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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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10-23 17:24:53 更新时间:2022-09-04 17:24:03

楼主:路人四酒  时间:2022-08-28 14:32:17
曾国藩接旨,不敢怠慢,即刻入京面圣。
慈禧太后道:上月,李鸿章督率半数淮勇入津,尔等相见,相谈甚欢乎?
曾国藩道:启禀皇上、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李鸿章曰,天津教案,非斩杀二十余凶犯,不能平息众怒;稍后谈及前江督,李又言马新贻威望过轻,难以震慑伏莽,长江从此多故也。
慈禧太后道:左宗棠亦乃曾臣举荐,左臣以为,金积堡即破,暂不宜斩杀马化龙,待收复王家疃后,再据罪恶轻重,重者诛夷,轻者迁徙。
曾国藩道:启禀皇上、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陕甘茴乱,绵延十载,死伤百万,不诛匪首,不足以平民忿。
慈禧太后道:速传谕旨,左宗棠倘若擒得匪首马化龙,届时不得以收复各处为乞恩,以申国法,而快人心。曾臣身体好否,近日可否去那江南?
曾国藩道:启禀皇上、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微臣罪该万死,但待沉疴稍轻,即刻启程南下。
十二月十二日,张之万再奏:凶犯张汶祥曾从发捻,复通海盗,因马新贻前在浙抚任内,剿办南田海盗,戮伊伙党甚多。又因伊妻罗氏为吴炳燮诱逃,曾于马新贻阅边至宁波时,拦舆呈控,未准审理,该犯心怀忿恨。
适在逃海盗龙启等复指使张汶祥为同伙报仇,即为自己恨,张汶祥被激允许。该犯旋至新市镇私开小押,适当马新贻出示禁止之时,遂本利俱亏。迫念前仇,杀机愈决。
同治七、八等年,屡至杭州、江宁,欲乘机行刺,未能下手。本年七月二十六日,随从混进督署,突出行刺,再三质讯,矢口不移其供,无另有主使各情,尚属可信。
慈禧太后观张之万奏章,道:凶犯张汶祥为洪秀全余党,其戕新贻,真乃海盗挟仇,别无主谋者?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也!凶犯不对仇家下手,竟寻朝廷命官泄愤,甚悖于常情也!
慈安太后道:刺马之案,延宕半载,至今不实不尽;张之万、魁玉等究办无力,殊属可恨!
恭亲王奕訢道:启禀皇上、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奴才以为,张之万等梧鼠技穷,再审亦无确信。原直隶总督、现两江总督曾国藩老成宿望,乃江宁安澜所赖;然其迟不赴任,务必再行督促。
慈禧太后道:速即明发上谕:马新贻以总督重臣,突遭此变,案情重大。张汶祥所供挟恨各节,暨海盗龙启等指使情事,恐尚有不尽不实;若遽照魁玉等所拟,即正典刑,不足以成信谳。前已有旨,令曾国藩于抵任后,会同严讯,务得确情。曾国藩行前,务必再次进京陛见。
慈安太后道:曾国藩以目疾为由,屡推不就,不知是何心思?
慈禧太后道:两江事务殷繁,职任綦重;曾国藩前在江南多年,情形熟悉,措置咸宜,现虽目疾未痊,但得该督坐镇其间,诸事自可就理,该督所请另简贤能之处,著毋庸再议。
曾国藩接旨,再入京师。
慈禧太后道:尔何时起程?
曾国藩道:启禀皇上、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微臣二十三日起程南下。
慈禧太后道:天津教案,凶犯正法否?
曾国藩道:尚未行刑。俄、法二国公使即将派人验看,是以未能遽杀。
慈禧太后道:李鸿章拟于何日行刑?
曾国藩道:臣接李鸿章来信,拟于近日将该犯等行刑。
慈禧太后道:尔目尚能视否?
曾国藩道:右目已不能视,左目尚能窥见光明。
慈禧太后道:为国操劳,方致此疾,泱泱大清,得亏有尔。马新贻校场遇刺,岂不甚奇?
