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耶路撒冷城,遇见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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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1-08-26 23:56:50 更新时间:2022-02-07 08:54:54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6 15:56:50




北美大陆:星空,积雪,荒原。


一条接近于笔直的黑色的高速公路,劈开重重积雪,横穿过这片荒原。有一辆银灰色的车子,像是疾风一般在那高速公路上飞驰着。


车中,钻石蓝色的仪表盘上,显示出,车速是145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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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副驾座上的年轻男子,挺了挺背,把车窗玻璃放下一条缝,让车外的寒风灌了一点进来,他就马上把车窗关上了。


“有点困了吧?这路途真够远的,”开车的男子问他。


“我还不会,你怎么样?“年轻男子回答,“要不要换我来开一会儿?”


“暂时不用,哦,你看一下迪娜,是不是睡着了?半天没听见她说话了。”


年轻男子扭头去看后排座位,正合着眼,抱臂斜躺着休息的女子睁开眼,冲他调皮地笑了笑,又把眼睛闭起来了。


“没睡,正闭目养神呢!”他告诉开车的男子。


“噢,在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呀!”他们俩都笑了起来。


“亚力,我们到哪里了,那个地方就快到了吧?”女子闭着眼,柔声喊那个开车的男子。


“就快到了,——就在前面,你们瞧!”男子回答她。


这时间,原来缀满天空的繁星都已经不见了。夜空显得越发暗淡,虽然有着那遍地积雪的辉映。


在挡风玻璃外面,还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有一座只能看到乌灰蒙蒙轮廓的巨大建筑物,正像一团浓厚的积雨云一般,渐渐地朝他们飘来。


然后越来越清晰地,飘浮在了视线前方。


“看到了吗,就是它了。”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6 16:11:58


>>>


10分钟后,


年轻男子站在这座建筑物的前面,抬头看着它。


冷冷夜色下,它犹如印地安人——是印第安人吧——传说中的那座神秘的空中城堡,气势高拔、险峭,而且突兀地,出现在他暗沉沉的视野里。如果再往后退一点看它,更像是盘踞在高处的一只庞然巨兽,一语不发,瞪视着这一片空阔阔的冰雪地带。


要到达这座建筑物,还得爬上40级左右的石阶。又高又陡,真是太费脚劲,一点都不好走。因为,每一级台阶大约都有180公分宽,50公分高,用一整块未经雕凿过的大块岩石垒成。


每一块岩石,看上去都跟独眼龙的海盗王,用来装满他的那些金银财宝的铁皮箱子一样,又笨又大。


也许是周围太沉寂,太静默了,当他的双足用力登上这些台阶时,发出来的沉重脚步声,竟然仿佛是在两座深山之间的峡谷中,回荡。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6 16:13:16


>>>


到了石阶的尽头处,有一道不知是用哪种金属制成的,门,——当他从石阶下远远望上去的时候,觉得它俨然就是埃及某位法老王的金字塔的入口一般,方方正正,楞楞严严,整个表层都像是镀上了一层北极寒冰似的东西,光滑、酷冷,却隐隐透射着一种静穆/ 尊严的褐金色泽。他直到走近它的旁边时,仍然听不到从它的里边传出来的任何一点儿声音动静。


年轻男子停下了脚,冷森森的门的里边悄无声息。它像一片安静无波却深不可见底的湖水,默默地呈现在他的跟前。


他仰起脖子,从上到下,然后从左到右,仔细地看了一下这道估摸有2.5米×2.5米的纯金属方门。——“哦,就是这里了?”他想道。


很冷,真的很冷!高处的冷风隐隐地吹动。


在这石阶的下面,——距离200米外,是一个面积大得惊人的斜坡形停车场,已经几乎被停的满满当当了。亚力和迪娜还在那儿转来转去地寻找着停车位。


而在停车场的外围,仍然有一辆接着一辆的车子,正从不知哪个方向的暗影里,无声无息的闪出。它们挥舞、横扫着一道道雪亮的车灯光柱,灯光笔直穿透过冰冷的空气,远远地投射在建筑物的外壁上,把建筑物切割成一块块/ 沉重的/ 呈块状的黑影。光柱与影在建筑物的外壁上急速移动、冲撞,坚然毅然地对决。然后在某处停止,然后瞬间消失。——嗯,只是光亮消失了。暗的影从来不曾消失,它不知来自何方。遍地皑皑的,是积雪的光晕。


(是那些,如同横亘、连绵的喜马拉雅山麓的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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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6 16:14:15


亚力他什么时候才能停好他的宝贝车子啊?我还是自己先进去再说吧。


我才刚伸出双手,左手的指尖才微微触及到金属方门上,那门已悄然无声地向左边滑动,而才露出一点缝隙,那些巨块金属般冰冷而沉重的声响——确切说,这当然是音乐——就已如远古世纪,那场吞没了整个世界的大洪水般从方门的里边,从这道缝隙里,排山倒海般地狂飙了出来!


