开,心想如果不走,他非得被他弄死。于是,他拔腿便朝镇子相反的方向跑去,不顾瘫坐在地的母亲。那粗壮男人见了奔跑的他,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紧紧追着他,还好,他没他轻盈,他逃到认为比较安全的距离时,他指着地上瘫坐的母亲朝那个肥胖男人说,把她送到医院去,到时我会给你多些钱的。那个粗壮男人不管他的三轮车,还是拼命地追他,嘴里不断重复吼着说,今天我不让你断条胳膊断条腿,你甭想逃走。娘娘的。他捂着流血的鼻子不顾一切地逃,血从指间流出来,时而飘落在地上时而飘落在他的衬衫上,那粗壮男人在追他……”

……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7-27 08:21:55
问好大家。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7-28 14:15:06
最近很忙,很少时间过来。谢谢大家支持。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7-31 20:06:26
即将更新。
对不住大家,最近一直忙,没来天涯,谢谢所有支持的。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7-31 20:11:11
(离床不远的地上放着垃圾桶,水果皮、面包屑、擦过嘴或是粘有他们爱液的纸巾、装着精子的安全套、烟头,糟糕的是,垃圾桶已经满了,一只粉红色安全套,装有精液的那头,悬空在垃圾桶外面,似乎一个微小的动静,都可能使得它掉落在地上。)

B 新房

B1.

陈一清租住的房子还有一个星期就到期了,半年的房租、每个月的水电费都是他未婚妻萧涵给交的。半年前,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用陈一清的话说,那时萧涵只不过是他其中一个读者、其中一个fans。他们三年前就认识,这里的认识,不是指现实的认识,而是指萧涵在一个颇有影响力的诗歌网站上读到了陈一清的诗歌。陈一清在那网站上很火,网站首页上挂着以他照片为封面的诗集,照片是经过处理的,他长发披肩、手指夹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燃着的烟气,仿佛是流动的,它在悠缓地往外扩散,他身上的忧伤、神秘,就如这烟气一样,悄然而确切地往外流溢。那时萧涵还是一个大四的中文系学生,而陈一清已是大学中途辍学,他认为他的梦想是诗歌,成就他的也只能是诗歌,惟有诗歌才可以证明他的存在,惟有诗歌方能展示他的才华、他的价值,他生来就是诗人,伟大的诗人,海子的忧伤难以和他媲美,海子若不是死了,他怎么可能如今天这般声名远扬,而他陈一清又如中国唐朝的王勃、德国的里尔克般少年早慧,他已经出版了两本诗集,好几首诗歌在《诗刊》上发表,网络上又那么跑火。通过网络,他结识了不少当今中国文坛上颇有分量和名气的诗人,那些诗人,无不对他的作品称赞有加,说他是一股暗涌的潜流,不出一两年,他的诗歌将是吓死人的。而三年过去了,他的诗歌没吓死人,倒是把自己搞得失魂落魄、颠沛流离,如果不是萧涵的帮助,怕是要乞讨了。萧涵第一次见到陈一清,陈一清呆在派出所里,蓬头垢面、鼻青脸肿。而萧涵那天则是全身世界名牌,洒了香水,她穿的一条CK内裤,足以抵过陈一清的全部家当。

而现今,陈一清和萧涵已在半个月前订婚了。
他们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首期无疑是萧涵一个人东挪西凑给付的。之所以买房,萧涵是不得以,她母亲说,没房就没归属感,心永远是漂的,永远都无法驱除寄人篱下之感,所以萧涵嫁人的最低条件是,对方必须有套房子,否则都免谈。其实这是她妈妈故意为难陈一清,她打心眼里不喜欢陈一清这么个落魄诗人,连份正经的工作都没。萧涵带陈一清见她妈妈那会,陈一清还没找到份工作,他也没那打算。后来和萧涵订婚了,在萧涵的一再建议下,他才答应做份工作,在家广告公司做文案,这份工作还是萧涵托关系才找到的,因为陈一清没工作经验,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再说他连个本科都没混上。

