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炊烟,又见江南

字数:11667访问原帖 评论数:47条评论 TXT下载

发表时间:2021-08-04 08:09:08 更新时间:2021-08-22 14:35:34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4 00:09:08
大运河南下千里,两岸新绿,有吴国烟火,万户乡邻。
晨时,女子在河边淘洗,白色的米浆引来了白条的鱼。
她用竹篮子打捞,收获不少。
正是做早饭的时候,她做起鱼来。收拾得干净,满满的一盘端上了灶台,拌好了酱、姜,放饭锅子上,蒸制。
饭好后,鱼也恰到好处。河鲜的滋味、米饭的芬美,融融登场。
猫都叫开了,觊觎着主人的吃食。
她管着丈夫,将葱花洒在热腾腾的米饭上面,葱香溢出的时候,将鱼汤也淋了上去。
鱼汤带着油水,肥而且鲜,随着热饭、香葱,可香可口。
丈夫馋得很,顾不得盘子里的鲜鱼,将米饭扒进嘴里。
人间五谷福祉,便得消受。有度的获取,却落在了媳妇的掌控之中。
丈夫吃空了饭碗,再想吃鱼就晚了一步。媳妇已经把鱼喂了猫吃。
善于做饭,未必是吃食的高手,善于控制才能让人不断地向往。一碗米饭拌着鱼汤,有人觉得,吃着正好。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4 06:40:55
腌肉,经过了一个季节,醇鲜极具。快刀切成薄片,稍加蒸制,加上了生辣的青蒜叶子。
丈夫夺了过来,免得被媳妇喂了猫吃。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太阳照进了天窗,照到了软糯的饭、带着汤汁的笋,他却顾不得拿了。早饭没吃到鱼肉,午饭一定要吃上腌肉。
媳妇拿了米饭,倒在他的肉盘子上。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忧是喜。那肥肥的肉可等不住了,透出了更具香浓的腌渍滋味。都是从饭底下窜上来的。
着了凉的肉片子,又被米饭热乎着,激发了性子,和着饭香扑鼻。
她说,你吃不吃?他张嘴,没来得及说话,连着饭和肉往嘴里扒拉。
这是他害怕失去的美味,如失而复得的甜美。这肉是咸的,他都能吃出来甜的,何况那么的肥!
桌上的春笋,还在静静的等待。它是清奇的品质,需要恰当的时机。
终于,等他吃够了——肥住了。
媳妇把笋块放到了嘴里,轻轻地咬了一口。脆脆的声音,惊呆了他的油嘴。
新出的春笋,要取土里的一部分,结实而滋润。焯熟了,浸在汤里。
来自冬腌的雪菜,取根熬汤,放凉,与笋浸泡一个上午,才能融合雪菜的酸咸、春笋的甘鲜。
午时,是春笋最好吃的时候。他拿起了筷子,不淡定了。
笋碗推到了他的面前,他似经历了荒漠的行者,遇到了水源,而且是最好、最美的甘泉。
这样的效果,归功于刚才吞进了肚里的腌肉,还有早晨,他未曾吃到的鱼肉。

春雨春雷,惊动了田沟里的小鱼,迅速地钻进了一个笼里。田老板就提了笼子回去。
这里的小鱼滑溜、细嫩,吃起来不用去鳞,只须要配得好菜。
春雪菜,刚长出来的,密密麻麻。把细的摘来,腌制之后,便是配鱼的佳品。
田老板把雪菜切了,开水煮制,碧绿香浓。加入小鱼,一滚便起。
鱼的鲜味、香味都出来了,只有腥味还来不及出来,吃着美极。
雨过天晴,自家廊下,正好摆下小小宴席,有酒有鱼。
滴水落花,别有风趣。
有位兄弟夸了媳妇,做了好饭,可惜没吃上鱼肉。田老板想起来就偷着乐,美滋滋的把一条小鱼夹进了嘴里。
鱼美,酒也美,朦胧的醉眼放大了人间。他看到了远远的田间,结起了巨大的蜘蛛网。

大雨过后,必有大鱼,这是老书生的信仰。这时的他懒得读书,特来捕鱼。
河弯处的水变得浑浊了,打着漩涡。他挑着巨大的鱼网,撒了下去。
田老板看到的蜘蛛网消失在了水里,来不及分辨,彻底的醉了。
老书生不失时机地搅动,细长的竹杆又挑起了大网。
白花花的大鱼,落在了沉甸甸的网里。
老书生哈哈大笑,已经看到了京城即将奔来的馋虫。
同学已是高官,老书生依然困在乡里读书,不得功名。想来这荣华高贵、红袖娇妻都不能及,幸亏有这大鱼之肥,帮他神气,勾得人家馋杀而来。
一切都是可遇不可求。老书生能得此鱼,缘于大雨;能烧此鱼,也是巧遇。
