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兰异语(短篇诡异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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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8-12-12 16:18:05 更新时间:2020-11-11 17:09:36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08:18:05
一、镜子(上)

辉是我在日本认识的,当时我们的访问团缺少一个翻译,日本相关的协会正好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帮我们,我们团长一着急竟然在一个酒会上自行找起翻译来,辉是在日本留学的大学生,长得十分瘦弱,也需要打份工挣点零花,看我们团长邀请也就答应了。

辉在日本已经结婚,丈夫也是中国人,和她一样在留学。她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带上丈夫一起,帮我们当翻译。晚了,她也不回家,和我住一间房,她丈夫则和团里的男士挤着住。

那天晚上,可能是PARTY上酒精的作用,辉突然哭着和我说她不幸福,想回国,我想身在异乡,贫贱夫妻多有摩擦也是正常的,况且我也喝得有点高了,迷糊着听她说了很多,渐渐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去当地一座山上参观庙宇,山路上有不少小店铺,我和辉就进去逛,转着转着,辉就不见了。我想就在附近也就没有去找,我看见一个摊上有许多制作精美的小镜子,就看起来,突然背后有人对我说,“你看看这个。”我一回头,原来是辉的丈夫,就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是一小方扁的黑色东西,上面有绘的日本仕女图,背景上几抹樱花,觉得挺精致,就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镶嵌着一枚方形小镜,就说:“是不错,我买一个。”

我们在日本的行程到期后,就准备回国。走的那天,辉来送我们,尤其和我道别时,我们两个都哭得不行,毕竟女人多愁善感,等我上了车,没看见辉的丈夫来送行,想想也没什么,可能因为忙吧。在日本这段日子行色匆匆,太多活动,我觉得自己一直昏沉沉的,说不出的疲劳,这下总算可以回家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回国又开始忙工作,日本之行很快就成了记忆,转眼过去一年多,有一天辉给我来了电话,我很惊喜,这还是我们分开后第一次联系,她在电话里说要回国一趟,如果方便要来看我。我说当然可以,并问候他丈夫好,问他是否跟他一起来。辉在电话那头很久没说话,我喂了几声,她说:“我哪来的丈夫?”我楞了:“怎么?不是在日本你们一起给我们做翻译吗?那天,我记得一天晚上你还和我说你和他有点矛盾,他不是那天也住了酒店的吗?”辉说:“你看见他了吗?”我说:“怎么没看见,我们不都看见了吗?”我突然就糊涂了,觉得所有的记忆一下子不可靠了。辉说:“可能你弄混了吧,你们那段时间日程安排太紧,你又那么疲劳。。。。。。”我一时有错乱的感觉,就说:“那你来了我们见面再聊。”

挂了电话,我一刻没有耽搁,翻箱倒柜找那面镜子,这总不是幻觉的吧,我记得收拾在一个木盒子里,里面全是我买的一些小东小西,看厌了就都扔在这里,这镜子没实用性,不过是个旅游的纪念,记得当时就收在那里的。掏了半天终于在盒子底找出那面镜子,镜子是方形黑色的,开合式的,没错,就是这个,是辉的丈夫建议我买的。我有点哆嗦,想了想还是打开了。。。。。。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08:47:00
一、镜子(下)


掏了半天终于在盒子底找出那面镜子,镜子是方形黑色的,开合式的,没错,就是这个,是辉的丈夫建议我买的。我有点哆嗦,想了想还是打开了。。。。。。

一看我惊得将镜子扔在里地板上,里面根本没有镜子,而是刻满了樱花,那种被涂得血红的樱花,整个里面都刻得满满的。当时我明明记得打开后里面就一面有镜子,另一面不过是黑色的。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记忆出了问题了还是这是个什么鬼东西。不等细想,我弯腰拾起那个怪物,用尽了气力,从窗口直接扔了出去,我吓得额头都是汗,心跳得厉害,两腿直发软。

一个月后。

辉回国了,她回家一趟,又专程坐飞机往我居住的城市来,我知道她一定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我更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约她来家里,见了面,我发现她气色比一年前好了很多,只是人神色有些抑郁的样子。我们一见面也不问候别的情况,直接就说起了镜子的事情。我先就前前后后说个不清,并指天发誓确实听见她和我述说和丈夫不和想回国的事情,也确实见过她丈夫,并且镜子就是她丈夫建议我买的。辉说让她看看镜子,我后悔不来,告诉她我当时看到镜子的变化吓坏了给扔掉了。于是又赶紧形容镜子的样子,以及回家后发现镜子的变化。

辉沉默了良久,告诉我:“我没有丈夫,但我出国前有个男友,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想出国,而他不愿意,我们有了分歧,于是就分开了。说等几年再说。我在日本也确实非常想他,后来听说他在国内结婚了,也就努力将他忘记。”我说:“那,那是怎么回事?对了,你这个男友什么样子?我看到的是谁,还有,怎么就我看到?”我有点抓狂,慌慌张张地给辉倒了杯水,让她靠窗坐了,自己突然想起同团的好友丁强。我怎么从来没问过同团的人,毕竟团里的人不在一个单位,回国后很少联系,都各忙各的,现在打电话问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别人,琢磨好说词就拨了丁强的电话:“喂?丁强吗?我是晓兰。”“怎么是你啊,大忙人,总也不联系,怎么突然来电话了?最近好吗?”“还好,我有件事情想问你,我们去年去日本的时候,有没有在当地找了个男的翻译,男的!”“翻译?男的?没有啊,你不记得我们和小日本拿英语对话的吗?当时翻译难找啊。”“这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说没有男的翻译对吧?”“你怎么了?没有啊。”“我再确认一下,没有男的翻译,只有一个女的翻译,叫辉,是当地留学生,是这样吧?”“没有,没有翻译,没有任何翻译,当时当地协会说找不到人,我们都用蹩脚英语对付着呢。你怎么了晓兰,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已经听不清楚丁强还在说什么,电话沉的要把我的手都扯折了。我艰难的转过头,看见辉正对着窗外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语无伦次的开口道:“关于那面镜子。。。。。。”

辉回过头来看着我,展开手掌问:“是这块镜子么?”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19:01:00
说明: 短篇集合,每个故事都是独立的,彼此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有相对的关联.


二, 回家(上)

我病了很久,一直在医院的病床上,可能是药物的作用,我有时候认不出来看我的人都是谁,好在我还能够认出我的丈夫,我也不记得我的病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们(那些面目和蔼又似乎冷漠的医生)给我的鼻子里插了根管子,我觉得很难受,那根管子似乎一直通进了我的胃里.我很口渴,可我却说不出话.

丈夫每天都来,他有时候带来好吃的草莓,有时候又带来新出笼的小笼包,但最后它们都进了陪护我的小保姆的嘴里,我能够闻到水果的芬芳和肉香,但我吃不了那些东西,既然我吃不了,为什么他还要带来呢,让我看着别人替我吃掉.我每天似乎要睡很久,有时候会有人轻轻推我,我醒过来看,似乎又有人来看我,但我认不出是谁,有的人在哭,而有的人一来就和丈夫走到门外窃窃私语.我用我模糊的仅剩的一点智商作如下判断:我病危了.

