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狂人金圣叹》（电影剧本）连载十八 朱树、朱石
金圣叹苦尽甘来（12月6日）

54 金宅 客堂
金媳在相帮婆婆煎鱼烧肉。她头上的金钗已为一条丝带所代替。
金雍抱着女儿坐在桌旁一边逗玩，一边听堂伯金昌言谈。
桌上放着几碟小菜。
金圣叹似听非听、面无表情，只是与金昌对酌。
金昌短鬓肃霜，风尘仆仆，边喝边说：“……万岁赏识贤弟……这是我从一位大老那儿打听到的。当今皇上，你别瞧他是蛮邦夷族出身，他却受我儒教文化的熏陶、影响，时时处处都以我汉家英明天子为楷模。他博览群书、能书善画、礼贤下士、仁义爱人，对我华夏文明甚是景仰，典章大法也无不遵循我大明制度，崇祯皇帝殉国后，他下旨举行国葬……万岁亲自读了你所批注的才子书《水浒传》、《西厢记》，而且还对执掌翰林院的大官说——”
金圣叹：“他说什么？”
金昌：“这著作者金圣叹是位古文高手，你们切莫以一般应时俗文的眼光看待他……”
金圣叹陷入沉思的面容。
似真似幻，一个个面影袭来（叠印）
归庄：“皇上说你贪戾放肆，不知礼义廉耻，下旨口诛笔伐你这邪鬼！哈哈……”
金之俊：“皇上说你颠倒纲常，败坏礼教，要革去你的功名，子孙永不叙用！哈哈……”
朱国治：“皇上说你借古讽今，猖乱天下，罪在大逆，杀无赦！哈哈……”
顺治皇帝：“金圣叹是位古文高手，切莫以俗文的眼光看待他……”

55 景同
金圣叹忽发狂笑：“老夫将建功立业，不负平生！”
金妻、媳妇惊慌地过来：“圣叹你又……”“爹……”
金昌和金雍会意地大笑。
金圣叹就势搂住妻子，泪水滚滚，边吟诵杜诗边舞蹈：
“剑外忽传收蓟北，
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
漫卷诗书喜欲狂
……
金昌：“弟媳也要交鸿运了，圣上很赏识贤弟的才学。”
金妻又惊喜又羞涩地挣脱丈夫的怀抱。
金媳笑盈盈地端上鱼肉荤腥：“吃！长文伯伯别客气，妈你也来。爹……”
全家人喜悦地吃年夜饭，一边心领神会地瞧金圣叹的痴态。
金圣叹手舞足蹈，尽情歇吟：
“绛县涂泥不记春，
江南梅柳漫惊新。
忽承帝里来知已，
传道臣名达圣人。
……
随着歌吟，出现金圣叹的想象画面。

56 京都 清宫御书房（化出）
年青儒雅，威仪风流的顺治皇帝在批阅金圣叹的著作：《唱经堂唐诗选批》。
皇帝频频颔首，击节叹赏。
在以上画面上，响彻金圣叹的歌吟：
“岁晚鬓毛浑短尽，
春朝志气忽峥嵘。
何人窗下无佳作，
几个曾经御笔评。
……

57 翰林院（化出）
顺治皇帝在龙座上向金圣叹请教学问。
金圣叹讲经说书，不卑不亢，娓娓而谈。
在以上画面上，响彻金圣叹的歌吟：
“半生科目沉山外，
今日长安指日边。
借问随班何处立？
香炉北上是经筵。
……

58 国史院（化出）
书架林立，典籍山堆，
金圣叹聚精会神地钻研书籍。
金圣叹笔走龙蛇地编纂《明史》。
金圣叹朝顺治皇帝画像作揖。
在以上画面上，响彻金圣叹的歌吟：
“万卷秘书摊禄阁，
一朝大事属文因。
勒成盖代无双业，
首诵当今有道恩。
……


59 唱经堂（化入）
雪后初霁，红妆素裹。
小院里腊梅凌寒怒放。
金圣叹凭窗独坐，喜悦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心醉神迷地吟诵感恩之作《春感八首》：
“勒成盖代无双业，
首诵当今有道恩。
忽然，有人唱和：
“勒成盖代无双业，
首诵当今有道恩。
……
金圣叹心有灵犀，欣喜若狂：“徐增！子益！而庵兄！”
两个中年人从门外进入院子。一个乘坐双人抬的篮舆，一个骑着毛驴。（叠印字幕：徐增、李渔）
金圣叹快步而去，迎接不速之客。
金圣叹：“贤弟，是什么风儿把你吹来的？”
徐增：“春风！春风！”
杠夫放下篮舆而去。
后者跨下坐骑。
金圣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年不见，如隔天涯万里！愚兄想得你好苦啊！”
徐增：“愚弟也一样。今天是非来不可！”
金圣叹：“无事不登三宝殿？”
徐增：“第一，仁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否极泰来。可喜可贺！”
金圣叹又惊又喜：“贤弟你是千里眼，顺风耳？你也知道这个传闻？”
徐增：“不是道听途说的传闻，而是千真万确的好事！我的好友邵子兰雪是太学生、书画家，他有幸目睹皇上赞赏你评点才子书，最近他从京都回乡告诉我这个喜讯……”
金圣叹抑制不住喜悦之情：“多谢多谢……那么第二个你非来不可的缘故呢？”
徐增笑而不答，手指同伴：“你问他！”
金圣叹摇头：“这位先生素未平生……”
同伴指着金圣叹，对徐增笑道：“你瞧，金采兄一朝交泰，便把老朋友也忘个干净。我曾和他称兄道弟多次交谈，不亦乐乎。”
金圣叹急急分辨：“岂有此理？徐兄你来作证！”
同伴：“我不必他人代劳。第一次交谈，我说你‘文字之三昧，圣叹已得之；优人搬弄之三昧，圣叹犹有待焉……’”
金圣叹心领神会，大喜过望：“不必说了，笠翁兄！是的，是的，我们早就相识，而且谈得不亦乐乎！”
金圣叹、李渔、徐增三人大笑。
李渔：“戏言戏言！神交已久，从前是纸上谈兵，今天总算以偿夙愿！”
金圣叹紧握对方：“啊，仁兄，你是誉满梨园、名扬舞台，可喜可贺！”
李渔：“过奖过奖！愚弟是特地来拜访圣叹，面聆先生教诲。这是家乡的土产：如皋的茶干、金华的火腿，作为鄙人的见面礼、上门砖！”
徐增：“圣叹，愚弟也有一份礼物敬献兄长—《说唐诗》！”
金圣叹接过文稿：“好好！我全盘照收”
金妻出现，惊诧地：“啊呀！老公，天寒地凍，冻杀老黄牛，你怎么还让客人在天井里乘风凉，谈山海经？”
三人大笑。
金雍夫妇连忙将毛驴牵走。
金圣叹：“三喜临门！三喜临门！家主婆沽酒来！”
金圣叹、李渔搀扶徐增步下篮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