“难怪要用这么厚厚坚实的门!”——我暗暗想道,要不,恐怕是这建筑物的墙也好,门也好,都非得被这恐怖音响的声浪给震塌、或冲垮了不可……


>>>


我想我是被那音乐的漩涡,从门口处就卷裹进去的,


我知道自己已逃不了。这个晚上,我将要在这恐怖音乐的汪洋中接受惊滔拍岸,乱石穿空的一场摧毁——肉体与不是肉体的所有一切。然后,或者重生……


>>>


我呆呆地站立在这个黑暗魔窟一般的场所里。我右脚的3个脚趾头在袜子中微微跳动;像被扔到了热锅里挣扎着的青虾。我艰难地转动着被疯狂的音乐鉗住了的脖子。我看不清楚任何一个人的脸。


但问题是,你也根本不需要看清楚任何一个人的脸,———在这里,只收容剧烈抖动的四肢,狂乱流窜的血液,以及,熔化在音乐节拍里的沉重喘息。。


是的,只有这些,在这座修筑在北美洲最北部的国家,加拿大,它濒临东海岸的一块广袤、荒凉原野上,外部构造如纳粹德军在诺曼底海滩上筑造出来的一座超级堡垒,拥有超过10个篮球场那么大舞池的巨型迪士高舞场里,早已挤得满满了的,已经不是原本意义上的那些赶着周末时间,从周边邻近的数个城市,长途驱车前来的蹦迪者,


已经不是。


当他们的脚踏入了舞池的边缘,所有的人,已如落入那些试图侵略地球的外星人手中的人体试验者一样,被分解、拆卸成了一块块符号般的:...…肢体...…血液..….喘息...…他们的灵魂已不存在。大约不存在。大约不需要存在。大约它只是被这前仆后继,从肉体的每一个细胞的细胞壁直接震荡进去的声波吓跑了。它暂时不存在。


赶走了灵魂的肢体;


肢体里赶不走的血液;


血液逃窜时的喘息。


没错。


没有领舞台。没有所谓的领舞者。看不到DJ,看不清所有的一切。……只有几点惨亮的银色灯光,从不知隐蔽在哪处的角落里漏泄出来,在黑暗中来去倏忽地闪掠,在人影憧憧中惊恐万分地——躲——逃——


哦!时间在这里也不存在!……时间,在音乐里从来就不曾存在……


>>>


>>>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6 16:15:08


“泽文,泽文!我们也赶快呀!”


迪娜挽住我的手臂,在我耳边喊着。亚力呢,他这家伙早已在我还在转动着脖子四处张望的时间里,把他的车钥匙和停车卡塞到我的手中,确定我有把它们攥牢后,他那一头标志性的蓝色头发,转眼就消失在了那些沉甸甸的灰暗人影中,,,简直像是施展了某种魔法术一般神速。


我也冲着她的耳朵喊:


“你快去吧!我待会儿就坐在舞池外围的休息区那儿看你们跳舞。”她的耳朵藏匿在挑染成酒红色的飘逸长发下,不知道能听到了没有。


“——那怎么行的!你如果不来我就要生气了!”


还好,总算有听到了。她抓在我手臂上的那两只热感十足的手指间,让我感觉她是真的生气了。但幸好看不很清楚她生气的脸上的表情,所以我并不被她的生气所动摇。


“迪娜,我在这样的一个几乎要爆炸的舞场里,就算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也已经足够心荡神驰了,”


我想向她这样解释,但无疑她是无法听清楚的,所以我也省略了我的解释,只是把她推到那些正剧烈晃动着的人影中去,然后在这个舞场的边缘,那儿一长排的黑色沙发上坐了下来。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6 20:34:52


第 1 章


-- 卡比·卡努瓦岛来的“天蝎座”女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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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黑暗与昏暗的交媾中。我晃动着手中的一杯伏特加酒。看着酒液中的三颗冰粒,跟杯壁轻轻的磕碰。


我是准备试着,假装自己是身处一场高雅无比的音乐会,比如,……把它当作这是一场巴布罗•萨拉萨蒂的小提琴演奏会吧,然后,装作欣赏这场“高雅”的音乐会那样地去倾听它。————行得通吗?


