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羿长叹一声，仿佛呼出来一口千年的怨气。道，谢谢你的指点。其实我也一直认为自己很不凡，但总是遭到白眼。从小也算个神童，可父母对我期望太高，给我的学习压力太大。我只得出走了。我在山里辟过谷，在城里打过工，在西城打过铁，在东郊种过田。我这才来到了这里，我……，那我怎样才能恢复前世的功德呢？
我会时刻注意你的，会经常来找你谈心的，希望你早日回到神仙队伍里来。等你助陈胜灭了秦，我就带你去见嫦娥姐姐。
啊，她是你姐吗，那你就是我弟弟了。
没，还没那么快吧。

夏一钧离开羿，就来到太白金星在人间的居所。这里很隐蔽，是佛界绝想不到也找不着的地方。哪里呢？就是在茅房的背后。
根据佛经《爱莲经》经义，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喻佛出于众生之浊而独立。不蔓不枝，佛性中通。香远益清，佛意得以广播。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即佛之神圣。故莲花实乃佛之第四宝也。因而，佛教历来排斥与莲花天壤之别的腌臜之物，以为不祥。直到后来慧能创立禅宗顿悟派，提倡思想解放，并提出佛祖即在屎溺的重要思想，引得天下普遍学习领会。佛界才在各地各处茅房也设立了自己的分支机构，接纳信众香火，普渡内急苍生。但这已经是后话了。

茅房后这一片林子还算环境优雅，曲径通幽。气味也非想像的那样值得掩鼻，倒还是有股子可以回味的墨香。
夏一钧拍了三下掌，太白金星就显身了。太白金星明显胖了一圈啊，这让夏一钧羡慕不已。后者道，最近佛界那边有了要插手人间的意思，要倍加小心啊。

太白金星甩着帽子后面的飘带，这是他说话之前的招牌动作。便道，我早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即使在这茅房后面嗅也能嗅出些风声来。
怎么说？
佛界的

凤姑也在。
那怎么不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在那边解手呢。
哦。夏一钧想这狐仙美眉也免不了落入俗套，
真的是好地方啊。
凤姑
你那个迷你金钟罩用上了吗？
没呢。
怎么？
等陈胜进了陈县再用不迟。
坚持得住吗？
那是不是先试一试灵不灵啊？
讨厌！

31、陈县

原来李羿的箭根本就没射到天上去，可弓弦的响声就已把那些信鸽给震落了。果然很神啊，大家伙都夸赞不止。李羿知道，这跟自己的音乐功底有关。
陈胜对李羿也夸赞不止。道，你这能算得上神箭手吗？
李羿有些不好意思了。说，要不我给你们拉一段小弓琴吧。
大家都想听，高叫着起哄，来两个，来两个！
李羿就拉了一曲《马调牛头》，直拉得天空阴沉沉，含苞欲滴的。
众人也不知是该鼓掌啊，还是该落泪，反正就是振奋不起来，也不敢放开哭一场。

这时，武臣接过手下寻来的被震落的鸽子，高兴道，这鸽子没死啊，就是晕了，可以为我所用啊。我们让它继续给秦军送假情报，这样两座城池就能一网打尽了。
吴广大喜道，武臣兄弟的脑子可不比李羿的弓箭慢啊。
陈胜也说道，好小子，就属你鬼点子多啊。不过这功劳也有李羿的一半。那咱们的信怎么写呢？
大哥，还是你来诹两句吧。武臣道。
我有啥文采呢？陈胜摇头晃脑的，似乎要吟诗了。
写军事情报不要文采，没文采才显得真实。吴广说。
那写啥呢？陈胜咬着笔头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写得有点文采才好，就在新布条上写下：给我一次机会，给你一个惊喜。
吴广看了，道，这么写恐怕秦军会看不懂的。我来改一改吧，但肯定不会把大哥的文采给改掉的。说着，吴广就动笔改成了：给我一次支援，给你一个团圆。而后亲自把信绑到信鸽翅膀内侧，把鸽子给放飞了。
陈胜心想，到底看看谁更棒好了。

前面说了，陈县是陈郡的郡治【相当于首府】。如此看来，秦时的郡就相当于如今的省了。如今，政府要开始实施省管县的机构改革，却是在学秦朝哩。真不知历史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是绕了一圈回到了原点、还是螺旋式上升了，还直升飞机呢。
陈县上下共有两套领导班子，也就是郡系和县系。如今，这郡丞、郡尉还有县丞、县尉，全都上了城头。那么肯定是郡丞最大了，陈郡的二把手吗。他基本上连陈县县令也不放在眼睫毛上的，更何况县丞、县尉呢。可那县令会玩弄权术，把这陈郡的兵大都控制在陈县了，连陈郡的郡守也被气跑掉了。真的么，这当然只是郡丞的看法。而在县丞看来，这是郡守对县令的莫大信任。