有一天.
我被唤醒,丈夫在我面前,他的面容憔悴而伤感,他说:"你有个朋友来看你.""晓兰,认得我吗?"我看到一张胡子拉碴的脸,高高的颧骨,戴着厚重的近视眼镜,我不确定,但我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我说不出话来.对他眨了下眼睛.他正对我的脸,笑了下:"你把我们都吓坏了晓兰,我丁强,你还记得我吗?恩?" 我记得这个名字,我在脑海里可怜地努力搜索着支离破碎的记忆,突然,越过这个丁强的肩头,我看见他背后天花板上的双排日光灯闪了一下,我看见有人在那里,我看不真切,但我知道有人在那里,灯光变得刺眼,我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我看见了,是辉.记忆在突然间象落下的帷幕,一切都拾起来了,又仿佛一切都要结束了.我很疲倦,我看到辉对我笑,又摇摇头.

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嘴也不渴了,好像一切都要好了,我就要回家了.这时候,辉突然对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来?" 我动了动舌头,却说不出话来,我心里说:"是回家吗?"她能够听到我似的,对我点头.于是我就试着在心里说:"我想回家." 这时候丁强看看我又回头看我看的地方,他转脸对我说:"晓兰? 晓兰,你在看什么?" 我挪回视线,看看丁强,努力对他笑笑.丁强诧异地看了我丈夫一眼,他们走出了病房.

我赶紧又去看日光灯,辉的样子开始模糊了,她对我说:"你起来,我们回家."我心里着急:"我不行.""你行的,起来吧."我真的坐起来了,我动了动手,可以动,我拔掉了那根管子,长长的抽出来,我想我会恶心难受,但没有.我回头看见陪护在打盹,病房里静静的.我抬头,辉不见了,我走到走廊上,看见丈夫和丁强,他们在说话.

"晓兰不合群,她单独行动比较多,团里就她一个女的,我怕是异国的旅馆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丁强狐疑地对着我丈夫说.
"她说她旅行的时候感冒过,不过回来就好了,她确实和我说你们在国外时找过两个翻译."
"我们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翻译,可就是找不到,后来团长说在当地的酒会上可能能找到当地的中国留学生,但是你知道当时我们要整天的翻译,也就是随时跟随团的,学生没有这样多的时间,他们只能抽时间来.所以我们一直都拿蹩脚英语顶着."
"那你没看见晓兰和谁在一起吗?比如约了什么人一起逛街,或者游览.或者......对着空气说话."
"这种环境你可能没感受,每天的日程都是满的,周边都是说话的人,总感觉应接不暇,晓兰很能照顾自己的那种,如果她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我们也就不太留意,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不过......你说和谁在一起,倒让我想起来,晓兰单独和团长出去过一次,说是团长年轻的时候在日本留学,有过一个恋人,团长想去看看她,晓兰那天陪团长去的,我们都在布置会场,他们两个很晚回来,PARTY都开始了,晓兰那天夜里喝多了点,还说有点感冒.半夜我接到个电话,团里就一个女的,我想都没想就认为是晓兰,现在想起来,那声音不如晓兰的声音清脆,恩,就是有点沙哑的那种,我以为是晓兰,我当时想,可能是感冒的缘故."
"那,那电话打来说什么?"
"说,我想回家."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20:42:00
二, 回家(中)

我突然失去了重心,我觉得自己飘移得很快,我想起了那个夜晚,象重温,又象第一次经历。

我问团长:"她什么样子?”
团长年近五十,是个版画家,这次的出团集合了不同画种的画家,包括一和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一代画家,我只是一个爱好者,凭借几幅创意水彩入围了新一届的全国青年画展而申请入团,随行赴日办巡回画展。他见我问就笑了:“不着急吧,一会儿就到了。你自己不就能够看见了?”

“团长年轻的时候也浪漫,呵呵。”
“谁没有浪漫的青春呢。”
“嗯,只可惜,现在又天各一方。”
“我,回国成家立业,她,听说自己开了设计事务所,小有成就吧,只是还是单身,我这次来也就探望她一下,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都老了,很多事情都能看开放下,没有激情了,所以人生也和绘画一样,年轻的时候追求的是创意,而年老了,追求的恰恰是平和,不要再有什么惊涛骇浪,越平静越好,然后回顾,重温,就仿佛细读一样,慢慢揣摩,慢慢了解自己,然后好归于黄土啊。”

我笑笑,不好说什么。我们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漆黑,团长的昔日恋人叫樱子,她的事务所和住所一体,坐落在一个半山腰上,有光滑顺畅的水泥小路可以通车到山脚,说是山,高度让人感觉不过是个矮坡。她不是画家,而是个包装设计师。我们寒暄后落座,我还在用眼睛扫室她办公室内堆得满满的包装设计作品时,樱子已经和助理,将精美的茶点端了上来。樱子看上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可能是人年老了的缘故,青春时候的样子总会被岁月埋没的,不过,她有令人肃静的气质,让人感觉庄重又不失和蔼。

助理是日本人,她帮着翻译,说的中文很不标准,但陆续我还是明白了团长和樱子对话所说的内容。
“当时,你应该告诉我实情,我也不至于就那样走掉,你们女人有时候总自作聪明,或者说有点太过要强。”我没见过团长那样激动,他双手来回搓着手掌,神色黯然。
“用一个孩子来拴住男人的心,不是我当时的想法,这不过是个意外。当然,我曾经觉得孩子会是种安慰,没想到最后我仍然孤单,但艺术充满我的内心,此刻我是没有悲哀的,请您放心。”樱子微笑着,眼睛里却有泪水含着。
“她来中国的时候,你至少应该设法通知我一声。”
“我根本不同意她去,何况她一去再没有和我联系。”
“为了一个中国小伙子,就自寻短见,我不明白她为何没有她母亲的个性,怎么就做出这么傻的事情,请不要生气,我觉得再如何,也不能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翻译费了点劲才把意思解释给樱子听。
樱子楞了一下,转而微笑说:“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给我念的那两句诗。”
团长抬头问:“哪两句?”
樱子摇头,笑说:“看来你不记得了。”接着她用生硬的中文念道:“春心莫共花争发, 一寸相思一寸灰。”
“啊,记得,记得。哎,她......怎么去的?”
“就在这里。”
我和团长都打了个激灵,觉得有点别扭,都望着樱子。樱子突然泪如泉拥,她看了眼她的助力,就站起身走到窗边。她的助力看我们愕然,就轻声对我们用中文说:“樱子女士的女儿,慧美小姐,她去中国后和一个男子恋爱,但那位男子有家庭,慧美小姐回日本后和他还有联系,曾经,那位男子来日本看慧美小姐,他决定在日本留下来,但是最终还是被他的家人催回中国,他走的一个月后,慧美小姐自缢身亡的。”团长的表情难以形容,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局促地问了句:“在哪里自缢的?”助理回头看了看樱子女士站着的窗口,对着窗外的樱花树指了指。我和团长不约而同的看着面前吃剩的用樱花汁叶自制的粉红色糯米糕,仿佛看到慧美的躯体,我突然觉得脑子发紧,嗓子发干。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21:52:00
二, 回家(下)

