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赤裸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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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5-06-12 22:04:00 更新时间:2020-11-10 15:21:03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04:00
为了让大家能直接给我提意见,我建了个群:12035640

《赤裸阳光》
蚂蚁/著

希望是什么?是娼妓。
她对谁都蛊惑,将一切都献给;
待你牺牲了极多的宝贝——你的青春——她就弃掉你。

Petofio sandor 《希望之歌》

——题记


[第一部]

[一]

电话响时,母亲正在厨房做饭,父亲叫王伟去接电话。原来是庄丽。一听到她那股狐媚的声音,王伟耳朵都酥了,他用手捂着话筒小声说,不是不让你打家里吗?说话间,他慌忙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亲。
电话免提?那边问。
没有,不过现在说话不太方便,待会我给你打回去。
她在那头吃吃地笑着说,胆子被小狗叼走了?你爸在家是吧!
噢!王伟应道。
下午来找我吧!上午我值班,下午一起去看电影如何?
好吧!什么时间。王伟问。
3点,一言为定。庄丽挂电话之前,又揶揄了一句,胆小鬼。
母亲从厨房出来,摊着手,满手都是闪闪发光的餐洗净。她问,谁呀?
宿舍的同学,下午找我去学校踢球。他说,给我点钱,晚上我不回来吃饭。
母亲洗了洗手,从口袋里掏出50元钱递给王伟,问,够不够?
太少了点吧!每次都是他们请我,这次我也请一回。
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很反感地哼道,没钱穷骚包。母亲又从口袋中摸了摸,找出几张毛钱,王伟很无奈地转头望着父亲。他站起身关上电视,独自走进卧室,直到午饭做好了才出来。
下午王伟出门前,母亲叫住他,给了他两百块钱说,省着点用,别一次花光了。
嘿嘿!王伟乐呵呵地笑着说,一定。

这是1997年二月中旬的一个周六的午后,阳光却如同春天般温暖和煦,四处无风,光秃秃的树干宛若享受午后的阳光般伸展腰肢。路上的人也看起来格外开心,人人面带笑容,还沉浸在新年的愉悦之中。
走出家门时间还早,他信步踱进家附近的一所农村小学中,泥质的操场上几个穿着毛衣的孩子正在忘我的踢着一个没气的足球,球场边上孤零零坐着一个小孩,手舞足蹈地指挥。他百无聊赖地观看了一会,觉得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才拍拍屁股站起来。

第一次见到庄丽是去年,那时他18岁,刚高考完。庄丽和母亲是同科室的护士,从南方一个发达城市独身而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胸高腰细,艳若桃李,说话声音细细的,对什么都有点儿无动于衷的劲儿。因为母亲是医院的老护士,所以她对王伟格外热情。
那天下午,他感冒去打点滴,诊室里没有其他病人。他透过门玻璃,看到庄丽坐在灯下仔细的翻着书看,小脸儿亮晶晶的,一幅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连有人推门进去都没发觉。她支着下巴,脑袋微微右倾,小脸红润,弯弯的睫毛又浓又密,也许刚洗完头,她的长发没有盘起来,头发由肩头散落至胸前,顺着合身的护士服勾勒出的乳线铺在突兀有致的胸前,王伟的心莫名的突突跳的厉害。
庄丽抬起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似乎有一点不好意思,颊旁微红,不自觉的挪了挪屁股。王伟觉得这样做有些突兀,连忙转开眼睛,看到她手中的书。正是钱钟书的《围城》,他曾经读过一遍,便随口评论了两句,两人由此而熟稔。
但逢节假日,他便会跑到医院去,找借口和庄丽聊两句,即便坐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也有种充实满足的感觉,那是一种坐在图书馆聚精会神的看完了一本书,合上书本,使劲嗅一下书香,抚摸着书扉而产生的一股幸福之感。
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正不知不觉跌进一个深谷,眼前只有开在悬崖峭壁上的奇葩。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05:03

快到医院门口时王伟给她打了电话,她应了一声,很快便出现在医院门口。远远望去,她那条紧身的淡蓝色的牛仔裤,衬着那两条腿格外纤细。
两个人先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番,周围到处是缅怀刚刚逝世的社会主义总设计师邓小平的新闻和条幅,甚至有的店面以此为由清仓销售,让人哭笑不得。两人坐车到大观影院买了电影票。电影王伟看的似懂非懂,只觉得画面很唯美。坐在他们前面的中学生模样的男女孩,老是接吻,弄得王伟心神不宁。他碰了一下庄丽,示意她朝旁边看。但是她眼盯着屏幕,不理睬他。借着荧幕偶尔闪亮的光线,他侧过头去看她的脸庞,那股认真的神态别有一番韵致。他把手移到她座位旁的扶手上来回摩挲,她置若罔闻,这个举动像是鼓励他一样,他又把手轻轻向上朝庄丽的胳膊摸过去,却被庄丽一把按住。她侧过头在他耳边小声说,胆小鬼现在胆子怎么大了?
看着她鼻头上闪动的光芒,他心猿意马,恨不得马上抱着她在地上打几个滚。
他靠近着她的耳垂说,走吧!看电影没什么意思。
什么才有意思?她反问道。
你说呢?
胆小鬼。庄丽的眼睛熠熠发光,她按住王伟那只不安分的手,小声说,安心看电影。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06:26
王伟还记得他第一次和庄丽一起看电影时的情景。那时,他还带着刚入大学时的男孩般的羞涩,甚至有些淡淡的少年维特式的烦恼。走在街上的时候,每每看到长得不错的女孩子,如若她们目不斜视,只顾自己前行,或者偷瞥他而突然高声笑起来,王伟就会感到悲伤而全身颤抖。所以他甚至忘记注意观看的影片的名字,只是战战兢兢地注意维持自己的形象。
那次他们看完电影后,漫无目的的在街头上转来转去,有路便走,也不论方向,仿佛只是为了活动双脚而行。两个人总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偶尔她扭过头搭话,王伟有时候应答几句,但是大部分时候他的答话总有些词不达意,后来干脆不答。对于庄丽而言,他的答话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她似乎只在乎有个听众。不说话的时候,她就不紧不慢的迈步行走。
王伟偷偷侧眼审视了她几次,小巧的耳朵因为冷风而被冻得有些泛红,与白皙的脖颈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脸因为沉默而显得坚毅,不时地咬一下嘴唇,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是却又无从得知。
这是哪儿?他抬起头环顾四周,忙问。
不晓得,好像是某个公园附近。她回答说,咱们可走了不少的路。
恩!你这么说我的脚还真有些酸了。
那就去吃点东西吧!她转过身笑着对他说,就当是饭前的运动,晚饭可要多吃一点哦!他们随便挑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饭店,打算简单吃顿晚餐。等待上菜的当儿,王伟问起她上学时候的事情。