这时鸽子飞了回来，上面的布条上写着：给我一次支援，给你一个团圆。
县尉看罢道，到了该组织一场拔河比赛的时候了。
县丞道，看来咱们县令已经掌控了谯县的军务，把那位谯县县令忽悠得俯首帖耳了。此战若胜，我等都有晋升的机会，还可能收复被蟊贼攻占的那几个县。二世皇帝想必会发给我们鹿肉吃呢。
郡尉冷笑道，赵大人会分给你们鹿肉么？
郡丞不说话，只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其实那也不是啥战场，只是一片空地，不毛之地。其实那也没啥硝烟，硝烟只在郡丞的脑子里弥漫着。可郡丞还是眼巴巴地像个战争狂那样地望着，望着。他莫非想郡守了，还是另有所谋。
过了会儿，郡丞的眼睛逐渐聚焦到县丞，就对后者说，要不你带着队伍去夹击那些农民工好了，我在城内据守吧。
县丞道，我亦不怎么擅长军事，还是让县尉领兵去吧。
郡丞道，那就让郡尉和县尉两个人辛苦一趟吧。
县尉道，区区一小撮，何劳郡尉亲征。
郡尉道，大敌当前，我们还是抓阄吧。

谯县那边，已有手下把信交给谯县县令。陈县县令也在，那就一起看吧。飞向谯县这边的布条吴广忘了改了，于是还保留着陈胜的原话：给我一次机会，给你一个惊喜。
陈县县令心想，这县尉长本事了，怎么写得如此胸有成竹呢。
谯县县令道，这写得未免也太励志了吧。
陈县县令道，事不宜迟，今夜就行事吧。
谯县县令不想这么就定下来，而是强烈意识到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旦他带兵出击，离开自己的家，能不能回来还是个事儿呢。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位时刻准备反客为主的陈县县令。如果自己带兵出去，那么守城的将是陈县县令。如果自己守城，那么把自己的兵带出去的将是陈县县令。到底该怎么好呢。
忽然，立功的欲望摄住了谯县县令的脖子。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被陈县县令压抑得太久了。他好想畅快地大喘气啊，可有陈县县令在一旁怎么喘也不舒服。于是他没搭理后者，径自去了，还打了个哈欠。
陈县县令觉得莫名其妙，这么大好的时机怎么能去睡觉呢？
不久，谯县县令又回来了。他已经思考了一下，要么是自己带兵出征，那样的话陈县县令就得作为编外留守，恐怕不妥。要么让他和自己一起出征，那功劳也就是十五的月亮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但时不我待，好东西稍纵即逝，与其竹篮子打水，还不如兄弟见面分一半。毕竟，平起平坐了嘛！

以奇怪的组合出击的陈县人马和谯县秦军如愿以偿地会师了，只是他们都没发现陈胜军的踪影。
陈县县尉看到陈县县令，就喊道，大人，我在，我在呢。
陈县县令也很激动，自己的战略实现了一半了。
他们先开始并没有奇怪于何以未遇到敌人，以为是被他们的气势给吓跑了。于是他们热烈拥抱起来，好像帝国的江山就此金瓯补齐了。谯县县令也和陈郡郡尉握手言欢，老朋友似的。
但当他们对起布条时，就知道上当了。笔迹是可以模仿的，更何况大篆、小篆之类的字并无更多个性。而鸽子是直飞的，似乎没有被掉包的可能。
可是，竟然是这样。
陈胜军突然包围了他们，这也是读者意料之中的，是历史爱好者意料之中的。
所有历史小说都不免会遇到这样的尴尬，那就是悬念的消失。但陈胜的胜利虽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很精彩的。因为这一军事事件激励着一代代后来的揭竿者，激励着一代代的反叛草根。
有时候，历史就是一个可以任意虐恋的小姑娘——这里刺一个发卡，那里别一朵塑料花，还可以来一个大背胯、大劈叉，怎么悬怎么来。可到了最后呢，也就是书上的几个字儿，谁知道真的假的。皓首穷经地去考证，全无说一说那些事儿来得娱乐、痛快。

陈县被陈胜军占领了，这是他们占领的第一个郡治大县。弟兄们都特兴奋，欢呼的声浪冲破了云层的阻隔，神仙们似乎都听到了。

陈胜登上陈县的城楼，望着楚中大地，颇有种谁煮沉浮的心绪。
他顾自问着，我们的事业就这样开始了吗？
我们的事业早就开始了，王！
你叫我什么？
王。
不不不，还是叫大哥顺耳些。
王就是王，不顺耳也得这么叫着，不然怎么树立威严呢。
陈胜呵呵笑道，还是叫王好，自创了皇帝的嬴政一定是冒犯了天意，要不然我等也不会如此顺利。