我突然站在了家里,辉坐在窗口,她转头看着窗外,我看到电话在我手里。我思绪混乱不清,我突然不知道恐惧,扔下电话,抓起倒给辉的水,一气灌了下去,顿时觉得清醒了很多。

“你死了。”我盯着辉,盯住她的五官细节,联想着,努力回忆着,用尽力气一字一字的说了出来。
“你也是。”辉微笑着略带同情地看着我。
“不,我没有。我只是病了,我,我在医院,我会好的。”我越说越不坚定,最后终于瘫倒在地,哭起来。“回去PARTY的时候,你在门口说你是留学生,能帮忙翻译,你是故意的,因为你知道团长,团长,你知道他是你生父,你就,就跟着我们。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干吗找我。还有,那镜子,我不懂,不是的,我没有死,我不会死,我才开始新的生活,我......”
“是的,那天,他喝多了,他可能不记得我,唯一一次让他看清楚女儿的时候,他却喝多了。还有,你,主要是你。”
“我?我不过是跟团赴日的一个成员,你不必这样记挂我,不用这样吓我。”
辉的样子又开始模糊起来,我觉得头晕,跟着房子就旋转起来,我突然觉得恶心,想吐。就在这个时候,我耳边传来了辉的声音:“我只是想看看你,你是什么样子的,你已经开始新的生活,而我的却结束了。你是第二次婚姻,你很容易忘怀,你的丈夫车祸死了,而追随他而去的,却是我。”

我觉得自己被漩涡吸到了最深的深处,突然周遭都安静下来了,漆黑一片,我低头看不见自己的身躯,我仿佛就是黑暗本身,我察觉不到自己有眨眼的动作,我知道我完了,可是总该有点什么,比如应该给我个通道或者别的什么光啊,彼岸啊等等。我突然觉得十分好笑,我就真的笑了,但我听不见任何笑声。过去了很久,我就这样黑暗着,象躺在一堆黑色的丝绒里,我很舒适,我既是黑暗,是“所有",也是“没有”。我想起了失去的爱人,又想起了新的爱人,还有许多小时候的事情,它们象流水也象丝绸绕在我周围,反复着,从开始到终结,又从终结到开始。

突然我的眼前有一块屏幕,开始是暗淡的灰色,渐渐就亮了起来,我说我要去看看,就真的逼近了那个屏幕,当我明白过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在日光灯管边上,我,看见了自己,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医生围在我身边,而丈夫退在病房角落里,目光呆滞地不知道在看什么。我这个时候一闪念间想起了那个小铺子,那个用手指向镜子的人是谁,是他,这么熟悉的人,一个亲密的背叛者,我居然到现在才“认”出他,我原来一直要忘却,忘却得如此坚决。辉,灰,辉即灰,也就是慧美,我没有她的意志,对爱,我放弃,而她,却为爱毁灭了。春心莫共花争发, 一寸相思一寸灰。

我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辉还在那里,丈夫和丁强一边感激医生,一边扑过来叫我。我转了下头,可以转动,从他们两个的头中间看过去,辉的影像越来越模糊。我开始流泪,我看见她飘向窗口,渐渐就淡得看不见了。我累极了,原来那些过往我没有丢弃干净,只是封存了,现在,我要睡一觉,然后,和黑暗告别。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22:25:00
慧美(死,晓兰的第一任丈夫的情人,中日混血。)
晓兰(活)
第一任丈夫(死,背叛家庭,慧美的中国情人,往日本访慧美后被晓兰劝回国后,一次车祸中丧身。慧美在一个月后得知消息,在日本自缢身亡。)
团长(慧美生父)
樱子(慧美生母)
文中在医院的“丈夫”,为晓兰二任丈夫。

我好失败,居然要这么解释才能让人懂。55555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22:36:00
阿弥陀佛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23:07:00
<绢子> (旧作)

(一) 午夜

绢子的脸色惨白,呼吸却异常的平静,那些穿着公安制服的人楼上楼下的跑了几遭了,领头那个公安坐在绢子家白色的真皮沙发上,耐心地问着问题,可绢子始终如一的呆坐着,看不出她的任何思想。

我不好走开,只能靠墙站着,真后悔刚才应该随着大家一起走,可是现在是走不脱的了。那被部下叫作“老刘”的公安约莫40上下,他转脸看着我,微笑着说:“小伙子,你是绢子的朋友吧,我问你几个问题,请跟我来。”我看了绢子一眼,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我真想此时能把她的脑子打开看看,好让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说今天的情况吧。”老刘在书房点了支烟,他问的问题倒是简单,眼神却不停的窥查着我的脸。我清了一下嗓子,飞快地回想一遍所发生的,还没开口,老刘又补充道:“恩,最好先说明你自己的身份。”

我开始有点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听到自己一开口,声音就有点发抖......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23:09:00
“我......叫葛宏,今年25岁,和绢子是同事,我去公司有半年了,绢子今天是过34岁生日,所以我们几个要好的同事都来了。”
“恩,那绢子的丈夫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
“当时应该是八点吧,因为绢子客厅的钟是正点就敲的那种,我们一共有十来个人,还有绢子丈夫的两个朋友。绢子说槽糕,忘了收露台上的被子,她丈夫就说他去收,于是就离开房间出去了。他们的露台该在楼顶吧。我不太清楚......”
“他出去之后,有没有人离开过这房间?”
“那真的没法注意了,当时大家吃饭喝酒,绢子忙进忙出的上甜点水果什么的,而且,我们几个年轻的都爱玩,所以早就开了卡拉OK来唱,坐在正席的没几个。”
“当时所有的人都在客厅吗?”
“不会吧......客厅不大,应该有人在书房或者卧室坐着说话。”
“你当时在哪个位置?”
“我想想。。。。。。我好象就坐在靠近阳台的那张藤椅上。我听他们唱歌呢。”
“绢子打电话报警,却没有打电话急救。你觉得奇怪吗?”
“我想,从八层楼楼顶掉下去,应该不太可能还会有救吧。”
“好象你和绢子都很肯定这点啊。”
“......绢子说要去帮下她丈夫,说他从来不做这些家务事,就出了房间。后来......回来的时候见她神色都变了,直扑电话机去,我们知道出事了,才问她怎么回事。”
“我们检查了露台,虽然没有围栏,但是搭晒被子的架子离露台边缘还有段距离。失足掉下的可能性很小。”
“她......听说她丈夫平时嗜酒如命,那天可也喝了不少,谁知道呢?”
“你怎么知道她丈夫嗜酒如命?”
“绢子......她和我说起过。”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23:10:00
我们回到客厅的时候,绢子已经半躺在沙发上了,她的头发散乱在额头,老刘微笑地对绢子说:“今天先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问你。节哀吧。”绢子好象没听见,只是微微抬眼看了我一眼,我温和的回报她一笑。绢子是美丽的,即使是悲痛都丝毫不会减去一点她的恬静和安详。她略微起身:“麻烦你们了。”我走出这栋高楼,黑蓝的天幕澄清着,星星也仿佛比平时明亮些。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23:11:00
(二) 半生缘

