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密者》:极度恐慌解密(恢复每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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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5-03-05 03:50:22 更新时间:2020-11-10 19:11:06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5 10:13:00
铁柱也摸出了手枪,举起枪就要扣动扳机,沈头却到了他身边,把他的枪口压了下来。铁柱一愣,沈头沉着地说道:“子弹不长眼,别一下把这装神弄鬼的家伙给打死了,反正我们马上就要上山了,留着他不怕没机会逮到活的。”
铁柱点点头,我们其他几个人都面面相觑,我甚至有点慌。沈头却还是很冷静,他扭过头对着大刘问道:“这背影和你们前几天在林子里发现的那个背影是不是同一个人?”
大刘摇头,很肯定地说道:“不是同一个,我们那天追的家伙头发没这么长。”
“敌特都会伪装的,你没见过文工团女同志的假发吗?弄不好这敌特刚才是带着假发。”老孙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你戏看多了吧?”大刘对他一白眼,然后继续对着沈头说道:“而且我们那天看到的家伙身手比刚才这黑影灵活得多,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沈头点点头,把枪插到了腰上,转身往车上走,临到车边上又扭头过来问道:“大刘以前在部队是干吗的?”
“侦察兵!”大刘腰杆一挺。
“哦!难怪!老兵就是不一样。”沈头嘀咕了一句,翻身上了车。
我们其他人也跟在他后面重新上了车,开车的那小同志迟疑道:“沈头,我们还是照原计划行事吗?”
“嗯!开车!”沈头大手一挥。

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我后背上满是汗,也不是害怕,就是紧张。要知道我虽然长这么大个块头,可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什么惊心动魄的事,空有一身蛮力气,实际上遇到什么事心还是跳得急。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司机刚才说的那句话却让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按原计划行事”?什么是原计划?大通湖农场事件是突发情况,距离那两百个学员失踪到现在也才一天时间,难道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沈头他们从听到消息,再到从军区开车赶过来以外,还专门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不成?
想到这,我对即将面对的一切更加担忧起来,那年代的人满脑子都是阴谋论,大的方面就是想着美帝苏修会要对我们伟大祖国做出什么新的举措,小的方面就是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充满着怀疑,把身边人一些小小的疑点去无限放大,一扯就扯到了国际形势上。
我望了望我身边坐着的大刘,大刘也皱着眉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他望向沈头的眼神却很坚定,压根就没有那种抱着怀疑心态的闪烁。我不禁惭愧起来,定下神,不再乱想了。
车很快就开到了上山的那条小路上,车在山路边停了下来,大伙都跳下了车。铁柱和飞燕从车座位下提出来四个行军包来,他俩一人背上一个,把另外两个递给了我和大刘。
我提了提那包,里面软软的,应该是些毯子之类的,看这架势我们上山是要呆上一两晚吧。沈头在后面和那两个司机小声说了会话,可能是安排他们在这等吧。
我们四个从大通湖农场出来的人跟着铁柱、飞燕站在那山路口子上等。过了一会,沈头扭头朝我们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司机从车座下提出个小箱子,也跟着他走了过来。近到跟前,那司机“啪”的一下把那箱子打开了,里面居然是整齐的放着两把崭新的手枪。沈头对着我和大刘说道:“你们两个年轻的同志一人拿一把吧,都装好子弹了的。你们身上的包里也还有一百发子弹。”说到这,沈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冲着我问道:“小王同志用过枪没有?”
我一个20出头的毛头小子,什么时候有机会用过这么高级的手枪啊!可我那一会心里可给激动坏了,拼命地点头:“用过的,用过的,镇上民兵训练时候我还开过枪呢?”
沈头点点头,我兴高采烈地抓起了其中一把枪,双手在上面激动地摸来摸去。大刘也拿了一把,径直往腰上插了上去,头朝我这边靠过来,坏笑着低声说道:“你用过个屁!你小子见没见过枪都是个问题。”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5 10:13:00
我脸马上就红了,可哪敢反驳他啊!大刘也没有大声说出来,嘿嘿的一笑,跟在前面的沈头他们后面,往山上爬去。
我落在最后,自然没人看到我的各种小动作了,我一只手提着那把手枪,另一只手手心里都是汗,在那枪上来回地蹭着,别提多兴奋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我身后的那两台吉普车居然响了,我扭过头去,只见那两台车都启动了。我纳闷他们为啥不在这里等我们下来,难道是要开到个隐蔽的位置躲好吗?谁知道那两台车油门一轰,朝着我们来的方向开了回去。
前面那几个人都没有停下,我却留了个心眼,伸长脖子看两台车是不是去找个安全的地方。两台车冒着黑烟,一颠一跛地瞬间开得没影了。
我没管那么多,抬起步子,朝着前面的队伍追了上去。我小心翼翼地把枪插到了自己肚脐眼位置,冰冷的枪把贴着我的皮肤,凉凉的,感觉非常的舒服。
凉凉的……这凉凉的感觉,在这晚之后就如同一个梦寐一般,伴随着我那晚兴奋不已的脚步,走向了我这诡异的未来。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6 09:37:00
第四章.我闻到了金属
走在最前面的是铁柱和飞燕,我跟着大刘走在最后。很奇怪的是沈头没有要我们这几个对汇龙山相对熟悉的家伙走前面,反而是让铁柱和飞燕带队,让我感觉有点奇怪。
飞燕在前面时不时跟铁柱小声说着话,目的性很强的径直向前。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我们走去的方向有点像是我们发现腐尸的位置,按理说,他们几个只是听我们说了腐尸出现是在半山腰,具体方位不可能比我们有数的。可是,他俩压根都没有问过我们什么,直接就往那边带过去了。
这个疑问在大刘和老孙心里自然也冒了出来,老孙先发问:“沈头,我们这是去哪?”
“去你们发现腐尸的地方啊!”
“哦!”老孙点了点头,又走了几米后他还是忍不住了:“你那两个部下也到过那个鬼地方吗?我怎么瞅着他们好像比我们还熟似的。”
沈头笑了笑:“他们是第一次进这片林子。”沈头说完这话就没继续了。见他不吭声,我们也不好继续追问。
我抑不住好奇,假装无意的加快了步子,走到了飞燕和铁柱身边,偷偷地瞟他们,想看看他们是怎么知道目标方向的。
他俩也没有任何异常,一门心思的往前跨着步子。唯一被我瞅出点问题的,就是飞燕的脸,看着总感觉有点不对。我说的不对并不是说她脸上有啥长得不对,眼睛鼻子嘴都那么回事。可是她走路时候头抬得比我们正常人高,也就是说她是扬着脸在走路。但凡一个人在山路上赶路,都是盯着自己的脚,怕踩着坑踢到石头什么的。她倒好,两个鼻孔像战士端着的枪口,正对着前方,还时不时地抽动几下。
“不用这么偷偷看了,飞燕是在给我们带路。”铁柱冷不丁地扭头过来,冲我低声说道。
“带路?”我张大了嘴,什么时候见过带路的这么个姿势。我常识里在部队最前面带路的都是拿个指南针,还要时不时若有所思地想一想啊!
沈头在我身后说话了:“小王同志,飞燕是在给我们带路。不同的是,我们赶路是用眼睛辨别方向,飞燕同志是用鼻子。尤其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你们发现腐尸的位置,或多或少应该还有点味道在,所以飞燕这靠着鼻子走路的,比我们有分寸些。”
沈头这话刚落音,飞燕扭过头来,对着我笑了笑。可能也是因为这一下分神的原因,我终于看出了端倪来:只见在飞燕的正前方,一颗大树直挺挺的在那矗着,她好像看不到似的,迎着那棵树就撞了上去。可是,在她身边的铁柱好像没发现似的,都不去伸手拉她,任凭她撞了上去。
我一下急了,往她身边跨了出去,想要拉住她。就在飞燕眼瞅着要碰头的瞬间,她自个突然站定,紧接着像个盲人似的,伸出手往前探了下,继而移动了一下身体,避开那棵树,继续往前走去。
我愣在那,两眼发直地盯着面前这奇怪的女人。老孙从我面前走过去,嘴里胡乱地嘀咕上了一句:“看这娃娃,见了女同志就激动成这样,真丢人。”
“你以为都像你,看见女同志就乱想。”大刘说这话时也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对老孙骂道。
沈头却拍了拍我肩膀:“走吧!不要少见多怪了!飞燕同志眼睛看不见,只能靠嗅觉。你还这么一惊一乍的,弄得她一个小姑娘紧张起来,没闻清楚路给撞坏了,沈头我可是会要批评你哦!”