曾国藩道:确亦甚奇。
慈禧太后道:马新贻可为良吏?
曾国藩道:马新贻办事和平精细,可为良吏。
慈禧太后道:左宗棠奏言,西北茴乱各逆,重者诛夷,轻者迁徙,尔以为如何?
曾国藩道:切不可存南郭之仁!杀人诛心,擒贼擒王!
慈禧太后道:马化龙屡屡请降,金积堡唾手可得,左宗棠却围而不攻,亦如前时之金陵围城;一味结硬寨打呆仗,左宗棠何意?
曾国藩道:兵者,千变万化;将在外,自可随机应变。微臣难临其境,不敢擅自揣度其用意。
慈禧太后道:尔在直隶练兵成否?
曾国藩道:前任督臣官文练兵四千,臣练兵三千,共计七千;臣已与李鸿章商明,拟再练三千,合成一万。
慈禧太后道:江南练兵,亦是紧要;洋人跋扈,务筹万全扼制之策。
曾国藩道:洋人实在可恶,现无战事,惟当防患于未然;臣拟于长江紧要之处,修筑炮台,以防洋船。
慈禧太后道:洋人多事,动辄祭出坚船利炮;教堂亦多事,时时惑人心智,横生事端。
曾国藩道;洋人教堂,近年多有滋事;明年与法国换约,须将传教一事加意整顿。
慈禧太后道:练兵之事,务与李鸿章详细协商,南北相通,互补有无。
曾国藩道:谨遵皇上、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训令,微臣迅即启程南下,秉公办理前江督马新贻被刺一案。
楼主:路人四酒  时间:2022-09-01 08:40:58
国藩行前,再召直隶总督李鸿章,道:天津教案、江马遇刺、左公剿茴三事并发,少荃以为,孰为紧要?
李鸿章道:启禀恩师,天津教案,恩师业已厘定是非,少荃只须萧规曹随,赚一便宜。两江地大物博,恩师至,一切迎刃而解。惟西疆边陲,已被贼匪阿古柏侵占五载;英、俄二夷,撺掇其后,亦是虎视眈眈。然甘陇之茴乱,左公久拖不决;鸿章以为,长此以往,西疆凶多吉少。
曾国藩道:少荃差矣!左宗棠在,西疆无恙。左宗棠督兵十载,竟无一丝一毫之贪迹;为国尽忠,以左宗棠为冠,大清国幸有左宗棠也。
李鸿章道:惟此次西北剿匪,左公甚是踟蹰。
曾国藩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左部粮饷不继,徒乎奈何!论兵战,吾不如左宗棠;当今世上,兵战造诣,超越左宗棠者,寥寥无几。刘铭传后来居上,亦乃旷世难逢之帅才,然其不甘人下,故易退难进。
李鸿章道:恩师所言极是,刘省三兵战得方,恃才而傲,愈发桀骜不驯。吾必再行督催,促其砥砺奋进。刘部现置无事之地,徒耗光阴,恩师可否言说一二,调其于左公麾下,以效死力。
曾国藩道:不可!人以群聚物以类分,左宗棠平生惟一信服之人,胡林翼也;二公纵谈阔步,气豪万夫,狂谓世人皆无才;纵如骆秉章者,左宗棠尚且以傀儡呼之。刘省三才气无双,然性情孤傲;左、刘共处,冰火不相容也。再者,世上哪有什么功盖天下而主不疑位极人臣而众不嫉,尔与左彼此相轻、互相制衡,方可相安无事;倘若拧作一股,祸患自生。
李鸿章道:恩师金玉良言,鸿章必当铭记。
曾国藩道:当初金陵得克,吾擅裁湘勇,本意将心倾付明月;奈何五六年来,备受挫辱;吾数十万湘楚健儿今若雄峙江表,安有江马遇刺之龌龊事情。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自古一理;吾湘之前车,尔淮之后辙也。
1870年12月12日,曾国藩游移三月,终抵金陵,赴任首日,怒斥安徽学政殷兆镛:尔主持乡试,妄以《若刺褐夫》做题,蛊惑学子,诋毁疆圻重臣,尔知罪乎?