陈县县令要求见一见把自己打得流水落花的陈胜大将军，以亲证自己只是败在了更为高明的对手脚下。陈胜怀着无比平静的心情接见了他，宾主进行了十分友好的会谈。
陈县县令虽为阶下囚，却因为好奇而激动。他问陈胜道，将军难道预先就知道我们要夹击你们吗？
陈胜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早有判断、处事果断、一直运筹帷幄着。
陈县县令没等到陈胜回答，却看到了陈大将军那副从容不迫的神情，暗自叹息起来。
吴广便道，你也就是存着个侥幸心理，才敢与我雄狮顽抗至今。想那前面几个县城，哪一个不是马到城破的。
陈县县令诺诺然，心服口服地退下了。
但此刻，陈胜也对军事进展如此顺利有些怀疑了。他觉得可能是吴广神机妙算，才会有今天的时势。他忽然闻到一股子糊味儿，哪里来的呢。他嗅嗅自己身上，又闻闻吴广的肩头。好神奇的糊味儿啊，直糊到了他的心头。
吴广像是看出陈胜的心思来。道，还记得我与哥哥你去占卜的事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陈县这地方历来就是抗秦的宝地，很多在帝国里犯了事儿的名人都到这里躲藏起来。像张良建立反秦统战组织时，他第一个长期活动的窝点就是陈县。而吴广，更是出自陈县附近的阳夏县。在九百多名首义的弟兄当中，属于陈县、陈郡的也有不少。
这里群众基础如此得天独厚，难怪一听说陈胜军的到来就杀猪宰羊箪食壶浆地送来了。于是弟兄们摆下了筵宴，准备晚上大喝一场。

陈胜又闻到了那股糊味儿。他怅然若失地站起来，走出去。顺着这气味指引的方向，他走到了后院，就看到凤姑就站在那里，正冲他微笑呢。陈胜心想，她倒是很守约的么，可我还没称王呢，莫非她已知道了我的计划。
陈胜上前搂住凤姑道，美人儿，这许多日来腥风血雨的死了不少弟兄，可对你还是这般牵肠挂肚的。
凤姑施礼道，将军能够克敌至此，我特来祝贺啊。
怎么这么客气呢，咱们不是有了肌肤之亲了么。陈胜说着，却闻见那糊味儿更重了，莫非是凤姑身上散发出来的。便问，你身上哪儿糊了吧？
凤姑莫名其妙地问，将军哥哥也别这么心焦吗，我觉得你身上好像着了火一般的。
是么，我的原因吗。陈胜有些自顾不暇的样子。
这时就听见有人在叫陈胜：陈将军，胜哥，大哥，哥们，陈胜大将军，哪呢……
凤姑道，你快去参加庆功宴吧，我在你房间里等你。
你不会又跑了吧？
不会的，这次，我的王！
陈胜心头一悸，糊味更浓。他便恋恋不舍地、三步两回头地去了，差点撞树上。那股糊味儿萦绕在他鼻头，令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庆功宴由吴广主持。
吴广不仅要把宴会办成胜利的大会，还要办成统战的大会。于是他请来了陈郡地方的各界人士，济济一堂。
这些人里，有的是三老，有的是绅士，有的是教书匠，有的是反秦活跃分子，有的是老一代的楚国将军，有的是新一代的帝国士兵，有的是地下帮派的老大，有的是行会的头目，有的是农业专家，有的是四海游士。在这改朝换代没多久的时代里，大家伙各自心思不一，即使从穿戴上也能看出来。李斯统一了度量衡和文字，却统一不了人的习惯与思维。
宴会开始。
吴广先说道，今天，我们的队伍来到了陈县，占领了。帝国大厦的一角塌了，它还会继续塌下去的……
陈胜觉得糊味儿有些淡了，就说，这是个糟糕的时代，这是个美妙的时代，这是个有些糊味儿的时代……
大家听了两位农民领袖的演讲，都很兴奋，忍不住地咦——着。有些人实在激动，就跑到房顶上往下泼酒。顿时，酒气熏天，大家伙都醺醺然起来。
日头已经落下，火把点起来，噼里啪啦地滋滋着。这声响虽不大，但在陈胜听来却是绝响。陈胜的耳朵在动，如心脏般跳着扇风舞。
经吴广提议，大家一致赞成就在此地立国，奉陈胜为王。
陈胜也不推辞，抱拳谢过，而后将酒一饮而尽。道，天下是谁人的天下，自然是你我咱们大家的天下啊。
众人拜诺。
凡是一个新政权诞生之初，权力者都喜欢这样的豪言壮语。那陈胜当初在田间劳作时，他的伙伴不就提醒过他苟富贵莫相忘么。如今梦想成真，他不仅富贵、而且很有权势，手上已经拥有上万兵马和至少一个郡的地域。
陈胜问，那咱们这王地到底叫个啥名字好呢？肯定得叫“楚”，但不能只叫“楚”，不然咱们得让位给楚王的后代啊。
吴广马上说，哥哥说的是啊，想得周全。那就叫——什么好呢？
喧闹的筵席立刻安静下来，大家全都作沉思状。谁不愿意在这当口喊出一个新时代呢。安静被嘀嘀咕咕打破了，却显得有些神秘起来。不久，很多人说出了他心中的名字，就像嬴政想到了“皇帝”这个双音词。
开始时，大家还努力把名字想奇想怪开来，到后来就直接落到赵钱孙李、周武郑王身上了。于是，《百家姓》最原始的顺序出现了。
正在众人争执不下时，就见李羿来到众人面前，来了个乾坤大弯弓。
吴广道，弓、长、张——楚——。
陈胜喊，张楚啊！好，就是它吧。
众人齐声呼唤着，张楚——，大王——！张楚——，大王——！

