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小女孩去端水后，老人轻轻的坐在来广诚的身边，开口对广诚说道，“后生啊，你有所不知，你说的那个宅子原本的主人姓秦，秦员外是个好人，四里八乡的乡亲们没少受他的恩惠。那宅子是后来修建的，据说是一个风水先生跟员外说那个地方是风水宝地，所以秦老爷才不顾家人反对耗费巨资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山腰上建了一个宅子。那时我是在那边做过活的。刚开始来确实挺好的，第二年秦老爷就添了一个儿子，几代单传，秦老爷年过五十还能老来得子，自然是欣喜万分。只是想不到，孩子是小妾背着自己跟别人苟合所生。秦老爷气坏了，抓住那个下人后就将他吊了起来狠狠的鞭打，到了晚上那个人趁看守不注意砍断自己的一根手腕逃跑了，小妾被吊死在屋里，尸身一直没有人收敛。到了第三天晚上整个秦宅居然被人满门灭口。官差去收拾时，那小妾的尸身却离奇的消失不见了。官府认为是有人悄悄的将她埋葬了，就没有多加追究。案子当时惊动一方，只是时间一久，调查一点进展都没有，官府也无可奈何。从那以后整个宅子就荒废了下来。刚开始的时候宅院还好，还有些乞丐会住在那里，只是偶尔听说会有人半夜失踪，而现场却只能找到血迹，官府也被惊动，案子却一直破不了，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还出了好几次，慢慢的大家都怕了。官府封了那个宅子之后，再也没有人进到那里面去了。那里偏离大路，以前建的路也都荒废了，所以也没有人能找得到那里去。唉，你们怎么会跑到那里去的？”广诚听着老人的话，悔恨的心绪充斥在心间，泪水慢慢的从眼眶中滚了出来。老人看着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门外渐渐的传来一阵争吵声。声音越来越近，木门突然被人一下推开，一个头戴黑帽，身穿捕快官服的髯须汉子挎着刀走了进来。

汉子进门后轻轻皱了皱眉，四下打量了一番屋内的摆设，厌恶的瞥了几眼。差人身后跟着一个山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男子走到汉子的身后，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汉子看了看他，微微地移开了一下脚步，烦躁的神情浮现在脸上，沉声问着中年男子，“张余生，你说你家里有嫌犯，人在何处？”老人听着汉子的话，不解的开口问道，“这位大人，敢问您大驾到此有何贵干啊？”汉子回头看了看老人，轻蔑的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张余生，“昨日他到县衙告状，说是家里有一个嫌犯出没，身着血衣，浑身杀气，恐是流寇歹人，所以今日便差本大人前来查看究竟。”老人听着汉子的话，瞄了眼汉子身后的张余生，怒声责骂道，“谁让你去报官的？我是怎么交代你的？”男子望着老人愤怒的面容，畏畏缩缩的，不敢开口。汉子烦躁的抬了抬手，沉声向身后问道，“人呢？”

张余生吓了一跳，立马伸着手指着床上的广诚，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他。广诚听得明白，知道差人前来是寻找自己。当下坐在床上，对来人拱了拱手，行了个礼。差人看着广诚的动作，惊了一惊，立即放下一直以来的傲慢架子，拱手对广诚回着礼。广诚笑了笑，没有出声。差人看着他，又看了看身后的张余生，试探着问着，“请问这位先生，有人控诉你是流寇，浑身血迹出没在深山之中，不知所为何事？”广诚叹了口气，当下沉声将先前所言复述了一遍。汉子跟余生二人听着广诚的话，相视一眼，面色惨白，余生更是双腿颤抖，惊恐的神情覆满了苍白的脸。汉子不敢大意，立马要走上前去抓广诚，老人阻了阻，低声附耳一番，两人相视一眼，转身出门而去。广诚叹着气，接过老人递来的衣服，笨拙的慢慢穿在身上。双腿依旧麻木着，脚不能下地。广诚喊了声，门外的几人进入到屋内。汉子越众而出，犹豫一番，将锁链套在广诚的手上。广诚苦笑着，抬头看了看汉子，汉子扶着他，慢慢走出门外。不多时，余生牵着黄牛来带屋前，老人对广诚拱了拱手，开口说道，“广诚，你行动不便，既然事已至此，我让余生送你去县衙把。老儿我也无能为力了，”说罢叹息了声。广诚望着老人，依靠在门口深深的对老人鞠了一躬。