转眼又一天过去了,绢子没来上班,我拨了几次电话去,都没有人接。我有点失落,办公室里看不到她步履轻盈,也听不到她柔和的笑声了。

记得那次,绢子看天热得很,采购完办公用品回来时,买了个大大的西瓜,可把我们这些小谗猫高兴坏了。我悄悄地来到她身边,看着她雪白的纤细手指捏着刀有条不紊分切着西瓜,再热的天,绢子总是给我清凉的感觉,因为她的白皙,也因为她的恬静。她可能注意到我的注视,抬眼看着我:“怎么,着急了,这就分好了,来,先拿块吃吧。”我心里有种温热的感觉,每次听她说话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我曾经告诉过她,我要是找女朋友,一定要以她为标准。她当时微笑着看着我的眼睛。我接过那片鲜红的西瓜,咬了一口,好甜。多少次我梦见绢子,她仿佛年轻得象个孩子,不会象平时那种郁闷的楚楚可怜的样子,在梦里她是欢笑的,快乐的眼神散发着调皮的光芒,我多希望现实中的她也是这样。我的痴望可能被绢子发现了,她看了我一眼,说道:“发什么呆,去叫其他人来吃吧。”我从“梦”中醒过来,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发起烧来,却不甘心永远埋着自己的秘密。我把手中咬了一口的西瓜递到她手里,“这片特别的甜,给你吃吧。”她愕然的接住,不知所措。我一声“开吃了”,那帮谗猫一下子就围了过来,我从人缝里看着绢子温和地和大家说笑着,那片我咬过的西瓜放在一边,孤零零的。


我是预谋的吧,这是肯定的。那天看着绢子收拾好办公桌,拿上那只可爱的蓝色小包,踏出办公室门的时候,我的心狂跳不止。算准她该到了楼下了,我躲进厕所,拨通了她的手机。
“喂?”
“......晚上有空吗?”
“......葛宏吧,有事吗?”
“呵,没什么事情,就是想......恩,我买了华夏艺术中心的电影票,今天放《半生缘》,你不是说还没看过吗?”
“我得去接儿子放学,晚上还要做饭,呵,不要淘气了,好好的约别人去看吧。我比不得你们,无牵无挂的。”
“我不想约别人!!!”
可能我的口气太粗暴了,绢子在电话那头没出声。

我的心跳仿佛一下子停止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电话断了,嘟嘟的断线声特别的刺耳,我回味她的每一句话,觉得自己是愚蠢一号。

茫茫然看完电影,这悲切的《半生缘》让我心里更是堵得发闷。随着散场的人群,走出影院,我垂头丧气地呆立在广场,散场完,下一场的人又进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一下子消失尽了,我没好气地朝着地上一个可乐罐猛踢一脚,看着它当当地滚向广场一边。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23:14:00
转眼又一天过去了,绢子没来上班,我拨了几次电话去,都没有人接。我有点失落,办公室里看不到她步履轻盈,也听不到她柔和的笑声了。

记得那次,绢子看天热得很,采购完办公用品回来时,买了个大大的西瓜,可把我们这些小谗猫高兴坏了。我悄悄地来到她身边,看着她雪白的纤细手指捏着刀有条不紊分切着西瓜,再热的天,绢子总是给我清凉的感觉,因为她的白皙,也因为她的恬静。她可能注意到我的注视,抬眼看着我:“怎么,着急了,这就分好了,来,先拿块吃吧。”我心里有种温热的感觉,每次听她说话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我曾经告诉过她,我要是找女朋友,一定要以她为标准。她当时微笑着看着我的眼睛。我接过那片鲜红的西瓜,咬了一口,好甜。多少次我梦见绢子,她仿佛年轻得象个孩子,不会象平时那种郁闷的楚楚可怜的样子,在梦里她是欢笑的,快乐的眼神散发着调皮的光芒,我多希望现实中的她也是这样。我的痴望可能被绢子发现了,她看了我一眼,说道:“发什么呆,去叫其他人来吃吧。”我从“梦”中醒过来,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发起烧来,却不甘心永远埋着自己的秘密。我把手中咬了一口的西瓜递到她手里,“这片特别的甜,给你吃吧。”她愕然的接住,不知所措。我一声“开吃了”,那帮谗猫一下子就围了过来,我从人缝里看着绢子温和地和大家说笑着,那片我咬过的西瓜放在一边,孤零零的。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23:15:00
(三)预谋

我是预谋的吧,这是肯定的。那天看着绢子收拾好办公桌,拿上那只可爱的蓝色小包,踏出办公室门的时候,我的心狂跳不止。算准她该到了楼下了,我躲进厕所,拨通了她的手机。
“喂?”
“......晚上有空吗?”
“......葛宏吧,有事吗?”
“呵,没什么事情,就是想......恩,我买了华夏艺术中心的电影票,今天放《半生缘》,你不是说还没看过吗?”
“我得去接儿子放学,晚上还要做饭,呵,不要淘气了,好好的约别人去看吧。我比不得你们,无牵无挂的。”
“我不想约别人!!!”
可能我的口气太粗暴了,绢子在电话那头没出声。

我的心跳仿佛一下子停止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电话断了,嘟嘟的断线声特别的刺耳,我回味她的每一句话,觉得自己是愚蠢一号。

茫茫然看完电影,这悲切的《半生缘》让我心里更是堵得发闷。随着散场的人群,走出影院,我垂头丧气地呆立在广场,散场完,下一场的人又进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一下子消失尽了,我没好气地朝着地上一个可乐罐猛踢一脚,看着它当当地滚向广场一边。

“看见地上有空的饮料罐,该拾起来扔进垃圾筒,知道吗?”我听到这熟悉而柔和的声音差点激动得窒息,我朝着声音的方向猛回头,差点拧了自己的脖子。是绢子,她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站在一步开外,宽容的笑着看着我,她换掉了套装,随意的穿着一条米色连衣裙,我从来没有看过她这样打扮,把她衬托得更柔和,我怕自己再站下去会化在她这一片柔和中。我们在广场僻静角落的一条长椅上坐下,我因为太出乎意料,太快乐而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废话,绢子微笑地看着我,听我说。我突然停了下来,默默地看着绢子,我想可能这也是梦吧。所以要好好看看,从来没有这么近,这么清楚地看绢子,可以安心地在眼神里放进我的爱,虽然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好好看看我幻想中的爱人。

绢子突然轻轻的长叹一声,我顿时有点紧张,按照她的习惯,一定又是一通教育人的大道理,现在可别说那些啊。我不知道怎么阻止她说话,不由自主地将她一把搂进怀里,把自己渴望已久的灼热印在她茫然不知所措的嘴唇上。我只觉得天旋转着,好象看到很多星星跟着在晃,绢子的嘴唇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我象掉进了深潭里,神智不清。她一定是惊呆了,开始我还可以听到她猛烈的心跳,而这会儿仿佛没了一点反应,我怕她是昏过去了,轻轻的移开,看着她的眼睛,她正望着我,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很陌生的东西,象是一个初生的婴儿,第一次注视这世界,满是不解和探究。我象被推回了现实,心里一痛,将嘴唇顺着她细腻的脸颊滑落到她的耳边:“爱你很久了......”“我......知道。”

