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时你我不曾知晓的事——《蚩尤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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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3-05-04 22:26:06 更新时间:2020-11-10 23:36:57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2 21:38:00
“段庄主,有件事一直想问,又怕唐突,你说,我该怎么办?”方纯不依不饶地问。
段承德立刻满口答应:“但说无妨,我的神经现在可以承受任何事。”
身为汉族人,能够以一己之力在大理创建蝴蝶山庄,段承德所经受的磨砺自不会少,是不会轻易倒下的。
方纯一笑,语调清晰地问:“血咒狂猛,防不胜防,但我想知道,你和家人是如何被别人下了血咒的?”
叶天正在低头吃面,听到方纯的话,嘴边不自觉地浮出了笑意。方纯又一次充当了他的“喉舌”,问了一个他急于知道的问题。
按照蛊术与降头术的典籍记载,要想向某个人下血咒,必须要取得这个人的毛发、内衣、体液,而且要跟这个人有过非常亲密的身体接触才可以。云南历史上最著名的几起“血咒”事件,都是女子被抛弃后向负心汉展开报复才导致的。自然而然的,叶天和方纯都由“血咒”联想到了“情变”上。
段承德起身,点上一根雪茄,踌躇了一阵才开口:“好吧,为了救小彩,我愿意回答你们提出的任何问题。但是,无论如何,请替我保守秘密。”
方纯意味深长地回答:“那是当然,不过,我们只为诚实君子保密,绝不愿浪费时间,听一些云山雾罩的假话。”
段承德没有理会方纯的潜台词,皱着眉头开始了自己的叙述——

五年前的春天,段承德还没有现在的江湖名望和地位,二月初,他独自一个人赶赴崇圣寺三塔去烧香礼佛。在那里,他偶遇了一个神秘女子孔雀,两个人一见钟情,立刻陷入了热情似火的感情纠缠中。段承德是有家室的人,妻子温柔娴淑,两个孩子漂亮可爱,但他面对孔雀时,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年那样,疯狂地爱上对方,山盟海誓,不能自拔。本来,段承德已经不顾一切地做了决定,要把孔雀带回山庄去,作为自己的情人,就像很多成功人士那样,有正房女人,也有偏房妾室。
当他将这决定告诉孔雀时,对方却说出了一个让他骇然震惊的事实——“我来自蛊苗部落,不能与汉族人通婚,即使是作为小老婆也不行。因为我曾在蛊神面前发过誓,自己的心血、生命是属于它的,永远都是蛊神的女人,绝不会与别人缔结婚约。”
段承德被惊呆了,因为云、贵、川、藏、闽、粤六地的人谈蛊色变,视之为洪水猛兽,而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与其有染,无数次做过身体上的最亲密接触。他的江湖阅历极其丰富,一旦幡然醒悟,便隐约意识到自己的狂浪纵欲与“蛊术”有关。在他的软磨硬泡追问下,孔雀承认,在他身上下了“双头深情蛊”,才会牢牢地吸引住他。两个人立刻撕破了脸皮,段承德连夜离开崇圣寺,回到蝴蝶山庄。
从那时起,段承德身边的人便被笼罩在血咒的阴霾之下,他屡屡收到孔雀的警告信,一定要让他不得安宁,身边的每一个亲人都要被蛊神吸血食髓,在每年的三月十五日前后,惨烈万状而亡。
第一个死掉的是他的夫人邓雨晴,第二个、第三个死掉的分别是他的一只爱犬和一匹大宛国汗血宝马。昨晚死去的儿子小文,则是第四个,而女儿小彩,则可能是第五个。

段承德讲述往事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太激动的样子,仿佛对亲人的死看得极淡。
叶天知道,这是他不得不向命运屈服的一种表现,既然无力对抗,不如坦然赴死,用静寂的、悲哀的沉默不语,来表达心底无言的愤怒。诚然,那个“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也许比他描述的要精彩,但那些不是最重要的,当今的重中之重,是小彩即将成为下一个牺牲品。他们能做的,就是在血咒迸发之前,挽救一切。
“谢谢段庄主能够敞开心胸,坦言相告,我会尽最大努力,挽留小彩的性命。”方纯的脸色亦是平静如常,并没有因为听到血咒的起源而感到吃惊。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人是不能够抗拒命运的,如果上天决定要用所有家人的命来救赎我的放浪形骸之罪,那我只能认命,等待来生做牛做马,偿还这些情债。叶先生,空闻大师是我的良师诤友,我打电话向他求援时,他说自己已经避世隐居,不问红尘中事,特意推荐你过来。我段承德自认铁骨铮铮、磊落光明,如果你不愿承担这个危险的任务,我也绝不强求。也许你们心里一直疑惑,我为什么不能亲自去蛊苗部落,请求孔雀收回血咒?请看这里——”段承德解开衣扣,掀起毛衣,露出了从胸膛至肚脐的皮肤,上面竟然写着四句非诗非偈的话,共十六字,写的是“一过金沙,万难回头。孔雀胆毒,回头即死”。
“孔雀说过,只要我渡过金沙江去求她,这一辈子就不必想离开蛊术的掌控了。她不要我死,只要我做她的奴隶,永远效忠于她一个人。苗疆蛊术中,能让人生不如死、不死不生的方法至少超过一百种。但是,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只有我好好活着,才能保护家人。在崇圣寺,我已经失足走错,现在再也不敢一意孤行了,因为小彩还要我来照顾!”渐渐的,这个威震八方的豪侠眼中蓄满了浑浊的泪水。那些泪,既是悔恨之泪,也是为了小彩的悲哀未来。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3 00:09:00
@帝禅师 110楼 2013-05-12 23:56:00
信是怎么送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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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你指的哪儿?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3 00:09:00
@mobei0196 111楼 2013-05-13 00:01:00
留名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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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支持。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3 18:14:00
@红尘难堪 119楼 2013-05-13 07:52:00
小说名叫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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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书名《蚩尤面具》。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3 18:14:00
“爸爸——”小彩出现在门口,只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睡袍和同色的棉拖鞋,长发仍旧披散着,像一个刚刚睡醒的粉色天使。
香雪兰就站在小彩后面,满脸忧容,双眼无神。
段承德张开手臂,小彩就拖拖沓沓地飞奔过来,一头扑进他的怀里,父女俩嘻嘻哈哈地腻成一团。
方纯别过脸去望着窗外,眼底似乎也闪动着潸然泪光。
任何人看到这对感情融洽的父女面临生离死别,心里都会难过万分。也许这一幕,是下蛊者孔雀最想看到的吧。
“如果我的思路正确,雷燕的处境就会相当危险,因为她知道太多秘密,也看过所有的信札。你说呢?”方纯端起面前的普洱茶,无声地呷了一口。
叶天点点头,淘金帮得到信札后,一定会详细阅览甚至留下复印件,那才是事情的关键。如果雷燕开口,蝴蝶山庄的咄咄怪事就会弄个水落石出。
“小彩,我们吃饭,不要耽误爸爸做正事。”香雪兰轻轻地在段承德旁边落座。
小彩答应了一声,但双手勾住段承德的脖子,并不立刻松手。她眉心的血痣、血痕依旧怵目惊心,只看了一眼,叶天就转过头去,自己的情绪再度陷入低沉之中。