房子是买下来了,可装修的钱,萧涵是再也想不出办法了。
今天是周六,萧涵加班,早上起来时,她一再提醒陈一清,要记得买两桶涂料,赶在周末,一起粉刷好墙壁。粉刷好就可以搬进去了,再也不用住在那狭小、拥挤、水龙头漏水、天花板落灰的租住屋里。下个周末萧涵的妈妈也要来看他们的新房,萧涵说,得赶在她妈妈来到之前把新房子弄妥当,不然她妈妈会不高兴的,她妈妈喜欢一切都井井有条:书要整齐地放在书柜里、衣服要叠得妥妥当当放在衣柜里、桌椅要擦得一尘不染。如果萧涵妈妈来次陈一清现在的租住屋里,她准吓得不敢进去,就算进去也得捂着鼻子,以为是走进了垃圾堆。床边的桌子放着吃过一半的面包、书、卫生纸、安全套包装盒、电脑、笔、梳子等等,它们杂乱无章地占据着桌子的一部分。床上也好不了多少,床头处放着几本书、几个烟盒,床单皱巴巴的,跟刚被洗衣机搅过一样。离床不远的地上放着垃圾桶,水果皮、面包屑、擦过嘴或是粘有他们爱液的纸巾、装着精子的安全套、烟头,糟糕的是,垃圾桶已经满了,一只粉红色安全套,装有精液的那头,悬空在垃圾桶外面,似乎一个微小的动静,都可能使得它掉落在地上。萧涵上班之前,她和陈一清缠绵过一次,这是陈一清的习惯,现在也成了萧涵的习惯。陈一清说,这是最有效的晨练,比跑步、跳舞、打球不知道好多少倍。

萧涵去上班后,陈一清接着昏昏沉沉地睡,睡醒时,都下午四点多了。厚重的窗帘遮蔽着窗户,屋里暖轰轰、黑麻麻的,如果不是那顽强的阳光从窗户一侧的小缝隙挤进一道光条,我们是分不清此刻到底是白天还是夜晚。光条仿佛一道闪电恶狠狠地烙在了墙壁上。微小的尘埃在光条里舞蹈,起起浮浮、弯弯曲曲。无论白昼还是夜晚,时间、生命都悄然流逝。陈一清上星期开始上的班,5天没如此庸懒地睡过,今天又重新这么庸懒地睡了次。然而上班的疲倦没消除,身体里似乎还寄生着让人困倦、无生气、死气沉沉的虫子,那些虫子在身体里的每条血管、每个细胞里蠕动,它们是如此细微,然而生命力又是如此之强,它们根植于脉搏的搏动、血液的流动。陈一清想起萧涵的话,今天晚上要去新房子那,还得带两瓶涂料。陈一清计算了下时间,如果不堵车,还是能赶在萧涵之前到新房子那的。这该死的城市大得出奇,从陈一清租住的这边到新买房子那头要近两小时。陈一清上班也是,从租住屋到公司,或是从新买房到公司,也都得一个多小时,这时间还得不能出任何差错,而差错时不时就出出。

B2

萧涵在家报业集团当记者,她参与的那报纸在全国颇有分量和影响,并且她主持的财经访谈这版面很受读者好评,总编也很赏识她,不然她也提不了这么快,薪水也不能如此迅猛地往上涨。她现在每月的薪水,至少高出陈一清五倍,还不包括年终奖。接受她采访的大多是历经坎坷的商业精英,身价至少得过千万。她上班的地方,高楼林立,位处这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她公司那栋楼,更是挺拔高耸、惹人注目,里面宽敞明亮、富丽堂皇,里面的人高昂着头颅、衣着光鲜,一般公司职员若是走进去,大多会被那的气场给震住,不得不耷拉着脑袋、自愧形秽。

或是因为工作环境,萧涵所用之物大多是世界名牌,服饰比如范思哲、GUUCCI、LV、Liw’s Esprit、CK,护肤品比如倩碧、雅诗兰黛、高丝、碧欧泉,而香水她只用GUCCI Envy me 2。萧涵中意名牌这也不完全是工作环境的缘故,她早在上大学那会,就会为了一双NIKE鞋,两、三个月只吃水果、方便面。

B3

尽管是周六,林木睡到中午吃完饭后就去了公司加班。林木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这个城市近两年了,可连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也没。除了偶尔和同事喝喝酒、唱唱歌,也就没其他活动了。跟同事们一起,林木并不乐意去,可是同事叫,不去不大好,人家会说闲话,给人留下不合群、孤傲、装清高的话柄。和他们去,林木大多时候,坐在一边,不说话,跟他们很难找到可以聊的话题。偶尔喝得有些多了,就聊聊女人,大多时同事们在讲,他附和几句。同事们玩得热闹、尽兴、喧哗,而林木心里却落寞得慌,心仿佛是失重的,找不到停留点,郁郁寡欢地等待他们快些结束活动。然而今天下午4点左右,郭明慧的一个电话,燃烧起了林木不活跃的血液,她告诉他,昨天那个方案已经通过了。那时林木正在QQ群里胡侃,有人争吵、有人互示暧昧、有人调情,网络也是由人组成的,它和社会一样纷繁复杂、躁乱不安,清净的地是难以寻觅的。林木阴郁的心情,忽地明亮起来了,他感觉到了快乐,快乐是什么一种感觉呢,是一种清凉感,看什么都觉得美好,阳光不再灼人,它是灿烂、光芒的,空气不再闷热,它是新鲜、透彻的,电脑屏幕不再让人烦闷,它是美妙、美感的。林木关了机,办公室外那么灿烂的阳光、那么葱悠的树木、还有鸟儿在清唱,不出去走走,呆在办公室吹空调,是多可惜的事。