余生将广诚扶到黄牛的背上，一路紧赶慢赶的来到县衙。广诚等在门外，麻木的双腿经过长时间的颠簸慢慢的恢复了一点知觉。汉子进衙内复命，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出了门外，接着威武声传来，声声入耳。广诚听着这动静，惊了一惊。一直在县衙做事的他知道这是有了大事时，县伊开堂问案才会有的动静，不由得深深皱了皱眉。

第十一章 疑惑

不一会，有人将广诚带进了公堂之上。广诚一瘸一拐的挪到大堂，跪在了地上，微低着头。堂上明镜高悬的牌匾下一个身着鹤袍，头戴乌纱的年轻人，坐在高堂之上。县令望了望堂下的广诚，开口问道，“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广诚抬头看着县令，沉声说道，“下官乃勋阳府下渔阳县八品执事赵广诚。”县令看了看广诚，只见他身上穿着粗制的土布，松松夸夸的，分明不是执事该有的装束，便开口厉声问道，“既是县衙执事，可有身份证明？适才听差人来报，你身染血迹，行为诡异，你可有话要说？”广诚顿了顿，腿上突然传来的疼痛感让广诚摔倒在地上，他慢慢的伸手支撑起来，刚愈合的伤口被挣开，鲜血渐渐的透出了布带。广诚皱了皱眉，道“下官受县伊大人委托前往武昌府押送贡品，返回时路过此地，不幸落入险地，随从全被诛杀，仅余独身逃回，路上被山民所救。一应文书证明全部丢失，望大人明察。”县令听着广诚的话，甚是好奇，连连追问。

广诚将所有事情禀明，县令听着，大是摇头，惊堂木一拍而起，呼喝道，“尔等一派胡言，竟敢冒充官员，滥杀无辜，还满口胡说八道。太平盛世之下，朗朗乾坤，何来妖异鬼魅。分明是尔蛇蝎心肠，贪图钱财或与人结怨，便暴起杀人灭口。谁知天网恢恢疏而不露，竟然被本大人擒获。因此满口胡言意欲开罪于法外。来人啊，将这个暴徒押入大牢，听候处置。”广诚听着县令大人的话，呆呆的看着他，直到身后的衙役们上前拖起他向门外走去。广诚用力挣扎着，全然不管浑身伤口崩裂，鲜血直流，口中连声呼喊，“大人冤枉啊！请大人前往我所言之地！一看便知啊！”县令充耳不闻，凄厉的呼喊声渐渐的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堂下一年长的紫袍执事看着广诚被拖出门去，皱了皱眉，当下站立起身，快步走到县令面前，对县令拱了拱手，“大人有所不知，适才此子所言，下官认为并非虚妄之言，大人到任不久，有些事您可能不甚了解。刚刚堂下之人所言秦宅确有此地。十几年前，下官依旧在此地担当文书一职，当年有个案子传的沸沸扬扬，秦宅原本的主人秦员外及其家仆一夜之间被人满门全灭，一直到现在案子都没有破，当年的卷宗仍旧封存在衙署里。事后那宅院便荒废了，只是还是有人离奇的在宅院里失踪，也是遍寻不获。前几年官府出面便把那个宅子封存了，从那以后就没有听说里面再出什么事故。时间隔得这么久，要是没有今天的事的话我也差不多快忘光了。”年轻的县令眼中闪动着疑惑的神色，抬头看着自己的师爷，开口问道，“既是如此，难道你认为适才此子当真如其所言有妖异之事？”

