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勒铁疫·记录一 蚁溃之堤
146年4月1日 晴
全城沉浸在欢庆节日的氛围里，我忙得像捕鱼船上的渔工，所有的药膏、精油、合成剂都缺货。贝隆医生出诊，让能手术的人更少了，现在只有我和查理，还有一位来自极东之地的年轻云游医生。他精通草药学和当地医术，最让我不可思议的是他对我们的医学技术也颇有造诣。
今天是难得的晴朗日至，但是气温仍然很低。如果屋内没有供暖，在这个寒冷的日子将没有办法保证病人的康复。这只是“暗冬”开始的第一个月，比往年更冷。
愿一切安好。
146年4月2日 阴
气温比昨日更低。作为一名医生，我不想过多谈论政治，出于一个人的良知，我决定把我所见记录下来。清晨浓雾未散，我在港口区收治一名机械工。治安员把等待工作的苦力像苍蝇一样赶到别处，接着用手中的热叉棒驱赶乞丐，我看到通红的叉子在寒冷的空气中冒着白烟，他没有丝毫犹豫，见人就捅。人群十分拥挤，有人落水，但是没任何人施以援手，浓雾里呼救声慢慢变小，很久后才有工作船赶到。我突然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对有人落水十分在意，大喊大叫，其他人像看一只稀奇的动物看着我。
漫长的冬季让工作的机会变少，人们在其他季节拼命干活攒钱，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能挣够过冬的钱，没有人能援助他们，我能帮上一个两个，但那又如何。总督大人待在他巨大的庄园里，没有他的号召，往年那些好心的有钱人不会舍得拉开他们的钱袋。奇怪，那些有钱人去了哪里？
机械工德里曼被砸伤了腿，得待在诊所几天，金车菊的功效很好。厨子提供的热汤让我从早上的情绪中缓过来不少。
愿一切安好。
146年4月3日 雪
机械工德里曼的伤比预计的严重，在萤石照射下，我看到骨折。感谢贝隆医生及时回来，带回那块打磨得最好的萤石。
德里曼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他告诉我自己挣到足够他度过四个“暗冬”的钱。
“我只听说你发了一笔小财，但是不知道有这么多。”我一边往他腿上上石膏，一边与他闲聊。
“这么说吧，医生，我挣到的钱不只是足够我度过四个‘暗冬’，还能做两个小投资。我在诊所对面的买下一套房子，尽管只是很小的公寓，不是什么宅子，对于我这样的单身汉已经足够好，比起海港区的工棚好得多。”
“放一会，先别动。”我递给他一杯咖啡，自己倒上一杯。
“谢谢，医生。啊~高级货！”我在他的咖啡里加了一些药，里面含有酒精，没有男人能拒绝它。
我们喝着咖啡，他和我聊了许多。德里曼原本是个水手，厌倦海上生活之后，回到陆地，在海港区工作。他那笔横财来自于一个月前，一条运载铁兽的船沉没在近海，船只公司的打捞船只捞走大部分。他和一些同伴决定试试运气，潜入海里打捞剩下的铁兽打算转卖，德里曼就是在那儿找到一箱沉于海底的金子。
他人很好，相比其他在海港区讨生活的人，显得有礼且对生活有规划，没有挥霍掉那笔意外之财。他能读会写，在研究一本做水手时从一位医生那儿得到的解剖学书，用来学习技术，他对海里的生物特别着迷。
随着天气逐渐恶劣，我们能覆盖的医疗范围会越来越小，贝隆医生做完最后一次巡诊，意味着剩下的七个月我们都会待在城里，没有意外的话。
愿一切安好。
146年4月4日 雪
一只老鼠倒毙于我所居住的房子楼梯正中央让我有些吃惊。这一带的卫生条件一向很好。李斯特是城里专管卫生的官员，正站在大门和门房聊天。
“尽管我知道不是你和管家的错，但是我对你们的工作很不满，因为你把它放了进来。”
“早安，李斯特先生。”
“早安，格勒医生。”
“你是怎么知道这只老鼠不是这条街的，难道你和它有些交情？”
“哈哈哈，格勒医生，你真是我认识的医生里最活泼的一位了。你看，它脚上和腿部的毛发。”他用手杖拨弄那只老鼠。“沾有铁泥的老鼠，只可能来自两个城区，我想你也能闻到，那股子海腥味。”
“港口区，没错。”我说。
门房倒提着那只老鼠，把它扔进后巷的垃圾堆里。在中城区看到来自城市边缘的老鼠，实在是奇怪，我不知道老鼠有长距离迁徙的习性。
我还有一件事需要记下来，麻醉剂功效过强，这是三个月来的第十次，缝合好的病人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一天。我收到来自其他诊所关于麻醉剂不稳定的情况报告。以前曾经出现，但这一次有些吓人，我们不得不大幅削减剂量，这给我们造成困扰，无法准确估计效力，谁都不想病人突然在手术台上醒来，因为疼痛大喊大叫。