叶天、方纯离开三楼,毫不停留,直奔一楼的诊疗室。
在楼梯上,方纯轻咬着嘴唇,不时地发出冷笑:“现在,我大概知道谁是内奸了,只需要最后的验证步骤。雷燕,就是验证这一切的关键点。”
叶天没有多问,他知道,该说的,方纯总会告诉他;不该说的,问也得不到答案。
楼梯口的位置,保镖正在紧张地巡视,虽然有十几个人站在那里,却鸦雀无声,各人脸上的表情严肃得像墓穴门口的翁仲一般。段承德麾下的保镖不少,但管用的却不多,昨夜任由司空摘星、北狼司马来去,防不住,也拦不住。
“要不要去看看雷燕?”方纯问。
那时,她正跳下台阶,双臂上展,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楼外花丛之上,各色蝴蝶起舞,其中有两只白蝶翩翩飞来,不偏不倚落在她的肩上,轻巧的翅膀微微扇动着。
“多美的蝴蝶啊!”方纯微叹着。
有蝴蝶映衬,她又一次令叶天记起了白晓蝶。在他脑海中,方纯与白晓蝶正在一点点相互融合,合并为一个人。但是,她真的可能是昔日的白晓蝶吗?
叶天又一次走神了,白晓蝶的影子在他脑海中镌刻了十余年,是任何时光的磨砺都无法去除的。那种朦朦胧胧的感情一直困扰着他,无法解脱,也无法解释。
“在想什么?”方纯的手伸过来,掌心里竟然也停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凤蝶,当她咯咯一笑时,凤蝶就受到惊吓,振动翅膀倏地飞起,重新回到花丛那边去了。
“当心。”叶天只说了两个字。
“当心什么?”方纯明知故问。
“能够调动淘金帮高手相助的人,不会是无名之辈。阴谋越大,策划者的力量越大,并且会不惜一切杀人灭口。我怀疑,蝴蝶山庄内就有这样一个人,沉默地关注一切、掌控一切,而进入山庄的每个人,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这是叶天的真实感受。
段承德在江湖上树大招风,必定有很多人眼睁睁地盯着他这块“大肥肉”,想要扳倒他,然后取而代之。贪欲和私利能够让人忘掉一切,采取的手段也无所不用其极。
“你怕了?”方纯抚摸着腕上的月光石手镯。
现在是白天,手镯里的光芒有所收敛,不再闪烁耀眼了,这也是“月光石”名称的来由。
“不怕,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叶天摇摇头。
他生性低调而安静,不愿多事,这是天蝎座男人共同的特征。在过去的岁月里,他崇尚“好钢用在刀刃上”的古谚名言,遇事绝不急躁妄动。
“我们联手,实力会超过大部分人,能够攫取到最终的胜利果实。想想看,一个被称作‘黄金堡垒’的地方,该有多少黄金呢?如果这次成功,我就能买一艘豪华游艇,无忧无虑地去西班牙安度自己的余生了。知道中国人的那句俗语吗?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话没完,方纯先嘻嘻哈哈地笑了。
当今世界的每一名赏金猎人对金钱的渴望是无休无止的,那个特殊的群体,只为“赏金”而活。
“当心。”叶天皱了皱眉,重复了自己之前说过的两个字,“江湖水深,连泰坦尼克号那种‘不沉之舟’都会葬身汪洋,何况是你我?方小姐,别轻视滇藏一带的江湖人物,他们僻居边疆,虽然名气不够大,但静默中却蕴含着山崩海啸一般的力量。”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向她说这些,因为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孩子说过这种关怀告诫的话。也许,又是心底那个“白晓蝶”在作怪吧。方纯的出现,让他的心像春夜里的湖,为没来由的风而荡漾起了层层波纹。
“人生在世,总要做一些具有挑战性的事,不是吗?这个江湖,终将因为有赏金猎人的出现,才变得多姿多彩起来。对不起,我不得不说,你的想法太老气横秋了,跟你的俊逸外形一点都不相配。”方纯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向治疗室,留下一路低低的笑声。
等她走过转角看不见了,叶天才苦笑着摇头:“老气横秋?俊逸外形?”
三年了,他习惯于独来独往,听不到也不愿听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即使是遇到那些对他或隐晦、或直白地表露情愫的女孩子时,他也只是报以近乎冷漠的礼貌笑容,将对方的话当做过耳的风、过眼的烟,绝不放在心上。

上午八点半钟,叶天、方纯、段承德、香雪兰登上了楼前的银色别克公务车,即将出发去蝴蝶泉。
车子驶出山庄,黑色的铸铁大门在后面无声地关闭。他们没带保镖,因为香雪兰已经电话通知自己的族人,准备人手,布控抓人。
“白族人不喜欢用枪,而是靠弯刀、长刀、弓箭解决战斗。”段承德简短地向叶天解释。当然,顾惜春还留在山庄里,等着段承德对“血胆玛瑙失窃案”的解释,只有抓到司空摘星和司马,才能解决这个大问题。
“我的族人们都很讲义气,这么多年了,他们跟蝴蝶山庄的关系就像亲兄弟一样。”很久没有开口的香雪兰说。
每个人都明白,只有抓到司马和司空摘星,失窃的玛瑙才有可能追回。在此之前,没有人敢对顾惜春做出任何承诺。
“大理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在这里舞刀弄枪的,真是大煞风景啊!”方纯似乎满心惋惜,但在叶天看来,她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期待,双眼中不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目光不断地落在前面的段承德与香雪兰肩上。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3 18:15:00
多谢支持。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3 22:34:00
山庄外,风景已经从冬的萧杀转入春的明媚,而蝴蝶也因这种变化而日益焕发生机,为那些慕名而来的远道游客们展示着举世无双的蝶国风采。
“雪兰,你的百虫琥珀项链呢?”段承德突然踩下刹车,车子嘎的一声停住。
那时,两边的野地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只有绿茵茵的青草随风摇曳着。草地向西三十十步,则是一条潺潺的小溪,由西南过来,穿过一座十步长、五步宽的、石桥,淙淙流向东北。
此刻,车子就停在桥头上。
香雪兰啊的一声低叫,伸手抚摸颈上。
“难道又是司空摘星——”段承德脸色一变。神偷之王的出现,已经让他谈虎色变,无法掩饰。
香雪兰想了想,然后轻轻摇头:“不不,是我早上梳妆时,把项链放在洗手间的台子上了。承德,麻烦你开车回去,我必须得带着它,那是我调度族人们的权力信物。”
叶天记起了那串琥珀项链的样子,给他印象最深的,是其中一颗内含细腰蜂捕杀幼蚕一幕的琥珀石,完美无瑕,品质绝佳。
段承德定了定神,迅速调头向回行驶。
这个小小的意外缓解了车子里的紧张气氛,因为几句话之间就表露出了段、香二人的夫妻感情笃厚之极,有什么事都互相关心、互相提醒。
车子回到小楼前,香雪兰下车上楼,车子里只剩他们三个。
离开之前,段承德已经吩咐保镖们把眼睛瞪起来,千万别再出乱子了。所以这时候,四边塔楼上都有人影晃动,小楼的走廊、周边也有人一刻不停地巡视,防卫之严密,连只鸟都飞不进来。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方纯看看腕表,匆匆下车,走进楼内。
叶天若有所思地取出木像,凝神端详着。他很喜欢看方纯的背影,因为当他处于方纯的视野之外时,就能静下心来打量她,从眼睛、脑海直到心灵一起审视她,从她身上获取某些属于白晓蝶的元素。
“方小姐很漂亮,也很干练,是个值得追求的好女孩。”段承德从后视镜里望着叶天。
叶天没有抬头,也不去理会对方的话。
他是个择善固执的人,自己认定的东西,无需别人出声提醒,更无需局外人妄加评判。
“叶先生,这次多谢你能过来。小彩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必须要治好她,然后给她平安稳定的生活。她的长相,与我的前妻几乎一模一样。每次看到她,我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前妻的脸。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我愿意付出一切,挽回她和小文的生命。唉,我到现在才明白苗疆蛊术女子心如蛇蝎,是绝对碰都不能碰的。”段承德将一切灾祸迁怒于孔雀,却不想想,如果他不曾移情别恋,一直都洁身自好,这些纠葛还会存在吗?