当年,老书生还称为小书生的时候,奉命烧鱼,他是一手读书、一手烧鱼,把鱼头丟进了锅里,煎得稀烂。着实难看,又下了豆酱,遮掩;没有遮住,才用了开水,淹煮。
父母催着吃鱼,小书生才发现锅里只有一个烂鱼头和一锅浓汤,急得把鱼肉切碎下锅,才烧开了,忙着盛了出去。
这鱼做得出奇,父母都没见过。小书生谎称书上学的,美其名曰,书鲜。
父母尝了,书鲜的美名传遍了乡里。同学尝了,名扬四海。
那真是绝味,好吃,但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小书生变成了老书生,才有所悟,烧鱼的技艺更上层楼。
如今有幸,夕阳、彩虹、晚霞都挂在天上,地上则有一个老书生,睥睨天下。
鱼头熬制的大汤已经香浓,随着春风得意,肆意乡里。
鱼肉切碎,拌了老姜,加上大碗的香葱,枕戈待旦一般。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4 12:21:35
今日正午,春雷炸响,京城之内有一高官丢掉了饭碗。不过那是惊喜,他丢掉的,是正在吃着的碗。
当时佳肴美味都已无味。高官只觉得书鲜鱼味,百转千回,他要是不去吃上一口,人生已无意义。
他知道今日大雨,必有大鱼,他知道老书生必有所获。当然,他也知道家里要办个满月的庆宴,就在今晚。
可是他还是来了,狼狈不堪地在泥路上奔忙。
每次都是这样,都会惹得老书生开怀大笑。
鱼肉就在老书生的大笑声中下了大锅。
高官带着小厮围了一桌,眼看着一碗碗的美味请上桌来。
葱花一洒,天女散花,弄得众位满头满脸。他们都没了脾气,只瞅着落在碗里的香葱在鱼肉上面气蕴绵连,引着他们的脑袋,俯首炊魅。
津津急啖,滋滋大味。口感极糯、极弹,极具天禀,果然太美、太香、太浓,太有真章。如其草莽,不变英华。
玉树临风的少年才把茶水送来,有一小厮已经吃得白脸通红,抓了少年大呼过瘾,道,把老书生请来说话,重重有赏!
书鲜肥美,不带酒酿穿肠,能让人如饮佳酿,以下犯上,桌上下人不禁愕然。
高官却在陪笑,人生七十古来稀,不如少年装古稀。
原来老书生不到七十,只到十七。正被小厮抓住。
抓着他的小厮,更是乔装打扮的侯门千金。藏着丽质倾城。
如春花盛放,正配美玉良才。抓着的,就是一生一世。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4 21:05:38
肉,通常用来红烧,尤其是大肉,不能白煮。饭头鬼不让上色,小厮们便看得心急。
这里面没有千金,只能干着急。
八十斤的肋条都下了锅子,还不够用的,边上又支了一口大锅,照样白煮。
老书生是个人才,被人引荐,当了大官,又当了乘龙快婿。要做大肉,款待乡里。
肉还是白的,小厮的脸抹得乌黑,抓着饭头鬼的手不放。这是个笑话,再怎么抓,他们也成不了鸳鸯。
饭头鬼干这一行有经验了,不给肉提前上色,就怕肉黑,比小厮难看。
落花好看,饭头鬼都不搭理了,这时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关键。煮过了头的肉,只能作废,煮不到巧,不灵不妙。
恰如其分,肉质明了,饭头鬼依然不怠。
眼看着肉都变得硬实了,饭头鬼拿着筷子不停地戳动,两只脚也不歇息,踢着小厮滚蛋,生怕误了自己的好事。
瞬息之间,肉稍微的回软了一些,正是多一分太硬、少一分太软的时候,他抓过了大铁勾子,勾向了大箩筐子。
用石头压严实了,平分秋色。
照着整块的青砖,饭头鬼让众小厮切肉。切整齐了,又照着半块砖切。
关键时刻,才见到饭头鬼一人开刀。白花花的分片,翻出了肉浪,不断接连,翻入了红汤。
汤色正艳,浓而剧烈,肉片如波涌起,白里透红,散落一边。
帮场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少,都用竹匾接着,又用着她们的巧手把肉片叠了回去。
肉又恢复了原样,一块块的齐整,只是增了花纹、上了颜色。
饭头鬼的功夫,没有让肉有一丝一毫的断裂,没有让味道在紧要中生变。个中滋味,依然置备。
老书生看了出来,使劲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赞不绝口。饭头鬼看着眼前的少年,老脸都红成了灯笼。他不在乎了,他就是个灯笼也好,在这里讨一点喜庆,可以跟着人家上京,娶个媳妇,人生足矣!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5 08:56:54