年长的师爷面色尴尬的顿了顿，道，“大人，下官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倘若当真有妖祟作乱的话，为了一方百姓平安，我等也定当降妖除魔，以绝后患。”县令低头沉思着，渐渐的，眼神越来越坚定，看了看身边的师爷，县令转过了头，瞄了眼身前林立的衙役，开口喝道，“传王捕快前来见我。”差人领命而去，不多时，适才的髯须大汉走进公堂之上，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县令望着他，开口道，“王捕头，此事是你一手经办，人也是被你擒获的，想必你也知道一二。现在我决定，让你带着人前往秦宅一探究竟，若是当真如其所言有妖祟作乱，本县命你即刻将其捕杀，尸身待会查验。倘若此事子虚乌有，尔等定要好好查验现场，搜寻证据。本县必当重判此子，以慰亡灵。”县令执起令牌，王铺头沉声应是，站立起身行了一礼，接过令牌出门点齐人马准备动身。

日过正午，一行人骑着快马飞奔前往事发地点，一路跋山涉水，被点的捕快们纷纷面露郁闷之色。山路难行，荆棘灌木丛生，一行人持刀开路，苦不堪言，终于在日落时分来到了荒宅。大门依旧斜躺在地上，薄薄的落叶遮盖了大半部分，涓涓的血迹滴落在上面。一行人持刀走进宅院，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一踏入院门，一股腐烂的恶臭便充斥在鼻腔里，当下有人便俯身吐了出来。王捕头望着敞开的大门，眼中精光暴起，一步一步的接近着。走的进了，只见一间厢房的门也大开着，王捕头示意一眼身边的人，两人脱队，不情愿的慢慢往厢房靠了过去。越接近大堂，空气中的恶臭便越强烈。众人铁青着脸，紧皱着眉，慢慢往前走着。终于，王捕头转过弯当先来到石阶前，抬头一看，顿时呆若木鸡，身后的众人看着他，大是好奇，纷纷加快走到他身边望了过去。顿时，所有人当场吓得目瞪口呆，似乎来到了地狱，胆小的立刻就双腿发软，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只见屋里一片狼藉，残肢断骸散落的到处都是，绿色的苍蝇嗡嗡的趴在尸首上，白色的蛆虫不断钻进钻出的，森森白骨和腐肉暴露在空气中，血液在地上汇集成了一个湖泊。

一个半腐烂的人头斜斜的滚落到门前，双眼圆睁着望着众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死尸的肚子爆开，黑褐色的内脏和肠子洒的到处都是，黑褐色的血顺着石阶流下。眼看如此多的人惨死在这个屋里，空气中的恶臭让人不敢呼吸。王捕头的脸因为恐惧和愤怒时青时白，当下转身，众人蓦然惊醒，呆呆的望着他。王捕头一言不发，快步往外走着。众人纷纷跟着他，想加快速度逃离这个恐怖的地狱。查探厢房的二人也回到了王捕头的面前，轻轻的摇了摇头。王捕头面色蓦地一顿，愤怒的火焰从眼中冒了出来。他快步走到大门外，从地上扯起一把艾蒿伸手揉烂，拿出怀中提前备好的遮面。兜着碎草盖在了自己的面上。众人看着他，几个人当先跃身而出，纷纷效仿着，其余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面色惨白，眼中流露着恐惧的神情。王捕头摇了摇头，当下返身快步往大厅走着。来到石阶之上，尽管有了心里准备，面前的惨烈依旧让他顿了顿。王捕头一言不发，踩踏着黑褐的血迹来到大厅，细细检查着屋内的情况。时不时的避让着地上的残骸和碎骨，仔细的查看起地上的尸骨。

身后众人也来到大厅，各自开始仔细的检查着地上的每具尸骸，疑惑的神情不断的出现在他们的脸上。不多时，地上的尸首全部检查完毕，几人望着王捕头，轻轻点了点头。王捕头会意，招了招手，众人鱼贯退出了大厅。门外的众人依旧在等在那里，只见王捕头面色惨白，一言不发的走到坐骑旁，浑身散发着恶臭，其他几人俯身在地上呕吐着。王捕头看了一眼荒宅，眼中流露着悲哀的神情。他招了招手，众人纷纷跨上坐骑，沿着来时的路快马奔去，夕阳渐渐的落下了，月儿在天边露出了脸。一行人执着火把，依旧快马加鞭的往回赶着。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众人回到了县衙。王捕头顾不得更衣，连忙下马带着浑身的恶臭便往里面跑着。年轻的县令依旧在在后衙等候着消息，时不时的看着窗外的夜色，不停的来回走动着。紫袍的师爷坐在凳子上，端着青花小杯轻声小口啜着。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县令立即探出头，只见王铺头满头大汗的正往自己的后衙奔来。县令大喜，连忙出声指引着。