叶天沉默了一阵,淡淡地说:“节哀顺变,人死是不能复生的。”他注意到,车子操控台的一角,放着一本中文版的《诸世纪》,中间露出书签的一角,显然是有人经常翻动。
段承德两腮的肉神经质地抖了抖,干涩地回答:“是,人死不能复生,我要坚强地活下去,直到小彩长大。叶先生,我很欣赏你,也知道你在海军陆战队时的英勇事迹,非常钦佩。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假如我死了,请代我照顾小彩,让她衣食无忧地长大,成为一个远离江湖、是非、蛊苗、黑道的好女孩。”
叶天点点头,他必须承认,自己很喜欢小彩,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绝无半点虚伪。只要有一线希望治愈她身中的血咒,他愿意竭尽全力去做,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段承德松了口气,转过身来,刚刚要开口说什么,治疗室里突然有人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惊破了山庄里的沉寂之晨。
“是雷燕!”叶天跳下车,几步就冲到了治疗室门口,斜着身子贴着门右侧跃进去。他的谨小慎微得到了最优厚的回报,因为就在他进门的瞬间,两颗子弹从房门正中擦着他的后背射出,击中了跟在他后面的一名保镖。
房间内,盖在雷燕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两个人在病床前扭打在一起,子弹就是从其中一人手中的无声手枪里射出来的。
“停手吧。”叶天冲过去,在那人肩头轻拍了一掌,右手一捋,便夺下了手枪,将两人份分开。那两人就是刚刚从车子里离开的香雪兰和方纯,谁也不会想到她们竟然偷偷潜入这里来。
被夺去手枪的香雪兰脸色惨白,嘴角噙着一丝淡漠的苦笑,慢慢地后退到房间一角。
方纯吁出一口气,笑着抖了抖手腕:“叶先生,幸亏你来得快,要不的话,下一颗子弹不一定会喂到谁的肚子里。你之前的提醒是对的,我的确不该轻视了滇藏一带的人物,连段夫人这样娇弱的女子都是动辄杀人、拔枪相向的江湖高手——好了,大家都到了,我也就闲话少说,还是听听段夫人的高见吧!”
叶天低头看了看雷燕,她仍在沉沉的昏迷中,并未遭到侵袭和惊吓。
“你一直都在怀疑我?方小姐,你到底是什么来头?”香雪兰惨笑着问。她几度要活动右臂,却发现叶天那一掌,已经拍得她肩头、肘弯两处脱臼,无法再次发力,只能任人宰割。
“问我?赏金猎人喽!哪里有钱赚,我就出现在哪里。知道吗?雷燕是淘金帮留下的唯一线索,从她身上,也许就能找到黄金堡垒的下落。那么重要的消息,怎么可能从你手上断掉呢?杀她是没用的,杀的人越多,你就暴露得越快。段夫人,我一直都很奇怪,你是怎么跟青龙勾结在一起的?昨晚你在到达水池之前,先接到了青龙打来的电话,对不对?你一直都在说‘做不到、做不到’是什么意思?青龙要你做什么?你连人都敢杀,还有什么做不到?”方纯一边整理着弄乱了的头发,一边步步紧逼地追问。
段承德冲进来,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满头雾水,指着香雪兰问:“雪兰,你在这里干什么?项链呢?”
“在她的上衣右边口袋里。”叶天替所有人解释。在车上的时候,他早就注意到了香雪兰的小动作。他不喜欢多说话,但眼睛犹如一架高精度雷达,任何微小变动,都逃不过他的视线扫描。
“什么?雪兰,你为什么要骗我?”段承德怔住,这个刚刚失去了儿子的男人再次受到了妻子不忠的打击。
所幸,雷燕还活着,香雪兰的下手速度比方纯稍慢,来不及将子弹射入她的太阳穴中。
“我很抱歉。”香雪兰黯然回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青龙有什么联系?”段承德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小彩呢?”叶天冷冷地问。
“已经死了。”香雪兰腮上的肌肉神经质地颤抖着,她咬了咬牙,目光中的灵气渐渐被绝望和悲哀笼罩,“她亲眼目睹我杀了鬼王,虽然我暂时用移魂术控制她、叫她说了假话,但移魂术的力量终归有限,她清醒过来后,一定会说出真相。所以,我在上车之前,就把她掐昏,放进了浴室里的沐浴桶里。桶上的水龙头是可以进行电子定时的,我们离开山庄后,水龙头就打开,自动注满木桶。”
这段话,让段承德如遭雷击,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4 14:13:00
回复第2楼, @陌上余晨嘉
“黄金堡垒,我要黄金堡垒!火神,不要说这些废话了,告诉我黄金堡垒到底在哪里?过了金沙江向西,再走哪条路?”梅森突然拔下了一支注射器的针头,狠狠地刺进了火神的左侧太阳穴。
针头进入皮下半寸,剧痛令火神一下子清醒了,身子一震,喉咙里发出一长串沉闷的咕噜声,立刻想要翻身坐起来,但被梅森一把抓住肩头,狠狠地按在铁床上。
“黄金堡垒呢?到底怎样到达那里?”梅森咬牙切齿地问。
他的耐性早就被火神磨光了,如果没有那笔天量黄金的吸引力,他才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
“蚩尤……的面具……”火神喃喃地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梅森浑身一震,猛地直起身子,向狱医下命令:“你先出去,有事我再叫你!”
狱医识趣地盖上医药箱,快步倒退出去。
“说下去,说下去……”梅森尽量地将声调放缓,像在哄一个大孩子一样,循循善诱地在火神耳边低语,“我们是朋友,你只要说出那秘密,就会离开这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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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这么大 129楼 2013-05-14 10:10:00
梅森?使命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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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游戏么?使命召唤?我没玩过,但听说过。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4 14:15:00
“那么说,小彩……小彩……”他不敢说下去,也无力承受这种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
鬼王死的时候,叶天意识到其中定有蹊跷,还来不及追查,香雪兰就自动浮上水面了。
“你才是司空摘星的同伴?他盗走血胆玛瑙后,第一时间得到你的接应,然后故布疑阵,把我和叶先生引出山庄,对吗?鬼王的死,是因为发现了你的破绽,向你敲诈勒索,才逼得你大开杀戒的?”方纯继续追问,一切疑点都集中在香雪兰的身上。
“没错,所以我说很抱歉,对所有的人抱歉,特别是对承德和孩子。我接到的指令,就是消灭所有卷入黄金堡垒事件的人,直到这秘密再次被历史湮没。血胆玛瑙已经不在庄里,我只不过是偷盗行动的二传手,司空摘星去而复返,带走了玛瑙、信札和录影带。以他的行动特点,这时候早就远离了大理地界,你们是找不到他的。而且,进入拍卖会现场的淘金帮人马和那些奇怪的藏僧,都必须要死,只有死人最能保守秘密。”香雪兰忧伤地叹了口气,指着病床上的雷燕,“淘金帮野心太大,明明知道单凭信札是不能够找到黄金堡垒的,却带着这些东西招摇撞骗,连青龙都敢骗,只交出一叠复印件就拿走了五百万美金。他们该死,全都是咎由自取,想钱想疯了,果真是‘天欲其亡、先令其狂’。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众目睽睽之下,我是杀不了她了,再见吧……”
香雪兰两腮上突然出现了两团黑晕,如同不小心跌入水钵的两滴浓墨,迅速向四面洇湿扩展,弥散满了她的脸。几秒钟内,漆黑的污血伴着一股浓重的腥气从她的七窍中沁出来,着实恐怖到了极点。
“毒牙。”方纯后退,并且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间谍人员通常都会在嘴里设置毒牙,关键时刻,狠狠一咬,就会毒发身亡。最可惜的是,香雪兰的死,截断了所有线索,彻底失去了追查血胆玛瑙的方向。
方纯拉了拉叶天的袖子,示意他先离开。在他们身后,段承德捂着脸,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哽咽声。

当他们并肩站在走廊里的时候,她才说:“小彩没死,我提前洞悉了香雪兰的秘密,上车前先救人,并且把她放在三楼上最安静的一个房间里。”
叶天意味深长地笑了:“我知道,你上车前拖拉了那么久,除了救人,是不是还顺便侦察了三楼的所有房间,洞悉了段承德的所有秘密?”
方纯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都知道?”
叶天点点头,他不必亲眼看,就能猜到方纯做了什么。