林木这个时候出来,是不明智的。
太阳挂得老高,它的光还很毒辣,特别是玻璃幕墙上反射的光,足可以把人晃晕,路上呢,则冒着热气,人在上面走,就跟包子、馒头放在蒸笼里蒸差不多,人被蒸熟,准费不了多久。林木本想散步一样,往住处去,可没走上十几分钟,他的衬衣就被汗水濡湿了,坐在空调房里看阳光,阳光是一片灿烂、很是迷人,可在它底下行走,就不是那么惬意的事情了。不过这些依旧没坏了林木的心情,只是他换了个想法。坐公交回去,去菜市场买点菜,回住处煮饭吃。他很喜欢吃自己煮的饭菜,干净、实惠。然而煮饭是件麻烦事,煮了吃了倒算是享受,然而接下来的刷盘子、洗锅实在让人头疼。他吃完,把盘子往洗碗盘里一放,锅里倒上水,便懒得管了,不能让刷盘子、洗锅坏了原本的好心情,等哪天心血来潮再清洗吧。然而心血来潮,是相当少有的。洗碗盘里长了长长的白色腐毛,锅底生了锈,他还没动静。今天他决定煮饭是费了相当大的决心,摆在他面前的头等大事,便是清洗那些长了腐毛的碗、生了锈的锅,这得费多少工夫啊,不过他今天心情实在不错。

公交上的冷气很足,林木靠着窗边坐,这个城市很美,它浸溢在灿烂的阳光里,仿佛是城市本身发出了金色的光,这是个金光闪闪的城市,洋溢着和谐、幸福、宁静。公交正行使在大桥上,河水尽管有些污浊,然而在它的纹波里却荡漾着美妙、闪亮的阳光,仿佛阳光在庆祝,它在波浪里舞蹈,一波又一波,是那么柔和、节奏,仿佛是和着一首柔美的爵士音。人们都在微笑,他们都很快乐。

过了桥,桥下不远处便是个公交车站。
此刻那个公交车站上,站着个举目张望的年轻人,在他边上摆了两大桶涂料,汗水部满了他的额头,一颗颗密密麻麻的,仿佛是患有三期梅毒病人的身子。车站没其他人,举目往四周看,没步行的人,除了不远处的树荫下躺着个乞丐,阳光挤过树叶,块块阳光便印在乞丐身上,乞丐的手臂横在他眼睛上,大概是挡强烈的光线,他安静、详和地躺着,或许已是进入梦乡了。那个年轻人,瞧着乞丐,没一会儿,他的眼睛便湿润起来。他的眼神很柔和、温情。他的目光渐渐朦胧起来,远处躺着的乞丐,只剩下个影子。

公交快进入车站,坐在车窗边的林木,早早就注意到了站在车站里的那个年轻人。车站空荡荡的,只他一个。随着车越来越近,那个青年人的面孔越发清晰,个子不高,很清瘦,穿着挺时尚,头发柔顺地垂到肩膀上,很清秀。他似乎不是在等公交,他望着他的对面,一动不动,大概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或是思考。公交“嘎”地一声,停了下来,那个年轻人恍然大悟似地朝车的方向看过来。在他转头往车看时,阳光正好落在他眼睫毛上,眼睫毛很长,一滴泪珠从眼睫毛上滚落下来,林木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心不由颤抖了一下。那年轻人扬了扬手,慌忙地提起他面前的两大桶涂料,上了公交车。

青年人投了币,朝车厢内张望了下,颤悠悠地提着两大桶涂料朝林木的方向走过去。
林木的边上正好有个空位,在上一站,坐在他边上的人下了车。
林木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这个站在阳光下落泪的男人。林木看到他穿的衣服,很意外,牛崽裤是lew’s的,衬衣、鞋子、袜子是Esprit的。在林木经验里,穿这种品牌衣服的,提着两大桶沉沉的涂料还搭公交十分少见。

他们的眼神触撞到一起,那年轻人善意地对林木点点头、微笑了下,林木也友好地笑笑。那年轻人坐在了林木边上的位置。林木把眼神又投往了窗外。那年轻人摆弄了一阵,才把涂料摆放好,尽量不防碍其他人。摆好后,他舒了口气,便说,这鬼天气,真热。这话他并没朝任何人说,不过林木还是转过头,附和了句,恩,是的,天气真热。那年轻人笑笑,林木也笑笑。

