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史铁生笔下的地坛

史铁生笔下的地坛给我很深的印象，很好奇那个废弃的古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一天，我来到这里，寻访史铁生文字中的记录。
并不阔气的南门右侧，竖写着“地坛公园”四个字，就是这儿了，这是史铁生多年后再次来到地坛时拍的一张照片中的背景。
迈进去，已然不是破败的景象。
史铁生说，已经是面目全非。
没有了废殿颓檐、残墙断壁，没有了野草荒藤、矮木丛生，没有了鸟鸣虫叫、悉悉碎碎……
但那些修整过的古树还在，那些维修过的建筑还在，其他的，似乎都变了样。
我着急寻找史铁生开着轮椅无数次碾压过的地方，坐着或者躺着长时间思考过生与死的地方，在古树下，在墙角边，在祭坛前，我细致反复地走遍了每一个角落。
虽然已是“面目全非”，但的确还是一个安静的园子，很大的园子。游人不多，没有喧嚣，古树依然苍幽，祭坛依然浮夸。
如今，吸引人的是壮观的古殿旧坛和老树新园，而那些年陪伴抚慰史铁生的，是空旷的园子，荒芜的园子，颓废的园子，鸟鸣虫唱的园子，日光如炼、月光如洗的园子。
矗立了四百多年的地坛，以它最破败的样子，宿命般地等来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人，一陪就是十五年。十五年，地坛容纳了他，抚慰了他，也开悟了他。
古柏幽幽，思绪纷纷。是在哪一棵树下，史铁生顿悟“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是在哪一片树丛，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母亲步履茫然又急迫的背影；是在哪一段墙垣的荫凉里，静静地看书或者想事。
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既然死不必急于求成，如何活着，“怕是活多久就要想它多久了”。这些生命的顿悟，怕是像我这样身体健全的人是很少会去想的。
喜欢史铁生，也喜欢那个废弃的园子。
“那时，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来越大，也越红。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史铁生与这座园子产生了牵连，开始了一场冥冥之中的邂逅。
史铁生很不幸，在“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觉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就在他的家不远，有这么一个废弃的古园，未曾开发过的古园，默默地承托起他的失落和彷徨，容括了他的追问和沉思；幸运的是，他的身后始终守着一位坚强伟大而又小心翼翼的母亲。
园子，陪他渡过了最灰暗的时光；母亲，陪他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他不仅活下来，而且找到了一条活下去的路。
将这些坎坷历程用文字写出来，成了故事，成了励志，但其中艰难、个中滋味，又怎能仅仅通过文字就能感受得到。
列夫·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人的一生不会一帆风顺，多多少少都会遇到一些挫折，有的重大，有的微小，有的看起来让人觉得难以逾越，有的回头看简直不值一提。这些年，我也经历了工作的焦虑，生活的烦恼，意外的打击，分离的疼痛，整天过着碌碌无为的日子，又不甘心这样的生活，却总也找不到出路。
既然活着不是问题，就一定要找到一条活下去的路。
来到这里，也想到那古园的“老树下或荒草边或颓墙旁，去默坐，去呆想，去推开耳边的嘈杂，理一理纷乱的思绪，去窥看自己的心魂。”
蓦地一阵喧嚣，孩子们的嬉闹惊醒了我。
走出地坛，算是完成了一个小小的约定。
未来的路，依然需要自己不断地探寻和追问……
至于如何活着，“怕是活多久就要想它多久了”。


（作者：遥远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