楼前一片死寂,保镖们全都躲了起来。太多的死亡和变故之后,每个人都变得十分敏感,生怕说错话、做错事而招来杀身之祸。
沉默了一阵,方纯才若有所思地自语:“那么,有你这样的敌人,岂非是最可怕的一件事?幸好……幸好我们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叶天心里忽然涌动着一股暖流,“朋友”这个字眼已经远离他太久了。进入海军陆战队特种兵训练营之后,他曾经受过极其残酷的军事化训练,将人类身体中的“狼性”全部激发出来,一切以完成任务为核心,不惜牺牲队友性命甚至自己的生命。在特种兵训练守则的封面上,印制的就是一只狰狞的阿尔卑斯青狼。
他没有朋友,方纯也不算,只是走得比较近的伙伴而已。
“那个跟段承德促膝长谈的美国人带来了一份密令,要了解关于孔雀的详细情况。他曾要求段承德带路去蛊苗部落,还特别谈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就是被炼蛊师们视为禁地的‘死亡谷’。美国人的意图很明显,目标就是‘死亡谷’。就我所知,那个山谷是在蛊苗部落中心的‘天坑’西面,没有一个苗人胆敢进入,因为祖训中记载,进入‘死亡谷’的人永远都无法走出来,最终化为石像。”方纯压低了声音,向叶天吐露了一切。
“人呢?”叶天正在竖起耳朵倾听着什么。
“离开了。”方纯有些失望,耸了耸肩膀,自言自语地问:“死亡谷里到底有什么呢?连大洋彼岸的美国人都惊动了?如果能半路截住美国人问个究竟就好了。唉,可惜啊,我只是个千里独行的赏金猎人,想跟别人合作都没机会。”

这时,楼梯上响起了橐橐的脚步声。几秒钟后,小彩出现在楼梯口,怯生生地看着叶天和方纯。
“大哥哥、大姐姐,为什么一个人都看不到?我爸爸呢?爸爸——”她大声叫起来。
这一声,不啻为天籁之声,惊醒了治疗室里的段承德,一边高声答应,一边抢出来迎接,跟小彩拥抱在一起。
看着这一幕,叶天的眼中慢慢浮出了笑意,转头对着方纯,轻声说:“谢谢你。”
在对香雪兰的怀疑程度上,他不输方纯,但方纯比他更快一步解救了小彩。现在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了,仿佛自己的思想永远与方纯相通,当他想到,方纯已经做到,让他时时有“深得吾心”的感觉。
“那个小女孩跟你很有缘呢!对吧?”方纯浅笑着。
“是吗?”之前,叶天自己并没意识到这一点,猛然醒悟,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把小彩与白晓蝶合并成了一个人,看到身中“血咒”的她,便想起白晓蝶。
“当然是,我发现,你看到别人的时候,眼神总是冷淡而漠然的。一看到她,眼底便立刻燃烧起热情。叶先生,我猜你一定会全力以赴地踏上蛊苗部落之途的,我也希望大家一切顺利,早日解除血咒,挽救小彩的性命。”方纯由衷地感叹。
小彩是个乖巧的、极讨人喜欢的小女孩,她不该成为江湖暗战的牺牲品。
叶天点点头,一句话脱口而出:“方小姐,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白晓蝶’的女孩子?”
那句话,在他心里盘桓了整晚,终于在这一刻说出来。
方纯并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示,只是讶然挑了挑眉毛:“白晓蝶?一个很动听的名字,但我并不认识,是叶先生的朋友?”
叶天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心底的那份希望像美丽的肥皂泡一样啪的一声炸开了,原本阳光下五颜六色的幻想突然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4 17:40:00
@richarven 134楼 2013-05-14 14:50:00
已删。百度一下有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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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出版的,没有电子版的。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4 17:40:00
@少年随想 133楼 2013-05-14 14:16:00
二战的确给人类留下了太多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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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太多太多了。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4 17:40:00
第二部 北狼司马

1北狼司马再次出现

方纯带着叶天走向长廊的另一端,让段承德与小彩有单独的相处空间。现在,蝴蝶山庄只剩下他们父女俩,实在应该珍惜相聚的每一秒时光。
“你一点都不像赏金猎人,但是,那不重要,因为你救了小彩,是站在蝴蝶山庄这一边的。”叶天心中非常感叹,江湖上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一切评判标准自在人心。如果没有方纯,他也会做同样的事。
方纯耸耸肩膀,靠在栏杆上,凝视着前面的水池。
一夜之间,骤变接连发生,比惊险小说的情节还要离奇。当务之急,就是追踪司空摘星,找到失窃的血胆玛瑙。
“你说,香雪兰的话可信吗?”方纯一边问,一边从衣领下面抽出两条单耳耳塞,分给叶天一条。
“一个要死的人,还有必要说谎吗?”叶天反问。
方纯笑笑,示意叶天戴上耳塞:“我在雷燕床下安装了窃听器,听听再说吧,谁都不要急于下结论。”
叶天戴好耳塞,立刻听到了段承德的声音:“雪兰,你为什么要向我隐瞒身份?以我们两人的夫妻情分,你要什么,我都会毫不吝惜地给你。我对你的感情比对两个孩子更深,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
香雪兰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艰难地回答:“我是青龙的人……青龙麾下十二星座……里的‘白羊’,我们相遇得太晚了,这是上天的捉弄……我无法给你真心,只是为了寻找黄金堡垒和……蚩尤的面具而来。我没能完成任务,也无法负担你的深情,以死谢罪……死亡就是最好的谢幕方式……我不想杀小彩——”
“小彩没死,你也不要死!”段承德愤怒地、呜咽地低吼起来,像中箭的猛虎。
“我不想死但不能不死……十二星座誓死效忠青龙,这是不能改变的血誓,否则我所有的亲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我死,所有人就安全了……”
伴着段承德更疯狂的吼叫声,香雪兰寂然无息地去了。虽然隔着那么远,叶天依然听到了治疗室内传来的悲愤咆哮。
“十二星座的大名早就传遍了几大阿拉伯国家,那是一个隐秘而恐怖的杀手集团,也是青龙麾下的得力助手。只有当大事发生时,他才会动用十二星座的力量。黄金堡垒、蚩尤的面具是大事,看来青龙已经蠢蠢欲动了。”方纯发出一声长叹。
岂止是青龙,每一个卷入漩涡的人,为的都是那两样东西,包括段承德在内。
“你呢?到底为何而来?”叶天与方纯对视着,心底发出同样的疑问。

一小时后,段承德终于冷静下来,把香雪兰的尸体装入水晶棺,与小文放在一起。
“自从血咒开始发作,我就给家里的每一个人准备好了棺材,随时迎接死神的到来。”在小楼后的冷藏室里,段承德向叶天、方纯展示了从大到小排列的五具水晶棺,上面写着每个人的人名字,连小彩也赫然在内。
冷藏室周边的不锈钢墙上结着厚厚的霜花,制冷机械的压缩机工作时产生的噪声嗡嗡嗡地响在耳边,连空气中都飘荡着浓重的死亡味道。
“死亡,每时每刻都陪伴在我周围,所以数年来我都没有真正开心地笑过一次了。任何时候,我都感觉到背后有双鬼眼在死死地盯着我。鹤顶红、孔雀胆是世上最猛烈的两种毒药,我知道,孔雀的心亦是至毒无比,她的愿望,就是看着我的家人一个个倒下,把我折磨得没有人样,然后像狗一样,跪着去求她。但我是不会去的,成为蛊苗部落的奴隶,下场比死还要惨……”段承德抚摸着小文的棺材,忘记了叶天和方纯的存在,只是自顾自地喃喃诉说着。
叶天忽然觉得后背一冷,仿佛段承德话里的那双“鬼眼”也在盯着自己。
水晶棺上刻着的依次是段承德、邓雨晴、香雪兰、段文、段彩的名字,五去其三,只剩两具空着,如果不能采取有效措施,那两具也将有人躺进去。棺材里的人永远睡去了,但活着的人,却要为了复仇和正义继续战斗,直到这场乱战结束,或者手刃仇敌,或者与以上三人一样,静寂地倒下,与仇恨一起被永远地埋葬。
“总要有人站出来,阻止这一切。”叶天暗暗地告诉自己。
“段庄主,我们会全力以赴地救小彩,你放心吧。”方纯决绝地说。这次,她和叶天的心又想到了一起。
段承德没有致谢,他已经沉浸在深深的悲恸里。此时此刻,他面对身边亲人的遗容时,或许会后悔当初的孟浪吧?