凤姑来到陈胜的房间，觉得自己像一位新娘，静静地等着郎君的归来。她的郎君如今真的成了大英雄，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不再是谁的奴才了，但也没准会喜欢别人是他的奴才。不想这么多了，反正凤姑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地界里的小级别狐仙能攀上个草莽大英雄，已经很满足了。接下来的，就是怎么把陈胜的事业继续下去，没准以后他也能登入仙界、成为玉皇大帝那样的神呢。
凤姑想罢，心头甜滋滋地。她抿着嘴巴，那甜味儿就涌到舌尖儿上。她捂捂耳朵，那甜意就能听见。她跺跺脚，那甜的东东就从房顶直往下掉。她眨眨眼睛，那甜点就出现在窗台上。
凤姑听着外面的热闹，有些心里痒痒。她想男人们能这般豪爽，而自己当初在山洞里也是这样的。可现在坐进入人群里，就得当个贤德的好媳妇才行啊。原来，那狐狸仙的世界很类似人类的母系氏族，怪不得凤姑会这样想。
凤姑回忆着起自己曾经的生活，那样一段腥风血雨的好日子。自己都在忙些什么啊？一个就是不断地实验美容方法，另一个就是在蓄积阴气。如今进入人间也是有生理原因的，虽说阴而又阴众妙之门吧，但实在对身体不利。而阴阳中和的法子也有很多，有的姐妹就拿签证去了佛国，说那里的佛爷都特大款，而且阳物极长。有的伙伴则去了魔界，她们喜欢那里天不管地不管的氛围，也就有了阴阳中和的可能。还有的则来到玉皇大帝身边，当起了飞天队的队员，经常能喝到天蓬元帅配置的玉液琼浆，虽有点骚气，但是很洋。凤姑觉得，就自己的方法最阳刚、最绿色，也最脱俗。
她想着、想着，不由得褪去了衣衫，露出粉嫩的肌肤、挺拔的乳房。她抚摸着自己，想入非非着。镜子里的自己，何曾是这等的人形，这般的光亮，这样的有型。她被自己的样子陶醉了，不自主地掀开了被子，钻了进去。这被子可说是人世间最温暖的一个物件了，而她还在等待另一张被子的到来。

凤姑就觉着有两口锅在煮红烧肉，香味扑鼻，就是不能吃到，怎么够也够不着。她是个很馋很馋的狐狸仙，即使是睡梦里也会流哈喇子，这是当初吸人精吸多了留下的后遗症。凤姑实在受不了了，就耸起了鼻子。她一个劲儿地吸，吸得鼻涕都出来了，可就是只闻味吃不到那软绵绵香喷喷的肉啊。忽然出来只大狗熊，把她拱到一边去，把那两锅红烧肉一锅就给端了。她急啊，急得咬牙切齿的。
凤姑便睁开眼，才发觉那陈胜啥时候摸上了床。一双烫烫的手正捂在自己的奶子上。凤姑有一丝的娇羞，在摇曳的烛火里显得像是最晚的晚霞。于是他们开始探索对方的肉体，很不熟练，但很有力度。床也有些不适应，吱吱扭扭的抗议着。这样的操练进行了一阵子，倒是很减肥的。
陈胜问，舒服吗？
凤姑道，香啊。
啥香啊？
你的皮肤香啊。

凤姑从被窝里掏出个硬邦邦的东西，道，把它戴上。
陈胜把手从凤姑的屁股上移开，摸了摸，道，啥？
这叫金钟罩，专门给你的。
啥？
防身的。
哦，宝贝啊。怎么防？
戴在你那话儿上。戴上它，你不仅能雄起，还能不受魔鬼侵染。
那要是一般时候，不雄起的时候呢？
也可以戴啊。
那怎么戴？
戴小指上。
小指不会肿吧？
呵呵。
那我现在就试试！
你傻啊。
先戴在下面的小指上。