我和大刘、老孙以及胡小品同时“啊”了一声。沈头他们便都笑了,铁柱还对着飞燕笑着说道:“小王同志高高大大的,长得可不错哦!行动结束后你们俩还可以好好处处。”
飞燕淡淡地笑了笑。还是之前那话,她脸太黑,有没有红脸真看不出来。
到沈头把飞燕这事一说,我们几个还真不敢围绕这话题继续了,人家一个女同志有残疾,咱乱说确实也不好。于是,队伍重新安静下来,一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往前走去。我低着头往前跨出几步,寻思着难怪之前在车上时候,飞燕能发现侧面黑漆漆的山上有人,原来她压根就不是用看的,而是闻到了远处的人味。
很快,周围的场景越发熟悉起来,我们又重新回到了那晚发现腐尸的位置。那股子恶臭还是有一点,不过已经没之前那么浓烈。飞燕这女同志从上山便找到了这股子味道,并能径直走到这里,确实她的嗅觉也是叫可怕。我不自觉地抬起手,嗅了嗅自己的胳肢窝,寻思着自己身上这汗臭味肯定逃不过她敏锐的鼻孔。
飞燕站定了,扭头过来,很准确地对着沈头站的方向说道:“就是这里了,头顶确实是有过降落伞,我能闻到有帆布的味道。”
沈头点了点头,四处望去。铁柱低着头,在地上四处寻找,很快就发现了那一摊血。大刘也走了过去,蹲在地上,和铁柱一起研究起那片已经干了的暗红。
沈头看了一圈,最后冲着飞燕问道:“有什么发现?”
飞燕还是扬着脸,鼻头继续抽动着:“有过腐尸,腐烂程度在王同志你们发现时,应该是已经死了七到十天。对了!小王同志,你们发现那腐尸时候,尸体头上有没有泡沫。”
我想了想,回忆着当时的发现,老孙却先我一步回答了:“有,尤其是嘴巴鼻孔和眼睛那些位置。”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6 09:38:00
“哦!”飞燕点点头:“那就是第七天第八天吧!头部和面部的肌肉和软组织基本上已经被蛆虫啃光了,你们可以看到白色的头骨。蛆虫比较集中的位置都是在胸腔位置了。”说到这,飞燕鼻头又抽动了几下:“天气潮湿温暖,尸体是壮年男性,健康,有过吸烟史。”
飞燕再次把脸对上了沈头的方向:“沈头,你分析得没错,对方是黑种人,两个因素可以断定吧!第一,黑人身上有一种独有的体味;另一个方面是他抽的烟不是我们国家的烟丝,有点像……有点像以前我们军区一个首长抽过的叫做雪茄的烟卷,味道很冲!”
沈头点了点头,胡小品傻愣愣地大张着眼睛:“我的天啊!飞燕姑娘你神了,这你都能闻到。”
老孙好像见过大世面似的站胡小品身边淡淡地说道:“我们泱泱大国,神人多了去了!像飞燕这种有本事的人,都在为国家做贡献。我以前在位子上没下来时候,还见过浑身长满长毛的人,跟个猴子似的,那才叫古怪呢!”
“呸!飞燕同志长得这么漂漂亮亮,给你一扯就扯到长着毛的野人,你这都说些啥话啊!”胡小品笑呵呵地说道。
老孙也察觉自己这话说得不对,连忙嘀咕道:“我只是比喻,不是说飞燕同志古怪。”
“沈头,你过来看看!”蹲在那边的铁柱扭过头来喊道。
我们几个人连忙走了上前,只见铁柱指着地上那摊已经干了的血迹:“这是被尖锐的东西捅伤的,可奇怪的是就这么一摊血,旁边都没有血滴,好像是受伤后这伤者立马凭空消失了。就算是直接被捅死了,尸体移动,也应该有血跟着滴下来啊!除非是……”铁柱抬起头来,朝着头顶望去:“除非是被捅伤后伤者是被往上拉了去。”
大刘也在那点头:“铁柱分析得很对,我一门心思地钻进牛角尖,想着这人被移去了哪里?还是他分析得对,虽然有点悬,可也只有这个解释法。”
“有飞机?难道是被飞机拉上去飞走了!”我心里恢弘的阴谋论又开始了。
“应该不会,如果有飞机的话,我们当时在这山上,不可能听不到的。小王没见过飞机吧?那玩意动静大得吓人,飞起来整个汇龙山都像唱戏一样,热闹得很。”大刘很肯定地说道。
“我也觉得不会有那么高科技的东西。”说这话时,铁柱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镊子来,并从地上夹出一根东西,用手电照着给我们看:“如果这伤者真的是你们当时的伍同志,那么他是被人用木棍捅伤的,而且这木棍应该是临时从树上折下来的,尖端并没有打磨,所以会留下这木纤维。”铁柱站了起来,眼睛四处望去:“大伙都找找,看着旁边哪颗树上有树枝被掰了下来。”
我们闻言,各自散开在周围的树上,仔细地找寻起来。还是老孙眼尖,他手里又没手电,反而是他第一个有发现。只听见他那破嗓子在一颗树下喊:“嘿!铁柱同志还真神呢?这里有树枝被扯断了。”
我们围了过去,可是那棵树上的断口,竟然是在我们头顶三四米高处,也就是说对方捅伤下面的人之前,是在这棵树上躲着,并从这树上掰下的凶器。
沈头皱着眉头,冲铁柱说道:“铁柱,试试吧!”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6 09:38:00
铁柱“嗯”了一声,把后背上的两柄大刀摘下放到地上,然后三下两下地爬上了树。别看他块头那么大,动作却麻利得跟个猕猴似的。只见他快速地爬到了树上那树枝断口处,双腿蹲在一个树丫上,冲着地上那摊血迹的位置看了看,然后他的右手往左边的树枝断口处比划了一个折断的手势。
做完这手势后,他愣了一下,扭头又看了看他右手方向,那里也有一个可以折断的树枝在那摆着。铁柱想了想,用他的左手对着断口处凭空比划了一下,最后从三四米高的树上,朝着地上那片血迹的方位跳了过去。
落地的位置距离那血迹还有两三米远,铁柱身子一弯,在地上就势一滚,便到了血迹旁边,紧接着他用左手又比划了一个往上捅人的姿势。
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铁柱这一系列动作做得浑然天成,好像当时的现场,他就在跟前似的。
只见铁柱不慌不乱地站了起来:“沈头,是个左撇子呢?”
沈头点了点头:“而且这左撇子还只是对方其中的一个,应该还有其他人。要不一个人怎么能把两个尸体都带走呢?”
“对!对!不止一个人,他们还要上树把那降落伞给拆下来,大刘哥和伍大个忙活了很久才把降落伞上的绳子弄断。他们就那么一小会,便带走两个人,还拆走降落伞,绝对不止两三个人。”我自作聪明的一口气说出这段话,生怕自己的分析能力不能跟上他们的步伐似的。
沈头对我点点头,眼光里露出赞许,让我更加激动。我傻愣愣地继续胡说道:“他们用一个人引走了我们,然后想要带走腐尸。谁知道伍大个回来了,他们就立马结果了伍大个,最后赶在我们回来之前,把人和东西都带走了!敌特!肯定是敌特。”
“少在这放屁了。”大刘冷哼道:“如果是敌特,而且有这么多人,那还不如直接把我们全部撂倒。有这么好身手的一群人,弄死我们剩下这三个还不跟玩似的。”
我愣了愣,没敢说话了!人家都是专业的,我一个宣传干事小年轻,话太多本来就不应该。
沈头却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肩膀:“分析得很好!对不对先不说,有这劲以后还是要发扬的。”
沈头说完这话,又转过头问飞燕:“他们撤退的方向能分辨出来吗?”
飞燕摇了摇头:“腐尸和伤者应该都是被他们用降落伞的帆布给包住了,再说也过了几天,闻不出什么了!”
沈头点点头,又望向铁柱。铁柱耸耸肩:“不是第一现场,真分辨不出来,再说这林子里每天都有露水,我和飞燕能发现这些已经到了极限了。”
“行吧!那我们就在这扎营休息一晚。老孙老胡和大刘小王几位同志应该也累了,我们等天亮再继续。”沈头安排道。
“在这?这里可是死过人的啊!万一那些冤魂……”老孙说到这,意识到自己又翻出了封建迷信那一套,连忙打住了。
胡小品也笑了,对老孙说道:“放心吧!有这么多同志在,有什么好怕的啊!”说完就找了块平整的空地,往地上躺去。
铁柱要我和大刘打开背包,从里面扯出几条毯子来,一人分了一块,唯独他自己没有拿毯子。到我们都躺下后,我瞅见他背靠着一棵树,站在那压根没有要躺下的模样。我暗地里寻思着:“到底是部队里下来的同志,都不用沈头安排,就跑去站岗了,这觉悟真的不是一般的高尚。”
沈头也好像没看到似的,把毯子一扯,就蒙头睡了。我左右看了看,其他人也都闭上了眼,估计各自都满是心事,尤其我们大通湖农场出来的几位。
我把头扭了扭,发现在我一米外睡着的竟然是飞燕。她那双本就只是摆设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我才发现她的睫毛很长,尤其合上眼后,更加像个门帘似的,非常好看。
我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都什么身份啊!还盯着人家部队的女同志胡思乱想。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6 09:38:00
第二天很早我就醒来了,张开眼就看见远处的沈头和铁柱、飞燕以及大刘,他们几个都早就起来了,站在铁柱昨晚站岗的位置小声地说着话。
我连忙爬了起来,把自己盖的毯子叠了起来。身后的沈头冲我喊道:“小王同志,也过来说会话吧!”