在那种情形下,段承德已经不适合参加战斗,所以派人开车送叶天和方纯去蝴蝶泉北面的锦溪巷茶楼。他们手上,带着香雪兰留下的琥珀项链和一个电话号码,只要拨打那个电话,香雪兰的族人就会出现。
现在,正赶上大理古城的“三月节”,街上随处可见熙熙攘攘的游客。车子穿行小路,半小时内才赶到预定的茶楼。
白族大理三月节是云南省遐迩闻名的物资交流大会和白族人民的传统盛大节日,每年农历三月十日至二十一日在大理古城西举行,正式名称为“大理白族自治州三月街民族节”。
三月节具有一千余年历史,不仅是涉及二十多个省市地区的物资交易会,而且是大理各民族进行文化艺术交流、招商引资、技术合作等对外开放的重要集会,会上举行传统的赛马、对歌、赛龙舟、民族歌舞等文艺活动,吸引了国内外的大批游客,已经成为云南西部最盛大的商贸集市、大理各族最隆重的传统节日。
车子的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着大理媒体、云南电视台以及外省新闻单位对三月节的采访直播,可见其空前的盛况。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4 20:26:00
因为有司机在,他们两个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上楼。
“司马不好对付。”这是在二楼雅间落座后方纯的第一句话。
“我们没有选择,鬼王死了,他是唯一的知情者,也许就是指使司空摘星的幕后黑手。更有甚者,他已经把血胆玛瑙和信札全都收集在一起,拥有了全部秘密,在这场黄金堡垒争夺战中,占据了主导地位。不过树大招风,他也会成为青龙的狙击目标的。”叶天还没能理清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
北狼司马的嚣张、阴狠、冷酷给叶天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知道,从现在起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要跟对方打交道了。
房间里摆放的全都是竹桌、竹椅,墙上挂的是白族刺绣挂毯,屋角的音箱里送来的也是大理特有的丝竹音乐,处处都能感受到大理本地的风土人情。楼上楼下的茶香若有若无地飘浮着,闻之使人心醉,不由得感叹“大理三月好风光”这句歌词的确所言非虚。
“那么,你为什么不试着联络司空摘星?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方纯悠悠地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岂不就能给司马来一个釜底抽薪?”
服务生送进酒水单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方纯随意点了一壶菊花普洱、一壶玫瑰乌龙,还有四样茶点,她的心思都在司马与司空摘星身上,对酒水单最顶上的云南特产好茶根本没有在意。
“加一壶大理最好的刀眉铁观音。”叶天微笑着补充。
服务生退出去,他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方小姐,我和司空摘星并不是朋友,仅仅是在港岛见过几面而已。他的脸皮太厚,才把我们的关系说得那么近。事实上,在港岛宝莲禅寺见面的时候,他的目标是偷寺里的藏宝,被我看破,赶他出去。现在的江湖,多的是酒肉朋友,少的是肝胆相照的真朋友,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叶天一向有自己的做人原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是绝不肯随意跟“神偷之王”扯上关系的。
“是吗?那就只能凭我们的力量单独解决了。”方纯大大地失望了。