殷兆镛道:乡试事关国家人才选拔,万千诸事,皆可作题,卑职决无影射之意,恳请曾大人明鉴。
曾国藩道;视刺万乘之君,若刺褐夫!刺杀王侯将相,如刺杀一布衣白丁;尔借题发挥,误人子弟,实属可恨!待吾奏请圣上,褫尔职治尔罪,看尔如何逍遥。速传本督令,即日起,有关前马督遇刺一案,无有确凿证据,胆敢再言渔色负友、通茴卖国、买凶行刺者,严惩不怠!
是夜,曾国藩私会江宁布政使梅启照,师生礼毕,梅启照道:马新贻遇刺一案,想必恩师已有定论。
曾国藩道:平心而论,马新贻确属良吏能臣。于公于私,吾应秉公办案,为马大人昭雪沉冤。然此案玄机重重,一着不慎,兵燹复起于江南。
梅启照道:恩师所言极是,满将魁玉、漕督张之万隐而不发,亦为此故。
曾国藩道:想当年,发、捻交乘,马新贻追随袁甲三,力保临淮,坚守蒙城,厥功甚伟;尔后擢任督抚,持躬清慎,治防井井,所在有声。然近年以来,其却不谙时务,一味标新立异;《周易》革卦曰:大人虎变,小人革面,君子豹变;马大人之君子豹变,终不敌仇家挟嫌报复也。
梅启照道:恩师高见,恩师一锤定音,江南复熙熙而攘攘,吾大清之福也。
曾国藩道:江案错综复杂,二满汉重臣半年不得其解,吾何许人也,安敢一锤定音!世间万事自有因果报应,筱岩兄且随吾漫步江南,静候两宫训示。
曾国藩赴任月余,杳无确音,慈禧太后心忧。
太常寺少卿王家碧上疏:江苏巡抚丁日昌之子被案,应规马新贻查办,请托不行,致有此变。
恭亲王奕訢怒斥王家碧牵强附会。
慈禧太后道:前两江总督马新贻遇刺一案,熬审半载,并无确音,坊间却有渔色负友、通茴卖国、买凶行刺、挟嫌报复四音聒噪。
慈安太后道:这买凶行刺,又有丁日昌买凶、湘将黄翼升买凶、反洋教者买凶等三种传言。
慈禧太后道:煌煌大国,如此任由谣传,成何体统!务必遴选一得力大员,会同曾国藩,周密审办,尽早结案。
奕訢道:启禀皇上、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刑部尚书郑敦谨清廉公正,升堂断案无不精通;郑至江南,大有裨益。
慈禧太后道:速传谕旨,着再派郑敦谨驰驿前往江宁,会同曾国藩将全案人证,详细研鞫,究出实在情形,从严惩办,以申国法。郑敦谨随带司员,刑部满郎中伊勒通阿、刑部汉郎中颜士璋,着一并驰驿,与候补道孙衣言、袁保庆一道,咸与会审。郑敦谨南下之前,务必进宫陛见。
1871年1月7日,刑部尚书郑敦谨应召入宫。
慈禧太后道:听闻尔为官清廉、铁面无私,升堂断案无所不能;前两江总督马新贻遇刺一案,能否究出实在情形,得一确音,严惩凶犯,祭奠亡人,销案归档。
郑敦谨道:启禀皇上、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微臣必当明察秋毫,定将此案审个水落石出。
楼主:路人四酒  时间:2022-09-04 07:02:50
2月18日,郑敦谨抵达金陵,连讯十四日,无果。
是日,马新贻之子马毓桢叩访跪拜,且道:家父绝无渔色负友之事情,尚望郑大人为家父洗脱不白之冤。
郑敦谨赶紧搀扶,道:马贤侄快快请起,传言漏洞百出,不值一哂。同治四年,马新贻大人擢升浙江巡抚,人已离徽,何有与张汶祥、曹二虎结拜一说!贤侄以为,马大人遇刺,何人主使?
