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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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10-16 18:37:44 更新时间:2023-01-02 01:10:12

楼主:北雪飘飞  时间:2022-10-16 10:3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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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数杏仁/数数苦的醒着的/把我也数进去”,这是策兰的诗,这是几天来一直在我耳边响着的句子,响到影响我的睡眠。策兰的诗一下就打着我了,打在了最柔软的地方,让我疼,让我伤,让我掉进往事的回忆里,让我突然间变得苍老,让我好象一下子就进入了暮年。

于是我就长久的躲在过去里,躲在那些轻飘飘的白云里。是呀,那时多好呀,怎么这么快就长大了呢?那时我和兰婷、小婉坐在阁楼里,夏天的风从窗子吹进来,我们的裙子和长发随风飘动,多惬意啊。那是上高中前的最后一个暑假,之后我们就不在一个学校了。兰婷考的最不好,去职高,我和小婉则分别去市重点和区重点高中。最高兴的要数小婉了,她和张小虎继续同学,张小虎是她喜欢的男生。还有他们从此可以避开了我这个假想敌。说假想敌也不确切,因为张小虎不喜欢小婉,他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他。最惨的当然是兰婷了,她不仅考的不好,还从此和她的白马王子分开了。她的白马王子和我考到了一个学校。我不是兰婷的假想敌,所以她要我好好替她看着,别让别的小妖精抢了去。

没有文化的父母给我起了个很有文化的名字——林白微,这点让我懂事后自豪了好多年。我们住的是矿区,在深山里,父亲是矿上食堂的大师傅。小的时候细粮紧张,可我家的馒头总是吃不完。也许是比别的孩子多吃了馒头吧,我一直比她们长的白。我们那里除了我的名字有文化外,还有兰婷和小婉。于是我们就自然成了同一类高层次的孩子,成了经常在一起的好朋友。其实兰婷和小婉都比我早熟,可第一个迎来初恋的却是我。

多年以后,当我把遥远的初恋故事第一次讲给人听时,听的人却万分的不相信。他就是北狼,一个落魄诗人,一个流浪汉。他说一定是我小时侯做的一个梦,因为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它的不真实。我说是真的是真的呀,我还清楚记得那个男孩子带来了好多樱桃,是非常大的那种,那个时候我们那里是没有那么大的樱桃的,我以前也从没见过那么大的樱桃。可后来的确在城里见过那种樱桃,这说明他真的给我带过樱桃。并且我还记得他叫小刚,是男孩子们的头目,高高的、白白的,特威风特英俊。那天晚上我们坐在山坡上,好多的星星,天是暗蓝色的,风轻柔。他亲住我的唇,然后就在我的身上乱摸,我一下就晕了,但是很兴奋。他是我的王,我的王来了,我要做他的王后。回家后我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喝了好多好多的水,喝得姐姐惊恐的看我,后来还告诉妈妈说我可能中邪了。北狼问,后来呢?我告诉他没有后来了呀,小刚他们家搬走了,搬到城里去了呀。那你没想他吗?北狼的话提醒了我,是呀,我怎么没想他呢?北狼又问我那时多大,我说好象是十二岁。北狼看着我不再问了,他没兴趣问了,我也没兴趣讲了。我知道北狼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的不相信给了我心理暗示,以至于我也开始怀疑起来,直到再见到小刚我才确信一切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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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想起初恋有时也很遗憾的,好象不应该是这样的,好象应该是纯精神上的,没有任何肉体上的接触。想到这儿我就会觉得自己不纯洁,是个坏女孩。以至于我把后来的恋爱或疑似恋爱的失败都归结为这个不纯洁的初恋。就像一株小树,一开始就长歪了,以后很难直了。高一快过完的时候兰婷跑来告诉我说不用看着那个白马王子了,她说她对那个小破孩没兴趣了。我觉得兰婷一定有了新欢就逼她告诉我,后来她终于忍不住告诉我了。其实一开始她就是想来告诉我的,但没好意思主动说,因为事情太那个了。那个年龄越那个的事情对我们越有诱惑力。没想到兰婷的新欢是她的体育老师,一个大她十岁的男人。那个男人一开始就想上她,她当然不干,于是那个男人就要和她打个赌,结果她输了,输掉了她的身体,输掉了她的第一次。那个男人说让他摸她五分钟,如果她五分钟后不想把身体给他的话他就再也不会骚扰她,于是她答应了,结果就输了。兰婷讲的很刺激,我听得也很刺激,那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清楚的讲男女之间的事情。我想起了小刚的手,那只摸遍我全身的手,可我怎么就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感觉了呢?兰婷在我耳边说被男的摸太舒服了,她声音很小但震得我耳朵都热了,好几天都没凉下来,我想一定是我的耳朵中了她话里的毒。后来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小婉后耳朵才好,不过我有点担心小婉的耳朵也会像我一样中毒。可小婉根本就没信,说兰婷在吹牛,说摸下哪会有那么大的魔力鬼才信呢。她甚至把手伸进我的衣领里摸我的乳房,由于她是在我身后我没防备,她非常顺利就摸到了我的双乳,摸得我浑身颤抖。如果身体没靠着她我一定会摊的。我们都吓坏了,好久都没看对方。后来小婉跑出去,一会儿拿了两个冰激凌回来,我们吃完冰激凌才恢复正常的语言状态。