突然间,她来了,从长相上估计是个亚裔。在我刚转过头去偷瞄了一眼邻座的金发美女的片刻间,转回头来时,她就出现在了与我斜对面的沙发上。


跟每一个刚刚离开舞池的人一样,她从那茶几上的纸巾盒里,大把大把地抽出纸巾来,动作幅度很大地,擦拭着她的额头,胸口,半袖外的两只手臂上的汗。似乎喘息未定, ,,


从我的位置望过去,可以清楚看到在她胸口低开的大V领,可以隐约看到流窜到她身上的森冷的幽光。然后,我看到她靠倒在沙发上,两只眼睛开始扫视着坐在沙发上的这几个人。


我本来是要感到奇怪的:——在这般捉摸不定的昏暗光影下,我竟然还能看见的到她的眼睛?…… 但那时候,我一点也没有感到这种几乎是多余的奇怪。


在那时间,我只是在诧异于她的眼睛竟然这样的明亮,又幽邃!几乎像是一只荒原“雌野狼”的绿幽幽眼睛。甚至,带着一种刀锋一般罕见的锐利!——当它直勾勾的,直盯住你时,,


更意想不到是,当她把她的眼睛看到我脸上的那一瞬间,我竟觉得那眼睛有点熟悉,甚至熟悉得,如同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一个人。却一下子记不起那人是谁。


【是谁导演的这场戏?……是谁写下的这般艰难、又艰涩剧情?……那个剧本被弄丢到哪儿去了!——他的心里在嘶吼着。。】


在沙发的那边,她已经把眼睛收回,不时小口饮一口她手中玻璃杯里的液体。


我竟也鬼使神差般地,简直是无意识地,跟随着她的动作拿起了自己的杯子,慢慢地饮落一口杯中的伏特加酒。然后把酒杯,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前边的玻璃茶几上。然后调匀呼吸,让自己的心脏缓缓地,返回到胸腔里。。。


因为,刚刚过去的一段沉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超重低音,差点把它像一颗被巨大的外力,狠狠挤捏出豆荚的青豆粒一样,“——噗”地弹离了我的身体。


就像是无数个冰冷、棱角分明的金属钝器,一锤一锤地猛烈冲撞着你的胸膛、、脑门、、耳膜、、、、、


才刚刚暂缓片刻,它就又卷土重来了。。


————————————————————


从我的位置看过去她那儿,大约直线距离不到2米70公分,或者比这数字稍微多一些。不算是近,也不算是很远,虽然二者间的角度有点歪斜;


而那几点惨亮的银色灯光,仍然像在风暴中迷途的鸽子一般,在惊惶迷乱中,扑闪着忽明忽灭的光影,……但我依然可以在灯影飘忽到她的附近时,看到她的眼睛。


——此刻,仿佛已是暴风雪、、与雷电交加。。。


我继续吞下一口伏特加。我困守在伏特加酒的寒冷刺骨河流中,再次思索自己曾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哦,是眼睛。只是眼睛……


当她收回了刚才向四周环视时的那些犀利,安静地看着托在她手中的杯子与杯中的液体时的,——眼睛。


也许吧,我根本就不曾看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更有可能,这只是因为自己的心脏,连同这脑袋,都被这遍地炸响的音乐,轰炸得有点错乱了、迟钝了,才让我突然产生了这样的一种错觉……??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6 20:38:32


02.


不过年轻男子很快就停止了他的思索。在那位女郎突然从她的沙发位子上站起身来,跨过那道大约2米70公分的距离,让原来端在她手中的那只玻璃杯,“——砰!”地砸在他前面的玻璃茶几上的时候。