马毓桢环顾左右,欲言又止。
郑敦谨屏退左右,道:满将魁玉、漕督张之万、前直督曾国藩前审后继,然皆不得确情,两宫太后万分恼怒,郑某人纵有万斤肝胆,亦不敢造次,贤侄不必顾虑,有话不妨直言。
马毓桢方道:家父临终,反复叮咛,万不可赴京申冤告状;忍气吞声,方能自保。
郑敦谨道:马大人或许已知幕后主使之人。
马毓桢道:同治六年,家父闽浙总督任上,接旨赴京陛见请训,西宫太后十余次召见,家父汗浸衣衫、面色苍黄、不喜反忧;回乡祭祖,更是战战兢兢;尔后赴闽,中途即被调补两江,悠悠两载,客死异乡。
郑敦谨道:马大人上马缉贼,下马理政,办事公勤,盐政、河工、海防等无所不通,只可惜天不假年,仅积五十年之岁月。郑某不才,烦请贤侄安心,郑某必定秉公办理,还马大人一个公道。
郑敦谨送别马毓桢,急召刑部郎中颜士璋,道:吾已查得,马总督遇刺,绝非私怨所致。马总督亡故,惟一受益者,湘人也。其时,曾公正忙于处理天津教案,焦头烂额、心力交瘁之际,或许无力兼顾两江事情;再者,直隶、金陵相距千里,曾公即便发号施令,已是鞭长莫及;孰人敢冒天下之大韪,悍然而击?
颜士璋道:人犯凶狡异常,坚不吐实,何不大刑伺候,棍棒交夹之下,孰人忍得?
郑敦谨道:投鼠忌器矣!尔若主审,尔敢用刑乎?屈打成招,胡言乱语;抑或一击毙命,天大之干系,尔我担当不起。
颜士璋不再言语,悻悻而退。郑敦谨愁思之际,江宁营务处总管袁保庆求见。
郑敦谨赶紧道:快请!
袁保庆觐见礼毕,道:属下有一事,禀报大人,或可解开马新贻大人遇刺之谜团。
郑敦谨道:快请讲!
袁保庆道:天津教堂案发,洋人军舰蜂拥而入,游弋于天津海口;马新贻大人奏请长江水师调防上海,以备不虞。六月二十五日,黄翼升接调防圣旨,六月二十六日,马大人校场阅射遇刺。凡此种种,纯属巧合,其中并无因果关系,郑大人信乎?
郑敦谨叹曰:风云际会,因缘巧合,遐思无穷矣!
当夜,江宁将军魁玉来访,一番客套后,魁玉道:前两江总督遇刺以后,三日之内,朝廷连下四道谕旨,其中三道明发,一道密谕安徽巡抚英翰,加强长江防务,防患两江兵变。其中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郑敦谨道:既知其中是非,魁、张二大人何不秉公执法,为朝廷消弭绝世之大患!
魁玉道:郑大人说笑!吾乃愚钝之人,力所不能及处,安敢逞强!张之万大人更甚,坊间传颂,漕帅出恭,警卫两百精兵,已成笑谈。
郑敦谨道:发逆荼毒中国,戕民数千万计;湘楚勇丁,十载鏖战,方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而今之江南,市肆生平,笙歌弥漫;田不杂乱,落英缤纷。马新贻大人既死,亦是含笑九泉也。
魁玉笑曰:即如此,只能而已矣!
魁玉别后,郑敦谨连夜拜访曾国藩。
国藩受宠若惊,亲沏香茗,拱手相送。
郑敦谨视若无睹,只道:前江督遇刺一案,曾大人何意?