回去的路上,我们轻轻的拖着手,那是我反复多次的坚决后,绢子才妥协的。这一段归路可能对绢子来说很长,因为她向我回忆了她的过去,一点一滴,可对我来说仍然是太短,因为当绢子抽回手,看着我道晚安时。我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再拥抱到她了。

绢子是崇拜她丈夫的,崇拜到了仰视的地步。丈夫结婚后的第二个月去了日本求学,等丈夫走了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挺着大肚子坚持读完了夜大,又开始忙着办签证,等她到了日本,那已经是儿子二岁的时候了。分开那么久再见面是陌生的面对。当她发现丈夫在日本已经爱上了一个日本女同学后,她哭闹过,他们撕打过。后来,女同学退出了,她和丈夫之间也有了阴影。可丈夫是优秀的,读完大学读了研究生,还没念完就破格读了博士生,丈夫很沉没,读书却异常的用功。绢子放弃了深造的机会,白天黑夜的打工,贴补家用。他们返回国内后,丈夫凭一口流利的日语和计算机专业知识,寻到了一份令人羡慕的高薪工作。家里过得很舒心富足。但是生活总是没什么新意,老故事新版本的从新开演。这次丈夫爱上了公司的顶头上司,一个出类拔萃的高级白领丽人。绢子已经习惯了深夜独坐,习惯了对儿子说,爸爸工作忙,不用等他回来了,先睡吧。

直到有一天晚上,绢子等丈夫回来等得昏昏欲睡时,电话响了。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显然是喝醉了,“请你,求你,行吗?为什么不同意离婚?请不要去活活拆散两个真心想爱的人吧......”绢子象是突然从绕不清的痛苦梦境彻底醒来。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受伤害的人,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被撕得粉碎的人,而现在才明白自己也是撕碎了别人的人啊。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23:19:00
乱套了。怎么天涯有时候发了看不见帖,上面有重复的,大家讲究理顺了看吧。

(四)传讯

我回想着绢子的述说,觉得人的行为可能真不能用对错去分。我想帮绢子永远撕碎那不可能回来的从前。也想帮她撕碎那纠缠不清的现在。

我终于又被传讯了。在一间窄小的询问室里,我和绢子碰了个正面。她若有所思地从里面出来。看见我吃了一惊,回头对老刘微笑:“我想听听,有什么不清楚的,我好补充。”那个老刘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绢子,说道:“虽然不合常理,但是听听是可以的。”他递过一支烟,我接了,手莫名其妙的有点发抖。我看了一眼绢子,猜想她在想些什么,可是毫无头绪。
“你那天上了几次洗手间?”
“哈~~~喝了那么多酒,上了无数次了,谁记得清楚。”
“恩,死者当晚邀请了两个朋友赴宴,其中一个在死者上露台后,想上洗手间,但是洗手间有人,当时他回转客厅,发现你没在,应该是你在里面吧。”
“我......应该是我吧。我当时肚子不太舒服,所以呆在里面的时间长了点。”
“呵,可不是长了一点啊,一直到绢子去露台,大家都没有发现你从里面出来过。”
“是啊,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绢子还没从露台回来。我刚出来,就看见她回来了,神色大变,见她扑过去打电话。”
“哈,那么也就是说,绢子去露台之前,或者说死者刚去露台之后,你就去了洗手间了?”
“应该是吧......”
“我观察了房间,洗手间在大门过道处,进来是餐厅,转弯才是客厅,我没说错吧。”
“没错啊。”
“那......你怎么可能听得到绢子上露台前说的话。”
“什么话?”
“上次你说,听到绢子说要去帮下她丈夫,说他从来不做这些家务事,就出了房间。你是怎么听到的呢?何况当晚有一帮人在卡拉OK,你的听力很不错啊。”
我不敢去看绢子的脸,但是我发现她往我身边挪动了一下,虽然只是轻微的一动,我却能感觉她是在担心我,我觉得心里好久没有的那种柔和的感觉又开始涌动了,她关心我,她怕什么呢?她又担心什么呢?
我幸福极了,不由自主的笑了。
老刘不满的瞪了我一眼:“怎么?很难回答吗?”
“哦,不。正要回答你呢,上次我是说过啊。我说,绢子说要去帮他丈夫一下......可我没说是我听到她这么说的啊。我只是告诉你当时的情况。其实她说的这话,是她打电话报警时,在场的同事告诉我的。你当时有录音吗?有记录吗?你查一下,准没错的。”
老刘呵呵一笑:“我们已经证实死者体内的酒精含量很低,并且坠楼前有和人撕扯纠缠的痕迹。我们询问所有到场的人,都不具备作案的时间。只有两个人有时间,那就是你们两位了。”说完,微笑着看看绢子又看看我。

我看了一眼绢子,她低着头,有眼泪滴滴哒哒落在她的膝头,我的心抽紧着一痛。如果我是绢子的丈夫,我永远都不会让绢子有这样的痛苦,有这样的心酸,我对绢子的一腔痛惜全化作了愤怒,我狠拍了一掌在那个破烂的木桌子上。对着老刘猛吼一声:“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我随即跳起来一拳挥了过去,糟糕的是,我的拳头还没到他跟前,他的拳头却已经重重地落在我脸上,我向后平飞,重重地撞在后墙上,然后象落幕似的,眼前一黑。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2 23:45:00
(五)罪

我迷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条硬硬的长椅上,身边人声,电话铃声,脚步声响不绝耳。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掠着我的头发,我转了下头,顿时脑袋嗡嗡直响,努力聚焦,看清绢子在身边关切地注视着我。
我叹了口气:“绢子......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绢子温和地开口:“没事了,我都说出来了。”
“什么?那......”
“恩,她已经在这里了。他们早就在我丈夫的手里找到了几缕头发,是酒红色的。好在你我都没有染发的习惯。”
“那她会怎么样呢?”
“我是目击证人,我说了,看见他们是有争执,但是她并没有要推他下去,是他失足了。”
“如果没有你的证词,她会怎样?”
“没有这个‘如果’。”
“你......扶着她从露台下来时,为什么要我去反锁洗手间的门?”
“劝你别陪我们下去,你又不听。我只是不想你卷进这件事情里。”
“你不该替她作证,都是她害的,没有她的纠缠,你也不会有那么多痛苦。”
绢子深深地注视我的眼睛,我被她看得有点头晕,比刚才老刘的那一拳挫伤力更大。绢子移开她的手,把视线转过我的头顶,幽幽地说道:“爱,是没有罪的。”