王捕头看到县令的身影，顾不得擦拭满头的大汗，进的门来便单膝跪地，手捧着令牌举过头顶，道，“回禀大人谕令，今日大人吩咐我等查看的事情，卑职已经赶到现场查看，特来向大人禀告。”看着王捕头跪在地下的身影，县令立马上前接过手上的令牌，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县令望着王捕快那因为剧烈运动而潮红的脸，嗅着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恶臭味，轻微的皱了皱眉。随即县令脸上换上一副平静的神色，开口说道，“本官且问你，今日你前往现场可有何发现，此事是否与妖祟作怪有关，可有结果？”王捕快望着县令大人，沉声说道，“回禀大人，我们去时，没有发现有异常现象，只是在案发现场，死者全部为男性，年龄不等，人数大约有十数人，死者的尸骸惨不忍睹，支离破碎，所有的伤口并非利器造成，似乎是某种东西撕咬所致，并且所有人死亡时并未发现有搏斗厮打痕迹，面带微笑身亡，不知何故。饮水与食物已交与仵作查验，尸体没有中毒痕迹。我在现场找到了这个东西，请大人明断。”听着捕快的回报，看着手上那油纸包裹的东西，县令大人慢慢沉思起来，灯光摇曳着，屋里一片安静。

第十二章 冤屈

次日，阴暗的天空死气沉沉的压在头顶上，太阳躲进了云层里，深秋的天气如同顽童的脸色一样多变。身穿囚服的广诚一大早便被带到了公堂之上，衙门门口围着一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经过一夜时间，此地有史以来发生的最诡异的血案便在坊间四下流传开来。一大清早便有人冒着寒风悉悉索索的站在门口看着热闹，众人交头接耳，纷纷与相熟的人交谈着。就在这气氛下，广诚来到了公堂上，两边依旧立着手指木板的衙役们，堂上年轻的县令高坐着，一夜未眠的乌黑眼圈挂在脸上，神情萎靡。广诚跪倒堂下，低着头，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声变得越来越大，心中焦急如焚。县令用力一拍惊堂木，众人的窃窃私语声顿时安静了下来，县令看到跪倒在地上的广诚，清了清嗓子，高声问道，“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广诚叹息一声，低首答道，“卑职赵广成，叩见大人。”边上的师爷手持着状纸，站立起身，来到大堂之上。对县令施一礼后高声说道，“启奏大人，下官有事禀告。”县令望了望他，回声道，“请讲。”师爷摊开手中的状纸，高声念到，“今有邵阳人士赵广诚，在我地秦宅里夜宿，不知因何事与同伙发生冲突，其人怀恨在心，于夜幕时分用药物迷倒众人后竟然将其活活虐杀，手段极其残忍，心肠何其歹毒。全然不思同行之谊，更不念手足患难之情，不分青红皂白将人全部置于死地。其人不行被我捕获，为求开罪竟归于鬼神之谈，混肴视听，并且口称为我官门中人，私自招摇撞骗，实乃罪大恶极。此事在本地，自古未有，实在是骇人听闻。请大人明断。”广诚听着师爷的话，脸色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瞳孔因为恐惧而慢慢放大着，跪在地上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的摇晃了几下。

广诚当下开口道，“大人请明察，卑职所言句句属实，下官官拜从八品，乃是渔阳县执事，受县伊大人委托押送贡品前往武昌府，回来时不慎迷路误入荒宅，我们一行人全部被怪物捕杀，仅仅我一人只身逃回，请大人明鉴。”师爷听到广诚的话，怒视着他，对县令拱了拱手，县令点头应予。师爷回过身，开口喝道，“尔口称从八品执事，为何没有身份执证？事发现场我们昨日也已派人查验，根本没有你口中所谓的怪物，并且也找不到任何能够证明你身份的事物，你又该如何狡辩？我们在现场找到蒙汗药剂，你又该如何解释？”广诚听着师爷的话，心里翻起滔天骇浪，目光哀切的望着师爷，口中苦苦哀求着，“大人请听我一言，那怪物在那个漆红的木门的厢房里，它就在床上躺着的，而且你们找到的药剂也并非在下所有，是我同伴夜间难以入眠，所以才需要靠此物安睡。我的身份执证应该是在逃亡路上丢失的，我也不知在何处。请大人到渔阳一问便知。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啊！请大人明察啊！”