无骨花、灵石粉、灰翅虫或者其他原料都有可能造成这种情况发生，我找了熟人进行测试，需要一段时间。万幸，饱受麻醉剂问题困扰的只有我和查理。林在用它从家乡带来的一种名为“麻沸散”的药剂进行麻醉，效果比我们的还要好；贝隆有他自己的先锋药剂，饮用和注射的都有，都来自他那位天赋惊人的炼金师兄弟。很多时候，选择权在病人手里，他们进门，选择医生，如果需要动刀子，麻醉方式由医生决定，我们通常会使用自己最有把握的那套方法。
今日虽然下雪，但是温度没有下降。
愿一切安好。
146年4月5日 晴
这是最后一段充满光明的日子，最多持续一周，往后全城将笼罩在令人沮丧的阴暗天气里，勉强看清路面的白天，只有几小时，随后便是漫长的黑夜。
许多人抱着多挣一些的想法，在街上叫卖，努力工作或者寻找做短工的机会，人们聚集在一起。
诊所外老早站着排成长队的人群，贝隆和查理在挑选合适的冬季助手，这是进入长夜前的快活时光，今夜还会有丰盛的晚餐。今天和明天，病人会分派到其他轮值的诊所，让我们得以稍稍休息。你会发现许多衣着整洁的人与靠力气生活的人站在一起，许多医学生希望得到一个实习的机会，其他人则是为了活下去，给家人和自己有口饭吃。
我不想再次用很大篇幅来描述人们争取一份工作有多疯狂，贝隆雇佣了一位手艺人，精通金属制造和玻璃制品打制；查理选了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中年人，听说是山脊城的刽子手，“暗冬”的提前来临让他没办法返回，他恳求查理提前支付一季的薪水并转汇给他在山脊城的家人。厄里大妈从门外灵巧地挤了进来，我不知道她那巨大的身躯是如何做到的，她和医生们打过招呼，径直走向厨房，上一年的工作让她早早预定下我这一年冬季助手的位置。她老实又精明，知道在严格遵守我的意见下最大限度发挥自己从街头学来的技巧，做的菜也很好，能粗略识别一些药材。我和她的配合很好，她做的饭菜在寒冷的冬季总是能温暖我的身心。

盖勒铁疫·记录二 风暴前兆
146年4月6日 晴
我在街边、水沟旁看到更多的老鼠尸体。许多人用绳子串着它们的尾巴或是用一个袋子装，尽可能地多带一些回家。
“这是上天赐予的食物！神也知道这个冬天的日子我们很难过！”许多人这样说，结果让更多人加入到搜集老鼠的行列中，他们从角落里搜出更多老鼠，堂而皇之地拎着，走过大街，进出各种商店。
下午，诊所里来了一位客人，里斯特。他脱掉帽子，跳过闲聊环节，十分直接的开口：“格勒医生，你也发现，突然出现这么多老鼠，我很担心是……”
“鼠疫。”我说。
他没有说话，修剪得整齐的眉毛皱起看着连在一起。
“我们检测过，没有任何物质对你担心的疫病有反应，也许就是个意外，也许是更糟糕的情况。你的同事们怎么说？”
“大部分人不以为然，因为检测结果和你的一样。而且一位动物学家告诉我，老鼠们只是在逃避危险。”
“这可太奇怪了。不过即使是如此，老鼠身上携带的很多病毒，细菌仍然十分危险，就这么放任它们躺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某一段时间后，这座城市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呼吁人民不要食用和收集老鼠，收效甚微，同时清扫队根本找不到几只老鼠，老鼠都让人们捡走了！”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里斯特先生。眼下我也不能给出什么很有说服力的猜测。”
里斯特一脸凝重地离开，他不是寻求什么预防方案，只是看看城里还有没有和他一样抱着担忧态度的人。相比起这个，港口区的一份报告引起我的注意。港口区发生大规模人群腹泻情况，不分年龄，性别。我看完后长长呼出一口气，港口区三天前已经出现报告里的情况，但是直到今日我才在书面上看到。我翻遍记录，没有任何与鼠疫相关的记载显示疫情爆发是以大规模腹泻作为标志。
窗外晴朗天空下，视野的极限处，能看到铅色的云层在搅动，没有几日，阳光会远离我们而去。我只能希望现在的局面只是我和里斯特的过分紧张，不是什么流行病爆发的前兆，也不是更糟的我们从未遇见的东西。
愿一切安好。
146年4月7日 晴