我很是欣喜,觉得沈头他们叫我过去,是把我当自己人了。我把身上的衣服整了整,偷偷摸了摸腰上那冰冷的手枪,然后大步地走了过去。
沈头用一种爱怜的眼神看着我,嘴里嘀咕道:“好小伙啊!高高大大,如果以后真有机会在我下面工作,还是有前途的。”
大刘心情看上去很好,打趣道:“就是有时候有点马虎,被送来大通湖的原因是出黑板报写错了语录,倒霉孩子!”
我白了大刘一眼,心里却很感激。大刘这话听上去是玩笑话,实际上他是在给沈头他们汇报我的情况,说明我并不是个坏分子,充其量是个马大哈罢了。
沈头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对着其他人说道:“刚才铁柱的行动计划大家觉得有没有什么不妥?”
我连忙嘀咕道:“什么计划啊!”
飞燕却冲我微笑着说话了:“铁柱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从两百个学员失踪事件入手开始查,两百个大活人啊,留下的线索应该很容易找到的。”
我“哦”了一声,却没敢马上发表意见。昨晚大刘骂我卖弄小聪明的言语,我也自我检讨了,有他们几个大能人在,我算个什么屁啊!
大刘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半响抬起头来:“沈头,汇龙山那边有一个悬崖,悬崖下面就是大通湖。我觉得我们可以去那边看看,可能有所发现的。”
飞燕却直接指了指她身后一个方向:“是不是在那边?”
大刘一愣:“你也太神了吧!是闻到了那边有我们农场学员身上的臭味?”
飞燕笑了,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的:“没有,我只是闻到了水的味道,风现在是从那边吹过来的,带着一丝丝湖水的腥味。”
大伙又都笑了。沈头说道:“那就这么定下来吧!去悬崖边看看,两百个人不见了,唯一的可能也只有大通湖那边了。”说到这,沈头表情严肃了起来:“七年前,我们也考虑过那十几个毛子兵是不是从悬崖位置走水路跑了,可那边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我扭头望了望还在那呼呼大睡的胡小品和老孙:“沈头,那我现就去叫醒他俩。”
“等会吧!老孙是老同志,一路上也折腾得够呛,让他们还睡会。”沈头摆了摆手。
我只好点头:“那倒也是。”
大刘也看了看老孙和胡小品那边,回过头来冲着沈头说道:“沈头,您老介不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
沈头点点头:“问吧!”
大刘顿了顿:“七年前你带着搜捕队到底有些什么发现?”
铁柱大眼一瞪:“刘同志,不该问的问题你还是不应该拿出来问吧?不要觉得沈头对你们脸色好,你就得寸进尺了。”
大刘非常难堪,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反驳。
反倒是沈头冲着铁柱摆了摆手:“这些说说也无所谓了,大刘和小王两个同志我看着也都挺不错的,还真寻思着以后留下来当自己人用。”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6 09:39:00
飞燕小声地插上了一句:“可政审……”
“没事!”沈头看了飞燕一眼,最后转过头来,望向我和大刘,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渗人的光:“刘同志,王同志,有些情况你们一旦知情,就必须保密。我沈头也不是个什么君子,小人之言我倒要放在前头,如果一旦被我发现你们有可能泄密的话,那我不能担保你们能活着走出这汇龙山。”
我的心一惊,虽然昨晚开始的一切,满足了我内心深处对于军队的某种渴望,并且激动不已。可是到沈头现在很严肃的把这话一说,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某些高度机密的知悉与参与,所带来的并不一定是好事。
我正犹豫着,身边的大刘镇定而又坚决的声音响起:“沈头,我本来就是部队里下来的,纪律我懂。倒是小王……”大刘扭过头来:“小王,你自己考虑下要不要听,沈头不会勉强你的。”
大刘这话是给我留了个台阶,沈头听着也点了点头,他们四个人都盯着我看,看得我手脚都不自在起来。
当时我下那个决定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年轻吧!多年后我时不时回想起那一刻,寻思着如果当时我摇头走开,不介入这一切的一切,那么我的人生应该是安静与平庸的,不用经历之后的所有所有一切,不用经历那么多让人痛不欲生的生死离别。宿命吧!注定了不安于平庸,选择了异于常人的人生路。
我终于抬起了头,眼神坚定地望着沈头的眼睛:“沈头,只要你不嫌弃,我王解放愿意为共产主义的最终实现,付出我的一切。”
沈头赞许地点头,在他身边站着的飞燕表情却闪出一丝欣喜。沈头望了望睡在远处的老孙和胡小品,压低声音说道……

其实当时的搜捕最初是非常失败的,我们五十个解放军战士以及五十个民兵群众奔赴汇龙山,第一时间把整个山给围了,然后同时往山顶上爬。这汇龙山就这么大一块地,几小时后我们便都在山顶汇合,问各自的发现,都是摇头。于是我又让队伍换个方向,从东面上山的全部改为西面下山,也就是来了第二次全方位的搜索,可结果还是什么线索都没发现,甚至脚印都没有找到一个。
这第一天的搜捕至此就告一段落,我们当时的临时指挥部就设在山下易阳镇外。那晚睡觉前我和几个老同志开了个会,地方上的领导当时就觉得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胡小品同志说谎,故意编造出敌情来扰乱人民群众,已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却不是那么想的,一个宣传部小干事,没经历过战争,编织出这么个谎言来,有必要吗?并且,他所给我比划的一尺多长的枪,当时百姓里还真没几个人见过,只有美帝和苏修才有那种先进武器,叫做微型冲锋枪,在西方国家里,也只有个别特殊部队才能配备的高级装备。
但地方上的事我们也插不上话,所以省公安厅把胡小品带走,我也没出声。那天会议结束后,我寻思着指望这些地方上的同志帮忙,也指望不上,便叫上我带的那五十个战士,开了个小会。
你们不要小瞧我当时那五十个战士,可都是以前从打日本一路过来的老兵,一个个机灵得很。我安排了三十个战士连夜带上干粮上山,找隐蔽的位置散开躲好,一旦有情况就给我立马开枪,其他战士第一时间给予支援。我自己就和剩下的二十个战士,脱了军装,潜入汇龙山附近的几个县镇,希望在人民群众中打听到一些什么线索。
地方上派的那四五十个民兵第二天开始还是一拨一拨的上山搜山。所以说职业军人和群众还是有区别的,我安排上山隐蔽的那三十个战士,搜山的群众愣是没有找到过一个,都躲得跟隐形人似的。他们一猫就猫了五天,下山后一个个都瘦了一圈,可把我心疼坏了。
而我自己,那几天就带了俩人,去了最近的易阳镇。毕竟我是那次行动的副总指挥,不能去太远,免得真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地方上的同志看不到我心里没底。
在易阳镇转了几天,关于敌特的事情,就只听说了胡小品带回来的那些。当然,围绕着胡小品汇报的一切,群众们又添油加醋的加了很多桥段。最悬的是镇上几个老汉的天兵天将论以及几个老兵的阴兵论,一个比一个扯淡。
我们那几天听说了好几个版本,其中有一个版本却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就是关于军工厂的。说是解放前,国民党在美帝的支持下,在汇龙山计划过建一个所谓的军工厂,那几年,蒋光头的军队一路溃败,所以军工厂最后也搁浅了。
可是,有些群众又说那军工厂实际上是已经建成了,里面躲着的就是胡小品遇到的那支毛子兵,他们趁着我们新中国根基还不稳,想要配合台湾反攻大陆。
于是,我们通过走访,也联系了当地武装部的几个老同志,最后还真打听出关于军工厂的故事来。谣言里说的军工厂计划确有其事,是当时国民党高级将领薛岳还在湖南当湖南王时候开始计划建造的。说是说军工厂,可我猜应该是要建一个巨型堡垒,也就是军事基地。要知道湖南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往下就是两广,往上可以直达中原。再加上湖南地形为丘陵湖泊,易于驻守,湘北湘西地区更是难攻。小鬼子在湖南被薛岳打成那么个鸟样,除了天时和人和,地利也是起到很关键的作用的。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6 09:42:00
老同志还给我们说了,那阵子开赴汇龙山的架着帆布的军用卡车着实不少,而且都是在夜晚,汇龙山附近也戒严了一年多。周围县镇也有一些青壮男性被抓去做了壮丁,不过数量不多,易阳镇只去了二十几个人,加上其他县镇的,最多也就七八十个吧!