B4。

碰巧林木和那年轻人在同个车站下车了,林木问他:“你也住这边?”
那青年笑着说:“是的。闻莺巷。就那个小巷子穿进去。”他指着说。
“我也住那边,离菜市场不远处。”
“我住‘雅聚花园’,新做不久的那个小区。你瞧,我这不是提着两桶涂料么,准备把墙壁给粉刷下!”那青年说。
“‘雅聚花园’?我们离得挺近。那小区还是我们设计事务所设计的呢。”
“你是建筑师?”
“什么设计师,不就一画图员。小区大多差不多。”
“建筑师,挺好的职业。既能有自己创意,又有丰富的物质。我们边走边聊吧,我女朋友大概到家了。”
那青年提起了那两大桶涂料。林木说:“我帮你提桶吧,看着怪沉的。”
“是蛮沉的。那就谢谢了。”
“你怎么从那么大老远买涂料,街对面不是有间卖油漆的么?”林木问。
“这块我不熟。”年轻人笑笑。
“是本地人?”林木问。
“不是。你呢?”
“也不是。”
“这么年轻能买房子,不容易。”林木说,语气很清淡,就跟谈论天气一样。如果一般的上班族,听到这些话,大多会喜行于色,他们有值得炫耀的权利。似乎只有有了房子,人们才是这个城市的真正居民,没有它,似乎人只是这个城市的过客,根没在这城市给扎下来,而在这个城市扎下根,又是多少漂泊此地的年轻人的梦想。然而那年轻人的回答,却让林木有些意外,不过他回头一想,便也理解了,他只是个在阳光下落泪的男人,这种男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呢。
“呵。房子?”那年轻人摇摇头,有些嘲讽的味道,他接着又说,“房子,它只不过是活人的棺材,而那些可怜的人们,却为了这么个棺材,……”他没说完,便停了下来。
林木赞许地望着这个年轻人,笑了笑,那年轻人也笑了笑,那笑是一道桥梁,是一道通往彼此内心的桥梁。那年轻人明白,他眼前的这个人,明白他,理解他,就算不明白、不理解,至少不反感,从他的笑、从他的眼神,透露出他的真诚,他的赞许是真诚的,这多难得。

“我到了。真谢谢你。”那年轻人说。
林木说:“不用。”
那年轻人站定了,摸衣兜。林木便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两支,一支递给他,笑着问:“是不是找这个?”
那年轻人笑着说:“是的。出来时,太匆忙,忘了带。本想请你抽根烟。”
“抽谁的都一样。”林木说。
“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可女朋友在等。下次,我请你喝茶。”那年轻人说。说完,他提起两桶涂料,往小区里走。
“没问题。”林木说。
那年轻人走了几步,忽地反过身,朝林木喊:“我叫陈一清,你呢?”
林木也反过身说:“林木。”
他们相互走近了些。
“你号码呢?”
“我响下你电话。”林木说。

B5。

萧涵和陈一清的新房,在3号楼的第4层。这栋楼总共12层,带电梯,一梯四户的户型。萧涵回来时,陈一清还没到。她走到阳台处,准备给陈一清个电话,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到。她在打电话之前,站在阳台上四处张望了下,再熟悉、熟悉他们这家周边的环境,顺便看看陈一清是否过来了。身处的楼层尽管不高,然而闻莺巷却尽在眼里。萧涵正好赶上了林木递烟给陈一清的那一幕,接下来的,当然也看到了。不过没能听到他们讲什么,距离尽管不是很远,但城市的噪音轻而易举地盖过了他们的话音。萧涵就跟看场哑剧一样,直到他们散场。萧涵知道陈一清在这个城市里,除了她,基本不认识其他人,他们交谈的样子,却似是多年的朋友,很自然、很亲切的样子。萧涵自然对林木认真打量了一番,不可否认,他是个俊秀的男人,那俊秀很纯净,不带痞味,很多俊秀的男人难免带有世俗的痞味,因为大多俊秀的男人和漂亮女人一样,所受的诱惑过多,会过早地混入世俗社会,而他不是,他的举止很文雅、很妥当、很高贵。萧涵想起了她喜欢多年的演员——金城武,于是萧涵在心里便给林木取了个名字——金城武。金城武,那个谜样的万人迷,八卦杂志里曾披露他是同性恋。而这个“金城武”又是怎样的男人?萧涵有些兴趣。