午后,田老板还没有睡醒,先觉得嘴馋。他很费解,他知道中饭吃得挺饱,酒足饭饱。不由馋醒,才发现了一块大肉,已经送到了他的“床前”。
他睡得太美,弟媳妇懒得搭理,壮丽的身影匆匆而去。
他望了一眼,一阵心惊,都为兄弟。这女中真有豪杰,承受不起。
他的大床是一亩良田,枕着半个芦瓜,不近女色。但是难耐肉味,不管吃得多饱,都要尝尝滋味。
他翻了个身,一亩良田没有晃荡,便盘腿一坐,向着田埂的方向腾跃。
大肉,端端正正的放在田埂上头,随风而动,摇曳生芳。田老板看清楚了,动的只是包裹着的荷叶,便把它脱了个干净。
弟媳妇晚走一步,他都不敢把这事办了。
肉不像是红烧的,这一点田老板也看得出来,但确实红透,色丽绝伦。他的手指轻轻地压到了肉的上面,感受了温度、湿度。不烫,微热,适口,润肠,样样俱备。
这东东是怎么做出来的?令田老板激动了,像猴,思前想后。不觉失控,抓着大肉又剥又扣。
肉鼓鼓的一侧,突然洒脱。
大肉真正的香厉才得以升级,突围,风烟绝美。
田老板如坠云里雾里,鬼催似的把肉抓进了嘴里。本来的肉是一大块,吃进去的是一大片。连片的接连,都体现着饭头鬼的刀风鬼速。
致味,深隐而不败,内化而有方。
田老板不得不接受人家的意向,调制,惑化。没有丝毫的饥饿,他也无法阻止饿的饥狂。他使劲地撕扯着肉片,长吞大嚼,他感到了美味无限地增长,想要细细的品尝,却停不下来。
如此之味,如饮佳酿,喝得太快。可惜了一点,却更加可喜。如人生已经肆意,自然放马南山。
饭头鬼格味之精,因人而异,迎合了田老板的性情。田老板把肉都吃了,才明白过来,哈哈大笑,道,这是爆法!

爆肉,不算稀奇,奇的是爆鱼。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5 13:16:47
城外青山,清江相伴。江山江南,升起炊烟一缕。
老汉坐在火堆的边上,精神头可足了,忙着烧水,熬汤。
汤是做鱼的汤,用鱼骨猛熬,渐渐浓白。鱼片用米水浸润,好样的鲜品,准备着下锅,融为一体。
这就是爆鱼。不用油爆,而用汤爆,才见得匠心独具。
这一锅下去,老汉用了几十年的功力。岁月匆匆老去,青春恍然一梦难寻,只有这一点滋味,要执著到底。
他的同学要回来了。
难以置信,宦海浮沉,历经风尘,终于解甲乡里的日子,说到,也就到了。
这世上有少年得志,上京入仕,也有老尽英雄,归乡依旧。
这江水悠悠,看得万象千秋,默默的,把人送回来了。
要敲锣打鼓的,老爷觉得烦闹。主要是吃鱼来了,不能丢了雅兴。
大船远远的停在岸边,老爷自己下来,不让随从跟着。
他向着炊烟升起的地方迈进,一步一个脚印。江水不急,急的是老爷的心情——早该回来了,为了吃上一口好鱼。
老汉细细的切了葱花,洒进了青瓷大碗,碗里还是空的。舀起了滚烫的鱼汤,冲入碗内,碧浪翻腾。
一勺不够,他又冲了一勺。一道浓浓的汤汁被缓缓地拉起,拖得长长、缩得短短。
他在计算着,最佳的温度。恰好,不冷不烫,身后,是老爷的身影。他才放下了勺子,做鱼去了。随后说了一句,你走得累了,先喝口鱼汤。
老爷一屁股坐上了木头桩子,累得直喘,老汉也没多看一眼。老爷恨得瞪圆了眼。好在鱼汤就在面前,一切都在缓解。
老爷喝了一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头。不怒也不威,喜欢得都没了形象。
这浓鲜适口,不骄不躁的滋味,老汉早已了然,不用看。
藏了大半年的冰雪水已经煮沸,冷却,浸泡着葱姜,青黄爽辣。装碗,老汉又加了盐粒,像大功告成,端上桌面。
这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老汉心里有数,也不说破。不多说,他又不多看,只顾着忙乎。
老爷只顾着喝汤。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5 20:13:17
鱼片很薄,晶莹剔透,夹入锅内还能夹起,靠的是手感。老汉紧盯着大锅,看的就不是外形,而是几十年前的青青子衿。
同学少年,还不会吃鱼,要他把骨刺剔去,他剔得一直干净,直到如今。