接着就是解放战争轰轰烈烈打响了,我们的部队一路往下,国民党不堪一击。汇龙山周围的国民党军用卡车,突然一天也全部不见了。可是被抓去的壮丁,却没有一个回来的。那几个老同志就说了,那些娃应该都是被国民党带去打仗了,弄不好还跟着去了台湾。到局势终于稳定后,附近的群众也慢慢开始进入汇龙山。整个汇龙山还是和一年年前没被国民党军队折腾时一模一样,一点改变都没有。大伙得出的结论就是:国民党军队瞎张罗了那么久,一砖一瓦都没有开动罢了。
听说了这段历史后,我带着身边那几个兵,便开始走访被抓走的壮丁家属。可非常奇怪,走访的结果是:那些被抓走的男丁都是无亲无故的,唯一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的,都是一些乡邻与街坊。我们走访了几天,最后总算找到一个有亲人留下的,是一个叫满伢子的壮丁,他的亲哥哥还在镇上。我们找上门后才发现,这个亲哥哥居然是个瞎子,靠帮人纳鞋底过日子。瞎子听说我们是武装部同志带过来的,也给激动坏了,手忙脚乱地给我们倒水,洒了一地。
我们问起了他弟弟满伢子被国民党抓走时的情景,这瞎子倒是记得很清楚,说当时他弟弟才十七岁,两兄弟相依为命,靠满伢子没事上山打兔子山鸡过日子。那天晚上两人早早地睡了,睡到半夜听见敲门的声音。满伢子跑去开门,门外有好几个人,都穿着啥,瞎子自然不知道,只听见对方问满伢子:“山上熟不熟?“
满伢子说:“熟啊!别说山上了,大通湖里都熟。”
对方很满意,扔下了几个大洋,说:“这是留给你的瞎子哥哥这段时间的生活费,你跟我们上山帮几个月忙。”
满伢子自然不肯,对方就放下了狠话,还不是说想不想活命什么的。满伢子就那么被带走了,从此再也没有了音讯。
这条线索就此打住,没有了下文。不过沈头我还是留了个心眼,问瞎子他弟弟满伢子长得啥样?谁知道瞎子咧开嘴就笑了,说:“这位同志你这不是白问吗?我就一瞎子,连自己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他长啥样呢?再说当时他才十七,你们跑邻居街坊那,就算能问到他的长相,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个头和模样都变了,你们也分辨不出来啊。”
不过……

沈头说到这打住了,眉头一下皱得紧紧的:“不过……那满伢子就是个左撇子!”
沈头的故事听得我正入迷,到他最后说出满伢子是左撇子时,我毫不犹豫地说出句傻话:“不会就是这个满伢子偷袭了伍大个吧?”
铁柱摇头:“那倒不会。虽然与洋人比较起来,我们中国因为从小就学习用筷子吃饭,所以左撇子比例要少很多,只占到百分之二,可你也别小看这百分之二,不少了。据我了解,易阳镇有一两万常驻人口,一两万的百分之二就是三四百个,沈头所说的满伢子,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沈头也点了点头:“应该只是巧合吧!”
正说到这,我们身后的胡小品吱声了:“呦!你们都起来了!也不叫醒我,拖了大家后腿。”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6 09:42:00
我们扭头过去,只见胡小品已经坐了起来,冲我们笑。可躺在他身边的老孙还是在呼呼打着鼾,好像胡小品这么大的动静没有惊动他似的。
沈头冲胡小品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找机会再说后面的事吧!”说完他抓起地上那几个背包,朝着胡小品走了过去。
我也转过身,寻思既然都起来了,也得把老孙这呼噜大王叫醒吧!我三步两步跑到老孙身边,冲着老孙喊道:“老孙!老孙!”
我那两声叫得并不是很大动静,比较起胡小品之前冲我们说话的嗓门差远了,可奇怪的是地上的老孙,居然第一时间猛的一下睁开了眼,一把坐起来,瞪著我急促地说道:“怎么了?有情况?”
大伙都笑了,大刘骂道:“大情况啊,刚才钻出俩狐狸精要带走你!”
老孙自己也笑了,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伸了伸手脚:“唉!老了,睡不醒!”
说话间,沈头和铁柱、飞燕他们仨已经从那几个背包里翻出一个牛皮纸包着的物件来,叫我们过去。我们走过去一看,里面包着的是灰色发黑的糕点一样的东西。大刘笑道:“以前打老蒋时候我可缴获过这玩意,压缩饼干吧?想不到现在我们自己的军队也有这好东西了。”说完他吞了吞口水,从沈头手里接过有两个火柴盒大小的一块,冲着我挥了挥:“看看这个长长见识,就这么一小块,可以保你一天不饿。”
飞燕笑嘻嘻地说道:“别听大刘同志瞎说,这么一小块也就当一顿饭而已。”说完她抓了一块朝着我递了过来。她伸手的时候,我正被老孙挤了一下,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于是,飞燕这块压缩饼干递过来的手,一下到了我旁边了,可她自己压根没察觉到。
我心里一酸,意识到这么个好好的姑娘,眼睛却看不见的,着实可惜。我连忙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饼干,嘴里说道:“谢谢你了,飞燕同志。”
飞燕的脸朝我移了过来,眼睛清澈得好像大通湖里的湖水一般,淡淡地一笑。她身边的铁柱也笑道:“看来飞燕还真对小王同志挺不错哦,我和她同事这么久,也没见过她对我这么好过。”
飞燕随口骂了他一句。沈头也笑了:“小王同志以前在广播站干过吧?声音挺好听的,飞燕同志看不见,应该是被你声音给吸引住了。”
“沈头……”飞燕低声打断道,说完低下了头。我端着水壶,嚼着那块压缩饼干,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偷偷瞄她。还是那句老话,飞燕皮肤太黑,脸有没有红看不出来。

吃完饼干,大家抱着水壶灌了点水。沈头便提出去汇龙山的悬崖那边看看,老孙自然又叽歪了几句,说大通湖那湖里有点悬乎,那架势又要搬出一堆封建迷信的传说来吓唬人。
老孙的话被大刘又一次打断:“少来这套了,就你事多。”
老孙被大刘抢白惯了,也没生气,老脸笑得跟个大戏里的脸谱似的,屁颠屁颠地追上我们,没有再提大通湖古怪的事了。
那天天气挺好的,秋高气爽,大伙一扫之前的阴霾,胡乱地说着话,朝着悬崖边走去。一路上我故意走在最后,不好意思和队伍前面的飞燕走得太近。当年那小年轻心里想法多,尤其对方还是个部队里的女同志,看模样地位还不差,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连走得近都不太好似的。
我们走了有一个多小时吧?出了树林,前面光秃秃的都是枯草了,再远就是那个悬崖。大通湖水连着蔚蓝的天空,水天一色,看着特别的赏心悦目。
大伙心情也好了很多,加快步子往前面的悬崖走去。到走到崖边十几米的位置后,沈头招呼大伙停下来,然后他眺望着远处,赞叹道:“多美的祖国河山啊!看来我们一干战友们抛头颅洒热血,换回来的确实值得。可惜好多兄弟们没有等到这一天。”
老孙故意站在沈头身边,好像自己还是以前的副县长似的,双手背在身后,扬着头,嘴里用他那湖南普通话大声念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老孙文绉绉地念完毛 的这首《沁园春雪》,还夸张的用手摸了摸额头前那几根稀稀拉拉的头发。大刘便忍不住发笑了:“老孙,毛 这诗是说北国风光的,你在这里牛头不对马嘴的乱读,小心又给你整个问题出来哦。”
老孙自己也笑了:“那是那是!”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6 09:43:00
大伙一字排开,站在那欣赏起这大自然的美景来。飞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边,她小声地说道:“小王同志,前面很美吗?你说给我听听好吗?”
我心里又是一酸,感觉眼睛一下都要湿了。我定了定神,也小声的对她说道:“前面的大通湖湖水连着蔚蓝的天空,就像一个整体似的,非常美!”
飞燕“嗯”了一声,仰起了脸,闭上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象得到,真的很美。”
沈头的话把我们拉回到了现实中:“好了,也休息了几分钟了。铁柱,你和大刘四处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飞燕,你跟着小王同志也到处瞅瞅。老孙和胡同志,你们跟我去前面崖边看看。”
大伙都应了,各自散开。
我跟着飞燕身边,寻思着要不要搀扶一下她,毕竟我们现在是在悬崖边,四处光秃秃的没有个可以扶手的地方。再加上地上也有露水,我怕她滑倒。可飞燕步伐似乎比我还稳,只是这次她没有扬起脸,反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傻愣愣的跟在她身后慢慢走着,不敢出声,害怕打乱了她的思绪。过了一会,飞燕扭过头来:“小王同志,这附近的地上有没有用肉眼能看到的金属物件?”