我上的是卫校,全校都是女生,你知道女校最让人讨厌的事情是什么吗?她忽然问。
是什么?王伟咽下口中的半片黄瓜。
厕所。
呃?他应了一声,盯着她的眼睛,此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想呢,全校好几百个女生,一层楼上只有一个女厕,一下课,所有的人都往厕所跑,尤其是大姨妈来的那些人,就更麻烦。
大姨妈?
就是月经。一来就是好几天,一坐下就觉得不舒服,直想往厕所跑。你想想,就算只有四分之一的人来那个,那也是两百多人,一个厕所才4个位置。但是让我们去旁边的男厕,又觉得是很见不得人的事情。于是两三个人挤在一个间里,脱裤子换,你猜那是怎样一种心情呀!
我猜不出。他顿时面红耳赤,尴尬地把手摆在桌子上。
猜不出也对,你们没有亲身体验过嘛!我们给厕所起了个名叫伦敦——轮着蹲的意思。
那倒是挺有趣的称号。
有趣?我讨厌那学校要死,恨不得有人一把火把学校烧掉才好。她用手从包里翻出一包面巾纸,一边擦着手一边说,天天想着赶快毕业,毕业了就努力赚钱,自己住一间大房子,决不会有人在外面催你赶快从厕所里出来了。
嚯——他感叹了一声,说,你的理想可真现实。
看来你是没在钱上吃过苦头,想必平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她鼻子哼了一声,脸上顿时呈现出一种鄙夷的神情。
那倒也不,在学校有警服穿,没有必要买衣服,所以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这倒是挺好。她也把双手放在桌面上,我们和你们男孩子不同,即便不买外套,内衣总要买的,别人我不知道,如果让我连续三天穿同一套内衣,我会觉得全身不舒服。
你有洁癖呦!他笑着把宿舍有人连续两个星期不换内衣最后却发现穿的是别人的内裤事情讲述了一遍,引得庄丽哈哈大笑。她说,你们男生宿舍和我们的不一样,女生的东西分得很清楚,绝对不会混用。说完又问有关男生宿舍的其他细节问题。
几个有着阴湿念头的男人挤在巴掌大小阴湿房间里面喝酒打架看色情片或者手淫而已。她说,我猜得对吧?
也不尽然。他一边点头一边说,我们不在宿舍喝酒,一般都上天台。说完又把用望远镜偷窥女生宿舍的事说了一遍。庄丽为此大笑不止,他等到庄丽笑得气顺了之后才问,很好笑么?
不是,我忽然想到我们那时候发生的一件趣事。她喘了口气继续说,我曾认识一个住校的男生,他们宿舍与我们住的宿舍楼一墙之隔,有一天他打电话来告诉我说,他正在厕所用望远镜朝我们这边望的时候,发现对面有个女生用更大的望远镜也朝他们看,吓得他不慎一脚踏进便池中。她笑吟吟的撇了一下嘴说,其实女生并不是你们男生看来那么腼腆可爱,我认识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女生不下百八十个。
唔——真看不出来。他叹了口气说,不过这样的人的确不少呢,细想起来,男生反倒爱一些。
倒也是,人不可貌相呦!说完她朝王伟微微一笑,然后补充似的说,你是个很可爱的男孩。
谢谢!他扭腕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八点。
她也注意到这一点,笑道,这顿晚饭实在无味的很,下次我亲自给你做一顿吧!保准你一辈子也忘不掉。
当然乐意。他说。
庄丽大体把家的位置描述了一番,并邀请他随时去她那里做客,只需要提前通知她一声即可。
他暗暗记下路线,两个人起身走出店门。
冷风吹起,庄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边走着,她不时地把身子靠近王伟,甚至有那么几秒他感觉到她整个身子依在他胳膊上,透过粗花的厚呢布,他略微感觉到靠近的胴体的律动,整个人的呼吸一下子紧促起来。
她似乎察觉到这一点,笑而不搭话,故意把脚步放慢,把自己的手插进王伟的口袋中,抓住他微汗的双手。她的举动毫无征兆地吓了王伟一跳,使得胳膊不自觉地往身体内侧缩了一下。
你知道么?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我丈夫年轻的时候。她挽起他胳膊说,你们都是一类人,沉默寡言,而且害羞,但是却给人安全的感觉。她的眼睛因为路灯光而显得格外明亮,似乎在那深处有着无数的秘密正隐隐约约闪着亮点召唤他去探寻。他猜想,她此刻不过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她的丈夫;她所希忆的不过是另外一个男人的依靠。想着心中某个角落中就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妒嫉,甚至是忌恨,于是不合时宜地问,是么?那他人呢?
她的眼眸立刻暗淡下去,她把胳膊抽出来,插进自己的口袋中,脚步也迅速起来。王伟尾随其后,刚才说的那句话让他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到车站后,她扭过身说,抱歉,刚才一下子心情不好,你别在意呀!
哪里的话,应该我说抱歉才对。他回答。
她便没再说下去,两个人一直保持沉默,公车靠站后,也没再多说一句话,直到她坐上座位,才透过车窗用手向他做了个电话的手势,车子低鸣了一声便开走了。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07:01
作者:风流蚂蚁 回复日期:2005-6-12 14:05:19
希望是希望