街上出现烹煮鼠肉的摊贩，只要花上25加隆就能买一碗，7纳尔可以买足一个成年人一天需要的干肉。肉食在冬季是奢侈品，并非所有人都能享受到，所以生意很好。他们可以以如此低廉的价格叫卖，是因为原材料几乎没有任何成本，你只要足够勤劳，还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律法规定在晴日经商自由，我不能阻止他们，只能让巡防队把他们赶走，到别处去。我有过多人进餐的经历，连汤带水唏哩呼噜的声音不会让我感到不适。但是现在，一想到食物的来源绝对让我从各种意义上经历身心的煎熬。尤其，当你看到鼠爪在汤中飘浮，远远一瞧与婴儿的手没有任何区别，仿佛在进食同类。唔，我不想在记录这个画面了。
午间休息，厄里大妈悄悄问我食用那些老鼠是否会有危险，我立刻回答她这与寻死无异，同时告诉她前一晚她在我桌面上看到的书里那些悲惨的画面就是因为各种鼠类引起的。她被吓坏了，告诉我她的邻居都在吃，还好我提前支付她的薪水让她买了一些真正的食物，家人暂时还没有选择吃那些东西。我想了想，拿出一个金克林，让她购买足够我们两人度过暗冬的食物，又拿出半个克林，叮嘱她让丽娜不要给家里其他孩子煮那些本不该让人吃的食物。她差点把放在桌上的药剂撞倒，深呼吸几次之后匆匆出门，直到晚上我都没见到她。
德里曼喝着他的希波库特草制作的药酒，告诉我：“格勒医生，你是个好医生，但是在对于动物解剖方面，你真不是个行家。你把那只老鼠开膛破肚只为了寻找你想要的答案，但是忽略了其他东西。”
“什么？也许你能告诉我到底那个遗落的金块在哪。”我实在不敢相信一位前水手，机械工能有如此细致的观察力。
“那只老鼠他娘的实在太沉了！远超过它那个尺寸该有的重量。医生你不经常接触它们，我倒是很熟悉，在码头的日子我经常倒提着它们然后扔进海里。那只老鼠比正常的重两到三倍。好心的贝隆医生让我使用放在后院的解剖台，你猜怎么着？”
“德里曼，别卖关子。”
“好吧好吧。我用放大镜在毛皮上看到铁屑。我以为是哪个家伙在用“加重”（往货物里偷偷塞入重物以卖出更多钱）在老鼠身上。很快我就发现这不是“加重”，铁屑从它皮肤里生长出来，有一些毛甚至完全变成了铁丝，不对，是铁制的毛。我把它烧掉以证实我的猜测，果真如此。”
我和德里曼在后院重新检查“那堆”老鼠，细小的铁屑，金属化的毛，还有附着在骨头上的金属样的增生。
“啊~”德里曼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这应该算是好的，我朋友告诉我，港口区还有‘铁鼠’，攻击人，用木棍都不好使，起码得用铲子，杀死一只都要花好大力气。”
“德里曼，帮我个忙。”我一边用小铲子把老鼠的碎屑放进一个盆里。
“医生，你说。”
“让你的朋友弄一只铁鼠，费用记在我身上，活的最好。”
“没问题，医生，没准他们真的能弄到一只活的。”
我拿着盆去找贝隆，他在我的办公室里等着我.
“格勒，港口区今天死于腹泻137人，而那儿的救助站正在超负荷运作，人满为患。”
“我看看报告，你来看看这个。”我让他看看盆里的东西。贝隆拿走那盆东西，告诉我要给他的兄弟看看。
山脊城的悲剧也许就要在这座城市重新上演。尽管港口区不归我的诊所管理，但是如果他们被突破，那么…
愿一切安好！

盖勒铁疫·记录三 铁鼠
附件一
格勒医生：
敬启
亲爱的格勒医生，我采纳你的意见禁止在教区内的信教众食用任何鼠肉。尽管有人质疑我，认为我对神的信仰不够坚定，是一位悲观的信仰科学主义者，但是保全的生命永远排在第一位。大部分人是愚昧的，需要引导，他们当下不理解为何如此行事，总有一天会知晓。
教区中没有人出现腹泻，感谢你给我的宝贵建议。
马维主教
146年4月8日 晴
德里曼的朋友在早上送来一只“铁鼠”，很可惜是死的。诊所里所有人都放下手头的工作，聚集在后院的解剖室里。
贝隆的手很巧，精准地分离老鼠头部皮肤，铁屑混合在表皮和肌肉组织里，金属化的毛，这些我们都很熟悉。接下来的发现让每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老鼠的头骨完全金属化，脑浆从那个被蛮力砸坏的水壶一样的头骨流出。没有人说话，过了很久，查理开口说：“名副其实的铁鼠，是新物种？还是变异？”
“相比老鼠，我们更需要担心的是人。”贝隆的声音穿过口罩，听着发闷。“手底下的救治站接收到严重腹泻的病人，按港口区的经验，这儿很快就会人满为患，港口区已经被突破。”
我和查理前往港口区，那里的医生告诉我们，几乎所有的病人都吃过鼠肉，没有特效药，现在采取的治疗手段都是在维持病人的生命，不过大部分人在两天后都莫名其妙的自行痊愈。我继续询问他们采用什么手段维持病人的生命，那位医生告诉我，糖水，煮开的水里加入糖，病人吃不下任何东西，但是会大量饮水，特别是加了糖的水。