三个月后,我要离开这个南方繁华的都市了,想了很久,绢子一直回避和我单独在一起,她始终以一个好大姐的身份对我。我不知道该为自己悲哀,还是为绢子悲哀好。我想我该换个环境了,发生的一切是否该随风散了,如果我没有认识过绢子会是更好的事情。家乡虽然不如这里繁华,可是那里也有过初恋的回忆。清醇的感觉,没有那么多的复杂纠葛,让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发展,或许对人对己都是个好的交代。

最后检查了一下行囊,我所拥有的东西不多,小小的行囊装裹了我的一切了。但是我的心一定不会走的,它固执地痛了又痛,只为一个梦里的影子。那个背得烂熟的电话号码此时以各种拼和方式在我脑子里翻转,象是嘲笑又象是痴狂。提起行囊我步出宿舍楼,手不由自主地拨通了绢子的手机。

“我要走了。绢子。”
“你早该走了。”
“怎么?”
“这是巧合,也是必然。”
“呵呵,什么意思绢子。”
“你比我更清楚。”
“可我觉得你比我更有预见性。所以。。。。。。”
“所以,我预先锁了洗手间,并开着里面的灯。”
“那你是希望事情发生的。”
“不,我是预见事情要发生。”
“我,不是为我自己。”
“不,你是的。”
“那你干吗不去告我。”
“我挽救不了一个,至少可以挽救另一个。只是,你不可能每次都好运,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当天喝了酒神志不清,你未必能够逃过这次去。”
“我,我只是失手,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却连那个女人都没注意到你,你隐身了吗?”
绢子叹了口气,接着说:“保重,忘记这些吧。”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我蹲了下来,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小时候受了委屈我常会这么悲切地哭,而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还是彻底忘记这一切吧,爱是无罪的,我赦免我自己。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3 01:08:00


《墙上的脚印》(新)

(上)


这算是个中等规模的小区,几乎每户都有半露的大花园阳台,最后这样的形式成了一种地产商争相效仿的模式。我搬进来已经半年了,四户两梯的格局,入住率在逐步上升,每天装修房屋的机械声音吵的人不得安宁,那是个星期六的上午,我家的门铃被按响。

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西装革履的,非常英俊,只可惜身材略矮了些,算是美中不足。我笑笑,问:
“请问,你是?”
“你好小姐,我是尚美装饰公司的设计师。我姓蒋。”
“不好意思,我们家早就装修完了,呵呵,你是怎么进的小区,好像没有预约进不来这里的。”我有点疑惑。
“啊,你误会了,我是你隔壁这家的装修设计师,他们家还刚开始设计呢,我预约的,刚才保安还通话了,让我上来,可我上来按了半天门铃就是没人开。我打了户主手机也关机了,真奇怪。你们是邻居,恩,如果我还是联系不上他们,你能不能在遇到他们的时候帮我转告一下,我明天再来,或者让他们尽快联系我。设计图纸我都弄好了。”
我看到他手上的设计稿纸一大卷,就笑着说:“好,我如果遇见他们来就告诉他们,虽然,你知道,现在的邻居,呵呵,不如以前了,其实彼此也不大走动的了。”
“我明白,尽力而为,我也会设法联系他们的,打扰你了,那我走了。再见,谢谢你了。”
我微笑点头,看他进了电梯,就反手将门锁上,继续我那幅十字绣。

我觉得比往常不在状态,绣品需要宁静的心态,正午时分,我突然感觉特别疲劳,脖子也酸疼起来,正想起来活动下身体,突然听见隔壁有开锁的声音,好像不止一个人的说话声音,于是对镜子掠顺了头发,照了照,就去开门。

果然隔壁的户主来了,我自我介绍,我们彼此问好。夫妻俩人很和蔼,原来那位先生长期出差,为了这次购房装修特地回来和装修公司定方案,而那位太太是字画行的,卖现代画,也卖些古字画仿品,我说你们家还没装修好呢,才刚开始定方案,如果有什么不方便,要歇脚啊,就来我们家坐坐。那位太太很高兴的说:“这太好了,谢谢你,我先生姓胡,我姓蒋,你以后叫我蒋姐就行,我该比你大的。”

我说:“这可真巧,你姓蒋,你们请的装修设计师也姓蒋,这也是缘分,对了,你们的那位设计师找不到你们,刚才给我留信说,等你们回来了和他联络一下。”
蒋姐高兴地问:“小蒋回来了?”又回头问身后跟着的一位中年男子:“曹经理,你不说小蒋回老家一趟有急事吗,他已经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那位曹经理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半天才回过神对蒋姐说:“没什么大事,可能办完就回来了。一会儿我联系他一下。”
胡先生插话道:“就是就是,我太太很满意小蒋的方案,特地把我叫回来看的,你们又说他回老家请假了,你们公司可要负责到底啊,我们要用小蒋的方案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小蒋代表的是公司,他的方案我们一起敲定的,我也十分了解细节,你们尽管放心。”

他们进了自己的屋子,开始四处查看又讨论方案,我不便打扰他们,就和他们道别,回家关上门,准备吃午饭。中午我有午休的习惯,大约1点的样子就开始迷糊着睡着了。突然有开门的声音,我奇怪我先生这时候难道下班,还是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就起身走出卧室,没有人,房门也关得好好的,真奇怪,我向窗外望去,发现周遭的景致有点不大一样,我怎么是住在一楼,我明明住的9楼啊,外面的园林很美,可我的半敞开式花园式阳台怎么变成了一个小花园,和客厅间的玻璃门也不见了,只是一道栅栏拦着。突然从门口推开栅栏走进一个人来,我看她的装束更是奇怪,穿着仿佛是过冬的那种厚棉旗袍,梳着发髻,那女子仿佛我不存在似的就走了过来,从我身边直走了过去,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停下来看了我一眼,笑了下说:“怎么,十三姨太,你也在这里?”说着就走出我的后阳台不见了。门铃声大作,我惊醒过来,才发现是个梦,可那么真切,我赶紧起身,慌张地边跑边问:“谁啊?来了来了。”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3 02:03:00
《墙上的脚印》(新)
(中)