我低头四处望去,地上只有几丛泛黄的枯草,整块空地一眼就能看个仔细,没有任何金属的东西。我回过头对她说道:“没有啊!啥都没有,除了草就是草。”
飞燕“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了。
远处的大刘和铁柱也四处转了个圈,朝着我们走来。大刘冲我摇着头,看样子也没有发现。
我们一起往沈头站的悬崖边走去。冷不丁的,我发现沈头和胡小品、老孙三个人站的位置,看着感觉有点不对。沈头和胡小品两个人站在悬崖边,正探出头往下面在看。可老孙紧挨着他俩,就站在他们背后,而且贴得挺紧的。他的两只手很随意地垂着,看上去没有什么,可是我却一下想到个问题:那就是如果老孙现在一抬手,只需要轻轻地推一下,前面的沈头和胡小品就完蛋了,绝对是直接要掉下这几十米的悬崖去。
当然,这只是我多心的瞎猜。老孙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
他们也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三个人都转过身来。沈头的目光落在飞燕和铁柱身上:“有什么发现?”
铁柱先说话:“大问题没有,可小问题倒有一点,而且很奇怪。”
沈头点点头:“说来听听!”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6 09:43:00
铁柱顿了顿:“沈头你看地上的枯草,按理说,草都是往上长的,这里挨着大通湖,有风从大通湖吹过来。那么,地上的草每天被风这么一吹,生长的方向应该是朝着林子那边微微偏着的。我和大刘同志四处看了看,却发现除了林子边上的草是倒向林子的,其他的草都是倒向悬崖这边的。”
“说结论吧!”沈头打断道。
“嗯!”铁柱应了一声:“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草是被人或者什么物件压过,而且压它们的人或者物件是从林子里出来的,径直往悬崖这边过来了。可惜的是这悬崖边上没有草,只有光秃秃的石头,所以找不到更多的线索。
我又忍不住插嘴了:“那如果是人为的踩过,地上应该有脚印。不可能全部的草都被踩遍了,一个脚印都没有吧?“
铁柱点点头:“沈头,所以我有个比较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这些草被踩踏过之后,有人还来人为的把这些草扶了一次,尽量让所有的草都好像是随意地倒向一边,让我们找不出蛛丝马迹。”
沈头点了点头,又望向飞燕:“飞燕,你也说说吧!”
飞燕却摇了摇头:“沈头,我的发现不知道当说还是不当说,我自己也没啥把握,怕说出来大伙笑话。”
“说吧!只是分析一下。”沈头盯着飞燕的眼睛。
飞燕继续道:“我总觉得有一股子金属的味道,应该是铁。可这里挨着大通湖,湿气重,如果有铁板之类的,那么应该能闻到一股子铁锈味,可偏偏又没有。并且吧!这股子金属的味道,又好像是在我们脚下,刚才我也问了小王同志,地上除了草就是草,没有任何金属的物件。”说到这,飞燕好像突然间想到什么:“对了!铁柱,你拿铲子出来,把有草的那边泥土挖开看看!”
铁柱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从背上的背包里掏出一把折叠着的铲子出来,往下挖了起来。我看到他那包里还有一柄折叠的铁铲,便也跑上去拿起铁铲,站在铁柱身边一铲一铲地忙活上了。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6 09:45:00
早上那一小块压缩饼干给到的热量,很快就在我的汗珠滴下后消耗一空。大刘接过我的铲子,也折腾了很久。我们挖出了一个应该有五六米深的坑,可里面除了泥土,还是泥土。
飞燕一直站在旁边,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沈头见我们也挖得差不多了,便叫上了铁柱和大刘,一人给了一支烟我们叼上,坐在那大坑前休息。
飞燕好像自言自语般喃喃地说道:“不对啊!怎么挖了这么久,那股子味还是和之前一样小呢?”
沈头冲飞燕笑笑:“不用想那么多了,可能是这泥土里有铁砂矿吧!找不到就算了。”沈头说完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招呼铁柱拿出几个罐头,几个人美美地吃了。沈头说:“还休息一会我们就继续上山吧?我记得山顶有很大一块空地,我们去那看看有什么发现。”
大伙便都站了起来,伸展着手脚,整理背包。铁柱对着沈头问道:“要不要把这个坑填上,免得林子里的其他人看出什么来。”
沈头摇了摇头:“留着吧,给他们看见最好。我们阵仗整得越大,他们也就越慌越沉不住气。”
老孙讨好地接话道:“这就叫引蛇出洞!对吧?沈头。”
沈头笑了笑,没有搭话,转身往林子里走去。
可飞燕却站在那没动,她还是扬着脸,叫住了沈头:“等等!沈头,前面……有人过来了!”
我们都紧张起来,我甚至拔出了我腰上那柄手枪。飞燕往后退了两步,沈头和铁柱也弯下了身子,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飞燕鼻子对着的方向。
飞燕声音放低了:“沈头,刚才挖出的坑可以当个掩体吧!我们都进去躲一下。来的人不少,刚才风大,而且是从大通湖吹过来的,所以我没有察觉到他们靠近。应该不远了,是朝着我们这边来的。对方有……”飞燕顿了顿:“对方有六个人以上,并且应该也是刚从山下上来的,身上比较干净,没有什么汗臭味。”
我站她身边,脸一下就红了。要知道我都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她所说的汗臭味,自然就是我身上这股子味。
大伙都下了那大坑,有枪的都拔出了枪。铁柱把背上那两柄大砍刀摘了下来,一只手握着一把,刀背很厚,看样子有点分量。他把这两把刀交叉搁在自己肩上,一声不吭地站在最边上。
过了十几分钟,林子那边果然传来了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步子越来越近,到最后对方应该是已经出了林子。其中一个人冷不丁地喊了句什么,他们马上悉悉索索地乱了几下,紧接着又恢复了平静。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6 09:47:00
我手心都是汗,捏着手里的手枪,寻思着等会自己是不是要有机会扣动扳机,真刀真枪地打上一仗了。可大坑外,对面的那些人却一点声音都没了,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这边的土堆,警戒起来了。
这沉默维持了有多长时间,我还真没数,只知道自己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终于,远处那群人忍不住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冲着我们这边大喊道:“有人吗?我们是地方上的同志!是老乡的话站出来,我们有情况想要了解了解。”
我的心一下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可沈头他们严峻的表情依然没有一丝丝放松。
倒是大刘眼睛眨巴了几下,压低声音对着沈头说道:“这人我可能认识,我吱个声行不?”
沈头没有回答他,脸转向了飞燕,沉声说道:“说说!”
飞燕很镇定:“对方六个人,呈扇形包围着我们,手里有枪!不过……不过他们的枪好像都是新枪,或者是刚领出来不久,有一股子机油的味道。沈头,应该不是林子里的人,确实像地方上下来的人。”
沈头点了点头,这才对大刘说道:“你试试吧!”
大刘点了点头,然后扯着他那破嗓门,大声喊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同志?”
对方安静了一两分钟,也是在说小话吧!然后那个浑厚的声音又喊话了:“是不是刘贵啊?我是你穆哥!省厅的老同事,有印象没?”
大刘一下就乐了,作势要往外面跨。可沈头一把扯住了他,继续低声说了一句:“还套套话,不要上当!”
大刘咧着嘴笑了笑,然后又喊道:“我早听出你声音了,穆哥,你怎么上山了?”
被称呼为穆哥的回话道:“还不是为了你们大通湖农场的事,出来吧!我们这都是省厅的几个同志,过来查你们这事的。大刘,沈同志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沈头的眉头舒展开来:“也在呢!你们动作也挺快哦!”说话间,沈头就要跨出去,可铁柱却抢在他前面,拧着那两把砍刀,先一步翻了上去。
铁柱在上面朝着那边看了一眼,才低头冲我们说道:“上来吧!确实是省公安厅的同志。”
大刘也连忙往上爬,我们几个在他身后陆陆续续地上去了。飞燕落在最后,她爬这陡峭的坡显然有点吃力。我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了上来。
林子那边几个高大的身影也都从隐秘处钻了出来,一个脖子上绑着条白毛巾的黑汉子冲着大刘呵呵笑:“大刘,你们猫在那下面干吗啊?我们还以为真遇到了敌特的埋伏了,进了包围圈呢!”
大刘大笑道:“老子在拉屎不行吗?穆哥,咱哥俩还真有些时日没见过了。嘿嘿!其他几位同志也都面熟得很,都是省厅的同志吧?”
这个黑黑的穆哥点头:“都是!”说完他止住笑:“哪位是沈同志啊?”
沈头沉声说道:“我就是沈建国。”说这话时候,我瞅见铁柱刻意地把他那高大的身体往沈头身前移了一下,双手还是死死地握着那两柄砍刀。
穆哥连忙大步往我们这边跨了过来,到了沈头面前后煞有其事地立正,然后行了个军礼:“我是省公安厅的穆鑫,向首长报到!”