很多年后参加小刚的婚礼他对我说:“微微,其实我后来去找过你几次,可都没敢喊你。当初你头发很短,像个假小子,对你做那些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可当我几个月后发现你的头发长了,特女孩。我当然更喜欢你了,可就是不敢了,你散发出来的女孩气息让我不敢走近,我只能远远看着你。”是的,我想起来了,从那以后我感觉到自己是个女孩子了,以前是没性别的。也就是从那以后我留起了长头发。是小刚让我变成了女孩子,那么小婉呢?小婉是点燃我身体的第一人,是她让我知道了自己身体的秘密,那么的敏感那么的脆弱和美好。这让我既恨小婉又感谢小婉,她夺走了我的第一次,那应该是留给一个男孩子的,可却让她给毁了。感谢的是她让我知道了自己,提高了警惕性,不然很可能像兰婷那般出事。那个年龄那肯定是不好的事情,我到现在也这么认为,是的,不好的事情。小婉好象做了天大的对不起我的事情,她给我买了一个夏天的冰激凌。

我把这些讲给北狼听的时候,他没表示怀疑。他说如果看到我和小婉互相抚摸那他就是死了也值得。我说那你死去吧,变态狂!他竟然没有笑,而是点燃香烟,大口吸着,我看到他的眼里满是忧伤。他一定是想起从前的女朋友了,那个长得酷像小婉的女孩子。那个因他而死去的女孩子。我突然想到了死亡,但怎么也想不通,想不通一个活生生的人会一下子就没了。就像我的父亲,我买回那么多他爱吃的东西可见到的却是他的尸体,他竟然没能等到我回来,要知道他最想看到的是我呀!

兰婷说:微微,要是你爸爸活着的话你一定比小婉有出息。唉,这都是命啊,一个家就那么败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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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小婉有出息吗?是的,她在区重点竟然能考入北大,并且还是中文系,的确让人刮目相看。她是在高二开始突飞猛进的,每天穿着肥大难看的校服,不修边幅,从前那个娇小柔美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接到北大录取通知书后第一个告诉的我,电话里的她都乐疯了。没过多久,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披着黑黑的长发来了。天啊,她可真美,这就是那个被高考折磨得变了人型的小婉吗?稍加打扮就成天使了。她没忘了安慰我,说别急你的录取马上会到的。这话让我好悲哀,我盼望录取了吗?我考的一塌糊涂,随便填的志愿,甚至连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录取了又怎么样,是我想去的地方吗?小婉说了句小可怜就把我搂在了怀里,于是我就哭了,哭得一塌糊涂。那天晚上我们坐在山坡上久久凝视璀璨的夜空,我抱着吉他唱那首和涛合作的歌。歌词是我写的,曲子是涛谱的,那是我们今生唯一的一次合作。我们埋红日/吃青苹果/我们四通八达/居无定所/我们/从火葬厂回来/生死两茫茫。