打开门,我愣了下:“曹经理,恩,有事吗?”我探头看了看隔壁的房门锁关着。
“你好,怎么称呼。”
“叫我晓兰就可以。”
“嗯,你能跟我过这边房间看一下吗?”
“蒋姐他们人呢?”
“方案已经定了,他们走了,我们要开始正是装修了。”
“好,你稍等,我拿下钥匙。”
我进门拿上钥匙,关了自家房门就跟曹经理进了隔壁的房子,房子还是水泥地,这里交货的都是毛坯房。
“你请这边走,晓兰。”
我跟着曹经理来到后阳台处,曹经理站在那里,良久,我看着他的背影,他似乎在抽泣,果然他边转身边擦眼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户人家找到我们装修公司,小蒋,就是你说见过的那位设计师,是被派来做主设计的。小蒋为人很好,很勤奋,他家乡在山区,很穷困,他家里兄弟姐妹多,而他是唯一上了大学的,是家里的希望,你知道,不用我说,他也就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
“呵,我明白,可是,你和我说这些。。。。。。”
“你知道承重墙吗?”
“我当然知道。怎么了?”
“承重墙是不可以拆除或者改造,打断等等,这不安全。”
“这没错,谁都知道。”
“你看后阳台这两边的墙。”
“嗯,看到了。”
“你看这边靠近厨房的一段墙,里面其实就是承重墙,是拆不得的。可是,小蒋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位也是姓蒋的太太,想把后阳台并进餐厅,还想把厨房做成敞开式的,那样就必须动这承重墙。当时,我也在场,开工仪式其实头一天就做过了,我特别吩咐过工人,这后阳台两边的两段墙不要碰,特别不要重砸,而房子其它角落都要用锤子敲打几下,其它仪式我们也是按照当地的风俗办的,点香供柚子,烧了纸。”
“有这么讲究吗曹经理,我们家当初什么也没做啊。”
“没做总比做错了好啊。”
“怎么,这里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吗?”
“有,小蒋是第一次接受主设计任务,他毕竟年轻啊,有些话他不听,当时他为了使客人满意,或者接受我们的大致方案,就想妥协一些客户的局部想法,当时,哎,他重重的踢了靠近厨房的承重柱一脚,你看。”
我看到墙面上又一个黑色的脚印,高度挺高,就开玩笑说:“你们这位小蒋设计师练过武功的吧,人不高,踢这么高。”
“怎么人不高,他有1米82。”
“什么?呵呵,我今天上午还看见他,他,嗯,我看着顶多也就1米70的样子,估计还不到呢。”
曹经理的脸色煞白,我看他有点站不住,他蹲下,最后索性坐在地上,一边叹气,一边又摇头。
我有点奇怪,就说:“怎么了?你对这位设计师不满意吗?”
曹经理看了我一眼,说:“你得帮一下我们。”
“我?我能帮你们什么,我不懂装修。”
“不,不是这个。小蒋死了,四五辆车子碾过去的,当时就不行了,送到医院根本就没救了,腿全断了,可以说简直四分五裂。我们。。。。。。哎,我们不想丢掉客户,所以,就说小蒋请假有急事回老家了。我们要把这单做完。”
我不等说完,就夺门逃了出来。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3 05:07:00
《墙上的脚印》(新)
(下)

[注:好折磨人的事情,结尾一直在脑子里反复的出现,都四点了,还是没有睡着,老公说你不如去写完吧,写完了没心思负担,可能就睡得着了。5555555。]

我逃出隔壁的房间,冲出门来却是一片田野,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肯定的,我用力掐着自己,叫自己醒来,可是不疼啊,也醒不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往前奔,身上一摸,没带手机,又哭笑不得,如果是在梦里能打手机吗。我继续往前跑,回头一看,意料中的,什么房子也没有,都是田野。我看见远处似乎有路,就朝前飞奔,身轻如燕,梦里的行动就是方便。——!

到了路上,我发现是条窄窄的山路,再往前就是半人高的杂草,茂密得很,挡住了视线,我小心的往草丛深处走,突然远处有车开来的声音,我焦急地返回路中间,犹豫着,兀自琢磨着梦中搭车是否有意义,突然那车的车底一声巨响,好像是炸了轮胎,歪斜地朝我冲了过来,我惊叫起来,那车斜着越过草丛,就没了声息。我探头想看个究竟,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起,我脚下不稳一踩空就直坠下去,我大叫着,还在想,这下该醒了该醒了!

果然,我醒了过来,门铃在响,我虽然一身冷汗,可踏实许多,我终于醒了,这该死的噩梦。我到门口没有开门,告诫自己看清楚谁再说。拿开挡住猫眼的“福”字,我往外一看,只见曹经理和小蒋说笑着,曹经理说:“怎么还不开门,她能答应吗?”小蒋笑着说:“肯定,上午她就帮我传信来着。”我放声尖叫。

“晓兰!晓兰!”
我睁开眼睛,看见先生,自己趴在十字绣布上,气喘吁吁的,见到先生回来,感觉是见了菩萨,顿时就哭了,先生安慰我说不怕,问我做了什么梦了,喊半天都不醒,我有些细节记不清楚了,就把大致的说了下。先生沉吟了会儿,说,你看天都擦黑了,起来站站,洗把脸,一会儿再说。

自从做了那个梦,每次路过隔壁的房门,都一溜烟,就怕遇见什么不想遇见的东西,说也奇怪,这层四户人家,其它三户都入住了,就这户始终没有动静。先生比我大很多,许多事情都是他拿主意,说来他也坎坷得很,离过两次婚,我从不过问他以前的婚姻状况,这个时代,能相处融洽,彼此体谅,难得相处得来就足够了,还希图什么呢。转眼半年就过去了。小区里装修的动静越来越少了,估计入住得差不多了,这样就清静多了。我的十字绣也快完成了。那天,先生突然早早地就回家了。

“今天单位事情少?难得这么早就回来,这才下午三点啊。”我高兴地接过他的包。
“来,过来坐这,我有事和你说。”先生拉了我的手坐在沙发上。“我今天是特意早回来的,一会儿,隔壁会有人来装修,我怕你害怕多想,所以就早点回来陪你。”
“哦?你怎么知道隔壁今天要来装修?”
“嗯,还记得你那个梦吗?”
“嗯?记得,怎么了?”
“我想这其中可能有蹊跷,就设法在管理处查找了下,不仅查到了隔壁的房主,也查到了那个装修公司。”
“。。。。。。”
“确实,出了点意外。你别害怕,其实也是正常的事情。隔壁卖给了一对夫妇,没错,他们找的装修公司主设计师确实姓蒋,参与监督的是他们的设计部主管曹经理。只是,出了点意外,他们想进一批木材,比市价便宜,可能是曹的关系,你看了设计图纸就会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多木料了,设计全部是仿古的,也是那对夫妇的意思,虽然这样装修很贵,但似乎那位太太十分坚持。他们四人一起去进货,路上出的事故,和你梦里说的差不多。翻下去的不是什么悬崖,只是个沟壑,但是车起火炸了,所以,夫妇俩个直接就去了。小蒋反应快跳出了车外,但是,摔重了,没能起来,天黑后,确实被路过的车碾了。。。。。。”
“那,曹经理呢?”我开始发抖,先生握住我冰凉的手。
“他也跳了,车炸之前,但是,受伤严重,一直昏迷,上个月也去了,哎。”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公司说的,还给我看了图纸,说很可惜,很好的设计方案。”
这时候隔壁有了动静,我们两个坐着,没有开门去看。我看了看先生:“那现在来的是什么人?”“他们的亲戚转卖了房子。”“会不会还有问题?”“不会了吧,逝者飘远了吧。”“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怕我会发神经?”“不是”先生摸摸我的头发,“知道个结果就可以了,难捱的往往是过程。”先生站起来,在椅子上拿起我的十字绣,问:“这绣的是什么?”“噢,你记得我收的那件老得刺绣品不,我不会刺绣,但又觉得这图案好,就描下来,打了格子,看看十字绣的效果。”“那个刺绣呢?”“还在柜子里呢。”“烧了吧,东西太旧,你从店里收,他们还不知道哪里得来的呢。”