县令手中惊堂木用力一拍，声震满堂，口中怒喝到，“够了，尔不必狡辩了。你还不知罪？我且问你。你为何暴起杀人？有何凶器？手段竟然如此残忍，简直为所未闻。你还不快从实招来。”广诚瘫倒在地上，目光痴痴的望着县令，默不作声。县令望着广诚，见他呆坐在地上，对自己问话听之不闻，顿时一股无名怒火冲冠而起，抄起桌上的令箭摔在地上，声音如断冰切雪，断喝到，“来人，将这狂徒大刑伺候，我看不用刑他是不会招供的。”差人捡起地上的令箭，一路小跑着出门而去。未及片刻，只见两人抬着刑具进入到大堂之上，摆在了光城面前。门口百姓望着堂上的刑具，可以察觉他们突然急促的呼吸那其中透着惊恐；广诚望着眼前的恐怖之物，想起那些他亲眼目睹过的场景，那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案犯，顿时心惊胆颤，手脚齐齐哆嗦起来。县令看着广诚的样子，甚是满意，微微一笑，道，“你现在开口还来得及，我看你还是快从实招来吧。”

广诚体若筛糠，浑身颤抖着，嘴里发出呜咽的哭声，凄惨的道，“大人明鉴啊，卑职所言句句属实啊，还望大人明察啊。”县令见广诚依旧执迷不悔，拍着惊堂木，堂下衙役会意，将广诚双手双脚放到刑具之上，两边用力，顿时，一阵惨叫声动广诚的嘴里发出，只见其双手双脚，被刑具紧紧夹着，随后刑具越收越紧。而此时，广诚已晕了过去。衙役提着一桶凉水进来，随手将冰彻入骨的水泼到广诚单薄的身体上，广诚顿时被惊醒，目光哀切的望着四周，他那囚衣到处染着血色，鲜红的血迹混着凉水滑落到地上。众人冷冷的看着他，目光漠然，那门外的百姓们看着面前的一幕，嘴里发出兴奋的呼喝声。在寒冷的深秋季节，广诚的感到心里更冷，脑海里想起道士的临别赠言，知道自己难逃此劫，心下一片死灰，抬头望着面前的县令。衙役见他醒了过来，正欲发力。

广诚轻轻的抬了抬手指，嘶哑的声音轻微的响起，“禀报大人，草民招了。”县令听到广诚改口，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微笑浮现脸上，语气也轻快起来，“既然你已认罪，还不快从实招来。”紫袍师爷在旁边执笔，已然准备书写。广诚嘶哑着低声说道，“草民认罪，人的确都是草民所杀，草民白日与人争执，晚上则趁其不备将蒙汗药放入饮水，哄骗他喝下，待其熟睡之后暴起杀人，事后心下后悔，便将其他人也悉数杀死，然后独自潜逃。临别时草民故意用狼嚎引来饿狼毁尸灭迹。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语毕，师爷也飞速的记录完整。县令望着现有的局面，哈哈大笑。差人将供纸端到广诚面前，广诚面如死灰，好似行尸走肉瘫坐在地上，抬手便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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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出世

身穿囚衣手带镣铐的广诚被带到了公堂之上，两日不见，原本健硕的体格变得瘦弱了起来，消瘦的脸上透露着病态的苍白，布满血丝的双眼无神的看着高坐在公堂之上的县令，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各种恐怖的想法，浑身颤抖着。县令身穿常服便坐到了高堂之上，年轻英俊的脸上再也看不见往日春风得意的神色，焦急的盯着广诚蹒跚的身影来到堂前。两旁的衙役们正要宣号，县令伸手挥了挥，阻止了两旁的差人们。焦急的开口问着广诚，“赵广成，日前你曾说起，秦家荒宅之内有怪物，喜食血肉，极为可怖。你现在再跟我详细的说一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