呵呵!兄弟也在啊!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09:30
[二]

至今王伟也没搞清自己究竟对这个大他近八岁的女人是什么感觉,他也懒得想,别人都说两个人在一起舒服就好。其实在学校里,他并非找不到女朋友,相反,有人告诉他许多女生晚上卧谈时,经常谈及他。明确告诉他这个确凿消息的是一个叫沈燕的女孩儿。那时候他刚刚升入大二。

房间的分配,原则上是八人一间。但王伟的宿舍一直只住了六个人。少了两个人带来了空间同时也带来两个弊端,其一,每次查宿舍他们都要费口舌的向值班老师解释;另外,打架也缺两个帮手。差不多每个房间的摆设都一样,门边墙上挂着电话,再旁边是四层的储物箱,门上是传呼器,门后是石砌的书架,多是摆了些发来从未打开过的无聊的书籍,不过那层摆放整齐的书后面,藏着的东西就五花八门了——麻将、扑克、武侠、漫画,甚至还有哑铃、握力器之类。
在宿舍王伟排行老三。最大的是21岁的齐飞,一个地道的农家娃子,上大学之前没见过飞机。高考录取通知辗转寄到齐飞家的时候,他正在地头上扬麦子,他爹揪着耳朵把他扯回家,塞上行囊,就这样成为了他们村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老二是温志阳,与齐飞相反,家就住在学校附近,经常跑回家去改善生活,当然也不忘带些残羹冷炙留作口粮,所以长的热情骠悍,肥头大耳,用余强的话来说是:背着包散步的狗熊。
老四余强的嘴巴与他的脑袋一样“尖酸刻薄”。
我嘛,我姓余,叫强。第一次学生个人介绍的时候他对班上的人如此说。下面有人开始小声笑起来,他莫名奇妙的摸着脑袋说,没错啊!我是姓余叫强啊!于是大家哄堂大笑。从此以后,他的名字便家喻户晓,以至于别的学校的同学来玩的时候,都询问他是何方神圣,怎样的性欲较强?陈璇说,他阳具硕大,每晚上要手淫4、5遍才能睡觉。他本来是开玩笑的话,没想到不认识余强的人竟然轻易的信以为真,还添油加醋的胡说了一通,以至于连宿舍的人都相信了。
老五陈璇也是农村孩子,家境极其困难。经常一个人背着书包去图书馆自修,或者在外面家教挣钱。他戴一幅黑框眼镜,俨然一个老学究,周围的人都叫他“陈景润”。大家一致认为他是个凡事计较的人,他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喜欢和别人交际,有话总藏在心中,平时看人做事也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他第一次介绍的时候说,我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挣钱,以后能有好日子过。这让人不免怀疑他幼年时所受教育中有关人生观和价值观受到了某些不良影响。
宿舍最小的叫李廷伟,短发高个,脸庞棱角分明,长得很精神。喜欢写作,是戏剧社团的人员之一。
宿舍里,只有陈璇和温志阳关系不和。一是因为家境贫富差距过大使得两人具有某种隔阂,另外是因为温志阳的直性子。相比较宿舍其他人而言,温志阳说话更坦诚,决不拐弯抹角,如果心怀异议的话,他会当面直接讲出来,决不在背后乱嚼舌根,他的性格常使得与他打交道的人陷于尴尬境地。所以他与陈璇之间发生矛盾是迟早的事情……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10:55
每次一讲到温志阳,庄丽都会笑得前仰后合,似乎温志阳的存在就是为了逗乐眼前的这个女人。再说,能看到庄丽愉快的模样,王伟也觉得幸福,于是便经常谈起。不过说心里话,他真不大忍心把温志阳和陈璇等人的事情作为笑料,但是讲罢温志阳与陈璇打架的因由,庄丽“噗嗤”笑出声来,庄丽一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他真的说你和温志阳是同性恋啊?两人看完电影坐在肯德基吃着晚饭。
要不是他亲口说,我还被蒙在鼓里呢!王伟摊着手说。
然后呢?她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天他们在学校的操场上大打出手,被学校保卫科的人全逮进审讯室里关到半夜两点才放回来,第二天两个人一人一个警告处分。结果温志阳一个星期没回宿舍。两个人到最后也没和解。
可惜了!庄丽叹息了一声,然后沉默不语。王伟一边应和着她,一边回忆着事情的原委始末……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13:54
那天晚上凌晨1点多,齐飞他们几个陆陆续续的回来,一个个都像都斗败的公鸡,垂丧着头。他打开门,迎了上去。李廷伟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走过去,齐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也走过去。最后过的是陈璇,他的左眼睛肿得很厉害,眉骨上涂了一圈紫药水,闻上去有些像发霉的面包,嘴角还有血的痕迹。王伟走上前,用胳膊挎着他的肩膀,说,老五,没事吧?他摇摇头,默然的走进宿舍。
学校只给了温志阳和陈璇每人一个警告处分,打架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宿舍的气氛依旧紧张。陈璇仍然独来独往,而温志阳回来住过几次,就申请退宿。众人挽留了他一下,见他意愿坚定,也不好再多说。
周六黄昏,他一个人在宿舍洗衣服,温志阳忽然回来,问他晚上有空没有,一起出去吃个便饭。他回答说可以,但是要先洗完衣服。一周来,因为打架这件事情,王伟的脑子乱七八糟,想晚上出去喝点酒也并不是一个坏主意,其实跟谁出去都无所谓。
温志阳说,好,晚上7点半咱们在米香居碰头。
洗完衣服时间还早,他在盥洗室冲了个凉浴,把头发晾干,换上一件宽口的体恤,翻抽屉想找鞋油擦鞋的时候,翻出一张照片。照片摄于一九九五年秋温志阳20岁生日,大伙刚入大学第一次生日聚会的留念。他只记得当时温志阳端着酒杯叫着大家一起喝,嘴上不停的嚷着,今朝有酒今朝醉。那天大家都喝多了,一起痛斥老师是人魔,挖苦了学校的性冷淡女生。回去的路上六个人肩搭着肩,每个人手里还提着半瓶啤酒,一同冲着过往的女生唱,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