32、佛手

如来卧在菩提树下，鼾声绵绵，树叶萧萧。神界所提供的阳光照明总是不温不火地打在如来的屁股上，还算很舒服。树木苍翠，花卉繁多，鸟声朦胧。好一个极乐世界，确是个宜居之所。近来旅游业日益发达，多少让佛界赚到了无烟工业的好处与妙处。如来翻了个身，露出硕大的肚子，差点儿把一只蚂蚁给压扁了。那蚂蚁赶紧溜走，以免污损了佛祖的声名。
可能是觉得有些冷，如来醒来，把披在身上的木棉袈裟抻了抻，突然又想到，问题很严重，情况很复杂。如来近来脑子里就萦绕着这句话，以致于有些偏头痛了。
自从夏一钧走后，如来就明白，神佛之间不仅有峰会，还必有一次决斗。后来托塔天王来保修他的宝塔，让如来更强烈地意识到，佛还不是万能的，要不然怎么就修不好了。如来隐隐地感到，神界在某些技术层面上已经超过了自己。
自燃灯古佛开创的佛界事业到了如来这一代，已如日中天。到处都是信徒，密密麻麻的，像沙丁鱼罐头，拥挤在佛国的寺庙里。夜里，僧侣的脑袋就是一个个的星星，其中最亮的还是佛祖的那颗。当天文爱好者兴奋地观测到一颗超新星在快速红移，那是佛祖正在去往洗手间的路上。
弥勒菩萨是他的接班者，也是他最信任的一个菩萨了。如来优雅地作了一个手势，让弥勒坐下说话。弥勒很胖，不怎么喜欢坐。一坐下，那大肚子就得叠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跟千层蛋糕仿佛。
弥勒便道，站着精神。
如来道，坐着威严。说着，如来就横卧在罗汉床上。
弥勒见状，也只好坐下来。
如来问，人间的事情怎么样了？
弥勒还没回话，那大肚子已经是波浪起伏，忽然那上面出现了一张笑脸，有眉有眼的，意思是有眉目了。
如来见了，微笑着。或许，正是弥勒的俏皮让他看上了这个大胖子。他嘴角含韵，颈纹细腻，两耳垂轮，乳突半露，足指泛光，指甲粉嫩。在弥勒眼中，佛祖总一副孕妇姿态，似乎要孕育什么，又总是生不出来。
弥勒道，历史总有它的必然性，这个掌握在我们手心。他陈胜再怎么闹，再怎么接受神界帮助，也改变不了失败的运命。那后来的刘邦，才是我们要争取的人啊。
一阵风来，正掀起如来的袈裟。佛祖的肚皮上有几根棕毛，随风舞动。弥勒侧耳倾听，能听到棕毛发出的嗡嗡声。
如来见弥勒痴迷，便道，有没有不是套话的套话？
弥勒知道这是个机锋。说，结巴说的套话。
如来又问，那刘邦现在在干吗呢？
在家乡斗蛐蛐。
这么没出息？
不是的，这叫韬光隐晦。
项羽呢？
在家里舞刀弄枪呢。
你觉得他们俩谁会最后夺取江山？
从生死簿上来看，项羽是要败的。但也不一定，那就得看神界怎么捣乱了。
情况很复杂，问题很严重。
弥勒心中清楚，如来这么说就意味着已有了对策。但他还必须顺着佛祖的话说下去，便道，神界很傻很天真。
如来伸出佛手，挥了挥，表达了对弥勒的赞赏。那佛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好似做体操一般，来了个52CCB。可佛手忽然停在半空，就听佛祖问，地藏王怎样了？
他在魔界很滋润啊，有银乌金拉陪着，那小日子过的。
那就好啊！佛手继续运动，一个后空翻团身两周下。
弥勒心想，如来不是对地藏王很不待见吗，怎么会如此欣慰呢。哦，原来佛祖说的是反话啊。想那地藏王实在太傲了，原本燃灯爷爷是要把佛位传给他的。可他非发宏愿说，不度空地狱就不成佛。结果释迦牟尼继承了佛位，就成了他的老板。而地藏王到处弘法，威望日隆。于是佛祖看到魔界有了空缺，就指派他去了。
如来运动完佛手，就闭上了眼睛。
弥勒知道佛祖在沉思，看那嘴角都出哈喇子了。

于是弥勒拜别了佛祖，来到一家魔术超市。这里的商品琳琅满目，都是些障眼法、腾挪术或利用了错觉。弥勒挑着，看着，频频点头。卖货的正是济公。
这济公原本在人间装疯卖傻，调戏富人大官，倒是挺有趣的。可自打降龙罗汉的位置有了空缺，这济公就蠢蠢地想去了。于是他的徒弟就把他放到一张大席子上，然后等着他圆寂。可济公要想圆寂还有些麻烦，就是总睡不着。睡不着也就打不开通往天国的大门，徒弟们只得把他提前到缸子里，而后封上黄泥。于是济公就被闷死了，但徒弟们认为那是坐化的，还等着三年后开缸看能不能变成木乃伊、长出新毛发呢。
济公来到佛国，就觉得很无聊了。每天坐在罗汉堆里，摆着POS，供游人瞻仰，实在有些腰肌劳损。于是他申请下殿，在殿外摆起小摊，为的是重温人间的体验，回到从前的时光，也能借此戏弄一番游客，过过瘾。可是佛国自有规定，摆摊也要正正经经的。于是济公就想到了魔术，这玩意儿本身就是用来戏弄的，名正言顺啊。等一开张，生意异常红火。大小神佛的，都来买，说是回家逗小孩玩。谁知道是不是用来装神弄鬼啊，由此也可见佛国所谓佛力是注了水的。有些不能真功能，它就是个戏法。
自打开了这魔术店，济公的眼光就变了。变成什么样他自己也说不清，反正看什么都不怎么顺眼了。想这佛国里的尊者们也太养尊处优、雍容华贵了吧。看那天龙八部颇有些滥竽充数，金玉其外而已。而四大天王都三缺一了还挺牛逼烘烘的，每一位拿把道具继续装蒜。自从济公下位后这十八罗汉就变成了五百，跟奥运吉祥物似的。阿难、迦叶始终徘徊在如来身旁，仿佛人间的宦官，又像是俩保姆。那文殊菩萨牵着狮子出去溜，还拿塑料袋捡狮子粪，很悠闲啊。再看普贤菩萨骑着个白象，摇着个水蛇腰，纨绔子弟一般的。观世音则喜欢种花种草，说起话来罗里啰唆，车轱辘来车轱辘去的。燃灯古佛呢，形容已经枯槁了，两只小眼睛还很贼。原来这济公就是一大愤青儿啊，粪土佛国，数谁都不是风流。而弥勒的到来倒很让这位愤青儿吃了一惊，难道这佛祖的接班人也要用魔术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么。
而弥勒瞧了济公一眼，却道，我想买几个戏法拿到人间去蒙蒙人。你来自人间，对那里的情况很熟，不妨给我介绍几个吧。
济公将信将疑，便道，不知大菩萨要去人间哪里？
秦帝国。
秦帝国的事我可不晓得，我那时候还没出生呢。
你不喜欢历史读物么，不是有一本《秦朝那些事儿》很流行吗。
我还没来得及看呢，要看的历史太多了，我更喜欢《民国那些事儿》。
那你是哪个朝代出生的？
宋。
宋国？
不是宋国，是宋帝国，有宋一代。
哦，那我看这排行榜上的几个魔术就不错嘛。
济公立刻明白了弥勒的心思，这些个排在前面的魔术全是被佛界的尊者们给买走的，因而弥勒想知道它们的底细，至于去人间那是第二位的。就说，这些个魔术倒是很实用，有套餐，一起买的话很优惠的。
弥勒立刻就买了下来，还让济公教他怎么玩。
济公也是个毁佛不倦的主儿，不仅示范，而且带表演，还都是近体的。这可把弥勒给看呆住了，恍惚间觉得济公比如来的本事还大呢。心想，难道佛祖也会戏法不成。