鱼片放入了盘子,老汉的目光才回到了现实,欣赏的是自己手上的完美。
老爷喝汤的速度没有以前快了,毕竟上了一点年纪,但是汤依然好喝,一口都不想弃用。还是老汉把他手里的汤碗夺了下来,换上了一大盘子的鲜鱼肉片。
蒸腾的热烈,玉样的白,一片片的颤动着,诱惑着。
老爷张大了嘴,老汉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这么烫,怎么吃啊!老汉先替他说了,还用筷子敲打着边上的冰雪水。
老爷变聪明了,把水倒入盘内,都溢出来了,又倒入碗内,手忙脚乱的。才看到了鱼片不再烫嘴,忙着夹起,滑溜溜地送到了嘴里。
顿时滋润万千,口不能言,心亦生甜。都是期盼的完美。
都不用嚼,稍微的抿一下,鱼片能够随舌而卷、而化、而碎,体谅一切。
滑嫩两个字,在这里进了肚子,如才华横溢。
老爷还嫌不够过瘾,连着夹鱼,放一小碟,端起,连吞。这使唤的美,跟吃馄饨皮似的,而且是上鲜的馄饨皮子,顺嘴的没边。
馄饨包肉,美味可口,鱼片之神奇,在于肉就是皮、皮就是肉,不用包着,直接的爽。老爷打算让自己爽死。
老汉还没忙完。切好的鱼片有所预留,浸泡的米水不够浓稠,他又放了一点米粉进去,上浆,增加鱼片的厚度。做法不同了,并非都是以薄为贵。
新编的篮子装片,下锅,一焖一抖,一提便起。篮子青翠到底,清香四溢,染鱼有余。
老爷有料,顾不得这边。老汉也不着急,把篮子挂到树上,接着切葱、切蒜、切姜米。装了三碟,都算蘸料,又加上甜酱、陈醋,五碟不混,各显本真。
都摆到了桌子上,老汉才说,我让你蘸着吃。老爷都吃完了,不怀好意地笑着,道,我看你拿什么蘸着?
老汉走到了树下,带了一篮子回来。里面的鱼片恰好干透、熟透,蘸着正好。
老爷急得,把篮子抢了过去。他吃饱了一肚皮的鲜滑,本来是心满意足了,不料还有一篮子的干货,不得不尝。
鱼片的干不是真干,留着一层浆膜,还有粘性。老爷拿来蘸着葱吃,辣得清爽,拍桌子蹬脚。
蘸着姜吃,已经老辣,眯着眼睛,睁不开了。蘸着蒜吃,算是刺激。
最好看的是蘸着醋吃,是酸的;蘸着酱吃,是甜的。酸酸甜甜的都能让老爷落下眼泪,泣不成声了。
同学都不是少年了,还记得多少年轻的容颜在萧瑟的秋风中依恋!
老爷摘掉了头顶的乌纱,落下满头的长发,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也不再是威严的官长。
本来是个女子,照样做了大官,照样衣锦还乡。只是不知不觉的,也将青丝换成了白发,染了风霜。
她难以为情的,面对着铭心的初恋。
老汉“更爱她历经沧桑的脸。”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6 08:56:33
大雪,终于飘过了滚滚大江,江南仿佛北方。刀客又走在了孤独的路上。
在朝二十多年,真有不少的好日子都过去了。曾经他很庆幸,自己的头领是一位女司。
爱,不是他可以说的,但是可以藏在心里,十年、二十年,依然甜蜜。
现在有点冷,头头都不做官了,回去找她的初恋。
刀客也离开了朝廷,孤独的站在野林。
有爱可以深隐,有酒可以痛饮。
这人生真的可以让人狗血淋漓。不过眼下的他淋的比狗血还狠——是狼血。
群狼环视之下,刀客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抽刀,夺口。
狼群在疯狂地向他扑咬,他要的不多,大颈、前胸、上腿,最能下酒。
刀客的刀,切得可快。
肉块都用树枝串上,顺便把上面的皮毛扯个干净。满满的一串,血淋淋的活肉。丢在地上的都成了死狼。
狼想要吃了刀客,刀客想要吃狼,看看谁占了便宜?
三天之前,刀客就在镇子上买了一口大锅,背在身上,便于吃狼。狼没想到,亏了。
大锅煮上雪水,先有准备。刀客拖着一大串的鲜肉回来,水也开了。
这是大山脚下的空地,人踪尽灭,没有红尘纷扰,可以安心的做点吃食。
一般人闻不出来,水中滋味。刀客用葫芦舀起,尝了一口,感觉这天南地北终于有了着落一般。
这雪水是从天上来的,也许还来自他的故乡。锅子里加上了故乡的井盐,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更加陶醉。
干脆他就喝了一口真酒,保持了如幻的乡愁。
但是,为什么就不能真的回去呢?