电梯门一开,陈一清就见萧涵笑盈盈地站在电梯门口处。
“老公!回来了!”萧涵温情地说,把手伸向其中一桶涂料。
“我能提了。”陈一清笑着说。
“给我桶。看把你累得,满头都是汗。”萧涵把手伸向陈一清的额头,拨开刘海,替陈一清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老婆,下午提前回来了?”陈一清问。
“走吧。回屋里说。看把老公累的。”萧涵搭了把手在一桶涂料上。他们一起往屋里走。
陈一清把涂料放在房间一个角落。
萧涵拉过把椅子,说:“老公,坐吧。累坏了吧?”
“还好,多亏林木帮我提了桶。这条小巷子,还真长。”萧涵把正摇头风扇,定在陈一清的方向。
“林木?他是谁?”萧涵边问,边递给陈一清一瓶果粒橙,果粒橙还是冰的,瓶子周遍布满了水珠,就跟陈一清额头一样。
“你先去洗把脸吧!”没等陈一清回答,萧涵又说。
陈一清边往卫生间走,边说:“就是刚才帮我提涂料的。”
萧涵想逗他一下,明知顾问地说:“瞧你那表情,是女人吧?”
“林木,这是女人的名字么?”林木的声音伴随着水冲刷瓷板的“沙、沙”声从卫生间传到客厅里。
“名字那能分出雌雄!”萧涵故意刁难说。
“清爽多了!”陈一清从卫生间走出来,他没有擦拭掉脸上的水珠,水珠晶莹提透。
“卫生间没毛巾么?”萧涵问。
“不擦了。水珠附在脸上凉快些。这鬼天气,热死人了。”
“屋里还没装空调呢,明天再去买吧。弄个新房子,真够折腾人的。不过总算有个自己的窝了。”萧涵说。
“我是没啥。我啥苦日子没过过,睡过公园的椅子,躺过树荫下,被警察当成乞丐驱赶过。”陈一清淡然地说。
“咦!林木是不是女人啊?你还没回答呢。”萧涵继续调侃着,如果是往常,她就打住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隐瞒她刚才见到的一幕,而那一幕是那么平常、无关痛痒。
“你个傻瓜啊。我啥事隐瞒过你?是男人哦。”陈一清拧开果粒橙的瓶子,递给萧涵。
“你看!你看!是在贿赂我吧?”萧涵接过果粒橙,并没喝,只是笑盈盈地盯着瓶子,打着圈摇晃着果粒橙。她又说:“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喝果粒橙时,先摇摇,口感、味道会更浓郁。”
“你不相信我?”陈一清问。
萧涵把果粒橙递给陈一清说:“你先喝吧。还凉着呢,消消热气。”
“你咋会站在电梯门口啊?”陈一清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
“等你!”萧涵说。
“你咋知道我回来了?”
“女人不是有第六感么,或者说是心有灵犀。所以我相信林木是男人了,刚我逗你玩的。”萧涵说完便坐在陈一清的腿上。萧涵把嘴唇凑到陈一清的耳朵边,轻轻地咬了下他的耳垂,然后轻柔地说:“是不是有我这么好的老婆,很幸福?”

B6。

陈一清和萧涵吃完外卖,天色已黑了。风裹挟着凉爽,暑气消散了些。
萧涵在屋内收拾衣服。陈一清则站在阳台上抽烟,举目观望四周的环境。霓虹灯在或近或远的地方闪烁,车辆、行人或是奔跑或是散步。陈一清望着闪烁的霓虹灯,想到在未和萧涵住在一起的日子,跟只没脚的鸟一样,从一个地飞往另外个地,见读者、见文友、见网友,做爱、喝酒、狂欢、舞蹈,他以为这激荡不安、颠沛流离的生活,会给诗歌的创作提供灵感。他来到这个城市,主要不是见萧涵,而是见个在“一夜激情”聊天室聊天的网友。陈一清没问她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的网名“燃烧激情”,她同样只知道陈一清专门用来逛聊天室的QQ网名“随处风流的风”。想写诗歌,却没灵感,陈一清孤独无望,那种绝望,仿佛潮水一样把人淹没,无法呼吸,无法睡眠,就算睡着,也要被噩梦惊醒,没经历过噩梦的人,无法理解那种恐慌、那种颤栗。那些噩梦,陈一清依旧记得很清楚,尽管他已很长时间没做噩梦了。