弥勒走后，济公继续打扫着小店，却觉得怎么也打扫不净。难道恒河里的沙子全都吹到了佛国，莫非佛土就来自恒沙么。
这时一阵琵琶声起，好一曲《木已成粥》。原来是东方持国天王来了。虽然济公是愤青儿，谁也瞧不上，可愤青儿也有朋友，持国天王就是一个。
这持国天王居住在佛国名胜须弥山下的黄金埵小区，周围苍松翠柏绿化得相当棒。这有赖于
持国天王此来，是想找济公借几条神奇扫帚，以便能把灰尘扫到天涯海角去。
济公听了天王的想法，哭笑不得。他确实有神奇扫帚，却不是干这个使的啊。那是哈利波特打扫地狱时发明的一种利器，它能很神奇地把地狱里的骨灰一扫而光，变换出皑皑的白雪来。十八层地狱里的鬼们都很感激哈利波特，觉得他通人性，重鬼情，有才华，就竭力推荐他为地狱之王。哈利波特觉得要做就做一个独立的王，不能由阎王爷管着，所以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但可以利用这个神奇扫帚替自己扬名。于是，他把扫帚包装成了一项魔术，而在他的思想里魔术不过是法力的世俗表象，而法力实在是魔术的内在原创。
再说那济公觉得持国天王既然想到了这件大杀器，也说明这扫帚的名声在外。便道，那就试试吧。
持国天王挥起神奇扫帚，直搅得周天寒彻，雪片纷纷。
那如来也感到了寒意，便问阿难怎么回事。阿难道，好像是持国天王在作呢。如来便说，难道是他的《木已成粥》感动了天神不成，这天气也太混乱了，咱们不是和神界有气候框架协议么，这玩意儿不能感情用事啊，等神佛、哦、佛神峰会的时候我得好好说说这事儿。
持国天王见天气突变，也知会惊动佛祖，就赶紧收住扫帚。道，哎呀，痛快多了。能借我玩两天吗？
济公也不好说不借，可要是借了不还怎么办，要是把它带到神界怎么办，这么重要的设备是不能出口的啊。便道，那你给我立个字据，而且只能玩一个时辰。
持国天王写好字句，倒拿着扫帚离开了魔术店，去找燃灯古佛了。
济公望着天王的背影，隐约觉得这佛国神界将要发生一场巨变，那会是怎样的惊心动魄鬼哭狼嚎啊。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想到此，他又去收拾去了。