走过山艺的时候,前面几个女的正在买东西,温志阳上前拉住人家的手说,不喝,就不是我兄弟。吓的人家女生哇哇大哭。当时他记得很清楚,自己还算清醒,连忙拽过温志阳,说,你不认识人家。几个女生骂骂咧咧的走了。几个人又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也不知道是谁的馊主意——数星星。王伟看着他们一同用手指着天空的样子,突发其感,拍下了张照片……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15:07
他坐在床上愣神,门上的传呼机忽然呱噪起来,他的思路就此中断。传呼机有个稚嫩的女生喊,是409宿舍么?王伟在不在?他一边穿鞋一边问道,有什么事么?女生回答,先下来再说。
在楼梯口上,王伟看到一个女孩不时地往他身上瞥。她个头不高,大概一米六五的样子,梳着娃娃头,一张娃娃脸上带着一幅棕红色的太阳镜,身上是一件淡绿色的连衣裙。因为没有见过面,所以王伟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站在公寓入口处。不料过了一会儿,她在后面拍了王伟的肩头一下,问道,嗨,王伟!
他转过身,重新端详了一下面前这个女生,娃娃头,娃娃脸,皮肤白皙,深咖啡色的瞳孔,配上优美恰当的眼眶,小巧的鼻子,嘴角下面有淡淡的小痣。很多女人要花钱买胭脂口红来打造美丽,但是她似乎并没有这种烦恼,头发没烫、眉毛没描、口红没抹,王伟怀疑她恐怕连粉底都没打,但是那张脸却新鲜的如同未摘的果子,让人忘记口渴却又不舍得上去咬一口,生怕破坏了那种和谐。王伟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嘴角带有微微的笑容,就象是在回忆某个动人片段,看着衣袂在风里猎猎作响。她是个令人注目的女孩,但是自己却毫无印象。
不用看了,你不认识我。她优雅地笑着,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你找我有事么?王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把墨镜摘下来,别在头发上,又从背后的背包中窸窸窣窣地拿出一包东西,正是打架那天他去拉架,丢失的书和钱包。
我要再确定一下你是不是王伟。她眼睛眯眯带着笑说,你说一下这个钱包里有什么吧!给错了别人总不好,显得自己很无能。
无能?他重复了一下,脑子飞快的思索钱包里面有什么。似乎只有10几块钱,我不太确定,我的钱一向没有数,反正不超过20。哦!里面有张纸记了一个电话号码。
王伟一边说着,女孩一边打开钱包看,嘴上说,的确,钱少得可怜。嗯!有一张纸片,我宣布这个钱包属于你了。说完把那个纸包塞给王伟。
王伟有些哭笑不得,接过纸包,把钱包塞到屁股兜里,又抖开袋子看看里面少了什么没有。女孩侧过脸,看着王伟。
唔——没少什么吧?
没有,十分感谢你,没有这几本书,我已经旷了三次课了。他回答。
怎么?你也旷课?真是不公平,我天天上课,还觉得吃力,你却每次都拿奖学金。
你怎么知道的?
是学姐们晚上给我们说的。
也说我?他有些惊讶,这个学校中,他并不认识一个女生,至少没有深交过。
嗯!还有一个叫余强的,搞笑得要死。其实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能被那么多女生谈论是你的荣幸。她笑着盯着他说。
我倒不这么认为,感觉自己像是肉架子上的熟肉,插标待售,新鲜不新鲜?肥肉多还是瘦肉多。你觉得这样能高兴得起来么?
女孩惊讶地看着王伟,俨然观察一头稀有动物似的盯着他的眼睛,我说你真是奇怪啊!很特别。
是么?我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一个广告牌砸下来能砸死一群。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瞧瞧,长得挺精神的,怎么说话这么自卑呢!她看了看表,说,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还有事,下次再见。
她刚要走的时候,忽然转身说,唔——说了这么久,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不问,险些忘记。我叫沈燕,大一新生,以后师兄多多照顾。记住了么?
唔——忘不了,下次见面一定请你吃饭,作为答谢。
她略为沉吟,少顷宛然一笑,说,一言为定。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16:21
温志阳选的地方位于山艺西门的小胡同里,是一家私营的小餐馆,以经营川菜为主。他们被领到靠窗子的座位上坐下后,温志阳随口点了几个菜和几瓶啤酒。
米香居的菜有些辣,迫使王伟不住地喝酒。温志阳酒量不算好,但是却喝得很豪爽。两个人聊着便说到宿舍的事情上,他也不提姓名,只是嘴上说,我觉得他妈的这个学校里所有人都是傻鄙,我温志阳是长的丑,那又怎么样?我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么?
兄弟,我知道你郁闷。
你知道个屁,你瞧那些小白脸,白天人五人六的,到了晚上一样看毛片,一样爬阳台看女生洗澡,一样……
王伟看到周围的人都侧脸看他们,忙打断道,行行!咱都知道,不和他们一般计较。来,喝酒。温志阳咕噜咕噜又灌下去两杯。王伟看着他微红的脸,惋惜地想,哎!这事闹的。
说到底温志阳是个腼腆的男孩儿,但周围人只需看到他那张骇人的脸,皆会退避三舍,很难把他的性格与他的体形联系到一起。王伟猜想也许因为他对自己的长相过于自卑,所以不敢放开展示自己吧!但是每次当他讲到那些熟悉的作家的时候,他那张满是青春痘痕迹的脸上会绽放出一种特别的气质。
是的,每个人身上有天生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种气质会自然而然地在举手投足高谈低论中流露出来。当然生活环境的转变也会影响人的这种天然气质,汇同其他的因素重构成新的气质。好比一个领袖,固然他有天生的敏锐的观察力和睿智的头脑,但是他不站在众人之前,而是猥琐地躲在角落中,盯着别人的口袋,那种能耐只会变成盗术。
王伟想,温志阳就是缺少这么一个机会啊!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19:18
作者:今天就走 回复日期:2005-6-12 14:15:39
嘿嘿,又一只蚂蚁!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也合作写一本书!(那只蚂蚁已经合作了!)