我一遍遍唱,直到把眼泪流干。小婉一直搂着我的肩膀,兰婷则坐在旁边一只接一只的抽烟。兰婷是特地从外地赶回来的,她知道我们都要走了。那天兰婷留给我五千块钱,说放心吧我供你上大学。听了兰婷的话后我又哭了,那段日子我好象一有空就哭,那么多的泪水,总是流不完。兰婷的父母分别组建了新的家庭,她成了多余的人,没有人管她关心她,她一个人跑到临近的城市当了坐台小姐。兰婷说她除了我们什么都没了,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我们三个是真的好,其他都是狗屁。说完她就大笑起来,笑得邪气、野性和悲凉。那时小婉和兰婷都有了奋斗目标,只有我没有,我是那样的茫然。兰婷说她有了足够的钱后就自己开公司,要进入商界,进入上流社会。小婉则一心想当女作家,要实现诺贝尔文学奖零的突破。

不久我接到了一所普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从此告别了那个叫做故乡的地方,告别了真正意义上的少女时代。告别了常年患病的妈妈,告别了冷漠的姐姐和那个改变了我一生夺走我初夜的禽兽姐夫。我想我再也不回来了,这是一个伤心耻辱的地方,我要彻底把这里忘记,全部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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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北狼带我去了他海边的房子。他说他从未带其他女孩子来过。我不知道他这话是否还有其他的含义没有,但听说房子很漂亮就急不可待的跟着去了。那是一个玻璃房子,在山坡上,下面是蔚蓝的大海,像梦一样,不,比梦要美,简直难以想象的美,我一下就陶醉了。看我那么高兴,北狼的脸上难得露出淡淡的微笑,说可惜她看不到了。我知道他说的她是谁,是那个活在他心里的女朋友,那个因她死去的人。北狼告诉我说他其实很有钱,是跟一个股票高手挣的,足有两千万。他不懂股票,对股票也不感兴趣,一切都是由那个朋友操作。他很快就有了两千万,他说够他这辈子花的了就退了出来。结果股市很快下滑,他的那个朋友赔得很惨,就从彩电塔上跳了下来,粉身碎骨。

能叫小婉来看看这里吗?北狼幽幽的说。我点点头,我知道他的心愿,他是想让酷似他死去女友的小婉看看这里,就像他的女友亲眼看一样。于是他把钥匙留给我就默默离开了。他想见小婉真人(他只看过照片)可又害怕看见,他是脆弱的,美好的都脆弱,因此他选择了离开。我一直等到第二天午后小婉才赶到,她带来了好多衣裙,一样一样拿出来问我漂亮不。太漂亮了,我在心里说。因为我已经泣不成声。那些衣裙太熟悉了,是我高中的时候看到想买可买不起的,我怎能忘记她们呢?我一下就想到一个人,一个我始终都回避的名字——涛。小婉说见到涛了他让她把这些衣裙转交给我,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带着她们在身边。他没有再说别的,就从小婉那里逃了,小婉用的是逃,我觉得也一定是逃。是的,他总是逃,就像他名字的谐音。小婉说你们何苦呢?你们这是何苦呢?是呀,我们何苦呢?可我们又怎样才能不何苦呢?当初我们太纯洁,纯洁得无法接受任何的污点。可我一下子有了那么大的污点,在他心里那么纯洁的女孩竟被人强奸了,成了不干净的肮脏的女巫。他怎能接受得了啊!那时我们还是高中生呀,多纯洁的年华!

小婉说她想见见北狼,我说不行绝对不行,你们见后会出事的,一定会出事的!小婉坏坏的笑,说出事就出事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晕啊,这小婉咋变得这样了?小婉哧哧的笑,说小傻瓜不会出事的,我只和你会出事,我好喜欢你爱你哦,我的小美人!于是我们就放肆的笑,笑得花枝乱颤。和小婉在一起有种甜蜜的感觉,那感觉类似于爱情,这和兰婷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兰婷虽然现在也特妩媚,但她做事很豪爽,很大气,是哥们的感觉。她们是我的两块宝,让我最冷的季节不冷,这就是友情啊,对,最深最真最诚的友情。她们永远不会像涛那样让我刻骨的疼,疼到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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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把兰婷叫来吧,我想她了。小婉说好呀,都一年多没见到她了。我一直担心小婉会瞧不起兰婷,看来是多余了,小婉和我一样没有忘记兰婷,只不过她们不常打电话。第二天兰婷竟然穿得像个女学生似的纯净天真,让我和小婉好生意外。兰婷说特意打扮成这样的,好和我们看起来接近些。她说她新交了个男朋友,还在上学,比她小两岁,他也喜欢她看起来像个学生妹。兰婷说她早就不坐台了,早就不为男人服务了。那你现在做什么?我和小婉异口同声的问。没听说女人的钱好挣吗?我现在为女人服务。还是小婉见多识广,说不会是在做同性按摩吧?兰婷点点头,然后浪笑着说你们两个大美女要不要呀?本小姐的手法天下第一哦。于是我们就嬉笑打闹在了一起。多好呀,像我们小时候,真怀念小时候呀,那时连天都那么的蓝,白云飘飘的。