第一壶茶送进来的时候,叶天拨打了那个号码,但对方没有接电话。
方纯起身去洗手间,雅间里只剩叶天一个人。他捧着热气氤氲的茶杯,继续梳理着一夜间遭遇的咄咄怪事。要想救小彩,就必须深入蛊苗部落一探究竟,这将是一段漫长而艰难的旅程,他很希望有得力的帮手同行,毕竟“救人”是件大事,容不得半点纰漏。小文的死,将“血咒”的鬼斧神工之力诠释得淋漓尽致,像一幕活生生的教学课,彻底地唤醒了他的尘封记忆。
五年前五月端午那天,他的父亲叶沃师也是死于血咒,躺在宝莲禅寺超度大殿的水晶棺里,眉心留着一个鸟爪形的空洞。叶沃师是港岛中医界首屈一指的“神医”,被患者们尊称为“沃夫子”,扶贫济困,乐善好施,从不与人为敌。据义父空闻大师说,叶沃师此前曾接到蝴蝶山庄段承德的求救信,赶赴云南,替段夫人邓雨晴治病,回来后三日内“血咒”发作,一夕暴毙。
叶天很想忘掉这段惨痛的历史,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不会放过任何与血咒有关的线索。
“是叶先生吗?”有个嘴角上留着一条两寸长刀疤的年轻人推门进来,恭敬地向叶天致礼。
叶天从沉湎中回过神来,轻轻点点头。
“我是阿义,族人们都叫我刀疤阿义,这次是我第一个发现了司马的踪迹。十分钟前,他停留在蝴蝶泉边的对歌亭里,只是一个人,呆坐着不动。我在公园内外布置了二十多个弟兄,不过早先段夫人吩咐过,司马是个狠角色,不让我们动手。怎么办?现在就过去吗?”阿义是个机敏伶俐的年轻人,几句话就把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讲话时,他嘴角的刀疤不停地抽动,眼底眉梢也闪着灼灼的凶光,应该不是“善类”。
叶天抽了几张钞票给阿义,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方小姐回来,我们立刻动身。”
阿义刚坐下,方纯便回来了。
经过少许补妆修饰后,方纯的黑眉秀气英挺,双眼透澈清明,浑如一方不含一丝瑕疵的上等水晶石,把阿义惊得目瞪口呆。大理女孩子虽然以“纯、静、秀、美”闻名四方,但与方纯一比,犹如萤火虫比之朗星、麻雀比之百灵、锆石比之名钻,绝对有天壤之别。
“走吧。”叶天笑了,这是他能预见到的一幕,因为方纯的相貌实在是太出众了,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阿义带路,三个人穿过古老的锦溪巷,先向西,再向南,由一个隐蔽的小门进入蝴蝶泉公园。一路上,另有四个年轻人在阿义的眼神暗号下跟过来,缀在三人的后面。
大理蝴蝶泉公园内位于苍山云弄峰下的绿树丛中,距大理古城二十四公里,原有景观加上近年来不断扩建,方圆数百亩,公园内栽种着大片的凤尾竹、松柏、棕榈、杜鹃、合欢树、酸香树、黄连木等本地特有的芳香树种,是大理旅游的首选景观。蝴蝶泉以南新建的蝴蝶馆,真实地再现了蝴蝶泉边蝴蝶的生态、品种以及与大理特有的蝴蝶文化,远道而来的中外游客们能够在那里更深入地了解蝴蝶泉奇观。
叶天一行人走在公园内的青石板小道上,两边绿草茵茵,野花摇曳,成群结队的小蝴蝶们追逐嬉戏,形成了最闲适、最优美的风景。
“阿义哥,那人还在对歌亭里,兄弟们分散在烹茶台、老水井、听听崖、弯桥、马蹄窝、老君炉,都带着家伙,等候号令。”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衫慢跑的年轻人迎面过来,向阿义报告。
“我和方小姐过去,其他人不要动,敌人非常强悍,小心。”叶天又抽出一叠钞票,塞进阿义口袋里,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善意地提醒。以司马的身手,杀死这些人犹如碾碎几只蚂蚁,没必要让他们冲上去做无谓的牺牲。香雪兰的族人是蝴蝶山庄的朋友,年轻人的热血不该白流。
“谢谢叶先生,兄弟们随时等待召唤,有事尽管吩咐。”阿义感激地弯腰致谢。
叶天与方纯沿着小道快步前进,三百步后右转上了青石台阶,盘旋向上六十级,便到了阿义等人说的“对歌亭”。那是一个古朴而陈旧的“山”字式样木亭,到处都留下了修修补补的痕迹,木头廊柱上的漆色也深浅不一。木亭高约七米,四面都有石阶相连,叶方二人走的,是西面这条路线。
北狼司马果然坐在亭子里,他手上还拿着一个扁平的不锈钢酒壶,时不时仰头喝上一口。
叶天一步跨进亭子,隐藏在裤袋里的右手即可捏紧刀柄,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来了?”司马居然还能悠闲地笑出声来。他望见叶天时,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一顾的蔑视,视线随即转向方纯。
方纯横跨五步,封住了向东的去路,慢慢地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接话:“来了,见你一面真不容易。你把蝴蝶山庄搅闹得乱七八糟,却自己一个人到这里来躲清闲,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玛瑙、录影带、信札都在你手里吗?段承德的拍卖会成了你自己的走秀台,最后还来了个大财小财一锅端,这可不是江湖好汉的作风啊?”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4 22:26:00
木亭中的地面只有八米见方,双方一旦交手,以二对一,叶方两人胜算极大。
司马跺了跺脚,光滑的青石板地面立刻发出响亮的“咔咔”声。
“到这里来的游客,为的是观赏大理蝴蝶泉奇景,缅怀当年白族年轻男女对歌的绵绵情意。你们一来,就把美好的意境破坏掉了,焚琴煮鹤一般。我一直在想,方小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偏偏要去做赏金猎人,而不是当明星?其实,我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做一笔交易,用你想要的换你手上的镯子。司空摘星是个大笨蛋,明明拿到镯子了,却又还回去,还美其名曰是‘职业操守’,严格执行‘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行业自律。既然你们来了,这笔交易就可以重新启动了。方小姐,我要那镯子,付出的代价是把拍卖会上的第二、第三件拍品都送给你。你也知道,那两件东西直接关系到‘黄金堡垒’和‘蚩尤的面具’,实际上你已经大赚特赚了,好不好?”他的眼神在花气草香中飘移着,根本不看叶天,似乎已经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不好。”方纯一口回绝,“我们是来找东西,不是来谈条件的。
木亭内外,蝴蝶翻飞不断,扑扇着轻风,撩动着光影。这些小东西感觉不出现场一触即发的杀气,否则早就振翅远离了。江湖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永远是“胜者为王、强者通吃”,今天哪一方想平安走出对歌亭都不容易。
叶天心中涌起一阵久违了的悲凉感,在伊拉克战场上,每次大战即将开始或者激战刚刚结束时,他都会有这种感觉,仿佛对已经逝去的和即将逝去的生命充满了深深的怜悯。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他的脑海中浮出这样两句诗。江湖中已经有太多冲突杀戮,他不愿司马成为下一个被格杀的目标。
司马笑了,又抿了一口酒,然后追问:“方小姐在找什么?”
方纯冷冷地回答:“你知道我们要什么,就是司空摘星拿走的录影带和信札。那些东西不可能帮人找到黄金宝藏,否则的话,你或者淘金帮都已经深入澜沧江畔大山了,还有闲心在大理耽搁?那两件拍品我要定了,但却不想付款。你当然知道,赏金猎人的每一笔钱都是拿性命拼回来的,不能轻易交给别人。司马,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司马很快就会变成‘死马’了。”
叶天一直没有插言,因为他知道这种场合下,语言能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说到最后,仍要靠武力解决问题。他紧盯住司马的肩膀和四肢,神经渐渐紧绷,谨慎地预判着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司马懒洋洋地站起来,向方纯那边走去,但他的后背琵琶骨正中位置突然闪出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叶天。
叶天立即左闪,左手勾住木柱,身子腾空而起,绕着木柱飞旋一周,避开司马短枪瞄准的方位。
这一回合,双方都是点到即止,司马没有开枪,叶天也没有反击,一攻一守,精彩之极。
“不要开玩笑,会出人命的。”叶天落地后,脸上的轻松表情全都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沉静寂的肃杀。刚刚他差一点就要甩手出刀,钉上司马的喉咙。一刀出手,神仙难救,他正是相信自己的绝对实力,才会后发制人,给司马先手发难的机会。
木亭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了一般,司马脸上的笑意也被冻结了,他终于意识到了叶天的不平凡之处。高手过招,胜负全在意念之中。也就是说,司马感受到了叶天刀尖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明白自己一动手即处于“必败、必死”的窘境之中。
“好厉害。”他说。
叶天没有任何回应,指尖仍然按在刀柄之上。十步之内,他的刀能够第一时间准确无比地射杀任何活动目标,比训练有素的枪手们扣动扳机所费的时间更短。
“当然,司马,我不相信你没查过叶先生的资料,他是大名鼎鼎的海军陆战队一级特种兵‘海东青’,曾获得过三次总统战斗勋章。二次海湾战争后,美军扑克牌通缉令上至少有七人是他亲手捕获的。我曾感叹过,如果叶先生也下海做赏金猎人,我们这群人就实在没有饭吃了。”方纯的话,揭开了叶天不愿提起的尘封往事。
司马懒懒地笑着伸了个懒腰:“我当然查过他的资料,只是不太相信,以为那是美军的宣传部门胡编乱造出来的。现在,我好心提醒一句,你们还是不要趟黄金堡垒的浑水了,因为以你们的实力,根本惹不起青龙,会被他的人碾成碎片的。数年来,我对方小姐非常仰慕,才有闲心等在这里,否则的话,早就跟司空摘星一道远离大理了。”
他收起了枪,对叶天的态度也有所改变。
“你走不了的。”方纯冷肃地回应。
她的枪从袖管里滑出来,指向司马的脸。从蝴蝶山庄见面起,她一直对司马保持忍让,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那就无需再忍了。
“交出那些东西,或者交出自己的命,二选一,选吧!”她说。有叶天相助,她的信心倍增。
“要我选?交出我的命?嘿嘿,除非你想让下面的人全都血溅当场。”司马冷笑起来,指了指西面的石阶之下。
叶天回头望去,刀疤阿义等十几个人被一群衣着杂乱的敌人包围着,每个人脖子上都交叉架着两柄刀。
“我能在对歌亭里等你们上来,就是有了必胜的方法。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圈套,就像密林里那些捕鸟的绳网一样,让小鸟们自动撞上来。”司马阴森森地笑了。
“好,你赢了。”叶天坦然地垂下了双手。形势至此,他只能做最明智的抉择,而不是冒险妄动。特种兵的那段经历,把他考虑问题的方式锻炼得如同计算机程序一样精准,绝不会拖泥带水,夹缠不清。
方纯气恼地哼了一声,无言以对。
“好好看看吧,只要你们动手,那些人也活不了。”司马得意地推开了方纯的短枪。
对歌亭这边没有多余的游人,很可能是被司马的人预先“清场”了。在没有警察干涉的情况下,他的人有备而来,时间计算非常精确,占了绝对的上风。事实说明,有勇无谋的白族年轻人还是敌不过司马率领的训练有素的黑道盗墓集团,一着不慎,便落入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圈套。
“叶天,我知道你在海军陆战队中的代号为‘万鹰之神海东青’,是最优秀的铁血战士之一。但现在你失去了遮风挡雨的靠山,失去了武器装备和陆战队同袍,你还凭什么拥有这个伟大的称号?道上的朋友把我们两个人相提并论,说什么“北有独狼,南有飞鹰’,我就不信了,凭你这个刚从美国回来的毛头小伙子,就能跟我争风头、争美女?”司马不怀好意地邪笑着走到叶天面前,抬起右手,捏住他的下巴。
海东青是满洲语“雄库鲁”的音译,意思是“世界上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有“万鹰之神”的含义。传说中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所以它是满洲族系的最高图腾,代表勇敢、智慧、坚忍、正直、强大、开拓、进取、永远向上、永不放弃的满洲精神。
在海军陆战队服役期间,叶天的确做到了很多平凡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战绩斐然,立功无数。但是,自从回到港岛,叶天便已经将“海东青”的称号尘封,不想再度提起。再有,在方纯面前,他不愿将自己置于“争风吃醋”的对局中,那样只会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司马在江湖上的名气虽大,却不是他心目中合格的对手。
“离开陆战队,我的确就不再是‘海东青’了,请叫我叶天。”叶天淡淡地说,向后一退,收紧下巴。
即使身处逆境中,他仍有一刀格杀司马的把握,只是会连累阿义等人。
“叶天也好,海东青也罢,在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之中,我不希望听到有人能胜得过我北狼司马。顺便回去告诉段承德,东西是我拿走了,他那样的无名鼠辈,是不配拥有这件宝贝的,我带着录影带参加拍卖会,为的就是钓出其它两件,之后一举收入囊中。如果没有你们在当中乱掺和,就不会有司空摘星诈死那一幕闹剧。叶天、方小姐,我劝你们早点离开大理,当心别把小命留在这里了!再见了——”司马渐渐吐露了真相。他只在绝对有把握的时候才这么说,由此可见,叶天在他眼中不堪一击,可以任意戏耍。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叶天为昨晚的奔波下了最好的注脚。司空摘星只是个最具诱惑力的鱼饵,司马、香雪兰才是真正的潜伏者,有这么一批人隐藏在段承德身边,山庄里绝对永无宁日。
“当心青龙,他可不管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出道以来的很多大事件中总是以‘黑吃黑’收场。司马,我希望你能活到黄金堡垒出世的那一天。”方纯不甘心这样的失败,却又无可奈何。
司马走到走到方纯面前,抬起她的右手,慢慢地摘下了那只月光石镯子,迎着日光凝视。
“那是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回来的。”方纯皱着眉说。
“那我就敬候大驾咯!”司马没有发现什么,把镯子装进口袋里,得意洋洋地大笑着下楼。
就在那时,方纯突然低叫了一句:“华姿。”
已经迈下四级石阶的司马立刻被那两个字钉死在楼梯上,倏地回头,盯着方纯的脸。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5 14:34:00
2淘金帮捕捉到的二战日本特种兵