呵呵!
呵呵!问好,若是有机会当然很乐意和兄弟合作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23:04
温志阳用酒杯碰了他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问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
老三,怎么没见你找个女朋友?你我不同,我是没条件,没法子。你呢?你是那种很执著的人,对自己的东西一定会很珍惜,这我看得出。恐怕是眼光太高,一般的看不上吧!
那倒不至于!他笑道,其实也认识几个女生,谈不上喜欢,偶尔打个电话聊聊天而已。他脑子中闪过庄丽的模样。
是你不主动吧?女孩子怎么可能拉下脸主动去追你,她们脸薄。
这我当然明白。他说,别光说我了,你呢?应该有喜欢的女孩吧!
我?我这副模样怎么会有人喜欢?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把脸上悲伤的神情掩饰过去。
王伟知道,据说曾经有个女生因为温志阳的长相而回绝他的约会请求,事后对她们的舍友说了一句话,那个女生说,长的丑不是你的错,但是白天出来吓唬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吓唬别人无所谓,吓着我就是千错万错。
王伟也不好在这个问题上抓住不放。四周出现了一种令人难堪的寂静,他萧索地吃了几口,觉得川菜的口味越来越刺激,使得整个身体都燥热起来。筷子不小心掉到地上,他弯下腰捡了起来,扭头想要双新筷子,发现后面一张桌子上坐着一对男女,男生只顾着低着头吃饭,而女生如同泥塑般呆坐着,泪水涟涟。
正在他转身的当儿,温志阳把面前那瓶啤酒全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伸着手挥舞着嘴巴嚷着,小姐,再来四瓶啤酒。
王伟拉住他的胳膊说,老二,喝得够多了,今天就这样吧!
他挥开王伟的手说,你不喝我自己喝。王伟从他的唾沫星众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精味道,温志阳的舌头也变得臃肿肥大起来。
这时,身后那个女孩旁若无人的发出抽泣的哭声,他侧眼一瞥,只见男孩正推门出去,只剩下那个一脸清纯的女孩颓然地坐着,肩膀不住地抖动。
温志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老三,来,陪我再喝一杯。
算了,老二,今天喝得够多了。他劝阻道。
怎么你也看不起我?
老二,你这是什么话?
温志阳不再说话,低头只顾着自己喝酒,半个小时过后,桌子上已经放了七八个空瓶。没多久他整个人就像瘫了一样,趴在桌子上,嘴中不停的咕哝着什么。王伟喝了几口酒,总觉得那个女孩儿的哭泣声像鼓点逐渐扩大抨击耳膜,干扰着他的心神。王伟烦躁地看看表,已经9点钟,准备起身去付账,趴在一旁温志阳忽然伸出手,猛地一下拽住王伟,他的头也没抬,只是含含糊糊的说,喝,再喝一瓶,酒可是好东西,人生在世须尽欢啊!
王伟觉得他攥自己手腕的手如同一根燃烧的煤炭,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被烫的打卷儿,还伴着一股焦糊的味道。温志阳抱着空酒杯子,咂巴了几口以后,头“砰”地一下子栽到桌子上。王伟一边喊服务员结账,一边用胳膊搀起了温志阳。
走过那个女孩的时候,她已经停止了哭泣,一边疯狂地抹着眼泪,一边用勺子捞起毛血旺里的整棵整棵的红辣椒疯狂饕餮。他无暇多想,无非是男女朋友分手而已,哭有什么用?哭的惊天动地,太阳会因此而不落下不升起?明天睁眼男朋友就会回心转意?放屁。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24:26
[三]