曾国藩道:马案牵扯甚广,一着不慎,甚难收网。吾意,依葫芦画瓢,仍照魁、张二公原奏之法奏结。
郑敦谨道:张汶祥曾从发逆,复通海盗,因马新贻惩办南田海盗,戮其伙盗甚多,因此挟仇报复。吾与曾大人、魁玉、张之万等皆呈此论,两宫徒呼奈何!
曾国藩道;复再提审人犯乎?
郑敦谨道:口供俱全,且无翻供,不必多此一举。
1871年3月19日,曾国藩、郑敦谨联衔上奏:臣等会同复审凶犯行刺缘由,请仍照原拟罪名及案内人犯按例分别定拟。案犯张汶祥听受海盗指使并挟私怨行刺,实无另有主使及知情同谋之人。
该犯曾随发逆打仗,又敢刺害兼圻大员,穷凶极恶,实属情同叛逆,应按谋反大逆律问拟,拟以凌迟处死,摘心致祭。
候补道孙衣言原隶马新贻麾下,虽参与会审,却不敢多言,私谓好友颜士璋道:贼悍且狡,非酷刑不能得实,而叛逆遗孽,刺杀我大臣,非律所有,宜以经断,用重典,使天下有所畏惧。而狱已具且结,衣言遂不书诺。呜呼!衣言之所以奋其愚戆为马公力争,亦岂独为马公一人也哉。
颜士璋道:刺马案与湘军有关,背后有大人物主使,吾等只可意会。刑部尚书郑青天外惭清议内疚神明,圣旨未到,即欲别离金陵,问心有愧矣!
钦差大臣郑敦谨不候圣裁,执意北上;曾国藩甚是难堪,屡屡好言相劝不得,依例奉送程仪五百。
郑敦谨收纳五百纹银,亦不言谢,悉数分发颜士璋、伊勒通阿等,尔后登船启碇,扬长而去。
曾国藩叹曰:烟花三月下扬州,郑大人迫不及待也!
幕客赵烈文道:启禀涤帅,郑大人恼怒者,前马督遇刺之案也!郑青天之名,毁于此旦,安能不愤!
曾国藩道:郑大人不谙国是,只究于细末,小肚鸡肠也。驻直三载,愁忧无限。两宫才地平常,见面无一要语;皇上沉默,无从测之;时局尽在军机奕訢、文祥、宝鋆数人。恭亲王极聪,但晃荡不能立足;文祥正派而规模狭隘,亦不知寻人辅佐;宝鋆忠厚有余,但威望不足,根基尚浅。
赵烈文道:褀祥之变,两宫只究首犯,尔后与恭亲王共辅圣上,治乱持危,亦算相得益彰;而今洋务四起,庶民有业,王朝渐趋中兴,抽心一烂之说,吾痴人言梦矣,涤帅不必当真。
曾国藩道;惠甫勿打诳语,吾虽日夜望死,然却忧虑生灵再遭涂炭。当务之急,西北茴乱未靖,新疆又被外人侵占,吾今惟一可作之事,多筹粮饷物资,襄助左公成就西征大业。吾病体难痊,今后国事惟有依恃左公与李少荃也。
赵烈文道:启禀涤帅,津案、马案皆结,左公剿茴得力,大清国事渐定,涤帅毋须再忧;而今之江南,杂花生树,鸢飞草长,涤帅倘若心静如水,必定寿比那南山。
曾国藩道:惠甫又打诳语。人曰吾杀贼功高,百战余生真福将;和戎罪大,早死三年是完人。天津教案之处置,吾积年清望几于扫地以尽矣,京师湖南同乡如郑敦谨者,尤引为乡人之大耻也。然李少荃接办津案,却亦顺分顺水,何也?
幕客赵烈文道:启禀涤帅,李少荃者,涤帅常言其眼明手辣,尤擅公牍,且通洋务。
曾国藩道:前岁剿捻,钦篆转换,李少荃仅遣一幕客交接;昨日之津案,李少荃移花接木,去留之得当、杀伐之果断,吾不能也!李少荃拼命做官,确属眼明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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