小婉说她真想试试按摩的滋味,兰婷摇摇头说不要,会上瘾的。她说女人的身体比男人更容易上瘾,女人身体里的欲望比男人的更可怕,一经开发出来就不可收拾了。小婉吐了下舌头说那就不试了,好可怕的样子哦。兰婷拿出那个男孩子的照片给我们看,真的很好看,细皮嫩肉的,像个女孩子。兰婷说他江苏的,南方人,皮肤像水似的嫩。她让我们看他穿兰婷裙子的照片,晕啊,简直就是女孩子,妩媚极了。兰婷的眼睛亮亮的,亮得让我忧伤。是的,她看那男孩子的样子让我真的忧伤。兰婷是喜欢男人味十足的类型的呀,现在她怎么改变了呢?她的心理一定受到了伤害才变成这样的。我们三个,只有小婉是健康的,她考上北大就和张小虎正式恋爱了,一直到大学毕业还在热恋着。小婉告诉我她还是处女,这个处女身一直要保持到新婚之夜。高中毕业后一直没见过张小虎,小婉不高兴我们见面,我也没有想见他的想法,原来虽然收到过他的几封情书,但一直都没理过他,甚至连话都没说过。我喜欢涛那样阳光的男孩子,张小虎性格内向,太阴郁了,会让人想起类似旧社会那些字眼。小婉也从不在我面前说她和张小虎的事情,所以对张小虎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知。

后来北狼还是忍不住来了,来见小婉。兰婷说这个男人太帅了,迷死人了。我说那当然,我微微的朋友哪有不迷死人的。她说你们没那个吧?我说我才没你那么色呢。于是我们坏坏的笑,笑得一边讨论文学问题的小婉和北狼直愣。北狼的确很帅,略微长的头发遮住额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可棱角分明的容貌足以钩人魂魄。气质上有些像朴素,但比朴素更有男人味,比朴素也强壮很多。跟北狼在一起我从来都特有安全感,他更多的时候像个体贴的大哥哥,当然也有盯着我女性特征看的时候,不过很少,也很快就被他用钢铁般的意志控制住。他对我说过,我是唯一让他有冲动感觉的女孩子,连他的女朋友都没让他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的女朋友是天使是神,而我是活生生的散发着强烈女性气息的小妖精。他这样说的时候我会调皮的看着他笑,于是他就不说了,然后拍拍自己的头去阳台抽烟,会抽很多。我甚至是喜欢他那样说我的,他的感觉和语言在证明着我还作为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活着,瞧,这有多悲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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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婉没毕业的时候就成了专栏作家,写那些特媚俗的东西给热门杂志,银子哗哗的。我说小婉你可离诺贝尔越来越远了呀。她满不在乎的说当财主的感觉也不错呀,要不怎么请我们微微美女去泡吧呀?然后会定着眼睛看我,说,你继承我的遗志好了,我看你行。于是,我们笑出眼泪来。中学时代,小婉的作文总是范文,我的却是文学爱好者可参考的文章,我们那个闹婚外恋的男老师说的,这也是我中学时代作文上面得到过的最高评价。虽然身边好象没有文学爱好者,作文分数也是平平的,可还是很自豪了一下。

那时我的文字是自己的文字,可我也知道我成不了作家,因为我写的东西总是没逻辑性,很混乱,就像现在写的这样。我的思绪总是忽东忽西的,跳来跳去,写出来的东西总是七零八落的。

当我和北狼在葫芦岛海滨避暑仙居时,小婉从北京打来长途,说她要结婚了,邀请我们去参加她的婚礼。我有些意外,问她和谁结婚呀?她说你有病呀微微,当然是和张小虎了,除了他还能是谁?!挂了电话我好落寞,她那句除了他还能是谁让我想起了涛,想得整个人都空空的。也不知道涛结婚了没有,都毕业一年了,也许结了吧?听同学说过他在大学交了个女朋友,挺好看的,川妹。男人都是健忘的动物,他竟然真的忘记了我,他一定和那个川妹结婚了,要不想到他的时候我怎么会这么空落落的呢?