他似乎听见了茶几玻璃和玻璃杯子碎裂的声音。却只是见到,杯子里的液体泼溅了半张茶几。茶几安然无恙,而她的那只玻璃杯子,也并没有破碎。


你,看明白了吗,


它并不如它给人看到的外表那么脆弱、透明,易于碎裂。就如同这个世界上的那许多的女子。

———————————————————


在他眼前的茶几上,隔着20公分距离,摆放着两个杯子。


一个是可倒入两罐啤酒份量的玻璃杯。但那杯里装的显然并不是啤酒,大约是混合了杜松子酒与苏打水的饮料。


另一个是他的伏特加酒杯。在这只杯子里,已经听不到任何碰撞的声音。加在酒里的冰粒,大约已彻底融化。


当女郎把她的玻璃杯子“——砰!”地甩在他面前,还有声音紧随着从她嘴里发出来,


……诸位,在这个匪夷所思的夜晚,后来他们两个人像唇枪舌剑一般,谈人生、谈生活、谈社会和自然的改造,天南海北地谈论了无数的话题,说完了可以填满一整个纸篓的废话,但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句对白,其话语,译写成中文的字句后,大致是:


“———你****般的蠢蛋,你干吗一直在看着我!!”


【图】美国华盛顿·方尖碑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6 20:40:42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6 20:42:12




◎◎◎


突如其来的凶猛女郎,她正站在年轻男子的身旁。


她张开着双腿,双腿间膝盖距离27公分,脚尖距离35~36公分。一只手煞是有型地叉在腰上。从裹在她圆鼓鼓臀部的黑色短裙下,伸出来的那两条笔直的修长白腿,威风凛凛地站立在玻璃茶几的旁边,看她的那架势,似乎可以把美国华盛顿,国会山庄前边的那一座高耸直立的方尖碑,也都挟持在她的胯下。她刚才是弯低下腰在他的耳边巨声地大吼,所以他才可以听到的。


男子慢慢歪过头来,斜抬起脸,然后近距离地打量着这个似乎……也许……可能,他在哪儿曾经看见过的女郎。——不是看见过她,是看见过她的眼睛,,——但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跟她距离得是如此近了,他却再没有看清楚她的双眼。


他只看到紧紧绷在这个看上去应该不超过25岁,却霸气十足,简直比二战前夕,柏林的纳粹德军阅兵时候,在他们的伟大元首的目光注视下,高高挺着胸脯迈步的那些德军女兵们还猛的女郎身上的黑色紧身上衣,与同样黑颜色的紧身短裙。噢,还有呢,是从下截面的阴影看来,一对甚是高耸的乳峰。这样的一身打扮,跟这样的站姿,在这样的光影暗幻的氛围里,使她整个人的剪影看起来仿佛是一尊模特儿。。。


▅▅▅▅深夜,路灯昏暗的街角。你独自走过一间没有亮着照明灯的时装店,毫无留神的状态下,


霍然看到的站立在黑糊糊的落地窗玻璃后面,已褪下了白天里要展示的衣裳,伸着一只光溜溜的臂膀,另一手叉腰,仍然摆着姿势,却一语不发,一动不动的塑胶模特儿。


“****,因为看到你让我感觉很不爽!”


年轻男子的嘴里跟着也有声音发出来。他知道他也是很大声,一定。因为他的声音分明已经让这个脸孔精致,然而毫无表情;双腿笔直,却像是塑胶所制的人体模特儿把他的话听到了。即使他本来并不是想要这么说的;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说的。


————用这样的腔调,对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说出这样粗鲁无礼的语句,原本不是他的习惯。但已经说出了。


已经穿越过了音乐声的汹涌洪涛,准确无误地传达入了她的耳孔。


【或许,这确实只是一个类似于口误的低级错误】【也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那一瞬间,音乐的节拍刚好high到了一个最高/最悬的顶峰处,使我不得不这么地说了】……【难道是我的灵魂,又一次地在音乐的驱使下突然迷失了】【如同那被灌醉了酒的酒徒一样,在深夜街头脚步踉跄,舌头打结,语无伦次,语无轮次,语无抡次】……


但,他知道并不是的。他并没有因为这F**K的音乐,而失去了自控的力量;此刻的他,无论怎么比较,都比任何时候清醒得多!(是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那么他,只是跟随着这一浪高过一浪、一浪盖过一浪的音乐节拍,自然而然地回敬了一个与它默契无间的拍子???