他又不想。
如水的煎熬,提醒他,该放料了。
胡椒、花椒拌上大块的鲜肉沉进了锅底,切小的肉块垫在中层。上层,用快刀削成肉片,泼洒烈酒。
汤滚,肉香,片卷。熟的就在面上,挑出来用干荷叶包住,用冰雪掩藏。冷热相激,大有动静,雪都化了,肉也美了。
凉而不透,热不过头。刀客捧在手里狼吞虎咽。
这是第一等的吃法,为了这一口美味,可以饿上三天。
刀客饿了四天了。一大包的肉,大有脆润之质,胜千里脍炙,足以心怡、足以肠怡。
但是不够消化,剩下的生肉片就用大刀挑着入锅,烫熟了便吃。
这入口滚烫,上瘾也快,更要着香,带着胡辣,灌着酒喝。喝酒不够,还要喝汤。
汤喝了一半,肉块浮出了水面,正好享用。肉筋微化,还有嚼劲,调料烧进了半层,里面是肉的本味,并不难吃。香型各依表里,大有潜质。
大肉一直在底下咕嘟,就让它慢慢的熟。约莫能够撕开,刀客挑了一块出来,扯成了两半。
这里面的香气包得够紧,冲得开窍、开心。大肉特有的浓郁,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刀客有艺,登峰造极。
他狠狠地咬上一口,果然中正无比。软硬适牙,适甜、适辣、适咸,真是大味归宗。
当此,暌隔的蓬勃之忆,如虎添翼,至缔胸襟,全身都要长满力气。
慰藉,就在需要的时候来临。刀客回味起大快的往昔,味道里面就是久违的故里。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6 14:09:52
爆肉不算稀奇,奇的是爆鱼,几十年前就有人同意了。不同意的是汤爆胜过油爆。
这人叫钱员外,开了不少的丝绸铺子,日子过得丝绸一般的顺溜。吃菜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整天就琢磨着做菜。
爆鱼,是他的拿手好菜。精益求精,经常改进。
那天,钱员外又想爆鱼了,想得脑瓜子疼,开了几味小药来吃。
药中有料分外新奇,招得他一一挑拣。
杂七杂八的,摆了一堆,又黑、又细、又碎,看着太不起眼,闻着太香。放入糖水当中,这味道就是上好的甜品,细细调和,入酸甜果粒,更是神奇。
要是把它放到爆鱼里面,不知会如何的惊爆?钱员外想想都妙,妙不可言,哈哈大笑。
天色刚刚微亮,卖鱼的老板才开了店门,就见到了钱员外,跟一只大猫似的蹲在外面,把人都要吓死。
鱼老板还不敢得罪,请了进去,盛情款待。
钱员外急不可待,要人家弄八斤鱼肉。看着是真急的人,等了半夜了,鱼老板岂敢怠慢,嘁哩喀喳,一通宰杀。
钱员外把钱都付了,把那鱼骨头收拾收拾,放篮子里了。鱼老板当他小气,连骨头都要,钱员外说这就对了。丢下了鱼肉,带着骨头走了。
菜市开始人来人往,都是些忙乎人。钱员外本来不忙乎,就是闲不住,提着菜篮子又上了新市口。
那里围着一群的人。人群里面有一头大肥猪,刚刚宰杀了,冒着热气,把入冬的气氛烘托得格外浓密。
这几天的猪销路太好,主要是下水,来晚了就剩下肉了。钱员外使劲地往里边挤,要买大板的猪油。
他的帽子都挤歪了,遮住了大半的脸。卖肉的不认识了,收了小串的铜钱,甩了他半篮子的油。钱员外高兴得差点蹦了出来。
如市井小民的快乐,大概是钱员外未曾开发的情趣之一。眼下的他只顾做菜。
独享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更有乐意。
为此,他都收拾出了一座荒废的院子,闲人免进。
这光景只有上午的太阳照了进来,让一堆柴火更加的干燥。钱员外把柴火塞到锅子底下,用火引着。
三口锅子都架在院子里,烧水。天冷了,大板的猪油容易冻上,要用水烫。
一烫就软,再烫又软,三进三出,钱员外一一照做。
这不是别人教的,钱员外自学成才。练得精了,落在砧板上的猪油已经没了骚气。
鱼骨不用热水,井水冲洗,去尽污迹。才看得出来,上面带着不少的肉,是上好的鱼排。
钱员外收拾得快,没让人家把肉都剔了,不过肉多了也不要,要有骨头的香。这会儿自己用刀剁着,合适,均匀,变成二十六块。
再切猪油,微微凝冻,不软不硬。不用数,下锅熬制。
这就不能急了,得用小火慢熬。把钱员外闲得,泡了一壶茶。
茶香,远远比不上钱员外的宝贝,一堆细碎。他已经打听过了,有人叫它黑丁,从南疆以南,万里而来。
茶,不能跟黑丁比,但是八角、桂皮、花椒靠近,易融合,出新力,贯通味剂。
钱员外为了凑合它们,找来了精致的小笼。这时候压了纱布,层层码放。
闻着,已经心旷神怡。即刻,热水冲淋,芬香四溢。
这是激发之秘,可以步步逼近。
猪油正熬了一半,舀出半碗,备用。空锅炒制香料,干透,加油,半碗足够。浸出天然之辛,用上上之酱,调糖水倒入。
香气、香烟、香雾,一同炸裂。惊得钱员外赶紧把锅子盖上。