“他和朋友穿过林荫大道,林荫道很凉爽,微风习习,路面点缀着班驳的阳光。他们折进一条小道,小道边繁花点点,飘着缕缕清香。小道过后,眼前忽地开阔起来,是个小广场。一栋栋高楼,以广场为轴心,以扇面的姿态往外布置。高楼一排一排的,在楼与楼之间,长满了长着茂密树叶的大树,似乎是高楼刻意隐藏自己。他穿过广场,走到两栋楼之间,仰起头看楼。这些楼的外墙砖还很新,似乎是刚起的。如果不继续往上看,这楼毫无特别之处,和其他地方的楼相差不大。看到天面时,便惊奇了。天面上,建有大量的烟囱,烟囱里冒着徐徐的烟,烟囱被熏黑了,班驳不堪,就跟乡间那些古老的烂平房的烟囱一样。他于是又从高楼的顶端往下看,这下他完全惊呆了,所有的高楼没扇窗户、没扇门,仿佛这些房子是用棺材一层层给垒起来的。他越看越像,越觉得每个棺材里,都躺着个死人。他紧张地看看四周,和他一起来的朋友不见了,周边空无一人。他慌乱地朝外跑去。穿过若大的广场后,他惊喜地发现,出口处有个小屋子,小屋子里坐着个看门老头。他问,这里住了些什么人。那看门老头说,死人和活人一起住。”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8-03 21:22:33
提。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8-05 15:48:22
明慧,别动气.即将更新。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8-05 15:54:36
B6。

陈一清和萧涵吃完外卖,天色已黑了。风裹挟着凉爽,暑气消散了些。
萧涵在屋内收拾衣服。陈一清则站在阳台上抽烟,举目观望四周的环境。霓虹灯在或近或远的地方闪烁,车辆、行人或是奔跑或是散步。陈一清望着闪烁的霓虹灯,想到在未和萧涵住在一起的日子,跟只没脚的鸟一样,从一个地飞往另外个地,见读者、见文友、见网友,做爱、喝酒、狂欢、舞蹈,他以为这激荡不安、颠沛流离的生活,会给诗歌的创作提供灵感。他来到这个城市,主要不是见萧涵,而是见个在“一夜激情”聊天室聊天的网友。陈一清没问她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的网名“燃烧激情”,她同样只知道陈一清专门用来逛聊天室的QQ网名“随处风流的风”。想写诗歌,却没灵感,陈一清孤独无望,那种绝望,仿佛潮水一样把人淹没,无法呼吸,无法睡眠,就算睡着,也要被噩梦惊醒,没经历过噩梦的人,无法理解那种恐慌、那种颤栗。那些噩梦,陈一清依旧记得很清楚,尽管他已很长时间没做噩梦了。

“他和朋友穿过林荫大道,林荫道很凉爽,微风习习,路面点缀着班驳的阳光。他们折进一条小道,小道边繁花点点,飘着缕缕清香。小道过后,眼前忽地开阔起来,是个小广场。一栋栋高楼,以广场为轴心,以扇面的姿态往外布置。高楼一排一排的,在楼与楼之间,长满了长着茂密树叶的大树,似乎是高楼刻意隐藏自己。他穿过广场,走到两栋楼之间,仰起头看楼。这些楼的外墙砖还很新,似乎是刚起的。如果不继续往上看,这楼毫无特别之处,和其他地方的楼相差不大。看到天面时,便惊奇了。天面上,建有大量的烟囱,烟囱里冒着徐徐的烟,烟囱被熏黑了,班驳不堪,就跟乡间那些古老的烂平房的烟囱一样。他于是又从高楼的顶端往下看,这下他完全惊呆了,所有的高楼没扇窗户、没扇门,仿佛这些房子是用棺材一层层给垒起来的。他越看越像,越觉得每个棺材里,都躺着个死人。他紧张地看看四周,和他一起来的朋友不见了,周边空无一人。他慌乱地朝外跑去。穿过若大的广场后,他惊喜地发现,出口处有个小屋子,小屋子里坐着个看门老头。他问,这里住了些什么人。那看门老头说,死人和活人一起住。”

“他无力地用手捶打着面前高他两头男人,那男人赤裸着上身,肌肉发达得跟电影明星斯瓦辛格一样。他在打,一直在打。然而他拳头击打的力量却是那么微弱,就如微风吹着他的胸膛,那男人眼睛都不看他,一直向前,挺着胸膛,他却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量,他恐惧、绝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强健的背影,往前方走去。”

“蛇。
满地都爬满了蛇,它们色彩班驳,光彩夺目。他无处下脚,蛇占领了所有地方。他颤抖不止,他最惧怕的动物就是蛇。”

