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琐忆之三:讨厌黄毛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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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02-26 04:38:56 更新时间:2022-03-01 19:37:57

楼主:郭戍华2020  时间:2022-02-25 20:38:56
之三:讨厌黄毛丫头


文革时期,两性话题具有特别的禁忌性。尤其是在中学里,所谓“男女生界线”非常严重。男女生之间不相往来,甚至不说话,是普遍现象。

但我所在的班级,却是学校里极少的没有什么男女生界线的。原因可能与第一届班主任米永一老师有关。

米老师可能只比我们大个十岁左右,他又瘦又小,戴副眼镜,说话细声细气,很文静的样子。还经常吸鼻涕,用双肘夹着裤腰向上提裤子,跟个孩子差不多。
这样一个弱势的班主任,开学后他指定的班干部,几乎全是较听老师话,好管理的女生。

因为我们班的班排干部几乎全是女生——似乎只有两个小班长(小组长)是男生,加上我们班女生本来就比男生多,结果就是,女生在班里形成强势。她们管理全班级的学习、组织、活动、卫生等等,当然不可避免地与男生交往就多了,经常摆出一副大姐姐的气势,甚至对男生颐指气使。大多数男生也只好听命,如此一来,男女生界线也模糊了。不象别的班级,一般是男干部联系男生,女干部联系女生,形成泾渭分明的性别阵营。

因为上学晚一年,我上中学时已近14岁。象许多男孩一样,有一种被专家称作“少男假同性恋”的倾向,即喜欢和男孩子一起玩,喜欢参加比较激烈的对抗活动——为此虽高度近视却不愿戴眼镜,看东西总要眯着眼才清楚点,于是被同学起个外号叫“眯糊儿”;而不喜欢和女孩子在一起,尤其是那些文静白晰,女性特征比较明显的女孩儿。

记得开学第一周,每天早晨的任务,就是要打扫校园操场,几个人一组。班里一个肤色白白,眼晴大大,睫毛黑黑的漂亮女生,非要和我一组,还总是跟在我后边儿。当时还叫不出她的名字,但心里却已经很烦她了。尤其讨厌她有些黄的头发,还有似乎没刷白的牙齿。

后来,才知道她叫田丽萍,也确实是个美女。就是有点娇滴滴,还臭美,爱打扮,用当时流行的语言,叫“资产阶级思想严重”。其实她家很穷,与资产阶级风马牛不沾边。可见那时的意识形态多丑陋可笑,竟把人人皆有的爱美之心涂上了政治色彩。等文革结束后,自然博物馆重开,看了中国猿人展览,山顶洞人会做骨头项链,才明白,原来审美追求是人类巨大的进步。

为了打扮这事,我还和田美女发生了一次不愉快。那是初二之后,老师发现我有点画画天分——这是我爸家遗传,就让我负责班里的黑板报。内容平时也就抄段毛 语录,写个好人好事等等,再在周围画点花草花边。

记得有一天,听田丽萍在和几个女生说扎辫子,她有声有色地告诉同学,说扎某种皮筋短命,因为那皮筋会吸女孩子气血云云。我听了很有些鄙视她的无知。于是,第二天写板报时,就借有人传播皮筋吸气血的愚昧,写了几句批判封建迷信的活。虽没写田的名字,但大家都明白是批判谁。

过了二十多年,毕业后同学们首次聚会时,田美女更显得漂亮了。大慨正值风华盛年,头发也乌黑了,一口白牙衬着粉面朱唇。她见我后聊的第一件当年旧事,就是我写黑板报批判她。当然,已成笑谈而无介蒂了。

不知为什么——大概自己长的黑,潜意识里有点自卑吧,我从小就不喜欢肤色白的女孩子。记得小学一年级——在海淀区第一中心小学时,班里有个白白胖胖,文静极了的小女孩叫陈玉。她奶奶还和我姥姥认识,我也正巧被分到她家上学习小组。但只要她一要跟我玩,我就气她不理她,叫我装没听见。放学一出校门,我就和另一个叫张建军的黑皮肤,象假小子一样的女孩,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在陈玉前面走,故意气她,她就无声地掉眼泪,回家向奶奶哭诉。为此,好几次去她家上学习小组,她奶奶用手指戳着脑袋训我:“不许欺负我家小玉,将来她要给你做媳妇”!

我也不敢反驳奶奶,只是在心里说,凭什么我要她做媳妇?好在没过多久,我家就搬走了,我也转学了。当然,后来年龄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觉得对不起陈玉了。

一般认为,小女孩比男孩成熟得早。到了初中时,我还在疯折傻闹时,女同学应该已情窦初开了。

那年正值所谓“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我们每天要上十节课,上午四节,下午四节,晚上还有两节自习。自习时,只要老师不在,男生大多总是溜到操场上打球。一天打球回来,还没进教室,就听见一片吵闹声。进门一看,三位女生正在不停地互相攻击,其中就有被我批过的田丽萍,也弄不清她们谁和谁是对手,谁和谁一头,总之吵成一锅粥,别的同学都在看热闹。

听了几分钟,总算有点明白了,好象起因是男生中的小帅哥李来兴,和仨美女因为什么事——不知是互相传纸条还是传话,弄出了误会,于是都指责别人脏心脏肺,力辩自已冰清玉洁——如今想来,小儿女可爱纯情之态,美似仙花。

最可乐的还是引发事端的李来兴,此时却坐在一旁隔岸观火,好象此事与他无关。李来兴在我们班里算英俊小生,脑瓜聪明,口齿伶俐,说话幽默,活泼多事,在几个女生间掀起点是非波澜,也是很可想象的。

可他也是我同学中心眼最多的。几十年以后的今天,我有更深体会。

前两年同学聚会吃饭,说起当年去郊区插队,我因高度近视被退回一事,大兴子突然说,那根本就是假的,就是学校演个戏,骗我们的。还说他曾去公社问过云云。

这着实让我震惊。当时我确实一心一意和同学们去插队,也没认为那就是灾难。行李都运去了,谁知几天后去村里领粮食,却没我户口,说因近视,公社不接收,又退回学校了。据说公社有个70届插队生,也是我们学校的,也因为高度近视,招工回城时体检总通不过,成了公社负担。

当年回城后也去学校问过,说法相同,是被退回的。直到几十年后的现在,才从兴子嘴里听到这种说法。难道大家——学校、老师,都一直瞒着我?

最知情的应该是班主任林玉玺老师。他确实对我很好,但他有能力导演涉及学校、公社、我家所属街道办事处——我的户口最终要退到那里,以及肯定违反知青下乡政策的骗人大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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