这大上午的,阳光都有了些异样。鬼本来没有,也能无中生有,就像这味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6 18:33:43
钱员外心领神会,点了几根大香,敬上。
釜底抽薪,慢慢焖化。一锅子的汤汤水水,等待着用场。
猪油彻底的熬化了,去掉油渣,底下的火倒是可以大些。
爆鱼,尤其是去了皮的鱼,下锅时一定要高温。作为此中老手,钱员外觉察到了温度的变化。
可以了,二十六块鱼排一一放下。油锅大可容纳,冒泡,起爆,噼里啪啦,一如往常。
这热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钱员外才显得镇定。
先不能动,一动就碎,定型了,挑着放松、放气,钱员外都有了轻巧的手势。慢慢的减小火力,渗浸,逐步均匀,眼看着里里外外的透彻,捡了出来。
二十六块,金黄酥脆,爆香,毫无腥味。接着还要增香入味,钱员外想起来刺激,边上的一锅也在滚起。
死灰复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钱员外仔细地检查了两遍锅底,没有找到可燃之物。鱼排已经不能等待,趁热,进味,刻骨,都有时机。
当机立断,钱员外打开了盖子,在香气冲天的瞬间,把二十六块鱼排倒了进去。忙着加盖,摸着胸口,镇定。
这爆鱼下冷锅的多,钱员外都下热锅,已经冒犯了规矩。今天不得已,都下了滚锅,可谓空前绝后。
响了,“平地生雷”,跟以前一样,钱员外的心才放了下来。
底下的火势与声俱灭,更是令人大喜。以此计算,分分秒秒,才能掐准了酥化的要点。
钱员外算得美妙,开锅,捞起。
闻,他都不敢闻。这般的透骨极香,与汤汁间的奇异香甜交相作祟,足以生鬼。
装盒,盖紧,钱员外要让鬼都闻不出来。自己不是不吃,是有妙异之思。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6 22:57:18
冬日暖阳,照得游人如织,城里城外都挺热闹。钱员外琢磨着上墙,僻静。
城墙上破了一个口子,还没人修,只有小孩在此玩耍。
钱员外没玩过这个,跟在一个小屁孩的后面,背着装鱼的盒子,分外谨慎。
城外,早垒起了一条上墙的通道,封了几十年了。钱员外得从破口出来,才能上道。
爬了半晌,紧张极了。不为别的,就为了找个地方吃上一口,拼了。
在家里不是不能吃,有的是地方,但是没有那个味道。
这跟食物本身的味道没有关系。食物做到了极致,已经不能升级了,但是品尝者的心态还能升级,要有环境,烘托气氛。
总算爬到了城墙的外面,钱员外踏上了青砖铺设的小道。不低、不高,分外清幽。
小孩子都在洞口玩耍,钱员外溜得可快。
护城河阻挡了人们的脚步,只有钱员外来得快活。
冬季少雨,水流有些低沉,芦苇却没有退缩,依然直立,欢迎钱员外。
暖和的气息来自于古老的砖墙,吸收了充沛的阳光。西北风不是没有,只是在远处的芦苇上起伏。
这里避风、避嫌,不避美食。钱员外放下的包裹在青石板上显得神乎其神。他都要跪下了,就是那老胳膊老腿的不利落,才一屁股坐了下去,背靠着大墙,特别稳当。
一盒爆鱼,真的包着,可以抱着。
钱员外有过幻想,是站在对岸的枯草荒野,幻想着暖阳下的幸福,莫过于能够坐在城墙上,吃上一盒完美的爆鱼。
想到的,即将做到。
包裹都解开了,盒子还没打开。有些东西也到了,哗哗的,特别吓人。钱员外紧张地回眸,见到的,还好是人,不大。刚才他还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
这小屁孩,特别的机灵,从枯枝底下钻上来了。钱员外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斥责,人家人小鬼大,先上来教训,道,跑得比猫还快的,难道是偷了鱼了?
钱员外才道,胡说!小孩见他出言不善,哧溜一下缩了回去。钱员外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头又道,果然是贼,偷了金银宝贝!
钱员外大惊失色,知道这要是闹起来,都能惊动衙门。急得打开了盒子。
空气还没有凝固,人却要僵硬了。原来人置身城上,处于清新的气流之下,毫无防备,异香扑鼻,冷不防地吸了一口,完全两重天地,水火相冲一般,自然僵了。何况这是爆鱼爆香,天下无双,六神无方!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7 08:59:00
小孩离得远了,依然被奇怪地吸了回来。明显的天真无邪,神异清灵,才能保持活力。
看见了盒子里的食物,小孩可高兴了,道,这就对了,偷点吃的多好,最多挨一顿打,一点事没有!接着认了出来,说,爆鱼呀,真会装,猫都没你聪明!
