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破万卷（6382）·《杜鹏举传》
《杜鹏举传》，唐代传奇小说。萧时和撰。《太平广记》卷300《杜鹏举》，注“出处士萧时和作传”。
萧时和，河南偃师人，南朝萧梁皇室后裔。约生于证圣元年 ( 695) ，建中元年( 780) 尚在世，年近 90。他以居士身份长期隐居嵩山，“有重名于当世”，曾参与大历浙东联唱。其传奇作品 《杜鹏举传》，或即书目著录之 《天祚永归记》，约作于大历中期，主要宣扬睿宗为天命所归。这是唐代较早采用入冥形式的单篇传奇文，对中晚唐小说有一定影响。
内容概述：写景龙末(709)济源尉杜鹏举暴卒复苏后，自谓入地府，曾窥见相王（睿宗）登天子位。杜寤后谒相王述其所见。及睿宗登极，乃以其“思入风雅，灵通鬼神”而诏拜右拾遗，终安州都督。此事张鷟《《朝野佥载》卷六亦载入。张鷟卒于玄宗开元年间，而此文称李旦之庙号，又不及杜鹏举之子鸿渐于代宗广德二年为相事，或即作于玄宗开元年间。述生人入冥故事，唐代小说中多有，然叙述之详赡无过此篇者。此文创作年代较早，对后来传奇小说之兴起当有所影响。
此传采用入冥的故事形式，也有值得注意之处。传中描写杜鹏举 “初见两人持符来召”， “直北上邙山”，入一大坑，“寻小径东行，凡数十里，天气昏惨，如冬凝阴。遂至一廨，墙宇宏壮”。经碧衣官冥判，知为误召姓异名同者。碧衣官自言为安州生人，且告诉杜鹏举以后当为安州都督。又有韦鼎，亦是生人，住长安务本坊，向他祈冥钱十万，然后带领他参观冥府，并命吏遣还。故事情节不甚曲折，人物情景不够细腻，与贞元、元和以后成熟的传奇作品还有一定距离，所以学界不太重视，多数传奇选本不加收录。李剑国先生评价说: “入冥复生则 《冥祥记》以来习见模式，而碧衣官及吏者皆阳世生人，乃袭 《冥报记》、《续神异记》、《朝野佥载》判冥之说，皆未足称奇。冥府不在泰山而在邙山，与以往传说迥异。洛阳并邙山乃葬地，故有斯说。”但是狐妖、水神、梦征等题材也早就见于六朝志怪小说，并不妨碍同类题材的 《任氏传》、《柳毅传》、《南柯太守传》成为中唐以后传奇成熟期的代表作品。对六朝隋唐冥府题材小说作一简略考察，可以看出此传在唐代传奇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鉴赏：六朝志怪小说中的冥府或地府，有学者将其分成两类: “如果说，‘泰山治鬼’一类的故事所描述的地府情景乃是人世人情的摹写，旨在凸现人世与冥府的某种‘同一性’，以此来消解对死后世界的恐惧心理; 那么，佛家观念影响下的地府故事则重在强调人世与冥府的‘差异性’，以此来宣扬信佛奉佛带来的将在死后世界享有的好处。” 其共同之处，都是小说集中的短篇故事，情节简单，目的在宣扬因果报应思想。后一点尤以佛家地府故事为甚。程毅中先生说: “六朝的志怪小说，发展到隋代，有走向末路的危机，主要表现为作者自觉地把鬼神志怪当做宣传因果报应的工具。” 唐代前期，仍然沿袭这一传统，唐临 《冥报记》为其代表作品，其书名典型地反映了这类小说的特点。
此传在写作方法上有两点明显不同: 它是较长的单篇传奇文，内容更为丰富，已有一些细节描写;不以宣传报应思想为主，而纯粹是借助入冥这一特定的叙事形式，来写睿宗为天命所归等奇闻。黄约瑟先生经过比较研究后指出，天宝秘书监赵自勤 《定命论》 “大量利用看相者的事迹去说明定命的道理”，其后吕道生《定命录》、温畬 《续定命录》 “则通过梦征和冥府，生动地刻划了官场浮沉的景况”，钟辂 《前定录》与阴府有关的记事约点一半，“故阴府是事件预知能力的一个重要来源”。 显然，这一系列志怪传奇的题材和写法，在萧时和前后发生了重要变化。如 《前定录》描写李敏求“精魄去身，约行六七十里，至一城府”， “入门两廊，多有衣冠，或有愁立者，或白衣者，或执简板者，或有将通状者，其服率多紫色或緑色”，“至东院西，有屋一百余间，从地至屋，书架皆满，文簿籖帖，一一可观”。韦泛 “忽然暴卒”，“再宿而苏，云见一吏持牒来，云府司追，遂与之同行，约数十里，忽至一城，兵卫甚严”。薛少殷 “忽一日暴卒于长安崇义里，有一使持牒，云大使追，引入府门”。以下皆不叙三人之因果报应，只写其于阴府预知官禄，不难看出与萧时和的写法很相似，应该受到此传一定影响。
自鲁迅先生以来，学界公认大历年间为唐代传奇发展前后期的分界线，而以建中二年的 《任氏传》作为划时代作品。程毅中先生则进一步把大历末的 《离魂记》看作唐代小说成熟的起点。我们认为，此传改造已有“走向末路的危机”的冥报题材志怪小说，将冥府纯粹
作为叙述其他传奇故事的场景，与后来的狐妖、水神、梦征等类传奇的虚幻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理应看作中唐小说走向成熟的又一新起点。
评：卒后复苏杜鹏举，窥见相王登天子。寤后谒王述所见，睿宗诏拜右拾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