好吧,好吧!够了!打住。你TMD就让这一切自然而然好了,


就让这世间,那些发生在男女故事里的俗套剧情,继续上演吧。因为,你已别无选择————


当年轻男子的眼睛还来不及眨下,那个女郎的手已如捕食的一只眼镜蛇般,伸出!~她刚刚放在玻璃茶几上的杯子已被她抓起,那杯内,大约3分之一剩余的混合液体,在0.01秒的时空穿梭/变换间,,,一滴不剩地转移至男子的头部。。。。


诸位如果是研究过地球物种学的人士,就都知道这样的一些基本理论知识:——在人类的头部,通常,都有-耳-眼-鼻-嘴-眉毛-头发-等许多器官均衡排列。——那个男子目前尚属地球人类中的一员,所以,他的头部亦然。从那只杯子中飞流直落的混合液体,它最初的溅落点,似乎是左侧面45~53度角之间的头发,然后向其它地方扩展。


当这些散发着一种杜松子味与酒精甜味的液体以2.0米/秒的速度正在流向他的左眼上眼角……当女郎准备把她手中的玻璃杯子放回到玻璃茶几……男子未及动用他头部所有的器官认真思索她的这杯液体是加了哪种杜松子酒、以及哪种比例的苏打水调制成、、、、他举起他的杯子,以李白---举杯邀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优美姿势,,,,,伏特加酒从下往上,准确洒落到女郎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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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怔怔地在原地站立着。 沙发上的年轻男子,近乎钝钝然地木坐着。 两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只空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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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6 20:44:46




03.


“你知道吗,亲爱的?……时间,其实是一种容易停止、静止的东西....”——我听见谁在对我低语。


那些超重低音的大功率音箱,沉默地(如此忠于职守地),继续响着震裂你的脑壳的声音,我在这一片沉默中沉默地呼吸。女郎站在我的旁边,长长的那两截白色裸腿,也安静地站立着,像在撒哈拉沙漠里长出的一棵寂寞的树。没有从地中海那儿吹来的湿漉漉的海风。微微发黄的那些树叶一动不动。


我看着手中杯子,望着沙漠。坐在那棵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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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装在空了的杯子里的时间,它静静停止在如同僵硬了的空气里。这种奇异的感觉像是一场发生在南方冬季清晨的短暂而激烈的性爱,结束后的10秒钟内的空幻感觉。……像冬天的清晨拉开了房间窗帘,你终于望见的那片干冷的西伯利亚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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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巨大的太阳正在落入西伯利亚的大地。在冬天的凌晨时分。


我的脸上有冷冷的液体在落下,在我的脖子。于是我明白了:——我需要做些什么来扭转这个场景,起码,也得把两个人身上的酒先处理干净吧。可是我却忘记了该如何把这段已经僵化的剧情往下继续推演。


【——我匆匆地找出那位“导演”,他塞给我的那一大叠厚厚的剧本,屏息,凝神,胡乱翻找着这一段剧情的章节..】


几秒钟后女郎伸手。她伸手推过放在玻璃茶几上的一盒手抽纸巾,推它到我面前。同时我听见了她的说话声音:“把我脸上的酒拭干净……”


——噢,God!是她先找到了这句对白了;像是对上暗号般,我也重新连接上了这段剧本里的段落。


那些略甜的冷冷的液体,仍然在脸上,在缓缓流动。我的脸上。我从她推过来的纸盒里抽出几片纸巾。轻软而薄的纸巾,在手指间滑动,令我觉得自己的手中是捉着一片容易逃逸的稀薄空气。我用握着纸巾的手示意——你坐下来。(她必须坐下来后,我才可以够得到手。)


女郎坐了下来——她好像完全未有任何犹豫,或别的表情。(算了,反正那个剧本上就是这么写的,我也照着做就是了。)


旁边的两个模样精壮、光脑袋、穿黑色皮裤子的白人男人来了又离去了。一个头发像红火鸡羽毛一样翻卷,浓妆艳抹的金发女孩去了又来了,喝完一大杯血红色的鸡尾酒,然后又去了。这块不到10平方的小小、暗暗的空间,它并不是某家地下神秘公司的董事会议室,也不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去的百货商场。但莫名其妙的是,我居然觉得它们像极了。


皮质坚硬、冰凉的长沙发,像是趴在海滩上的一匹阿拉伯的黑骆驼,准备要驮着它背上的几个人类,慢慢游过这一片波涛平静的死海海面。


蒙着黑色薄纱,只露着一双摄人魂魄的乌黑眼睛的阿拉伯女郎,偎依着坐在我身旁的位置上。


她撩起了面纱,微仰着脸,精致直挺的鼻子下,那只微微上翘的淡色嘴唇,就那么的一语不发地紧闭着,任由我用手中的纸巾擦拭着她脸上的伏特加酒液。


那酒液其实并不多。……伏特加被倒入杯中时,通常都不多?……而且那杯除了三粒可以与杯壁发出轻微的、叮叮当当撞击声响的冰,没有添加其它东西的伏特加酒,已经快要被我喝尽。