“你刚刚说什么?”司马脸色大变。
“没说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的名字。”方纯并不气馁,脸色无比平静。
“故人?故人?”司马向蝴蝶泉泉池那边望了望,喉咙里发出半声哀嚎,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你在诈我?”
方纯摇摇头,望着石阶尽头的那些人,不再理会对方。
司马静默了几分钟,重新挺直胸膛,慢慢下了石阶,率领手下离开。
失去了月光石镯子,方纯的情绪并无太大波动,而是靠近叶天,迅速说了一句音节古怪的、非诗非词的话:“窝困地、无动机、赴死、全无免。”
那时,司马那支队伍已经远去,只剩踏过花丛时的凌乱脚印了。
“记住这个暗号,记住刚刚站在阿义右侧的那个人的长相。别找我,随时准备接应我。”方纯疾步下楼,先沿着花径向北直插,迂回追赶司马那队人。
叶天出了木亭,把垂头丧气的阿义叫到自己身边,低声吩咐:“要你的人注意司马的动向,但不要靠他太近,这可不是儿戏。像他那样的高手,一动怒就会杀人的。”在大陆,任何地方一旦发生杀人事件,警察就会蜂拥而至,把出事地点包围得水桶一样,任何江湖人都插不进手去。所以,叶天首先要保证“不惹事、别出事”,免得惊动警方。
本来悍勇而机警的阿义遭了司马手下的暗算,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挫败感。事实上,云南当地的江湖人物战斗力仅是一半,又加上轻敌、准备不足,一旦遇到其它势力来袭,结果往往是一败涂地。
“叶先生,出现这样的状况,我很抱歉。请转达段先生和夫人,以后再有差遣,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阿义的脸涨得通红,局促地搓着手回答。
叶天想了想,在阿义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地点,并再次取出一叠钞票给他:“去那几个地方找一个人,这次的事没有危险性,不过那人是个神偷,极其警醒,找到后千万不要惊动了他,打电话通知我。”
他要阿义去找的,就是司空摘星,而那几个地点则是指拥有极品美酒、美女、美味的酒吧、酒店或是夜总会。
阿义带人离开后,叶天下了对歌亭,倒背双手,走向蝴蝶泉泉池。他知道,自己需要静下心来,淡定地面对目前的困境。
蝴蝶泉是一个方形潭,占地五十平方米左右,四周砌着平滑整齐的大理石栏杆,被两棵粗壮弯曲的百年合欢树倾情覆盖着。石壁上的“蝴蝶泉”三个字为大文豪郭沫若所题,池中泉水清澈,泉底铺着鹅卵石,水从白沙中涌出,还不时冒着翻翻滚滚的连串气泡。
每年农历三四月,云弄峰上的百花齐放,蝴蝶泉边的大合欢树就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清香,吸引着成千上万只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在蝴蝶泉四周飞舞,品种多达上百种。每年这个时候,四方白族青年男女都来这里,用歌声去找自己的意中人,这就是白族人特有的“蝴蝶会”,也是华人最熟悉的电影《五朵金花》里阿鹏、金花对歌谈情的地方。
叶天的心思无法集中在眼前的美景上,脑海中一个劲儿地转动着方纯、司马、司空摘星的影子。
“司马已经是绝对的胜者,方纯赶上去有用吗?那句非诗非词的暗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叶天苦苦思索着,伸手搅动清泉,心情也如水面涟漪一般,纷纷乱乱,不得平静。