我细想了想,问:“可是,梦里那个十三姨太有点莫名其妙啊,和这装修的事情没关系吧。”
“我想没什么关系吧,可能还是和你有关系。”
“和我?我怎么能是十三姨太呢,你不会娶过十二个老婆吧。。。。。。你。啊!”我突然住了嘴,先生笑着摸摸我的脸。我默默地起身翻出那件绣品,背面的布料发黄磨损,正面的部分彩线也已经褪色,那收的时候喜欢的心情突然没有,心里有种凄凉的,阴冷的感觉。绣品不大,我找了个中口锅,将绣品点燃了,放进去,看它慢慢的燃烧。
先生走过来,从后面轻轻地抱着我。
我看着那些生命创造的痕迹慢慢消逝掉了,觉得人生就是燃烧的过程,不用惊喜获得,也不用伤感失去,什么都是一种必然中的偶然,又是偶然中的必然。
我拍拍先生的手说:“是啊,我多傻,你姓石啊。我们出去走走吧。”

隔壁的装修声越来越大。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3 13:34:00
作者:林小琉 回复日期:2008-12-13 8:58:00

惊喜,居然看到了结局,楼主好勤快哦,么么,表扬一个。
-----------------------------

HOHO,很开心.谢谢鼓励.^_^
楼主:香销茶尽  时间:2008-12-19 05:40:00
《上坟》(上)

(说明:于上面各文无关,请看新故事。)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赶紧催促着儿子起床,儿子毕竟还小,才读小学三年纪,怎么都叫不醒。“小刚,起来了,听话,还得坐很久的车呢,你忘记姥姥对你多好了,我们今天去看她,可不能晚了,你昨天答应妈妈的,说一喊你就起来的。乖,来来,先躺起来,妈妈给你垫个枕头,坐起来点,眯会儿就醒了,听见没。”

小刚一边张着小嘴打哈欠,一边伸手揉着眼睛,嘟囔着说:“妈妈,我知道了,你又让我螺旋式清醒呀。”我听了也乐了:“是的,先躺起来,然后坐起来,这样醒过来,起来的时候头不晕。”

“妈妈,我们干吗要起那么早啊?”
“一个是路远的原因,还有今天是清明,去那里上坟的人多,要是晚了,人挤人的,哪里还象是扫墓了,简直象赶集了。”
“妈妈,我做了个梦,梦见姥姥了。”
“哦?梦见了些什么了,姥姥和你说话没有?”
“没有,姥姥就是老在抖。”
“老在抖?什么意思?”我边问边帮小刚穿衣服。
“就是她看上去好象很冷的样子。”小刚渐渐清醒过来,很乖地接过衣服自己穿起来。
“哦,这样啊。”我沉吟了下,赶紧说:“或许是姥姥的墓好久没去了,我们今天正好去看看,如果需要补补修修的,正好可以弄一下了。妈妈早餐都准备好了,你刷牙洗脸,吃了早餐我们赶紧走了。”

开往介山松园的大巴果然人很多,我和小刚没有座位,也只好和大家人挤人,和我预想的一样,这通往松园的公交线路,我们是打了出租出了城后,在郊外一个站点搭上的,现在已经是早晨7点半了,可天还是灰灰的,到底是清明,连天气都映衬着气氛。车厢内虽然十分拥挤,但却很安静,想来大家都是赶早,困劲未消,精神还没起来,所以都懒得说话,再则都是去悼念已故亲人的,心情也可想而知。

小刚突然在下面用手拉我的衣袖:“妈妈,我冷。”
“冷?哦,妈妈给你带了件衣服的。”我觉得奇怪,车厢里并不冷,小刚怎么会冷。就赶紧从大挎包里拿了预先带着,怕墓地里风大时给小刚穿的厚实外衣,给小刚穿上。伸手来回间,难免碰撞到人,就连声和人打招呼说抱歉,别人也不介意。我摸了摸小刚的额头,似乎不烫,应该没有发烧,又看了看有座位的那些人,心里有点不满,我身边毕竟有个孩子,怎么也该注意到,哪怕让孩子挤着坐一角也行,我知道这车程最起码还得有1个小时。

我叫佩芯,是中学老师,教数学,先生文华一年前被派往外地分公司工作,想不去吧,却又是好机会,过去就是分公司的老总,虽然异地而居,但是想想家庭的前景,先生的事业前程,也就答应,可能任何家庭都有这样的过程,往年,象扫墓这些事情都是由先生领着,我不用操心,现在不能了,不说我应该来的,就是作为妻子来说,这也是义务。何况,婆婆在世的时候也是个爽快豁达的人,纪念她也是我愿意做的事情。只可惜,先生的家人亲戚都不在本地,当初也是为了图个方便,先生手上又有些钱,所以到底还是说服家人,把他母亲葬在离我们近点的介山松园。这个墓地很大,很整洁,管理修缮等等的事情也都做得很好,价格是贵些,但是也算了表我们后代的孝心了。

婆婆算是寿终正寝的,我当时没在她身边,她一直在老家,和她的大儿子一起住着,我先生是三儿子了。二儿子,也就上我们小刚的二伯,年纪轻轻得了场病,三十出头就去世了,想想真可怜,走的时候二伯的小孩(也是男孩)才1周岁。哎,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今天是清明的缘故,我七想八想,想的都是已经离开人世的这些人。

车已经开了一般的路程,车厢里始终安静得很。我突然也有点困,就攀着扶手把头枕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搂住小刚,小刚安静的靠在我身上。我们在车厢前端,我怕小刚真会发烧,又伸手摸摸了他的额头,感觉冰冷的:“小刚,你有没有不舒服呢?”“妈妈,我没有不舒服。”“哦,是不是早餐没吃饱,妈妈带着面包,你要不要吃一点。”“不用。”小刚摇着头并一直朝周围看。我想他可能觉得无聊了,就想和他说说话,免得孩子感觉寂寞。还没等我说话,小刚突然问我:“妈妈,我们家什么时候买车?”

“买车?怎么想起问这个?恩,会买的。等需要的时候,就买,现在小刚和妈妈都有校车坐,很方便,我们暂时不需要。知道吗?”
“妈妈,爸爸说以后我们买车要买自动波的。”
“那当然,开起来方便。”
“什么是自动波妈妈?”
“呵呵,怎么说呢,解释给你听你也不懂,反正开起来很方便。手动波就没那么省事了。会要求开车的人驾驶技术高点。”
“妈妈,这辆车也是自动波吗?”
“这车?应该不是吧。”
“妈妈,这辆车是自动波的。”
“嘘......”我怕人笑话,赶紧制止小刚:“咱们这里不说话,你看大家都很安静,过会儿就到了,你靠着妈妈眯一会儿。”
“妈妈。”
“这辆车是自动波的。”小刚很坚持的说,并用手朝前指去。
小刚人矮,他是通过周边人的缝隙指过去的,他可能也是通过缝隙看到的驾驶位,我前面人挡着,又比我高,我怎么也看不到。为了让小刚少说话,就哄他说:“好好,妈妈看看。”我于是弯腰顺着小刚的视线看了过去。

驾驶位是空的,换挡的把手空洞地来回拨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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