扶着温志阳途径山艺的时候,路对面忽然有个女生喊他。他艰难地从温志阳的胳膊下面探出头环顾四周。只见有个女孩一边冲他招手,一边从街对面横穿过来。那人正是沈燕。
她们飞快地穿过马路,跑到王伟面前,看着喝得一塌糊涂的温志阳,皱着眉头问,你们怎么吃这么久,还喝了这么多。
没有,只是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所以触景伤情,稍微喝多了一点。
这还较稍微?真不明白你们男生怎么这么喜欢喝酒?沈燕喋喋不休地说。王伟注意到她身后站着一个女孩儿微笑着看着他们。
你们宿舍的人呢?要不要我去找辆车子把你们接回去?沈燕关心地问道。
燕子,你去找辆车吧!看他背人挺累的。那女孩儿开口说道。
王伟很感激地看看她俩,问道,这位是你同学?
沈燕拉她出来介绍道,这是我高中校友,韩梦,现在在山艺学表演。韩梦白净妩媚的圆脸,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笑起来的时候,那两个酒窝就像阳光一样刺眼。她穿了一身紧身T恤,最惹眼的是令所有男生都会倒吸一口冷气的疯狂胸部。他觉得那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强烈吸引着自己,喉咙里痒痒的,忍不住往下咽下一口唾沫。那女孩被王伟这么看着似乎还故意挺了下腰板,使得他产生一种幻觉,认为她把胸脯撩的更高了,而自己的心也像被她这么一挺,撩到嗓子眼里。
那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说完沈燕就快速的往学校方向走。
他很抱歉地望着韩梦,耸了耸肩,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温志阳解释道,他最近有些不顺心,所以喝高了,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说完她朝王伟宛然一笑。在黑暗中那片红唇衬托着两排洁白的牙齿,像是一种光线刺激着王伟的视网膜。他忽然脸上泛起红来,如此近距离的直视一个女生,这还是头一次。想扭偏过头,看了看周围,可是几秒钟的功夫就又把视线定格在她的面上。
你们晚上要点名的吧!韩梦问道。
没关系,现在还早,十点才宵禁。
也要查?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说,是谁查?
学生科查啊!还用说,不过他们也是敷衍了事,查查一楼几个宿舍就跑了。
她点了两三下头,羡慕地说,真好,我们晚上要插学生卡,楼下的老太太耳朵背,可眼神和记性特别好,每个人长什么模样都记得一清二楚,晚回去了就会被关在外面,门都叫不开,就等着第二天上白榜。
哦!这样啊!管得这么严,像是个军校。
比军校还变态呢!每天早上都要起来出早操。我们就天天盼着下雨下雨。
怎么?下雨有什么好?他诧异的问。
当然好啦!一下雨我们就可以不出操了,谁会淋着雨出去啊!
哦!原来如此。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两个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32:30
你抽烟么?韩梦从包里拿出一盒万宝路——那并不是一种女士烟。她抽一支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
不,抽过几次,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戒了。
怎么?她吸了几口,从鼻孔中吐出烟来。
女孩子最好还是不要吸烟的好。他说,吸烟对身体不好。你这样吸不像是个女孩,倒有些男人味道。
有什么区别么,反正都是吸。
男人才大口的吸,从鼻孔中出烟,淑女一般不会这样的。
淑女?她哈哈大笑起来,我本来就不是淑女。但是还是听话的扔掉半截烟,用脚使劲地碾灭,并用手揉揉眼睛,可能是被熏到。她继续说,你来过我们学校食堂吃饭没有?
王伟摇摇头,怎么?
有一次我去那里吃饭,听到身后有两个女生讨论怎么当淑女,其中一个说,很简单,只要每个句子改一个词,加一个字就可以。另外一个女的不信,举了个例子说,今天我不想来食堂吃饭。第一个女生改了一下,说,今天人家不想来食堂吃饭嘛!我当时差点把口里的饭喷出来,想着如果这样才是淑女,我宁可去死!
王伟也笑出声来,的确是,听了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就是了,我才不当什么淑女,保持自己的个性就最好。她顺着马路台阶上下跳动了几个来回。
你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为什么不吸女士烟?
这有什么?反正都是为了打发时间,抽什么都一个滋味。她说,高考的时候实在烦躁的要死,就开始吸了,那时候也没太想吸,只是想尝试一下。
可以理解,烟有时候的确可以缓解压力,是个好东西。有时候宿舍的人想烟抽,又懒得去买,就拱到床底下去拣烟头,把烟丝集中起来,自己包烟抽。
韩梦掩嘴而笑道,你这人还真有意思,说笑话也是一本正经的。
王伟也跟着笑了笑说,看他们没烟的这种难受劲,我就决定不抽了,主要还是我不想被什么束缚住。
看得出,你这个人,是个独来独往的家伙,即使在人群中,也是落落寡欢的。她轻轻地说。
也许。他说,我是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人声一杂,我就脑袋就像要炸开一样。我觉得我就适合被扔到孤岛上,一个人晒晒太阳吹吹海风的那种。
你这点倒是和我比较相似呢!她自言自语地说,你说话的方式也和别人不同,真是有趣,和你聊天一点压力都没有。
有点儿。王伟也承认。
你看,又是这样,给人的感觉总是无所谓的答话一样,但是细想又合情合理。
是这样么?我倒从没有发觉过。他喟叹一声,也许吧!
韩梦好笑似地笑着,用手背轻轻拍打了他的胳膊一下以示惩戒,口上说,好啦好啦!越说你越来劲了。
这时温志阳忽然睁开眼睛,动弹了两下,把粘稠的东西全吐在了王伟脚边,吓的韩梦像兔子一般猛地跳开,王伟也跟着退后两步。等到温志阳把东西全吐光了,又歪歪扭扭的侧卧在栏杆上。韩梦用手捂着鼻子说,不能让他老这么坐着呀!王伟想想也是。伸手去搀扶地上的温志阳。韩梦在一旁搭了一下手,让温志阳庞大的身子侧依在王伟身上。
三人缓慢的往学校挪,一路上韩梦妙语连珠地讲述着她学校里的趣闻,无非是哪个学生正在和老师谈恋爱,或者某个女生去堕胎。讲到有女生在学校里贴出公告,“缉拿”搞大她肚子的男朋友的时候,王伟张着嘴,望着她问,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她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么?
韩梦哼道,同时跟好几个男生来往,她自己搞不清楚也是很正常的。
王伟咂着舌,怀疑着说,恐怕是别人的恶作剧吧!不可全信。
你这人还真幼稚,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呦!没把孩子生下来去做亲子鉴定就算好的了。
王伟一直摇着头不肯相信。此时肩膀上忽然“哇——”的一声,只觉得一股暖稠稠的液体从耳边喷到了脖颈里,衣服上大概也都是。韩梦惊叫了一声,连忙让他停下来,把温志阳放下,又用面巾纸细心地把他脖子上往下流的粘稠液体擦掉。王伟就这样傻站着,像个接受将军视察的士兵,一动不动,任凭她的手在脖子上游动,甚至有闭起眼睛享受的冲动,但是又忍不住低下头望着眼前闪动着晶莹目光、睫毛一眨一眨的尤物。
微弱的路灯下,王伟窥见她衣领里面似乎有种奇怪的光芒,是蓝色的。他奇怪在夜间女人的身体所发散出来的为什么会是蓝色的?如果赤裸丰满的躯体全身泛着蓝光会是什么样子呢?他还想往更深处看,觉得眼前那片蓝色下面似乎有个不明形状的白色东西在跳跃,有规律的,扑通扑通,那种蓝色在白色跳跃的映衬下,迅疾的迸裂又凝固,仿佛永恒的光晕刺激着他的眼睛。
男人是好是坏,只要看他是不是整天骨碌碌的转着眼睛去注意女人浅色衣服里面露出的乳罩带,那他就开始变坏了。听这话的时候王伟还小,甚至不知道乳罩是什么东西。
韩梦见王伟盯着她,不好意思地把剩余的半包面巾纸塞给他说,你自己擦吧!臭死了。
他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忙点头,随便擦了两下。这时沈燕带着齐飞和余强朝他们快步走过来,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蹩了一下眉头,问,怎么了?
王伟笑着说,没什么,衣服晚上没吃饱,老二给它弄了顿夜宵。没等众人笑,自己就先笑出声来。站在一旁的韩梦也微微一笑。
沈燕站在那里不明所以地看着王伟,又看看一旁的韩梦,
韩梦噗哧笑出声来,推着沈燕说,傻丫头,没什么,我要先回去了,免得插不了卡。说完作了个电话的手势,又朝王伟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没入夜幕中。