钱员外都没动,面对着极致的香烈,享受到了无上的光荣。神经是挺乱的,人家夸他比猫聪明,没人能够并驾齐驱。
小孩客气,拍着他的肩膀,道,尝尝。请他。
钱员外太喜欢这气氛了,双手捧起了盒子,谢天谢地,嘴上没说。
小孩琢磨着意思,四下张望,道,别怕,这里没人。伸手拿了爆鱼,咔嚓咬了。
这小细白牙,小利落嘴,可精了。酥脆,多汁相容;咸甜,多蜜合一都到了嘴里。香喷喷惊心动魄,吃死老命。
钱员外目瞪口呆,凝望着细碎的香甜,臣服于细牙的磨嚼,最深藏的浓郁之鲜被充分地瓦解。
这情景太美,钱员外欲哭无泪。乐极生悲,悲极生乐,都要生出花来。
终于,喜出望外。钱员外不是疯了,而是傻了,又机灵了,觉得自己得偿所愿,觉得自己的宝贝找到了最佳的去处——自己吃都没这个功效。
小孩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咔嚓、咔嚓,一口接着一口、一块接着一块。因为爬了半天城墙了,饿了,加上这爆鱼好吃到爆。
钱员外心服口不服,愣是没说。
最后像是没忍住,道,小心!小孩回头一看,不见啥,不怕,当他做贼心虚。没想到钱员外做得好事,善心大发,担心爆鱼中的骨头对孩子不利。忙着捡了一块,自己尝尝。
匆匆忙忙的一咬,一震,精神抖擞。得了道了,口腹升天,仿佛成仙。
他是冲着骨头去的,几乎没有咬到骨头的感觉。一大口的落到嘴里,脆脆的碎裂感层层密密,爆出的只有汁水,浓郁香甜。
他突然的意识到,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匆忙大口地吞嚼,上一次,还是在刚刚发财的时候,买了几块大肉。
之所以买肉而不是买鱼,就因为肉可以大口的解馋,鱼的骨头太多。
现在,鱼的骨头依然不少,但是已经炸脆、炸酥,甚至炸化,到了若有若无的边缘。可以大口大口地吃了。
技术是关键,今天的香烈刺激了他,精益求精。
人生至此,似乎解决了所有的忧虑,可以把一切含在嘴里。尽管他们嘴里含的只是爆鱼。
一老一少,无比的欢快。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7 14:54:09
春秋,还在不断的重来。繁华,留在了江南。
桃红时节,木橹摇着小船在水上穿行,吆喝得讲究,不轻不重,不禁悠扬:卖螺狮哎——
饭头鬼就是卖螺狮的主,本来是个厨子。没耽误,这买卖是趁着空闲做的,多赚几个铜钱。
老东家是个少年,已经飞黄腾达,光宗耀祖。饭头鬼也有点出息,生意兴隆。
这天他手痒痒,在船上架起了炉子。碳火烧得通红,炒锅炙热,下底油,荤素搭配,爆炒螺狮。
姜盐调味,做法极其简单。出锅,装入绿色蚌壳,边上放了一壶烈酒。
老辣陈香,交融弥漫,随着东风渐起。
岸边,有临水人家打开了窗户。有妇人探头注视,美艳不可一世。
饭头鬼谦卑的垂首,听到了铜钱叮当的响动。人家要买他炒出来的,不惜重价。
这是第一次,饭头鬼卖了炒熟的螺狮。

天上下起了蒙蒙的雨,两天不停。
经历,都有些凋零。饭头鬼看天吃饭,看水出摊,等到天晴。
螺狮都已养瘦。去淤,温酒浸润,醉杀,剪尾,摘片,饭头鬼亲力亲为。也因为是私活,不好让小厮做了。
选用上好鲜肉,挑肥拣瘦,再加精肉、再加果肉,剁细,提鲜,化软,搅糯,塞进螺狮。隐隐润泽,不在外表。
饭头鬼要在螺狮壳里做道场,一点也看不出来。
小船依然,流水照旧。饭头鬼爆炒螺狮,一丝不苟。
妇人还在,买了,尝了。一触即发的舌尖感受,“不可饶恕”,迫使她狠狠地把一块银元砸进了船里,骂他,存心的!