“他和他父亲行走在一条通往乡间的小道上,他们高兴地聊着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凉风吹拂。他们走到一个转弯处,转弯处正好是个低洼处,从这正好可以看到一个水库,水库不大,水也很少。忽然,天暗了下来,太阳不见了,裹挟着尘土的风扑面而来。水库里的水往上涌,水浑浊不堪,迅猛地朝他们父子漫过来。他们被浑浊的水淹没了,水似乎不是水,而是泥浆,他慌乱地用手摸父亲,父亲刚才就紧靠着他行走,而此时,他却什么都没摸着,父亲不知道去哪了。”

“母亲突然病了,她跟只蛇样蜷缩在床的最底边。床的一侧紧靠着墙,母亲侧着身,背脊紧紧贴着墙,被子盖着她的脸。他走到床前对她说,我背你去医院。她说,不,等隔鄙的叔叔来,他比你气力大。她语气软绵绵的,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固执。他不由分说,把她背在了后背上。她身体软绵绵的,跟只要死的蚯蚓。去镇上医院要经过一条小河,他常去小河边钓鱼。他反过头看了看母亲,母亲的脸呈粉红色,这让他很兴奋,感觉母亲就是只鱼最喜爱的蚯蚓,他是去钓鱼的。

他兴奋地跑了起来,母亲在他背上颠簸着,她时不时扭动身躯,柔软的身体摩擦着他的后背,最容易让鱼儿上勾的是没死透的会扭动身躯的蚯蚓。母亲说,叫你别背,你却要背,难受死了。等隔鄙叔叔来,多好!瞧你累成这样。

河就在眼前。
远远看去像个墨绿色的带子,带子周围绣满了嫩绿色的树。河越来越近,桥的栏杆越加清晰地浮现。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桥头,穿过桥是去镇上的路,向右拐走上长满树的河堤是去钓鱼的路,他站在桥头顿了顿,气喘息息,眼睛往右看了看,他看到他常钓鱼的位置,离桥头500米左右的柳树下,那里有很多红色的鲤鱼。母亲说,累了吧,那就歇一下。母亲的声音,让他想起,母亲不是粉红的蚯蚓,尽管她像极了,他不是去钓鱼,而是送母亲去医院,她病了。

他放慢了步子,背着母亲行走在桥上。
阳光好极了。被水波揉碎了的阳光在水里荡来荡去,跟坐在晃荡的秋千似的。鱼儿就躲在秋千下游来游去,粉红的鲤鱼,银白的鲫鱼,绿色的草鱼……
母亲又说,没气力了吧。你的脚步都慢了。早说了,等隔鄙的叔叔来。他的气力大,肩膀也宽,在他的背上,就跟躺在船里样,舒服极了。母亲没气力的话语里,有股淡淡的甜蜜,那股微弱的气流使得他心里升腾出一种不舒服的液体,似乎他是只被蜘蛛网困住的昆虫。他奔跑了起来,故意甩开步子,摇晃起来。走过这条不足三米宽的村道,穿过一村子或者绕过一个村子,再走500米左右的村道,就到达公路了,公路上有去镇里的三轮车。

到了选择是穿过村子还是绕过村子的十字路口时,他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穿过村子,因为穿过村子的路不只好走,而且路近。那条绕过村子的路,只不过是条狭窄的田梗,他就曾见骑自行车的孩童翻倒在水田里,浑身湿透,粘满了泥,那狼狈的样子想到都让你觉得很好笑,哭丧着脸,嘴里嘟囔着,回家又要挨母亲的骂或是打了。他们之所以选择走那田梗,是因为村里嚎叫的狗,让他们胆战心惊。母亲意识到他们走的是是穿过村子的路时,他已经走过10米以上了,她摇晃着身躯,尽管力量不大,但虚弱的她能使出这么大的劲,他想她该是用尽了她的力量,她说,走另外条路。他说,这条路不是更好吗?她说,走另外条路!命令似的口吻。他说,这条路多好,又大又近。她说,走另外条路!语言更加坚决。他问,为什么。她继续重复那句话,走另外条路。他没理她,继续走他的路。她挪动着身躯,抱着他胸的手松开了,她说,她下来。虚弱的她坚决异常,他只好扭转了身子,往回走,走田梗。她又把手抱着他的胸了。她喃喃说,隔鄙的叔叔每次背他去医院,都是走田梗。母亲的话跟针样刺疼了他,那时他真想把她扔水田里算了。