他身后的其他同志也都跑了过来,冲沈头点头。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6 09:48:00
沈头把手里的枪插到腰上,挥手示意铁柱让开,他走到穆鑫面前:“我还以为你们省厅派来的工作小组会对我吹胡子瞪眼,怪我带走了大刘他们四个人呢?”
穆鑫微笑着说:“哪会啊?沈头做事雷厉风行,我早就听说了,只能说我们工作小组的人步伐慢,没有跟上首长你的步伐。”
两帮人很快就熟悉了,互相介绍了一番,省公安厅工作小组带队的就是这个叫穆鑫的黑汉子,来汇龙山自然就是为了那两百个人群体失踪的事件。公安厅的同志们还询问地上这坑是怎么回事?沈头随意地回答道:“只是觉得有点不对,挖开看看里面有啥毛病。”
我和老孙、胡小品站在旁边很尴尬,好像我们就是透明人一般。
到寒碜了一会,沈头突然搭着穆鑫的肩膀,往旁边走去,好像有什么机密的事情商量似的。我们其他人自然不好靠近。
他俩说了应该有十分钟吧?才一起转过身来,穆鑫大大咧咧地说道:“大伙不要乱想啊!沈头只是和我合计了一下接下来怎么安排。沈头的意见和我一样,我们还是分头行动。沈头要带着他的人上一趟山顶,我们正好是刚从山顶下来,就继续在这半山腰上兜兜圈。我们晚上在这里集合,再好好地聊聊,到时候把两支队伍的发现整合一下。”
沈头笑而不语,招呼我们几个重新背上了背包。大伙道了个别,我们便继续往林子里钻。临进林子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穆鑫和他们工作小组的同志居然围上了之前我们挖的那大坑。看来,他们也并没有相信沈头所说的只是随便挖开看看。
我回过头,再次朝着队伍前方跑去。因为……因为飞燕这会,又已经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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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啥!想不到重新把葬密者1更完也这么费劲。
一天两万字来贴,一周应该够贴完的!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7 17:24:00
第五章.扔进暗道的绳子
上山顶的这一路上,我都是走在最前面,或者说是走在飞燕身边。铁柱和大刘跟在我俩身后,不时小声地嘀咕着什么,然后冲我们哈哈大笑。我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飞燕却不时回过头冲他俩微笑着骂了几句。
我们抵达山顶时,已经下午三四点了,山顶确实是一块很大的空地,之所以没长树,因为这块空地上没有土,就一整块的大石头。可你要说石头缝里长不出东西吧,那块空地的正中间又有一颗孤零零的大树,像个避雷针似的,额外显眼。
我们没有直接走向空地,大伙分成两拨,围着四周转了起来。我还是和飞燕一起,胡小品和老胡跟在我俩后面,老孙双手背在后背,迈着小八字步,好像他的职位又回来了,这一会是到辖区视察工作。
飞燕至打上到这山顶,就一直没说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扬着的脸不时对着空地中间扭去,鼻头还轻微地抽动几下,好像在搜寻着什么气味。我们围绕着空地边的树林,也没有发现任何古怪。荒山野林子,该是什么样,它们就什么样。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飞燕,总希望她突然说出有什么发现来。可转了一圈,再和沈头、铁柱、大刘汇合后,飞燕还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倒是沈头先说话了:“这地方和七年前我带着队伍过来时一个样,没任何改变。”
铁柱也点点头:“我也没有察觉什么古怪。只是,沈头!我想问问七年前这块石头地的中间就有那棵树吗?”
沈头点点头:“植物的生命力是顽强的,这棵树的根肯定是扎进了这块石头底下的泥土里,就因为有条缝,所以硬生生被它挤出了一片天空。就好像我们的队伍,当年内忧外患,可顽强的信仰支持着我们走到现在,建立了新中国。”
沈头的话让我再次激动起来,那么多先烈的故事在我脑海里如幻灯片般放映。我暗暗想着:那个大时代里没有我王解放的一记笔墨,今天开始跟着沈头,不知道能不能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
正傻想着这些,铁柱突然从后背上把那两柄大刀抽了出来,接着昂首挺胸朝着中间那棵树走去。我们几个见他表情特严肃,便都赶紧跟上了他。
只见他径直走到那棵树前,回过头来望了沈头一眼。沈头可能猜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冲他点了点头。铁柱把其中一柄刀往地上一扔,然后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另外一柄大砍刀。我和大刘、胡小品、老孙都张大了嘴,因为看这架势,他是要用他手里的刀劈向那棵大树。要知道那树可是比碗口还要粗哦,凭一个正常男人的力气,要把它一刀劈断,还真不太现实。
铁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照着大树劈了上去。可飞燕却突然间朝着铁柱跨上了几步,一手抓住铁柱的肩膀:“等一下!”
刀刃落在了那棵树上,铁柱应该是收了力,只砍破了树皮。铁柱扭过头来,对着飞燕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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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我更新少,我很愤怒!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7 17:24:00
飞燕摇摇头:“铁柱,我也觉得这棵树有古怪,但问题应该不是在树里面,而是树下面。我看不到,你们给我说说,这树干是不是严实无缝的跟地上的石头合为一体。”
我们连忙往树下方望去,果然,这树好像是镶嵌在脚下的石头里,也就是说石头紧紧地包裹着树的根部,甚至接壤处的石头都不是尖的,而像是被人人为打磨过似的。
这一发现让大伙都激动起来,大刘甚至蹲到了地上,用手在那光滑的石缝上摸来摸去。老孙小声说道:“好家伙,肯定是敌特设的障眼法,想要掩盖他们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头却往后倒退了几步,他没有望地面,抬起了头,朝着树的上方望了过去。我见他视线停留在树梢上,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连忙也抬着头,站到他身边,望向他目光停留的位置。可是那棵树和整个汇龙山的其他树一模一样,没有一丝异常。
铁柱把两柄刀重新插到了后背上,紧接着他三下两下往树上爬去。这棵树虽然不是很小,可铁柱这么个大块头爬上去,应该也会晃悠的。奇怪的是,这棵树好像是根熟铁棍似的,压根没有因为铁柱上树而朝旁边偏上一点点。
飞燕又说话了:“沈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棵树中间应该是有金属的。”飞燕的话还没落音,头顶的铁柱“啪”的一声,折断了一根很粗的树枝,可是树枝被折断后,并没有立马断成两截,反而是挂在了上面,好像木偶人似的,中间像有线连着。
铁柱愣了一下,接着双腿夹紧树,两只手扯着那根树枝往下面甩。树枝与树连着的部位,一根手指粗的铁丝显现出来。
我们都惊呆了,铁柱自己也没了主张,低下头来看沈头。因为他的力气再大,没有工具也不可能弄断手指粗的铁丝。沈头还是面不改色,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铁柱,你先下来。”
铁柱“嗯”了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大刘跨前一步,握住了铁柱的手,让铁柱没有摔倒。沈头的步子继续地往后面倒退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这棵树的树梢处。沈头的冷静让我觉得自己也应该像个大人物一样,表现出一个镇定的造型来。于是,我也像模像样地往后退,让这整棵树能够完完整整的在我视线中一览无遗。也就是这么整个儿的把树一瞅,我还真给看出点问题来,那就是这棵树的枝叶额外茂盛,茂盛到压根就不像是一棵碗口粗的树能长成的样子。
我的举动被沈头瞧在眼里,他在我身后突然说了一句:“小王同志,说说你的看法呗!”
