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懒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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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06-25 21:34:05 更新时间:2022-06-26 05:57:44

楼主:夷陵终点站  时间:2022-06-25 13:34:05
草鞋家机布

面饭懒豆腐

烤的疙瘩火

房樑掛炊壶

住的吊脚屋

这首土家五句子民歌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土家山区山民们生活的真实写照。那时,土家人真是土,住的是吊脚屋,屋里火垄烧着不熄的树根,树蔸火,身上穿的是农家机织粗土布衣,脚上踩的是自编的草鞋,土家人吃的都是苞谷面饭,一缽懒豆腐当菜,有客耒能滴上几点香麻油,滿屋生香,浓浓的乡情顿时浮上心头。土家人迷恋懒豆腐就象四川人对回锅肉,北京人对烤鸭,上海人对红烧肉的钟爱一样。
而今,生活富裕了,懒豆腐华丽变身成为了一道名菜,是土家人节假日親朋集聚及外耒游客餐桌上必不可少的宴宾菜。土味溯源,巴楚地域坊间有一不見经传,而实流传堪广的对联:

“酢广椒,酸盐菜,懒豆腐,土家三土土掉渣

霉豆渣,干豆豉,豆腐乳,巴楚三臭臭弥香”

足见懒豆腐不仅深入人心,爱之且。懒豆腐象清江河水一样千年流长,历史悠久,懒豆腐的来历在清江河畔还有一段别有情趣的传说故事,引人猎奇生味: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清江向王天子欲到清江河口茶店子刘氐宗祠,探望儿女親家母刘大媽。刘大妈闻讯连夜泡黄豆,又起早拉儿媳妇起床,随她磨浆打豆腐,招待向王天子親家。偏遇刘大媽儿媳起早床不习惯,在灶边煮浆时打瞌睡,不小心将一烧箕洗好切好的青菜,撞泼到了煮浆的大锅里了,下了菜不能滤渣点卤,豆腐打不成了,怎么办呢?
聪明的刘家儿媳将错就错,索兴将一锅未去渣的豆浆青菜煮得浓稠,盛入大蓝花汤缽内,再在表面浇上一层响油腊肉丁卤汁,端上桌异香扑鼻,进口甘甜又显麻辣鲜味,更兼烟熏腊肉的油醇润滑,尤其拌金包银饭特别爽。向王天子吃得高兴,赞口不绝。
向王天子吃后久久回味,便吩附自已的儿媳,回娘家去学艺。向王儿媳匆匆回娘家,很快学会了,却忘了问妈这道菜名,只记得妈曾埋怨嫂子偷懒打瞌睡,打豆腐点不成卤,做成了偷懒的豆腐。她以为就叫懒豆腐,带回了婆家向王府。向王天子让儿媳学会了懒豆腐这道菜,并将这道菜当着向王府的当家菜接待王府宾客。自古有“向王天子吹牛角,吹出一条清江河”,向王府客多,懒豆腐的名气就愈传,愈吹愈神奇了。
懒豆腐与某些高大时尚的名菜相比,懒豆腐的确是家常简朴的,但它也着自已的讲究,自己特有的制作工艺流程,一代一代传下来。打懒豆腐一般要头天晚上选豆,要挑选饱滿鼓圆的实豆,最好选溪河流水或山泉水泡豆,经一夜泡发,黄豆胀大成象一粒粒椭圆的金珍珠灿黄灿黄的,又经几道淘洗,带水用石磨磨成細細的,白若琼浆的半流质,方可下锅煮。豆浆下锅后,要守在锅边不停地用锅铲耖底,以防止粘锅焦煳,此为煮懒豆腐之大忌。待豆浆煮至沸腾,从锅中心不停地向锅边泛起无数大大小小白色的气泡,泡破散出浓烈的豆香,此时若将沸开的热浆倒入布戽滤去豆渣,这滤渣的热浆,即我们常喝的原汁鲜豆浆,热浆点卤,凝固后即常吃的豆花或豆腐脑,点卤热浆浇模稍压去水分,即成嫩豆腐,多除水,即成老豆腐,压尽水,即成豆腐干。未滤渣,未点卤的热浆,下入切碎的青菜成菜,即懒豆腐,土家人亦有称“合渣”。
懒豆腐虽工艺归宗一法,但各家有各家的調和口味,故口味流派纷呈,它主要区分在煮浆下菜和成菜浇帽上。土家懒豆腐煮浆下青菜是很重要的一条,大多家户人家都配大白菜,嫩白菜秧,南瓜叶,生菜等时令蔬菜,一般忌下蕹菜,苕叶,使汤发乌,忌下苋菜,它使汤发红,这些菜都口味家常无奇。而我最喜欢的口味,則是我母親纯正的清江河茶店子刘氐家宗祠女,用青蒿嫩叶煮的.懒豆腐,味道绝对不同凡响。坊间有民谣:

“三月茵陳四月蒿

五月六月当柴烧”

母親尽挑选初春刚抽出嫩芽的青蒿,切得半碎煮懒豆腐,锅中立时散发出陣陣特殊的蒿之清香,菊之甘香,伴着浓浓的豆香,弥漫厨屋,嫩青蒿打懒豆腐不仅异香诱人,而且大锅一片玉白奶黄晶液中,浮悬簇簇墨绿,更夺人眼球。
我母親打懒豆腐还有一绝,就是在泡黄豆时,加入一小把花生米,泡胀后去皮随豆磨浆,待浆下锅时,再加入一小把大米煮,因煮熟后饭香甜香甜的,俗称“甜浆饭”,营养特别丰富,是旧时奶儿隔奶时的育养哺餐,坊间有谣赞:

“米煮懒豆腐

吃了胖乎乎”

懒豆腐浇帽看似简单,而实是家家巴娘及各家酒店的厨艺大比拼,比谁炒的帽香,比谁炸的酱鲜。大致有浇炸土家豆办红油(虽只土家豆办四字,却大有文章,因豆办胚霉的好坏,下酱水的调料不同做出的豆办各不相同,炸出的红油豆办风味亦不相同);浇双椒(青花椒,青辣椒)响油;浇山胡椒响油;浇漆油响油;浇烟熏腊肉末卤汁;浇鲜肉丁炸酱汁;浇香麻油,原汁原味……
一缽缽风味不同的懒豆腐上桌,米白色的汤汁细腻浓稠,充盈着红油的艳亮,弥漫着各种时蔬的翠绿,点缀着刴椒的鲜红,宛如一幅幅色彩艳丽的山水风物写意水粉画,又如一盆盆热气腾腾,仙雾莹绕的热盆景,诱惑双眼又剌激味蕾。
懒豆腐既是菜,也是汤,还是饭,我这个年过古稀的老餐,懒豆腐伴我己走过了大半辈子,从母親手把手教会我打懒豆腐,我至今依然坚持自已推磨磨懒豆腐,依然依恋滾烫的懒豆腐在舌尖绽放朴素的滋味,因为懒豆腐是儿时的味道,巴楚故乡的味道,也是值得我一生回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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