他背着母亲小心翼翼地走过田梗,不远处的公路就在眼前,公路上各种车“轰”“轰”地跑来跑去,它们好象急冲冲奔跑于干枯黑色树干寻找食物的甲壳虫。一辆披着军绿色棚布的三轮车朝镇子相反的方向奔去,他随意地招了招手,如果三轮车上没载客人的话,它有可能折回去。没想到这一挥手,却挥出了意向不到的麻烦。它慢慢地缓了下了,然后扭转了头,然而当他们走到公路边时,一辆往镇子方向的三轮车停在了他们身边,三轮车的车头里钻出一个人头,问他们去哪里。他说,去镇里。他说,上车。当他背着母亲走到三轮车后面,准备上车时,那刚被他拦下的折回的车急忙赶了过来,停在了他面前,从车窗里跳下一个粗壮的男人,他吼着说,先拦了我的车,你怎么坐那辆车?前面三轮车的司机听了后面的动静也跳了下来,他是个满脸肥肉的男人,他朝那个粗壮男人说,都上我车了,你要截客?什么道理?粗壮男人指着他说,他是先拦他车的。满脸肥肉的男人说,他们都上我车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满脸肥肉的男人说的同时一边帮着他把母亲往他车上送。粗壮男人见他母亲进了车里,他急了,他拉着他的衣襟说,你不能上去!你都先拦我车了,不然我也不会折回来。他的样子很凶,语气很霸道。粗壮男人把他推到一边,然后走进三轮车,没等他明白怎么一回事时,虚弱的母亲已经被他拉下了车。被拉下来的母亲瘫坐在炙热的柏油路上。他朝那粗壮男人的眼睛就是一拳,接着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胸口,纷纷砸来铁样坚硬的拳头,他被那粗壮男人打得头晕眼花。他慌忙捂着流着滚烫鼻血的鼻子,闪到了路的最边上。那粗壮男人吼着说,娘娘的!还有敢打老子的。老子今天就搞死你。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让他胆战心惊,他步步紧逼着他,一拳又一脚朝他猛攻过来,他无法招架。他慌忙地逃开,心想如果不走,他非得被他弄死。于是,他拔腿便朝镇子相反的方向跑去,不顾瘫坐在地的母亲。那粗壮男人见了奔跑的他,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紧紧追着他,还好,他没他轻盈,他逃到认为比较安全的距离时,他指着地上瘫坐的母亲朝那个肥胖男人说,把她送到医院去,到时我会给你多些钱的。那个粗壮男人不管他的三轮车,还是拼命地追他,嘴里不断重复吼着说,今天我不让你断条胳膊断条腿,你甭想逃走。娘娘的。他捂着流血的鼻子不顾一切地逃,血从指间流出来,时而飘落在地上时而飘落在他的衬衫上,那粗壮男人在追他……”

……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8-07 21:35:56
谢谢蜘蛛。。。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8-08 18:31:43
对不住楼上的。
机子WORD坏了,一直打不开。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8-09 18:13:05
即将更新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8-09 18:14:29
陈一清从这些噩梦中惊醒后,打开灯,让亮光照亮整个房间,恐慌依旧停留着。鬼魂、恶魔在窗户外,化做一袭袭白衣,要么在空中飘荡,要么挂在门框上,长满蛆虫的尸体横在门口。一些时间后,陈一清的恐慌缓和了些,他爬起来,打开电脑,上QQ。他想尿尿,然而恐慌依旧没完全散去,他不敢打开房门去卫生间,卫生间和卧室只有一墙之隔,开了门转个身就到了,腐烂的尸体它还卧在门口、空中还飘荡着白衣、不名的恶心物会忽地从大便器里蹦出来。窗户是关着的,厚重的窗帘遮盖着。QQ好友的列表上,人头像都是灰色的,没个人在。于是他进了“一夜激情”聊天室。半夜了,聊天室里却热闹非凡,这是“臭虫”的世界,喧嚣着。“臭虫”是种昆虫,一种具备超交娉能力的昆虫,它们的一生便是交娉的一生,它们不分时间、不顾交娉对象,就连交娉的位置也不顾,它们的精子随意喷薄,在对方腹部、对方的背部、对方的臀部,甚至对方的头部。它们每次射出的精液量是惊人的,若是把它们变成我们人类体积这么大的话,那意味着,每射一次,它们的精液能装满一脸盆。聊天室的QQ昵称,便可略见一斑,“一夜七次狼”、“寂寞少妇”、“等待灿烂的玫瑰”、“猛男”、“荡妇”、“迷乱”、“午夜尖叫”、“来搞我吧”“有了快感就喊出来”、“纯情少女”、“熟女”……聊天内容要么是询问所在城市、年龄、电话号码,要么就在聊天室里调情,甚至用文字做爱,一旦聊天室里有一对文字做爱的,其他人一拥而上,集体狂欢。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8-09 18:16:04
更新完毕...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8-10 15:44:43
谢谢冰雪同学
楼主:刘少言  时间:2007-08-10 20:03:53
最近看了《搏击俱乐部》,真不错。

大家都在看

猜你喜欢

热门帖子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