叶天一个人回到山庄,那幢四层高、占地三百多平米的小楼岿然矗立在斜阳余辉之中,小楼外墙上贴着的彩色马赛克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斑,远远望去,犹如一只巨大的彩贝横卧在蝴蝶山庄里。段承德能够创立现在的基业,不知经过了多少艰难的打拼,一朝遭袭,立刻妻离子散,分崩离析,可见古谚中“人无百年好、花无百日红”说得是何等贴切。
他直接去了治疗室,探望雷燕的情况。
雷燕仍处于昏迷之中,于是叶天从侧面的架子上拿了一本杂志,坐在病床前慢慢翻阅着。他很清楚,雷燕是种种神秘事件的唯一知情者,救活她,就等于找到了解谜的密钥。对歌亭上,面对如此嚣张的司马,他始终心静如水,永远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应该做什么,绝不轻举妄动。
这间治疗室差不多有四十平方米大小,除了两张并排的治疗床,靠北墙安放着两排高达屋顶的药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药瓶和针剂。因香雪兰自尽带来的混乱都被清理干净,地面也重新打扫过,不留一丝痕迹。但是,几小时前发生的一幕却始终在叶天脑海中回想着。
香雪兰的死非常突兀,她从药架边的小门进入这个房间时,原本只需两秒钟就可以射杀病床上的雷燕,达到灭口的目的。结果呢?她溜进来到方纯出现,其中至少有两分钟时间被白白地耽搁了。那两分钟,她做了什么?难道还要唤醒雷燕、从她嘴里套取秘密不成?
叶天凝视着那扇小门,想想着当时香雪兰借故取项链回来后,没有上楼,直接进入这里,将消音器拧到枪口上,准备杀人。那时候雷燕昏迷不醒,无法做任何反抗,只能引颈受戮。很可能香雪兰的如意算盘是,回来、杀人、退出、回车上,然后驾车离开山庄,继续做自己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杀人任务。
“时间?她浪费了一点点时间,这是有意的呢?还是无意的呢?”毕竟这种明显的失误是不该出现在训练有素的杀手身上的。
由此,叶天又联想到此刻已经躺在水晶棺里的第一任段夫人邓雨晴。他的父亲沃夫子胸怀天下、行善积德,当时为了治疗邓雨晴身中的“血咒”,不惜以身犯险,运用“挪移法”,把血咒从邓雨晴的额头上转到自己的右肋下,结果手术失败,白白葬送了两条人命。
苗疆蛊术流派众多,解蛊的手法会因下蛊人、下蛊方式、下蛊时间的不同而千变万化,错一步都会出人命。所以说,最安全的解蛊,就要遵循“解铃还须系铃人”的原则,找到最初下蛊的炼蛊师。
“被段承德辜负、必杀段承德而后快的蛊苗公主孔雀,会好心替小彩解蛊吗?”叶天沉沉地苦笑起来,那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逆转,因为苗疆人一旦决定走上炼蛊师之路,先要泯灭天性和人性,无天无我,才会融入蛊术的神秘领域。既然已经没有“人性”,孔雀还会可怜小彩、解救小彩吗?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7 00:33:00
@WSYQN 144楼 2013-05-16 11:20:00
方纯真是不简单,那个华姿应该更是奇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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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一切都请朋友继续观看下去,会有意外哦。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7 00:33:00
@zenghao902 145楼 2013-05-16 21:19:00
作者文风朴实,人物描写不做作,故事内容吸引度很高,是近期鬼话不可多得的好作品,陌也很有小说家的文范, 希望不以魔幻延续而用推理探险为纲,少些岩洞多写密林。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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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高的评价啊,谢谢朋友的指点。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7 00:34:00
不好意思,阿姨生日,出去了两天才回来。未能及时回复和更新。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7 00:35:00
@小凡26068 142楼 2013-05-16 07:15:00
顶,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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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支持。
楼主:陌上余晨嘉  时间:2013-05-17 00:35:00
不知不觉,日已西垂,黄昏如约而至。
雷燕忽然动了动身子,发出一阵沉重的鼻息,然后陡地睁开了眼睛,直瞪着屋顶的白色吸顶灯。过了几分钟,她的眼珠开始转动,嘴唇噏动着,沙哑着嗓子问:“我……我是在哪里?我没死,是吗?”
她的嘴唇呈现出一片诡异的青黑色,一条半寸宽的黑色印痕从她下巴一直向下延伸到胸口,这就是藏密大手印留下的伤痕。幸运的是,敌人出掌时的手法稍有偏差,才给她留下了一线生机。
叶天俯身过去,让自己的脸出现在对方视线中,轻声回答:“你在蝴蝶山庄,当然还活着,而且身体很快就能康复。”
雷燕眨了眨失神的豹子眼,两颗混浊的泪滴从眼角滚落下去。这是一个皮肤粗粝、五官粗糙的女人,一看就知道常年生活于朔风劲烈、飞沙走石的环境中,而且没有一点学问,更没有良好的教养。
“发生了什么事?凶手是谁?”叶天抓紧时间询问。
雷燕还没来得及回答,段承德已经一步跨进来。
“不要开灯。”叶天及时出声制止了段承德的动作。
雷燕回答:“我们去追藏僧……出了山庄不到十公里,就在路边的草地上找到他们。但是,刚刚接近,就感觉自己的思想陷入了被人控制的催眠状态,眼前的景物全都摇晃起来。再次醒来时,我就躺在了这里,中间发生过什么,根本不知道……”
叶天翻过雷燕的两只手腕看了看,腕子上竟然各有一个注射孔。他凑近去闻了闻,鼻子里立刻涌入一种强烈的麻醉剂味道。
“怎么样?”段承德问。
“她被人催眠过,很可能脑子里的所有资料都被窃取了,包括与淘金帮信札有关的。”叶天仔细对比了两个针孔,伤痕新旧差异明显,但都是在四十八小时内。
“其他人呢?”雷燕低声问。
“都死了。”叶天明明知道这答案太过残酷,但还是说出了实情。
“果然是……这样,淘金帮祖上传下来的帮规说,帮内兄弟以淘金为生,干的是下苦力的活,这是老天赏下的唯一一碗饭,千万不能另想其它门路。否则,横死无疑,不得超生。我们坏了这个规矩,拿着信札到处宣扬卖钱,死了,也不能怨在别人头上。”雷燕的眼泪渐渐打湿了枕头。她的长辫子已经散开,胡乱地压在身下,模样非常狼狈,与刚刚出现在蝴蝶山庄时的嚣张、孤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动贪念者必死”——这是千百年来的江湖古训,阅读者多,谨记者少,所以江湖才有那么多的纷争杀戮。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那些藏僧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叶天低声问。刚才,他不动声色地探察过她的脉搏,敏锐地意识到她有了“喜脉”的迹象,已经怀有身孕,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血咒的蛊毒百分之百会影响到婴儿的发育,直接导致畸形怪胎。
雷燕艰难地摇摇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段承德走近门口,向外招手,立刻有两个保镖靠过来。
“带人向庄外搜索,如果发现之前到庄里来的那几个藏僧,立刻发出警讯,我会派人接应你们。”他带着满腔的愤怒大声下令。
叶天觉得段承德正在方寸大乱,忘掉了什么才是目前的要事。在他看来,找出血咒起源,挽救小彩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再多黄金钱财,都换不回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段承德走回来,弯腰低语:“雷燕,赌石大会前,你说过要跟我研讨一件怪事,就是那件你在滇藏边界上抓到了一名日本鬼子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吗?藏僧出现,并且袭击了你的亲人,我猜会不会与那件事有关?”
叶天怔了怔,雷燕已经闭着眼更正:“不是‘日本鬼子’,而是‘二战时的日本鬼子’。”
段承德皱了皱眉:“那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只听了题目就以为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但那件事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我抓到的日本鬼子就在淘金帮的控制之中,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审讯他。”雷燕仍旧闭着眼回答。
段承德直起身,与叶天对望了一眼,沉声说:“那么,你把那件事的详细情况跟我们说说好吗?铁鹰、电鹰两位前辈和你的兄弟闪燕都遭袭身亡,我怀疑敌人的目标与那件事有关,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你还会有大麻烦。”
他从床边的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桌上,也拖了把椅子坐下来。
雷燕清了清嗓子,慢慢地回答:“好,我说,请你们安静地听,不管这件事有多荒谬、多不合理,也别打断我。实际上,我捉到那个人以后,已经试过了所有的审讯方法,包括淘金帮独有的‘三堂会审、十八层地狱酷刑’,可他的回答都是完全相同的,不像是在说假话,更不会是神经病。于是,我只能姑且相信,他是一个来自于二战时代的日本军人。”
以下,就是雷燕讲述的“二战日本鬼子”的诡异故事——

时间需要回溯到两年前的冬天,准确日期是立冬的第二天,地点则是澜沧江东岸的一个天然洞穴。那个洞穴的形状像一条弯弯曲曲的鞋带,总长度约五十米,内部是半旱半水的。正因为洞口曲折,才把来自江面上的朔风全部挡住,保持洞内的零上十几度恒温。洞中的水是非常纯净的山泉,可供露宿者饮用洗漱。
当天,雷燕只带着三名淘金帮兄弟在那个洞里过夜,他们习惯性地称其为“鞋带洞”。在这种环境中,她很自然地把三个人分成三班,在进洞的第一个拐弯处值夜,提防有野兽闯入。
淘金帮的人自小就生活在大山里,露宿野营是常有的事,随身都带着短枪、长刀,靴筒里还左右各藏着一把小刀,野外生存的能力非常强,对付野兽毒蛇不在话下。
三名淘金帮兄弟的名字分别叫哨子、老范、塔德子,第一个值夜的就是哨子,值班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凌晨一点。对于这三个人的身手,雷燕是很放心的,要不也不会只带三人就横跨群山。
头半夜,她一直在借着篝火想心事。这次从淘金帮老巢出来,她的目标是找到传说中的日本人藏金库,成为全球无敌的大富翁。淘金帮世代与黄金打交道,可每次淘来的原始沙金,都会被中间商低价收走,高额的利润都被层层盘剥的中间商弄走了,最后淘金帮所得寥寥无几。
雷燕盘算过,淘金帮是这西南百万大山中最强大的势力,只要下决心,就一定能找到当年日本人留下的东西。即使没有传说中那样惊人的天量黄金,就算仅有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淘金帮的兄弟们都能立即脱贫致富,远离涉水淘金的苦日子。最重要的,她是个有理想的女人,不愿将自己的一生都扔在金沙江到澜沧江之间的大山里。她要像山鹰一样高飞,飞向自己梦想已久的美好世界。
她是半夜十二点入睡的,睡前特意走到洞口,提醒哨子别打瞌睡,好好看门。
哨子刚满二十岁,机灵敏捷,身手矫健,尤其擅长摔跤术和近身格斗,是雷燕最信任的手下。
哨子咧着嘴大笑着说:“燕姐,你放心睡就是了,要是来只老虎,我明天就送你件虎皮大衣;来条长蛇,我明天就请你喝蛇胆酒、吃炖蛇肉。”
有这样一票好兄弟,雷燕当然能够放心睡觉。所以她钻进鸭绒睡袋里之后,头刚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他们一行人离开老巢已经十天,每日跋涉不止,实在是太累了。
雷燕是突然被惊醒的,因为她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耳朵里听到了一阵澎湃激烈的水流喷射声。鞋带洞到江边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不可能听到很响亮的水声,并且江水拍岸的声音是“哗、哗、哗”的那种,绝不会是“嘶嘶嘶”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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