然后我把那盒纸巾推到她面前。看着她。


“怎么,还是要继续看我吗?”她说,——还是用“说”来形容吧,感觉比较不那么怪异一点。虽然事实上那是在吼啊,在喊啊,在嚷啊,是扯着喉咙在咆哮着!她是,我也是,所有的人,在这个鬼地方的人,只要张开了嘴巴想要说一句话,——都是。


“没有怎么,”我说,“现在不是该你为我擦了吗,”


说完时,我的后面脖颈上已经凉成一片。


×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6 20:47:52


我看到,乌黑眼睛的阿拉伯女郎;她的嘴唇抿得越来越紧,——


神情犹如在电视、新闻报纸上每天都可以看到的,准备去执行“自杀式袭击”的中东某国的“女人弹”。她的眼睫毛,仿佛是定格在黑白照片上的写真剪影般,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我把它们一一细数;


然而那微微眯起的双眼中,这对在正常光线下,大约是呈墨绿色的瞳仁里,我可以更清晰地看到有噬人的芒光——不是,那应该不是芒光,而几乎是……一个来自极远的……模糊的声音——


不是的;确切应该是,在这时间里,在我的头部的前额还是后脑勺的某个地方,像中了突如其来的一记重重锤击,突然丧失了视觉与听觉二者间的精确分界线,


背脊上奇怪地隐隐发冷;浑身的毛孔一阵阵冷飕飕地倒竖着;不是身体被强烈的低温凝固成冰块的那种冷;更不是脖子上的杯中液体带来的那种冰冷;是从自己心底渗出来的一种寒冷。整个头部是有点缺氧、还是缺血了…


我奇异地感觉得自己与女郎并不是面对面坐着,


而是遥遥对视/对峙着,


二人之间的距离仿佛有无穷远……


我的视觉感应到的信息,迅速被转化成是听觉感应到的声息;.....耳朵捕捉到的声音,又不断地迅速被消磁,被吞没,被抛入空空的无尽太空..


【画外音】(请先深呼吸一口长气,然后,以中国-中央电视台每晚7点整,“新闻联播”节目播音员的声音;并以,中国诗坛-梨花派-著名女掌门人的语调):


—————坐在黑暗空间一张沙发上某个男人对面的,一个陌生女郎;她眼里发射出的可怕芒光,,仿佛是从一条黑暗幽深的火车隧道深处,沿着那条与地球表面的弧度相同的钢轨,追赶着急迫的气流,渐渐逼近的一个遥远,而,尖,锐,刺耳,欲,聋的,声音———在这个,声音已经被垄断 |光线已然被驱逐 |昏暗 |疯狂 |重压 |窒息 |正憋足着所有的能量,等待着那最后的爆炸到来的重金属摇滚舞场!!!


大约0.5秒。


大约0.5秒后。黑暗的世界灯光骤然爆亮!~而陌生的女郎一把跨坐到我的左脚大腿上来!她双手细长的十只手指,深深插入我湿漉漉的头发,大约是试图要这样地,将聚积在我头发深处的那些混合液体捋出来。——因为,她已经开始用她的嘴,吮吸正从我的发梢滴滴答答往下淌到我的脸上然后淌到脖颈上的混合饮料液体。她的那个杯子里的液体,比我那只杯里的伏特加要多得多。好像是。


嘴唇柔暖。舌尖柔软,缓慢。像雨后的蜗牛爬过的山林间巨大蘑菇,留下一道长长的,清亮、溜滑的透明痕迹。


很奇怪吗?——原来长有这样“雌野狼”一般眼睛的年轻女孩,她的双唇间的触感,跟别的女孩子也并无什么不同啊?——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有点慌乱的我这么地想了一下。剧情似乎迅疾直转。而我,也已经用一只手捧住了她的短发下温软的脖颈;而且,似乎已忘掉(扔掉)了导演塞给我的全部剧本。


“不知道在她身上,别的地方是怎样的呢,是否同样柔暖,温热,而滑腻,比如……”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6 20:48:33