饭头鬼受到了惊吓,“满载而归”。又觉得不够完美,螺狮壳毕竟太硬。
只能用面皮代替。擀薄,切条,卷起,三十六计。入油锅,炸制,变成一颗颗螺狮的模样。
“螺狮壳”里没有螺狮。嵌入各种馅料,细刻精雕,用山茸、海茸、河茸粘合。或粉糯相合,精究密研,成荤至素,不拘一格。
合着山珍海味,异果奇蔬都用上了。
装的都不一样,颗粒分明,照样深藏不露。
等到花香浓郁,妇人开窗小憩,饭头鬼也在船上做好了准备。烧烫了两个锅子,都是油水,微微荡漾。
看来要油炸螺狮,匪夷所思。妇人不是不懂,只是不知道螺狮的真假,一脸惊疑。
饭头鬼心里有数,油炸螺狮,自寻死路,就用面皮做的,加水淀粉泼了,才下油锅。
呲啦一下,没了动静。养着,面上都起了白花,“聚精会神”。突然,第二锅热油泼入,噼噼啪啪,炸响,炸香,白花变黄。
捞起,沥干,炒制。这时候的外皮更加酥脆,然其馅料熟透,内外凝结,翻炒之功大可发扬。
“螺狮”似裂非裂,细微处汁汁点点,由脆粉吸化,再用精盐、蜜酒、花粉调味,裹住“螺丝”。粒粒分明带粉,成“花蕾”,含苞待放。
功成,饭头鬼把“螺狮”端上了窗台。身退。
摇着船儿,愉快的回家。
妇人呆了,骂了一声,死鬼!刻意的恢复慵懒,望着人间的流水。
忍着不吃,是因为怕烫。纤纤玉指做了试探。
手感很好,一捏就碎的感觉,就是捏不下去,神奇的想要放到嘴里。烫不烫,都忘了。
饭头鬼没忘,“世态炎凉”。
冷,有冷的冰爽;热,有热的升华。温度也是他的态度,随时而化,四季可拿。
酸甜做底,苦香为心,落在了妇人的嘴里。口感暖暖,自得洋洋,便轻启白牙,咔咔作响。
叠之酥脆,层层嚼彻,齿颊之香,饱含着莲子的芬芳。
有些苦,不是她的选择。可是不容退场,红口白牙都成了俘虏一样,在听从着那些滋味的召唤。
原来那么的苦,也是那么的香!
这跟酸酸甜甜的感受是一样的,合着幸福和辛酸,也蕴藏着一代又一代的恋恋不舍。
她竟然觉得找到了什么,在措不及防,全盘接纳。
螺狮是假的,道场是真的,她自有体会。悄然而动的,是她的心房。
绿叶红花,总有风华。她是风景,倚着窗口,微迷。
人生太多的滋味,她还没有品尝。那窗台上放着的,何止五味杂陈!
那一咬就脆、一咬就碎,也是春秋滋味,相思之罪。
她不禁有意绵绵,不怕满盘皆苦,要慢慢的捡起,细细的品味。
不知不觉,又落到妇人嘴里的,又是全新的焕发。
春笋,择二节,精雕成粒,细刻棱鳞,与灵珍相纳,取沉寂之鲜,成秘馅,夺百花之艳。
妇人轻抿着嘴,唇齿间突然出味,爽利激越,滋阴直上,溢美通膛。
她深深开朗,奕奕飘然,油然自觉,英姿自艳,捂住了嘴、睁大了明眸,止不住的欣喜。再看春华,觉得自己不输芳华。
这么会哄人开心,她还是初次遇到,心里头一波波的奇异。
饭头鬼做的,是她的心欲。
百花都有结果,取之有道,可纳精华。妇人舒心的把精华放进了嘴里。看起来,又吃了一颗螺狮而已。
这便是累累硕果的凝化,历经寒来暑往,玉露还阳,再由人千锤百炼,集思万千。
瞬间,一切都在她的嘴里脆化,滋长,香郁勃发。妇人的嘴角甜蜜的上扬,感受到了一点一滴的聚起,圆润,升华。
百果、百味合一,成爱、成迷,迷人微笑,迷人时光。由着那甜蜜的开口,一切的艰难苦涩渐次收场。
微微彼岸,不再虚幻,飘渺无方。
饭头鬼能做的,是一些手艺,但是尽到了最大的努力。
仿若星星点点,向那花样年华频频致上。
他的心意,妇人自有成全之意。

妇人比饭头鬼大了六岁,倒显得年轻。本来是钱员外的小妾。钱员外死了,改嫁不易。
饭头鬼觉得幸运,比不上人家少年得志,也不至于花开垂暮,甚至风雪飘零。
此生,此爱足矣。钱财都是身外之物,饭头鬼稀罕,也不贪图。
妇人带着他,进了一个院子,才令他眼冒星花。里面应有尽有的,都是炊具。
妇人看着他,奇怪地走到了香台的边上,鬼使神差的把手伸了进去,抽出一张纸来。
纸上记录着饭头鬼的生日。隐隐暗语,卿将鬼渡,寒夜知来……
那时,妇人还小,跟着钱员外在城墙上吃鱼。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7 19:24:42
絮絮叨叨的,我就写了个鬼,让大家见笑了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8 08:12:20
引用王士祯《题聊斋志异》
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
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时。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8 14:44:24
几年前的影像了,在江南的时间长河里,并不遥远。在个体生命里,却已经生离,或者死别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9 10:06:56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9 14:05:48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09 22:08:07

楼主:于木牙  时间:2021-08-10 09:12:09

大家都在看

猜你喜欢

热门帖子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