沈头的话让我受宠若惊,我转过身去,吞了口唾沫,接着大声说道:“沈头,我觉得这棵树茂盛得有点古怪。”
“古怪得像什么?照着军事科技方面去想!”沈头微笑着看着我。
“像……”我结巴了起来:“有点像……有点像……有点像天线。”
“对!就是像个天线!”沈头重重地点头。接着他朝着大伙说道:“我们看到的只是这么一棵普通的树,如果不是铁柱折断一根树枝,谁能想到里面会有铁丝呢?小王同志说得对,这就是一个被伪装的天线。假如我没猜错的话,树下面肯定是有这铁丝连着的某种通讯设备。”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7 17:24:00
“我砍开看看!”铁柱的手再次往自己后背上的大刀摸去。
“慢!”沈头打断了他,然后沈头大步走到铁柱和飞燕身边:“疯子最晚明天早上就会赶到了,到时候铁柱你和他两个人的力量,应该可以把这棵树连根拔起把!现在砍断了,不方便拉回去研究。”
铁柱和飞燕都点了点头,飞燕还小声嘀咕道:“疯子一个人应该就可以拔起来。”
一个人把一棵碗口粗的树连根拔起?他们三个的对话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可是只有在水浒里面才有的人物啊!这个他们所说的疯子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大刘和老孙、胡小品也和我一样瞪大了双眼,沈头他们三个好像没看见。沈头看了下手表:“也不早了!我们现在就下山,和穆鑫同志他们会合,问问他们有什么发现?明天早上等疯子他们到了,我们再上来一趟,带着他俩一起过来看看。”
大伙都点头,正要转身。突然间,一声沉闷的枪响声从我们身后的林子里响了起来。
“坏了!出事了!”大刘动作比沈头他们还快,大步一挥,朝着枪响的方向跑去。
我们也都跟着他冲了出去,包括老孙和胡小品都变了脸色。要知道现在是和平年代,各单位对鸣枪都是有严格要求的,换句话说,就是只要出现枪响,就绝对是在进行小规模的敌我战斗。
我们跑出去几十米,枪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居然不是之前那种“砰”的一声了,而是连贯的“突突”声。我当时旁边跑着的人是飞燕,她小声地对我说道:“是一个老枪手!手枪打得这么快的绝不是个生手。”说完她往腰上一摸,掏出了她的手枪。
我太阳穴的青筋直跳,效仿着她的动作,一边奔跑一边把枪握到了手上。我甚至幻想着很快我就要像先烈一样,与敌人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枪林弹雨的战斗。
让我更加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我们奔跑的方向是汇龙山往山下的下坡路,大伙的速度都能比在平地上快很多,可是林子里树木多,我们自然不能保证直线往下,还要绕过拦在前方的树,这让我们奔跑的速度无法完全放开。这时,铁柱居然冲到了最前面,他那两柄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握到了手上,只见他身体像个小豹子般微微弓着,手里的刀往横里挥舞开来,目标竟然是拦在我们前面的树木。他不时大吼着,每一声吼叫后,一颗碗口粗的树便被懒腰斩断,树倒的方向是我们的两边。紧接着他往上微微一跳,越过了被砍断的树桩,速度没有一丝放缓,又朝着前方另一棵拦住我们路的大树冲去。
我当时都不知道自己看到这一幕时是作何感想了,尽管沈头带着铁柱、飞燕出现在我们四个大通湖农场坏分子的世界之后,他们表现出了很多不是常人能够具备的强悍劲,可也都说得过去。但铁柱现在整出的这场面,却完全跟个神话里的天神一般威武,不可思议了。当时的我更加想不到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比铁柱还要恐怖强悍的疯子,还没赶到汇龙山来和我们这个小分队汇合。
也是因为铁柱在前面开路,我们奔跑的速度变得非常快,阻碍我们的树一路上被铁柱劈断了十几棵。远处的枪声在那一串连贯的突突声后却打住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我们本来就要回去的悬崖边。
我们最多只用了四十分钟就重新回到了我们与公安厅的同志分开的地方,老孙和胡小品都累得够呛,那大口的呼吸,喘得跟头驴似的。
铁柱和沈头最先止住步子,位置也还只是光能看到那片光秃秃的悬崖。当时天也微微有点黑了,身边的树木与地上的草勉强能让我们处在暗处。他俩一起趴到了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我和大刘、飞燕也趴到了他们身边,警惕地望向前方。胡小品和老孙在我们后面猫着,他俩也没敢出声,就连喘气都尽量压得很低。
前方的悬崖和我们中午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包括我们刨出来的那堆土,也还是堆在原地。我的视线缓慢地移动着,希望有所发现,可愣是什么都没看到。
飞燕最先说话,她压低着声音:“沈头,有血腥味,新鲜的,就在前面。”
沈头“嗯”了一声:“有活人吗?”
“没有!”飞燕肯定地说道。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7 17:25:00
铁柱和沈头一起爬了起来,看来他们对飞燕的判断非常有信心,完全没有担心某个暗处出现敌人的埋伏。我和大刘对视了一眼,大刘冲我挤出个笑来,然后他也站了起来,跟着铁柱沈头往前走去。
我承认我心里还是有点发毛,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过去看个仔细。飞燕的短发冷不丁的在我衣领缝里扫了一下,她的说话声还带着一丝丝调皮般:“怎么?犯怂了?”说完她也从草地里站了起来,朝前走去。
我脸一下就红了,故意朝着后面猫着的老孙和胡小品说道:“你们隐蔽好!我也过去了!”说完我追上了飞燕。胡小品吃吃地笑了,对着老孙说道:“看这孩子!”
飞燕走了四五步后就停住了,她的脸再次扬了起来,对着前方那堆泥土。我站在她旁边,不敢说话,怕影响了她的搜索。
果然,几秒钟后,飞燕猛的朝前跑去,边跑边大声喊道:“沈头,快!那坑里还有活人!是中午那些同志。”
我们四个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跑到了那堆泥土前,大刘甚至跳上了那堆土。我们中午挖出的那个大坑比之前更深了,坑里一片狼藉。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坑底,他们穿的赫然就是中午我们看到的公安厅同志的衣服,没错,就是我们中午遇到的那六个同志中的四位。
大刘第一个跳进了坑,把他们一个个翻过来,大声地喊着:“醒醒!醒醒!”
我和飞燕也跳了下去,飞燕之前说里面有活人,可是我们面前的每具尸体,左胸口心脏位置都是很大一个枪眼,血水冒着泡沫地往外淌着。大刘挨个看了,没有看到他的熟人穆鑫,可他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反而是鼓大着眼睛,有点失态地对着飞燕吼道:“你不是说有活人吗?全部心脏中枪,哪里有活口?”
飞燕脸色很不好看,但也没有发脾气,她那双额外闪亮却又无神的眼睛缓缓闭上,似乎在捕捉着什么,过了一会,她再次睁开双眼,指着其中一具尸体说道:“这个同志还有气!”说完她动作麻利地伸出手,准确地扯过了我后背上的背包。她那双黝黑的手臂在背包上摸了几下,继而解开了背包上的绳结,从里面掏出个白色的小箱子出来。
我意识到这应该是急救箱,探手过去,帮她打开,从里面拿出纱布和几瓶药物。大刘嘴里还在嘀咕着:“正中要害!怎么可能是活的?”边说边用手把那个同志胸口的衣服扯开,露出左胸心脏位置一个黑红黑红的伤口来。
大刘用手捂在那伤口上,眼神黯淡下来:“没心跳,没用的。”
飞燕好像没听见似的,拧开个药瓶,倒出一些灰色的粉末。接着她伸出手,往地上那同志胸口摸去。
我忙抓住她手,帮她移到了对方伤口上。飞燕把那些粉末洒在伤口上,又接过我递过去的纱布包扎起来,对着大刘说道:“你探探他鼻息,没死!不过估计抢救过来有点难!”
大刘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探那个同志的鼻子。他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还真是啊!这家伙心脏位置被打了一枪,居然还有气。”
飞燕冷哼了一下,看来她对之前大刘的出言不逊还是有点意见的:“这个同志可能是镜面内脏,他的心脏在右边,和常人不同。”
大刘闻言,忙俯下身子,趴到对方右胸口处:“还真是!飞燕同志,这个你也能闻到?”
飞燕嘴角微微上扬:“这个还真不是闻到的,我猜的。”说完飞燕把这个同志的身体抱了起来,微微地晃动:“同志!醒醒!你醒醒!”
我蹲旁边不知道怎么出力,傻愣了一会,我摘下身上挎着的水壶,拧开盖,小心翼翼地对着地上那同志的嘴唇倒了上去。
冷水接触到对方的嘴,对方的嘴唇真的微微动了一下。大刘也上前,帮我扶好对方的大脑袋。这个同志嘴唇动了几下后,眼睛微微张开了,可也就开了一条缝。他应该是看清楚了我们三个,然后他喉结处动了几下,张嘴说出话来:“苏……苏修!”
吐完这两个词后,他头一歪,顺着大刘的手掌往下滑去。
飞燕叹了口气,把他的身体放到了地上。大刘一个人傻愣了一会,接着站起来对我说道:“把他们的尸体先背到外面去。”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7 17:25:00
我点头应了,扛起一具尸体往坑外爬去,猛地想起:沈头和铁柱呢?他们不是和我们一起跑了过来的吗?刚才只记着抢救那位同志,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俩不见了。
到我爬出深坑,这个疑问就得到了解答。沈头和铁柱两个人背对着我,正站在深坑七八米远外的一个地方,两人目光平视着,对着前方的树林,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放下身上扛的尸体,又探手去接大刘递上来的其他公安厅同志的尸体,最后才是把飞燕给拉了上来。大刘也爬了上来,他和我一样,先是看了看远处的沈头和铁柱的背影,继而望了我一眼,眼神很奇怪,好像是要传递一个什么信息一般。可是我当时一门心思都放在地上尸体的惨状上,完全没有在意。
飞燕径直朝着沈头和铁柱那边走去,我思想单纯,毫不犹豫地跟上了她,就要过去。冷不丁大刘扯了下我衣角,我扭头看他,只见他又皱着眉头,头微微低着,对我说道:“人家说事,没有叫你过去,你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人物了?”