我叫过一个“快腿”，让他给贝隆传信，立刻多备糖水，竭尽全力。在没有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法之前只能如此。
愿一切安好。
146年4月9日 晴
这是一场灾难。想必没有几个人见过上百人同时在你面前排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固体，半固体最后是液体撞击的声音，纷纷落进大坑中。
我们都忽略了一个情况，完全没想到几十人甚至上百人同时使用卫生设施。最后只能在一片空地上挖出一个大坑勉强代替。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同在一处，因为我们实在无力再挖第二个坑，施工队看到这个场景后纷纷扔下工具离开了。人越来越多，我发现一些病人甚至喝水与排泄同时进行，好像肠子已经变成一根直通的管道，留存不住任何东西。
一些症状较轻的病人被送回家，交代家属及时补充糖水。下午，有人开始死去，毫无征兆地突然倒在地上。奇怪的是，在晚上六点后，一切好像戏剧演出的暂停，突然间停止，所有病人的腹泻都停止了。只有大坑和飘荡在周围浓浓的味道提醒我这一切真实发生过。
现在是晚上十点，我坐在家里，屋子冷得像冰窖，我没有胃口。厄里大妈买到好几车食物，她语无伦次的不停问我还需要做什么，我让她回家好好休息，不要惊慌，明日早一些来到诊所。
146年4月10日 晴
我们三人商讨了对策，决定轮流值守，一人在大坑处理病人，两人在诊所。人手不足的问题在今天突然缓解，许多康复的病人自愿前来帮忙。
他们的许多状态让我感到困惑，康复后的病人展现出极大的活力和饱满的精神状态，吃得很少，体质与以前也大大改善，甚至强化。我亲眼看到一位身材矮小的女士举起两个男人才能抬得动的木箱。
午餐时一位“快腿”进来，告诉我林在城外，还需要几天才能回来。
里斯特在我结束夜班时，在公寓的楼道里截住我。
“格勒医生，救治站和诊所收治的病人最多只占腹泻人群的三成，剩下的七成要么躺在家中，要么倒在城里的阴暗角落里，他们中的四成直接死去，没有得到任何救治。”
“全城现在被排泄的声音包围，我们人手有限，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我以为这种现象只会在某几个城区出现，没想到瞬间蔓延到全城，如果你是责怪我们……”
“不不不，格勒医生，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你经历过山脊城的瘟疫，我，我不知道采取什么办法，现在需要你的建议。”
我看着这位年轻的卫生官员，他上任才没多久，当然会手足无措，精神慌乱。如果他知道实际数字是全城有七成人吃过鼠肉而发病的才占了总数的两成不到，他会从楼上跳下去。
“我能给出的建议是，把所有发现的老鼠集中起来，拉出城去埋掉，千万不能随意点把火烧掉。如果我能想到什么新点子马上告知你。”我没有精力和他谈的太多。
屋子里终于暖和起来，厄里大妈搬进隔壁房间，连同她的四个孩子，我为她租下房子的费用算是额外支出。如果她的孩子在大街上乱逛被感染，那么接着就是她，然后是我，最后就是整个诊所。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攻破。我的右手时不时还会痛，肌肉的萎缩是不可逆的，山脊城在142年留给我的终生纪念。
干尸病，这是民间称呼，显然比官方叫法更贴切。我们不知道它是怎么开始的，只知道它通过体液传播，没有物种隔离，杀死一切你能想象到的生物。我们就像一个低级拳击手在拳台上被暴打，预判不出对手出招，无力反击，疲于招架，苦苦支撑。我的右手仅仅是因为手套破了一个小洞，它便如同水流一样从那个洞里凶猛的钻进我的身体。在它即将把我整个人变成一把柴火之前，突然间消失了。随着夏天到来，它突然间消失，正如我们不知道它怎么开始，也不知道它是为何结束，我侥幸生存。那场疫情之后，山脊城变成一座空城，人，动物，植物，几乎全死绝，官方却宣称这是一场成功的防治行动，我知道这只是侥幸，侥幸罢了。
现在，我们被推上另一个角斗场，毫无退路。

本文为连载，试水之作，会持续更新，创作灵感来源于疫情，加缪的《鼠疫》，还有一些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