我正这么地暗暗想着,然而,如昼的白光重新消失;坐在我腿上的女郎已经又用还保留有三分锐利度的眸子盯住我了。我当然也早就放开了她的脖子,而且也调整清晰了感官与感官之间混淆模糊的地带;血液与氧气重新输送到头部的每一个角落;视觉恢复正常的感应,耳膜上重新可以听到了周围轰隆隆的音响声。


于是,(其实应是:不得不?),我也尽量地让自己继续摆出绝不示弱、寸步不退的样子,同样地盯视着她。


那一段模糊、断续的画外音,仿佛山谷的回音飘来:


“……世界上的男人与女人啊,在他们的故事里,发生的种种挑衅也罢,调情也罢,缠绵也罢,对峙也罢,,虽然毫无新意,……当然也毫无意义;有时看来却仍然有趣呢……我们不妨看看吧,”


是真的吗?我心里嘀咕着。


(这时,我的眼睛与她的眼睛之间,直接距离只有3张扑克牌的长度。我们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中寻找着什么。似乎。)


………


………


………


………


………


………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6 22:46:31
晚安,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7 08:45:04
早安,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7 13:55:16




04.


——你是什么星座?


坐在我腿上的陌生女郎突然开口,问道。她居然先问起了,是关于星座。一门据说是非常奥妙、神奇的“宇宙哲学”...


我的星座已经沉没了——我回答她。


我是在仔细地思索了1秒钟,刚才在高速公路上,坐在亚力的银灰色新车里,从车窗望见的那些点缀在夜空中,像是碎钻石般的星星后,才答她的。而其实呢,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属于什么星座,一直也都未研究过。但觉得这样说出来的感觉好像不错,比如,有点“铁达尼号已经沉没”之类的装酷味道,于是就这么答她了。


“我是天蝎座。”


“听说,雌蝎子有一种特性,就是,每次跟雄蝎子交配完了以后,就掉过头把雄蝎子咬死,然后一滴不剩地吃尽。”


她说:所以你不要想着与我交配。


我说:我在这一刻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你交配。我本来还想说,在这一刻之后,我也不是很想与她交配,但没有说。


“你刚才一直在看着我?”


“没错。”


是没错,我刚才是在一直盯着她看着。自从她像在一个暗黑无月之夜,从北大西洋的海底深处翻涌上来的一股神秘黑潮,突然出现在了这把沙发上的那一刻开始。


“你好像对我感兴趣?”


“噢——”我做出略加思索的神情,“好像是的。”


“对我的什么感兴趣?”


她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几乎已经有了一种静谧般的柔情,它诱惑着我继续跟她对话。当然了,那柔情只是我自身的错觉。


那么刚才呢——刚才我在这同样的一双眼睛里,看到的那些像“雌野狼”般的锐利啦,恶狠狠啦,难道也都只是我的错觉?


(——我....靠..!)


“对你的身体感兴趣。”我简单回答。


“我的身体上的某一个地方?”


“是的。”


“哪个地方?”


“——如果人的眼睛也是算人的身体的一部分的话。”


“眼睛?”


“是的,眼睛。”


对面的这双其实很是美丽、迷人,向下视时,略带着一点阴郁的眼睛,仿佛轻轻眨动了一下。(像是落寞的雨林里,一只蝴蝶的黑色翅膀。瞬间而息。)


但那是我的幻觉——我确定。因为,其实这双眼睛并没有眨动。我甚至可以相信,它们可能从来都不曾眨闪过。


“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的眼睛?”她把头发略甩了一下,似乎是为了靠近我一点。这样可以使说话的声音稍微小一点,总是要那么超大声地说话,着实相当累人。


“有可能是。”我说。


我伸手掏摸了几下耳朵,以掩饰这暂时还没有适应的近距离,给我带来的那些窘迫感。我没法确定,如果我是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后跟她说,我喜欢她的眼睛。


喜欢一个女孩子的眼睛,意味着什么呢?——可是,我未曾研究过任何一种神奇、奥妙的哲学啊。我无法确定。


“那么,在你觉得,人的眼睛可以算是人的身体吗?”


“不清楚。虽然人的眼睛确实是长在人的身体上,但有的时候,我觉得它们好像并不是同样的东西。”


“那眼睛就不算是身体了?”


我摇摇头:


“不一定。说到底,它们算是也没什么,不算是也完全一样。两种算法基本上毫无区别。”


“是吗?”