我才清醒过来,我和大刘、老孙三个始终只是大通湖农场的改造学员,立场上是被定为有问题的。这一天一夜,有幸跟着沈头他们开展工作都是侥幸,人家有没有真把咱当自己人那是另一回事。
想明白这一点,我莫名地自卑起来,之前一整天澎湃的激情一下被浇灭掉,心里特不是滋味。大刘等到飞燕走远后,才往我身边靠近了一点,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倒透着关切:“傻小子,除了你大刘哥能把你当回事,还会有谁真把你当自己人呢?你好好记着,这几个人里,就我俩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有啥危险,大刘哥都会照顾你的。”
我心头一热,说句实话,我当时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孩子,经过多少世事呢?而大刘在我心目中,完全是个能上天入地的汉子,以前打过老蒋,干过革命,解放后又是在公安厅做刑警,整个一小年轻心目中完美的汉子模型,甚至属于我崇拜的那种类型。只是这一天一夜,这个伟岸的形象身边又凭空多出沈头他们几个来,才动摇了我对他的景仰。到大刘现在小声给我说上这几句,他那高大形象再次被我竖立起来。对!沈头他们是军队里的人,就只有大刘才是我真正能够信任的人。
我冲大刘感激地点点头,正要说句什么,不远处沈头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刘,小王,你俩也过来一下。”
我和大刘对视了一眼,大刘的眼神依然是那种值得我依赖的光。我俩一前一后地往沈头他们身边走去。
沈头他们应该没看出我与大刘有什么不对,他非常镇定地对我俩说道:“飞燕说那位同志临终时说出了苏修两个字?你们怎么看?”
我没有出声,低着头不敢看沈头的眼睛。大刘语气却完全没有露出异常:“我和小王能有什么看法啊!苏修攻到了我们这大后方,问题挺严重的。”
沈头“嗯”了一声,对着铁柱点了下头,示意铁柱对我们说些啥。铁柱顿了顿,继而说道:“之前我们遇到的公安厅的同志一共有六个,这周围我也看了看,发生枪战的位置就是在这里,并且还有人朝着林子那边跑了。沈头和我、飞燕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下小王、老孙、胡小品三位同志,由飞燕带队,在这个现场守着。大刘跟着沈头还有我,进林子里追踪一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说到这,铁柱看了大刘一眼:“不过,敌人非常狡猾与灵敏,之前的小规模战斗对方应该是快速进攻,又快速撤退。我个人觉得我们的追踪,不会有太多发现。”铁柱这话明显是故意说给沈头听的,之前他和沈头肯定因为追还是不追有过意见不合。
大刘却打个哈哈:“反正我就一老兵,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沈头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就是!”说完大刘扭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小王,你跟着飞燕他们在这也小心点,就你一个壮年汉子,要学会照顾大伙。”
我“嗯”了一声,心里还是暖暖的。沈头也冲我点了点头,接着带上铁柱、大刘朝着旁边那片林子大步地走了进去。
楼主:葬密者  时间:2015-03-07 17:26:00
我扭过头,对着远处还趴在那没敢动弹的老孙和胡小品喊道:“过来把!”
两个老头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俩的身影在那不远处只能看到个轮廓,依稀能分辨出是他们两个而已。
飞燕站在我身边,她的脸对着老孙和胡小品的方向扬着,话语声很柔和:“小王,我们现在站的这位置需要靠你的眼睛多注意了,我闻不到林子那边的情况。”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飞燕垂下了头:“因为……因为现在有风。”
我一下醒悟过来,大通湖方向吹来的风,从我们身后对着林子里吹去。飞燕是靠嗅觉来寻找方向与线索的,风力的大小与朝向,直接影响到她的每一个判断。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我忙睁大眼睛朝着老孙和胡小品那两团黑影望去,因为我们现在的处境随时面临着突发的危险。我无法看清楚老孙和胡小品的细节,那岂不是说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正对着我们走过来的两团黑影就是他们两个呢?
我的手再次紧紧握住了手枪,另外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飞燕的手。飞燕的手缩了一下,接着还是顺从地任凭我抓住。她的手软软的,手心里有点湿。
走过来的自然是老孙和胡小品,他俩看到地上那几具尸体后,都吓得不轻。胡小品一屁股坐到地上,喃喃地说道:“我这辈子算彻底毁在这汇龙山里了,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老孙也非常害怕,说话声抖得厉害:“姓古的,我算被你害死了。”
他们的胆怯反而让我一下豪迈起来,我挺了挺胸,挤出个笑容来,冲胡小品打趣道:“胡同志,这样也好啊!起码证明了这汇龙山里确实有敌特,你当年并没有说瞎话。”
胡小品苦笑了下:“如果是几年前,我还真在乎这个,想着给自己平个反,也算还我一个公道,说明我胡小品同志并没有说瞎话。可现在年岁越大,觉得也都无所谓了,只要安安静静活下去,才是最实在的。”
我讨了个没趣,眼神再次往脚下的深坑望去。这坑比我们走的时候又深了很多,可能是公安厅的同志寻思着我们挖了半截,坑里十有八九有什么线索,所以继续挖了一会。但一个新的疑点猛的出现在我脑海里:当时公安厅的同志们都没有背太大的背包,手里也没有谁拧着铲子啊!那么,他们挖掘的工具是什么?
我思考这问题的同时,老孙这眼尖的老家伙突然一个箭步跨到那堆土的上方,把手伸进土里,“哗啦”一下拉出一把铁铲出来,嘴里还嘀咕道:“这不是之前铁柱同志用的那种铲子吗?”
我忙走了过去,从他手里抢过那把铁铲,只见这铁铲和之前我们挖坑的一模一样。飞燕却还是站在原地,可能是因为有风,她的嗅觉大打折扣,所以她不敢乱动,怕摔倒。她朝着我们的方向问道:“小王,你看下铁铲的铲柄上,有没有00516或者00517这些数字?”
我依言低头往铲柄上看去,很快在那上面看到了00517这一排数字。我把这情况说给飞燕听了,飞燕愣住了,继而缓缓说道:“是我们之前用的两柄铲子中的一把。我记得这折叠铲是铁柱背着的,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老孙跳下土堆,对着飞燕说道:“可能是我们走的时候落下了,忘记装起来吧?”
“这可能性不大,铁柱做事细致,从来不会丢三落四,除非是他……除非是他故意……”飞燕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
我也跟着他紧张起来,在阶级斗争的问题上,不能有一丝怠慢与放松,敌特为了颠覆我们的新中国,据说每年投入的人力物力与金钱是上千万的,就算再优秀的革命同志,也不保不会被敌人的糖衣炮弹击败,就算是跟随在沈头身边的这个铁柱,会不会也被敌人给……
我连忙转身,对着沈头和大刘、铁柱消失的方向,急切地说道:“那沈头岂不是有危险,我们现在赶过去提醒他们——小心铁柱。”
胡小品却扑哧一下笑了:“小王,别这么沉不住气。铁柱看模样已经跟了沈头有些年月,真有问题,沈头会察觉不到?我们好好等在这里吧!免得他们转回来又找不到我们了。”
老孙也点头:“就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毛泽东同志都自我批评,他那种伟人都有犯错的时候,铁柱总只是个小伙子,丢三落四在所难免的。”
我又看了飞燕一眼,飞燕闭着眼睛,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半响,她再次睁开眼:“小王,我们服从沈头的安排,不要擅自行动,好好留在这里就是了。你扶我下到坑里去,公安厅的同志又挖了这么久,可能他们也发现这下面有什么古怪。”
我点了点头,胡小品和老孙也都上前来,七手八脚把飞燕扶到坑底。我也跟她一起下去了,老孙把那铁铲扔了进来,说:“你们在下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我和胡同志给你们站岗。”说完他自顾自地呵呵笑了,还嘀咕了一句:“我们算给你们把风也成。”
说完他扯着胡小品往土堆那边走去,刻意不看我和飞燕,整得好像给我俩制造一个私处空间似的。
我面红耳赤,对飞燕小声说道:“老孙同志挺好的,就是作风上有点问题,因为男女关系从位子上下来的。”
飞燕也小声“嗯”了一下,她应该也怪不好意思的。沉默了一两分钟,飞燕指着坑里的地上一个位置说道:“小王,你朝这边还挖几铲子看看,那股子金属的气味,这边感觉特别重。”
我抓起铁铲,对着那角落里甩起了膀子,男性力量的表现欲特别强烈一般。挖了几分钟后,我的铁铲果真碰到了坚硬的物品,听声音,确实是金属。
我把铁铲一扔,用双手去掀那片土壤。飞燕也上前帮手,拨弄那些土疙瘩。我仰起脖子,要喊老孙和胡小品过来帮忙,可飞燕小声说道:“别叫他们,你先看看,把情况记好,等会汇报给沈头听。”
我寻思着也是,沈头可是把我和大刘当自己人,但对老孙和胡小品还有点提防的。现在我们真有发现,自然也必须先不声张,让沈头回来做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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