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能者尽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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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1-08-31 20:06:28 更新时间:2021-09-03 23:34:20

楼主:路不拾猫  时间:2021-08-31 12:06:28
周之闲末,又当暑之弩末,友人带了孩子,邀了我们一家三口,去夜市烧烤城放肆下“口惠”。

这里的夜市,灯火辉煌,玩吃舞一条龙服务,号称十里最火。玩,有小火车,有扎气球,还有我最拿手的套圈;吃,有烧烤十八店,有冰粉一条街,有香臭甜、黄黑白豆腐总汇;而舞...,就要稍稍移步,到街对过去,那里大妈的音响震天,包你免费舞到深宵——人人笑语酬对,处处人间烟火,我藏在这俗人的热闹中,很有一种神秘的大隐之优越感。

楼主:路不拾猫  时间:2021-08-31 12:07:05
这里最火的两家烧烤店,当属“鞑子烧烤”和“鞑靼烧烤”,我两家都吃过,觉得不分伯仲,据说与另外几家也没有叔季之别,可人就是邪门的多。我窃以为,这可能跟他们的名字关系很大:想想看,一个鞑子,或者一个鞑靼子,可是从万里草原上呼呼哈嘿地走过来的人,他赶着一群白羊,翻过燕蓟寒山,来到我们面前,抽出刀,却并不倚凶欺人,而是一刀杀一头自己养大的羊,不但杀,还洗净串好,抹上香盐,仔仔细细的烤给你吃——想想这场景,就很感恩,就很有面子...。虽然俩家的老板都是每人一口三百年纯酿的天津话,但这并不影响人们的臆想辽阔,而臆想,做足了吃的前戏,使得烤肉未出,香已入脑。

除了脍炙飨口,这里还有美酒润喉。东西南北的拐角处,都有鲜啤供应,我们点了IPA和黄啤原浆。IPA麦芽浓度高达16.5,喝起来沉郁微苦,为我所不喜,却是两位女侠的所爱,杯杯满斟,口口称浓(我私下觉得,女人们觉得好喝,很可能是因为这种啤酒这里最贵——三升要价120,心理上的好,远远大于舌尖上的好)。我爱喝的是黄啤原浆,麦芽汁浓度13微翘,不呛不淡,打开桶,灌入长杯,金流漫溢,麦香四散,仰头喝一大口,听着清凉醇素咕咕入腹,尾椎都能感到一股激爽——我每次去青岛,我姐就找人去青啤厂买些“正宗”原浆来醉我,喝起来正是这个味道和感觉,喝了这种酒,可以把顽皮的小外甥给训哭再哄笑。
楼主:路不拾猫  时间:2021-08-31 12:07:41
美酒佳肴,大快朵颐,正不自胜,却扭头发现桌旁的小屁孩,边啃着鸡翅,边望着饮酒的我们,小眉微蹙,一脸嫌弃和鄙夷,很有欠揍之色。未等我发话,他倒先质问起来:真搞不懂你们,怎么会爱上喝酒?!那酒又苦又涩又熏熏个臭,喝多了还嘴笨舌拙胡话多,简直就是花大钱买个小折磨啊...

这番话很年少无知,但却并无道理。我小时候,也持同样的观点,也对大人的反常识抱有神秘的歧视。但长大后,这道理迷迷瞪瞪中就似乎没了道理:人苦于酒,人乐于酒,故爱酒,无苦无乐,则不人生,何须酒?!

但这些生活之验是很难向一个十岁小儿说清的,所以我只能学了岳父的道理来敷衍他:为什么喝?因为能喝!
楼主:路不拾猫  时间:2021-08-31 12:08:12
这里的“能喝”,按照岳父酒量满瓮这个语境来说,自应是“因为可以承受很多酒的苦,所以爱喝酒,以显本事”,而我的“能喝”应该是“我并不是个滴酒不沾的人,我是个可以与众人同乐的人,比方说乐一瓶,最多一瓶半,所以也爱喝”。

然而,小屁孩却另辟新解,把“能喝”换了主人,以为是“酒能喝,喝不死人,所以大家就爱喝”,按此逻辑,他撇嘴反讥:“小孩还”能骗“呢,所以你就用这种话来骗我们小孩?!烧烤店老板的钱还”能偷“呢,我们是不是也要去偷他的钱啊。。。这个原因好无法治,好无厘头啊,哈哈。。”

我家小孩一向缺少“棍棒”教养,总敢把狼牙之话说到人脸上,早先嫌弃姥爷抽烟,直接说人家“抽烟嘴臭,害人害己害全家”,硬生生把个老头怼到厨房的抽油烟机下,委屈巴巴的抽根孤烟——当时他妈妈因为也持有同样不顾老人面子的观点,硬生生地免了他的揍。现如今,他又敢用这种“杠爹之言“怼我,简直无法无天,让我脑子一热...很是要做一番哲学思考。。。
楼主:路不拾猫  时间:2021-08-31 12:08:37
中国俗语”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句道破此间的”天机“倾向:罪不在苍蝇,叮腥啄臭是苍蝇赖以生存的本职天性,罪在蛋之缝,蛋之缝使得蛋有了”能叮“的属性。这种逻辑,其实就是在行为之词的后面加上了个后缀”able“,让这个行为看上去合合理理,正正当当,无罪无愆,遭受的一方也要逆来顺受,认栽认毁,以为天道。恰如这桌上drinkable的酒,我们就饮它;这世间eatable的苦,我们就吃它;监狱里hateable的坏人,我们就恨他;狭邪里弄中fuckable的妓女,我们就污她....我们用尽言辞和行动,让世界上被逮着的一切“能者”,毕尽其“能”。

天高地阔间,森林里万树万巢,巢中每一颗完卵都战战兢兢,宁肯做一枚“笨蛋”,也要拒绝一切“能”之属性,因为它们听说,人间有个fly的道理,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裂缝。。。
楼主:路不拾猫  时间:2021-08-31 12:09:06
这进一步让我想起了弗洛伊德同学在性学三论里对女人的暗示性定义:女人是男人的一种,是男人中的一种无鸡“特例”,因为无鸡,所以男人的有鸡变成了女人的可妒可羡(enviable),这种缺失性心理在女人成人后形成一种无意识创伤,造就了女人的弱势地位;而这种弱势地位,使得女人“可爱”(loveable),使得与女人的性爱充满“主动性激情”(这里暗含着另一层意思,试图解释强势的女人性爱一般不幸福,这个...很值得商榷)。

正如伊利格瑞对此的抨击:弗洛伊德这个瓦解了传统形而上学基础的理论家,在谈到女人的时候,又成了传统哲学和社会的囚徒,用最大的随意性给女人的生理结构贴上了心理倾向的标签,试图让女人变成男人逻辑上的从属,但按照他的理论逻辑,现实更应该是:男人是一种阉掉女性特征的女人...。

另外,在弗洛伊德进一步看来,女人被贬损的越厉害,就越“eatalbe",男人的肉欲也就越强,人类才得以蓬勃繁衍下去——这种加入进化论的观点,企图左右”天理“的倾向,创造一种充满文化偏见的所谓集体无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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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路不拾猫  时间:2021-08-31 12:09:26
我想了这么多,或许正因为所谓的“天道”,总是”能怀疑的“(suspectable)。而我在思考中就酒吃下了三十串羊肉串,回家肚子胀了一夜,或许也因为肚子是”能胀的“(bloatable)。。。。

噫呼哉,能者尽其能,简直防不胜防,也罢,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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