正当王伟想的入神之时,庄丽用胳膊戳了他一下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没什么。
不早了,你赶快回家吧!免得你爸又要骂你。
王伟看看表,已经晚上8点多,他很抱歉地望着庄丽,心里想说,再呆一会儿吧!但是说出来的却是,那好吧!我送你上车。
周末去我家,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不准说有事,一定要去哦!
好,一言为定。他说。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4:37:48

[四]

星期天,他睡到晌午才醒来,披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昨夜他重复着做着相同一个梦——梦中自己身子不停的缩小,最后变成一个婴儿,躺在女人的臂弯中,女人的头发被风吹着拂在面上,有几根几乎要钻进他的鼻孔中,当他要打喷嚏的时候,头发忽然全变成了水,把他又浸泡起来,就像有双温柔的手在抚摸一般,当女人那张被水扭曲的脸蓦地转过来,他便醒了。如此反复,直到天明才浅浅睡去。现在坐在床上回忆那个梦,依稀觉得女人那张脸愈发与庄丽相像。他在被子下面摸着自己的身体,内裤有些粘稠,他掀开被子,瞥见两腿之间的床单上有滩暗黄的痕迹。他有些羞赧的爬起来,迅速换好衣服,把弄脏的内裤和床单卷成一团扔进厕所的盆中。母亲在厨房中喊他去摆桌子准备吃饭,他才意识到和庄丽约好的时间就快到了。他穿上大衣,一声不吭地推开家门奔了出去。
外面一片晴空,昨夜似乎下过一场中雪,路上有些许积雪,院子里的孩子们穿着厚重的鞋子在雪堆上不停的跺着,发出“吱吱”的声响。外面马路上的汽车小心翼翼地行驶着,反倒是几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孩把自行车骑的如同飞一般。他在门口的报亭公话处给庄丽打了个传呼,说,可能晚一点才到。没过多久自己的传呼机上嘀嘀响起来,显示她的留言答曰:路上小心,我在家等你,别迷路。
他按照庄丽的指示,先坐公车到昨天看电影的附近下车,又转乘了一趟汽车,沿着一条不甚熟悉的路向南远离市区行驶而去。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8:18:55
他在一个叫七里山的站下了汽车,按照庄丽的指示,沿着一条水渠一路向南走。街道两侧都是古旧的楼房,看起来像是九十年代初的建筑,很多院落外的围墙涂满了各式各样的传呼号码,多半是办假证或者代考的。每隔十米的电线杆上也是五花八门的贴纸广告,他特意停下来看了两眼,无一例外的是保治性病之类。看这光景,估计治安也并不是很好,加上交通不便,噪声空气污染,竟然还有人住在这里,他猜想,恐怕这里的房价比市区的要廉价的多。看着街边上玩耍的小孩,鼻子上流淌着半指长的清鼻涕,他放弃了观光的心情,加快脚步沿着街道走下去。
走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从水渠分支向右一拐,便出现了一个院门,破旧的铁门紧紧地闭着,只有左侧开了扇只容一人弯身而过的小门,旁边挂着一块招牌,写着“市立五院宿舍”。他看了一下表,坐车大概花了四十五分钟,走路几乎用了一刻钟,此刻时针恰好指在了数字一上。他弯身钻进铁门,没走两步就被一个手里拿着半截毛衣的中年妇女拦住,询问找谁。他报出庄丽的姓名,女人说不认识,不准进。他百般解释,甚至报上自己母亲的姓名,说庄丽和自己母亲一个科室,女人才恍然大悟地说是她呀!没再说什么,径自坐回传达室继续打她的毛衣。由于这个波折,他想不起庄丽所住的门洞,想转身回去询问传达室的女人,又嫌麻烦。
正寻思是否应该出去找个公话亭,给她打个传呼的当儿。左侧有一扇窗户咣当响了一下,他抬头一瞧,庄丽正探出头朝外观望。他有些欣喜地朝她喊着,是我。
她挥着手喊,来了,怎么不上来?
嗯!他不便解释。
进门洞之后,楼道中发出一股刺鼻的酸味,像是发了霉的饭菜倒了一地。每个楼梯中间都摆满了蜂窝煤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倒是很有生活气息。他小心翼翼地挪上三层。庄丽正系着围裙,穿着棉拖鞋等候在门口。
这边!这里不好找吧?
还好!他说。
进来吧!脱掉鞋,家里有暖气,不冷。
他顺从地脱掉鞋子,摆放在门口的鞋架上。饭厅中只有一张桌子一架冰箱和简易的沙发,门口左侧便是厨房,里面正蒸着什么,高压锅正发着“噗噗”的声响。正对着厨房的一扇门看起来像是卧室的,门上的玻璃上挂着窗帘,里面的东西不甚清楚,旁边一扇门开着,他能看到一台电视机摆在半米高的桌子上,大概是客厅吧!他想。
我煮了啤酒鸭,大概还要等十分钟,你要不先去看会电视。她说完指着客厅里的冰箱说,里面有饮料,你自己拿着喝,不要客气。说完扭身钻进厨房。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8:48:53
回长风过隙:谢谢支持!