燃灯古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点上一盏灯，而后再把它吹灭，因此得名且闻名遐迩。在点灯的时候，也是燃灯的思考能力最强的时候。但这个过程很短暂，所以必须非常有效率才行。
于是燃灯古佛就特别留意记住在自己的睡梦里的稀奇古怪。他梦见自己被一条七彩练蛇追到悬崖边，却有大鹏鸟飞来。他骑上大鹏鸟，却又碰上了风暴。这风暴就像跟他开玩笑似的，总追着他，把他的屁股吹得好凉。他怎么也摆脱不掉风暴，就叫大鹏鸟停下，落到树上去。树杈很密，弄得大鹏鸟老找不准地方。燃灯只得跳下来，就被绊倒了。他想，这一定有啥暗示，一定有什么在暗中作祟。
燃灯一睁眼，才知这个世界已经是如来的了，他也只能在梦里做做主宰，而且还很狼狈。他无限怅惘地叠着被子，把被子砌成砖头模样，而后就开始点灯。
这时，持国天王扛着把笤帚出现了，把燃灯吓了一跳。后者还以为他又开发了什么特异功能，或到龙宫那里夺来了啥宝贝。
燃灯道，你小子去哪里了？
持国天王道，老祖最近是不是很郁闷啊，这大白天的还点灯？
燃灯说，你倒像是我的梦中人啊。
持国天王一哆嗦，笤帚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燃灯低头瞅去，原来是条破笤帚啊。便道，你小子越来越没出息了，一个音乐家怎么也喜欢上家务劳动了呢。
持国天王道，这笤帚很神的。人间不是有句话么，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笤帚就是可以扫天下的啊。
燃灯眼睛一亮，如风烛般摇曳。道，那你刚才试了？
试了，把神界气候库里藏着的雪都给扫出来了。
这么神啊！那如来有何反应么？
我听得佛祖打了两个喷嚏。
哦，妙啊。
怎么？
那么他打喷嚏的时候我正在点灯啊。
又是您那盏破灯么。
怎么试破灯，那是神灯啊。你那一扫帚竟然没把我的灯给扇灭了，这说明……
说明您的神灯有很高的佛性。
燃灯老祖诡秘地一笑，不再言语。
持国天王原本是到老朋友燃灯这里来显摆儿自己的宝贝来的，见燃灯故作神秘，也就知趣地扛着扫帚走掉了。边走边唱，一屋不扫也可扫天下啊，好扫，好扫，那就扫他个天翻地覆啊，好扫，好扫。
等持国天王走了，燃灯才睁开眼，又看了会儿那灯，就吹灭了。
他心想，难道我的燃灯功法这就算成了？

33、张楚

陈胜吻别凤姑，出了房间。阳关洒满前途，闪闪的，好靓。那山，那水，那人儿，都是别样的风景了。当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到处都是腐朽化作了神奇，连麻雀的叫声也仿佛是凤姑的。
陈胜召开这第一次御前会议，也就是讨论张楚国的基本制度安排和以后大的军事计划。这次会议相当重要，虽然《史记》里没有记录，但它确立了陈胜、吴广的历史床位，既把自己的名字烙刻到了汗青上，又让自己的长明灯留在了江河的波纹中。
大家来到议事厅，分头落座。
陈胜道，今天我们已经拥有了那么大的地盘，远远不是在大泽乡露天洗澡的时候了。更可惜的是，兄弟们都没啥伤亡的，全都活蹦乱跳的，奇迹啊。
吴广说，这都是上苍保佑，老天帮忙的结果。这说明，咱们的楚王是负有天命的。
邓宗急忙道，大哥洪福广大，我都看到大哥身后有光哩。
张耳道，那是你散光。
武臣，邓老弟，你怎么能还对咱们的楚王叫大哥呢？
邓宗道，大哥就是大哥，当了王难道就不是了吗？
吴广道，在议事厅里，一律称咱们大、大王为王。
陈胜道，这么规定也是为了议事的时候像个样子。出了议事厅，该是大哥的还是大哥，该是老弟的还是老弟。
张耳道，这样好，这样好。公私分明了，张楚国也就能兴盛了。
陈馀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吧，公私要是真能分明，那秦帝国也不会有今天了。
召骚说，你们说得太远了，还是说说目前的军事来得要紧。
武臣道，要说军事的话，我们目前急需四面出击，绝不能在陈县这里耽于享乐。
陈胜道，那你说说具体的。
武臣道，所谓四面出击，就是不能给秦以喘息之机，要打得他首尾不得相顾，前后没有着落。
吴广道，武臣说得对啊。这秦帝国看似强大，实则也很强大。他们有北部军团、南部军团和中尉军三支力量，具体部署不明。我们必须同时出击，牵制他们，使他们不能会合，将他们分而击之。在进军的过程中，我们还要吸收更多的生力军，壮大自己的队伍。
武臣道，我想领军北上，渡过黄河，到燕赵的腹地。那里有着深厚的反秦基础，同时还能抵挡、吸引北部军团。只要把燕赵的荆轲们发动起来，十个北部兵团也不在话下啊。
陈胜道，好的，武臣，你就去那里吧。记住，一定要把荆轲的亲属和后代找到，接来陈县。
武臣道，还有高渐离的后代，我也去找。
陈胜说，张耳和陈馀为校尉，召骚为监军，与武臣一起去燕赵。
张耳说，这下可好了，激动啊。
武臣问，激动啥？
张耳说，封疆啊，以后咱们就是王兄的诸侯啦。
陈胜道，哦，王兄这个称呼好。
陈馀道，大王派我等前去燕赵，定不复当年萧萧易水之寒。
陈胜说，你到底说啥呢，我怎么没听明白？
吴广道，周巿呢，也向北，攻取魏地，与武臣相策应。
周市说，我就一个人啊。
吴广道，够了，你能力强。
周市顿时无语。
邓宗道，他们向北，那我就向南吧，南边不是还有个南方军团吗。
吴广道，你就领兵往九江那边去吧。
陈胜道，我命吴广弟为假王，领兵向西攻打荥阳，顺取关中。宋留向东南攻打南阳，再向武关，剑指咸阳。
宋留道，我没有剑啊。
众人笑。
陈胜自语，想说句酸词儿还要被误解啊。
此刻在仰天而笑的这一群人，正是历史学家们最感兴趣的那些人物。他们有的粗鲁，有的沉着，有的是游士，有的是流民。他们哥们儿意气，群策群力，劲往一处使，准备着张大楚国。他们用巧合与运气把时代推进到了后秦，正准备着推翻中国第一个皇帝的儿子的江山。他们虽没有羽扇纶巾，却还是谈笑风生，即便今日体会，依旧可感觉到那一阵从历史隧洞呼啸而出的气流。