“差不多是。”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7 13:57:19




有5分钟的时间,两个人都沉默着。不像在沉思,倒像是说累了,吼累了,——不,是已经说完了。


5分钟后她再次开口。她似乎并没有涂唇膏。自从那个中文名字叫作植晴的女孩离去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不涂唇膏的女孩了。


“为什么喜欢我的眼睛?说明白点。”


“因为你的眼睛让我喜欢。” ——我觉得够明白了。


“除了眼睛之外?”


“除了眼睛之外,还有眼睛外面的这两排眼睫毛。”


“你现在正在看着我的眼睫毛?”


“我想我是的。”


她紧裹在黑色短裙里的臀部,左右两边,那两块尖硬的股骨头,卡得我的大腿有点生痛。我不得不稍抬了抬那条腿下面的脚掌,让受阻的血液,重新流过。这使得她的上身微微晃了一下。


她把右手横垂到我的左腿外侧,扶住我的大腿。动作自然而随意,仿佛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大约已有2年以上?..


我也趁势让左手搭住她的腰。她腰间裸露出的肌肤果然滑腻异常。这种彼此默契、温情的感觉,已经被我的手遗忘已久。


『……仿佛被遗忘了的,外面的那片白色、冰冷世界,此时应当很安静。地球正欲沉沉入眠,即使在它身躯上的某个暗角落,欲望交缠着。如被深雪重压的乌梢蛇,渐渐苏醒——』


可是我想起一本书来,莫名其妙地。在这个时刻。


“知道有一本书里是怎么写的吗?”


“怎么写的?”


“它说在这个世界上,其中只有一种人类,他们的眼睛是从来都不会眨动的。在任何情况下。就如那种在任何风暴中都不会被狂风吹灭的ZIPPO打火机。”


“是吗,是哪一种人类?”


“是一种据说在眨眼之间,就可以夺取人的生命,或被夺取去生命的特殊职业人类。”


“真有趣。是一本什么书。”


哦,那本书,我不知道她是否也有看过,即使她确实是一名华裔女子。


“一本讲述中国古代侦探故事的畅销小说。”我说。


“你觉得我的眼睛也是那样的,可以在眨眼间夺取去某个人的生命?”


“或许。”


或许。


“你还在看着我的眼睛。”


“没错。”


“不担心我的眼睛,在眨眼之间就要夺取了你的生命?”


“我这几天刚好正在进行一项研究:一个女孩,到底是怎样地使用她的一双眼睛,瞬间就摄取走了某个男人的生命,或者灵魂,等等这些东西的;然后准备就此撰写一篇论文,或者是小说之类。”


“作为一个课题?”


“也可以这么说。怎么样?如果你刚好对这个课题也有兴趣的话。”我说。


【或者说,如果你愿意客串出演这篇小说中的一位女主角的话】——不过后面这一句台词,我并没有照着剧本里写的把它也读出来,


是因为突然间觉得,只能“编排”出这样一番蹩脚对白的那个低级家伙,真是值得送给他一顶写有“你无聊+笨蛋透顶!!!”字样的大帽子。所有的这一切。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7 13:58:26




像是陷入沉思。对面的女郎没有回答。


“回答另一个问题:以前有看到过像我这样的眼睛?”


然后,她这么地问道,像问春季融化流往远方的冰川之水。时间已经流逝而去。


我略一颔首:


“是的。以前曾经有看到过。”


“确定?”


“确定。”


“什么时候?”


“忘记了。”


是的,我竟然忘记了。


“这意味着,你以后也会忘了我的眼睛?”


“说不定会。说不定也不会。”


“我觉得忘了比较好。”


“是吗,我似乎也这么觉得。”


“知道必须忘了我的眼睛的原因?”


“不知道。但基本上,我不希望那原因,是如那本中国的古代侦探小说里所记载的那样:谁若不小心看见了你的眼睛,就要把那双看到你眼睛的眼睛挖出来。——是这么回事?”


她仰脸高声笑起来。整个身体颤动,笑声几乎盖过音乐的巨浪。我必须把刚才搭在她腰间的手臂伸长,整个地揽住她那触感细腻、幼滑的腰肢,另一只手的手掌,用力按住她窄窄的短裙外,那一截白嫩嫩的大腿,为了不使她剧烈颤动的身体滑下我的腿去。


我突然觉得,如果说她真的是从中国的某段武侠(或侦探)故事里跑出来的人物,大约也未必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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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7 18:02:01
提一下。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8 08:26:18
早安,
楼主:南方有嘉禾2019  时间:2021-08-28 12:02:30
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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