回无人兄弟:呵呵!我又重新回这里玩了

回风流蚂蚁:呵呵!惭愧惭愧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8:55:46
客厅收拾得很整洁,最引人注目的是衣柜的穿衣镜上贴了幅真人大小的男女裸露上身拥吻的图片,让人看的血脉忿张。他扭过头,看到旁边一个大书架,最底下一层堆满了唱片和磁带,净是些古典音乐,比如巴赫的《b小调弥撒曲》、贝多芬的《命运》《英雄》以及柴克夫斯基的舞剧《天鹅湖》、《胡桃夹子》,还有些王伟仅有所耳闻的什么威尔第、亨德尔;第二层是些VCD光盘,像《乱世佳人》、《巴黎圣母院》、《魂断蓝桥》之类的经典爱情片以及一些最近美国大片;三四层便都是书籍了,除了王伟一点都看不懂的医学大部头,其它的就是些像《情人》、《儿子与情人》、《傲慢与偏见》、《双城记》之类全套的精装世界文学名著,以及一些流行的欧美小说和介绍欧美风土人情的书籍。他抽出那本《情人》,翻开第一页,是一位外国的年逾半百的妇女的肖像,下面写着“马格利特•杜拉斯”。
刚看到小说的开场白“我已经老了”的时候,厨房中的庄丽喊着,王伟,你来一下,尝尝够不够咸。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9:09:22
他把书放回书架,快步走进厨房,她正拿着汤勺挖了一勺子汤,用嘴巴吹着气,额头在火焰的反照下,亮晶晶的,鼻头在热气喷喷的汤锅上面显得朦胧秀气,她一手用勺子,一手拨开头发,眼睫毛扑扇扑扇的,就像说话的嘴唇。见到王伟过来,伸出勺子端到他嘴边说,来尝尝看。
王伟往下吞了口吐沫,尝了一下,说,挺好!
那就好,我还怕你是北方人,口味重。
不会,我父母都是湖南人,一般家里吃的东西都不咸。
嗯!再等几分钟就好了,不饿吧?
还好!他说。
他站在一旁,一边端着碗品尝刚才庄丽盛给他的半碗鸭汤,一边望着庄丽迅捷而忙碌的身影——她时而蹲下身从角落里剥几根葱和蒜,时而在水池中洗涮什么,时而又操刀在案板上迅速地切着拌料,刀子落在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当当”的声响,就像非洲黑人的打击乐。他出神地望着她那双不停移动未穿袜子的双脚,脚趾丫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就像十颗红色的纽扣在前后不停挪动。面前的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恰好弥漫在她身边,把她整个人笼罩起来似的,显得朦胧迷幻。
要不要我帮忙?他问道。
不用。她用手拢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说,你只管吃就可以,我一个人可以应付。
用不着做这么多。他看了一下餐桌上摆满的各种食物。
她扭头朝这边闪过脸笑了一下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几个拿手的应付一下。吃不完没关系,我放到冰箱里留着,上班可以带到医院去馏一下,做午餐。
他哦了一声,不再吱声。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19:37:47
回鬼金:谢谢兄弟的支持

回纸鸢:嘻嘻!为了增加回复数,不厚道吧!?

楼主:灯下蚂蚁  时间:2005-06-12 20:16:06
作者:飘来漫天血 回复日期:2005-6-12 19:57:23
灯下的蚂蚁异常了然。

呵呵!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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