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战记

一

即空醒了。
一股寒意袭来，即空猛然醒来。朦胧中望向四周，众僧都在酣然入梦。
即空索性起身走到屋外。
夏日深夜虽有微风却还有些闷热，天空中云层翻滚，不见月色。

即空缓步绕过偏殿，信步走走舒缓一下自己的情绪。他一向睡得深沉，几乎不会半夜醒来，更不会惊醒。何况夏日深夜感受到的那股寒意......想到此处即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即空双手握诀，默诵诀文，他想通幽洞微来内观三界。

“不可”。一声清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即空的手印。
声音虽轻，即空却认得是师傅觉心来了，不禁暗暗叫苦。
“佛门弟子在佛门圣地用道家的手段，恐怕天下没有几人。”觉心的话语里分明透着严厉。“已经三令五申和你讲了不准你这样做，为什么屡屡犯忌？”
“师傅，我......”即空欲言又止。
“你又想说儒释道一家，可以佛道双修？”觉心脸色缓和了些，指指大殿前的台阶便走过去坐了下来，即空跟着过来坐下。

树枝摇曳，一片叶子缓缓落下。
即空心里莫名的有些恐慌。“师傅，我感觉要出事儿......”
“世界无时不刻不出事儿。”觉心好像在回答，又似喃喃自语。
“师傅，您怎么也睡不着？”
“即空，你入显觉寺多久了？”觉心没有回答徒弟的问题，反问道。
“五年了，师傅不记得了么？还是您领我入门。”
“五年里你悟道什么？”
“非但没悟道，反而困惑更多了。”
“说说看。”觉心抬眼看了一眼徒弟。

“《心经》有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金刚经》也说世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如果世界是虚幻的，那么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即空神态凝重的问，显然是困惑了很久。
“修炼，觉悟，涅槃。”觉心说出每一个词都顿一下，彷佛用了很大的力气。
“你为什么要修炼道家的符咒，无非是你觉得佛法修炼短期给不了你答案，你似懂非懂，貌似即将觉悟却又好像距离十万八千里。而道家的手段出手见效，当然，你的确有仙缘。”觉心不能徒弟回答，又接着说。
“是的，师傅。我觉得我在道家法术方面更有天赋。”即空坦然承认。

“我给你讲讲我的理解吧。”觉心仰望长空，轻声的娓娓道来：“是佛家说的空指这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道家讲的道是谈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而诸多的术是按规律通过技术让事务按有利于自己的趋势去运行。佛与道有相通之处，例如涅槃和羽化。也有很大区别，如佛教种觉悟，而道家重修真法术。即空，你是怎么理解的？”

“师傅，世界无垠、宏观无限、微观无限，然而世界却又是虚幻空无。从我能举例理解的范畴，这个世界类似电脑游戏，我们都是游戏里面的角色。《老子》讲的道就是这个游戏的程序，历史长河中各门派的法术就是打通关的技术。这个游戏结束了，我们还要进入另一层游戏，而根据游戏规则我们进入六道轮回。如果按佛道或者其他宗教修行之法，可以进入一个区域，不用参与到六道轮回之中。身在游戏之中的人类发展远远不止是上下五千年。游戏更迭不断，而觉悟者将游戏规则、程序和技术传承过来，例如《易经》《中医》这些。可是我不明白，既让是游戏，为什么还你争我夺？”即空望向师傅。

“因为这个游戏中绝大部分是未能觉悟者，游戏中的角色不是都要想方设法达成自己的利益么？即便是觉悟者，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这个世界即使虚幻，毕竟还是运行之中，受想行识、眼耳鼻舌身意，这种感观无所不让人难以脱离。而且，如果有人利用规则动用法术，造成了系统瘫痪，这个也是重大威胁。”觉心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徒弟。

天边微微亮起，第一缕光亮穿过大殿的琉璃瓦映照在师徒身上。
突然，钟声响起......“咣...咣...咣......”
寺院里各禅房开始有了起床的响声。
“今天早课提前了？”即空小声的问了一句。
“不是早课。”觉心回答。
“觉心大师，方丈请您去伏虎罗汉堂率领众僧颂楞严咒。”一名小沙弥跑了过来，边跑边说，然后一溜烟又跑走了，临走还说了一句话“方丈说了，即空该干嘛干嘛不用去。”
“什么叫我该干嘛干嘛啊？”即空摸了摸光滑的头顶，一脸疑惑。
“遵从你的内心。”觉心讲完，背手离开。
“内心？！”即空跳起来，冲向庙门，向断桥方向飞奔......

二

断桥无残雪，西湖有波。
即心一口气跑到了湖边，天色已放亮。
他捏决计算，方位应该就这附近了，他目光扫向四周。
湖边稀稀落落的有人晨跑了。
有两个身影却一直站在湖边，望向远方。虽然炎炎夏日，这两位却长袖青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的胖，矮的瘦，站在一起相映成趣。

即空走向两人，正待开口问询。
“以为来的是道友，没想到是大师。”高个拱拱手。“这位是我师兄虚明，我叫虚映，我们来自龙虎山。”矮个向即空颔首示意。
“杭州灵显寺即空。”即空双手合十，鞠躬回答。
“两位自龙虎山远道而来是......？”即空问道。
“一是游苏杭这人间天堂，二来嘛......”矮个师兄虚明低沉的声音顿了顿：“和你一样。”随即笑了笑。

“可我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即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大师头上是雾水，心中却清明。”高个师弟虚映笑起来反而像弥勒佛。
“别叫我大师啊，我只是个小和尚，还是直接叫我即空吧。”即空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好，我们互相直呼其名好了。”虚映又笑了。
笑声未落，树林沙沙作响，忽然起风。众人侧头避开，转过来看到面前站了一男一女。

“两位的出场很惊艳啊。”虚映笑着打趣说。
“白云观，了尘。”男子拱手示意，却面无表情。
“各位道长大师好，小女子花泽，一名术士。”女孩儿笑语嫣然，皓衣胜雪。大家顿觉眼前一亮，目光被这漂亮容颜吸引却又不能直视。
“我们是龙虎山师兄弟，我师兄虚明，我叫虚映，这位是杭州灵显寺即空师傅。”虚映嘴快，一句就都介绍到了。

“你们结伴而来？”虚明突然问道。
“不是啦，我们刚刚在路上遇到的。”花泽莺声燕语，声音甚是好听。
了尘微微颔首确认。
“五方位已齐，那我们走吧。”虚明点点头，转身就走。
即空虽然不明白这句话意思，但是还是跟在后面。

“各位，等...等我。”只见一人边跑边喘，还招呼着。
来人中等个，穿着标准的道袍，一脸胡子让人看不出年龄。
“茅...茅山山...坤学。”来人拱手。
众人拱手，又互相做了介绍。即空眼角余光却看虚明皱了皱眉。
“虚明...师...兄，好久未见。”坤学又单独向虚明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