北狼递给我可乐,说我们的网站收入终于可以供我们挥霍了。哦,我好象没交代过,我和北狼在做一个小网站,一年多了,是我毕业后唯一的工作。我负责管理网站里的论坛,我喜欢那个论坛,喜欢利用管理员权限偷偷看那些发帖人的IP地址,然后找出他们所有的马甲,这是我百玩不厌的游戏。北狼说我有窥私癖,我呵呵的笑。其实我们都知道网站做到最终的结果是转让,不是我们的长久之计,可我们都是没有生活目标的人,我们只能这样不务正业的飘着。我们总是有那么多空白的日子压过来,我们总得找个地方来大把挥霍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生命呀。网络是个最好的地方,我们都得了严重的网络依赖症。

我突然决定提前去北京,这让北狼很不高兴。我知道北狼和我这么久的相处,渐渐产生了叫爱情的东西,可我没产生这种奇怪的东西呀,所以我要去,和他无关。小婉在见过北狼后对我说过,他们谈的人不是他死去的女友,而一直是我。小婉说凭她言情小说家的经验可以确切的告诉我北狼已经爱上我们美女微微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其实这些话不用小婉来说的,这方面我是很敏感的,当然知道了,可知道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呀?反正我不爱他,这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北狼说那就去吧,早点回来。我说难道你不一起去吗?他说他不去,他留下来等我。说完,他在电脑上随手打出了几行字:风吹来/风中什么都没有/风中什么都没有/我们不在/我们不在风中/我们在哪儿

7

我生气了,小婉竟然没让我去她们的新房,她竟然把我安排在离她新房很远的宾馆。她拉着我的手说我们的微微好象不高兴了我陪你还不行吗?我们今晚睡在一起。夏天的夜总是很长,不像冬天,冬天我一钻进被窝就会进入梦乡,可夏天不,夏天我会躺在床上想奇怪的事情,越想越没睡意。小婉问我和北狼发展的怎么样了,我说什么怎么样我们发展什么我们是哥们呀。是的,北狼是一个让我能够放松的人,在他面前我永远不会紧张,不紧张就不会有火花,就不会产生爱情。小婉说你们早晚会在一起的,早晚。

小婉还是不提张小虎,可她提到了涛,说涛也来北京了。这个名字让我心里一颤,于是静静等着她接着说。可这家伙竟然说困了要睡觉,我当然不让她睡了,她说好微微你不知道这些天有多累,我让你明天就见到涛还不行吗?小婉真的睡了,我一个人望着屋顶直到窗外灰白。

我是被敲门声弄醒的,一看身边小婉已不知去向。太困不想起来,于是就不理会敲门声,把被子蒙到头上继续睡。外面的不再敲了,而是用钥匙把门打开了,我听见很轻的脚步声,尽管很轻可我还是能辨别出那不是小婉的脚步声,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我一下警觉起来,立即露出眼睛,果然见到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已经站在了我的床边。微微,那男人轻轻喊着我的名字,那声音好熟悉好熟悉,让我泪腺瞬间活跃起来,是涛,是我五年多没见到过的涛。他伸出双臂,我马上就扑到了他的怀里,我们紧紧抱在了一起,我们开始尽情的哭。

后来我把当时所发生的一切给小婉讲过,听得她直叹气,叹气叹到连安慰我的话都没说。总之那天涛想要我,我也想给他,可到了最后一步他却停住了,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半山腰,就那么悬着,比死还难受。后来涛走了。后来我从宾馆的窗子跳了下去。是的,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可我忘记了住的是宾馆的一楼,我连伤都没有留下,老天多么的不公呀,连一点伤口都不给我。当我站起来的时候,看见了北狼,他穿着一件黑衬衫,和涛的刚好相反。他把我接到了玻璃房里,留下很多食物,然后就走了。书房里,留着一首他抄写的策兰的诗:数数杏仁/数数苦的让你醒着的/把我也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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