这时有人来报，孔子后人孔鲋求见。
陈胜大喜，起身道，快请。
孔鲋进来施礼，说，今日得见大王，儒生有了救星啦。
陈胜道，先生能来这里，哎，张楚这名字好啊。
孔鲋一挥手，从门外抬进来好几箱子。打开后，都是青铜器。
陈胜便道，来就来吧，还带啥子礼物呢。
吴广道，这不是礼物，而是礼器啊。
陈胜道，难道孔鲋不是上天给我张楚的一个大礼么？
众人笑道，是了，是了，而且是个大礼包呢。
孔鲋道，我此次前来，一是要振兴儒学，而是要把先辈的理想实现起来，就是礼乐治天下。至于怎么做，就要看大王您怎样配合了。
陈胜无语，望着吴广。
吴广道，我们对先生还不大了解，您能先叙述一下自己的简历么？
孔鲋道，我字子鱼，ID是子鲋或孔甲。我是孔谦之子，孔子九代孙。略通经史。始皇时期，不屑与政。李斯焚书时，我藏《论语》、《孝经》、《尚书》等于祖堂墙内，而后隐身嵩山，招弟子上百。今闻张楚初立，愿彰祖学，施仁义，敦教化，不知可否。
陈胜自语，这简历背得如此流利，恐怕是去了很多地方了。
吴广瞧了陈胜一眼，才道，那您就做张楚的博士吧。
陈胜忙问，博士是个啥官职？
吴广道，博士负责保管我们还没有的文献档案啦，这当然由孔先生的手下去做。还有编撰著述啦，这个先生一定胜任。博士通贯古今，所以还要开教育，传授知识，培养人才。这个，先生也是很愿意做的吧。

孔鲋道，我非常满意。我还想向各位展示的是我带来的礼器。说着，他示意想把礼器展示一下。
吴广赶紧让人找来个木几。
孔鲋站起来，将其中一个礼器小心翼翼地放到木几上。说道，这是一件很特别的器皿。它有五个孔，象征着仁、义、礼、智、信五德。这五德一中庸，就会产生个五德之子来。那么怎么中庸呢？就是要把这五个孔里放进酸辣咸甜苦五种味道的佐料。
陈胜自语，五行，还行吗？
吴广道，王兄还记得那位酂县县令啊。
陈胜笑，是啊，是啊，一听到带五的说法我就想到他了。
吴广问，先生所说的食材我给你去找找吧。邓宗，你去吧。
邓宗爽快答应，又道，要花椒大蒜啥的么。
孔鲋道，不用。那样的话味道就不纯了。
哈哈，果然要做菜了。邓宗乐颠颠地去了。
不一会儿，邓宗回来，把佐料一一帮孔鲋放到器皿里。他还拎了一捆柴火，和一只火镰。
可孔鲋也不拿柴，也不笼火，却围着器皿转起来。
邓宗道，这是啥手艺啊，不煮怎么熟啊。
陈胜忙说，邓宗你闭嘴，人家先生这是在走仪式呢，什么熟不熟的。
就见孔鲋做了个空手抓物的动作，道，好了。便打开盖子，从器皿里抓出一只海星来。
陈胜马上就明白了。道，五德之子啊。
邓宗不解，问武臣。
武臣道，那不是有五个角么。
而后被拎出来的，是一只螃蟹。
邓宗看见立马道，这螃蟹八条腿啊，不是五的倍数啊。
武臣说，它不是还绑着三条绳吗。
那也是十一啊。邓宗咽着唾沫道。
你算错了，是八减去三。五德之子嘛。武臣嘿嘿地笑着。
邓宗道，有些像魔术啊。
武臣说，很神奇。
陈胜道，看先生如此富态，想必是经常做这样的仪式吧。
孔鲋道，我只在时代需要的时候才做的，比如现在。
吴广道，大开眼界啊，大开眼界。孔博士不仅有五德，还有六艺啊。

这时，有人报，魏国王室后裔魏咎求见。
陈胜道，咱们真是隔着门缝吹喇叭，名声在外啊。请吧。
魏咎进得门来，立刻跪倒，好像是给啥绊着了。道，大王，我魏国国君在大梁城被秦军给灌了个水饱。恳请大王一定要水淹咸阳城。
陈胜道，你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放心吧。先回去洗个澡，回忆一下先人的感受好了。
魏咎拜谢。道，是温热的水吧？
吴广说，绝对包你满意。
魏咎道，那我就是瞻仰先君去了。

又有人报，楚国封君蔡赐求见。
陈胜便说，这是最后一个名额了，再没多的了啊。
蔡赐进来，手里拎个小包包。
陈胜打着哈欠道，给你半柱香的工夫，陈述一下来这里的缘由吧。
蔡赐道，我带来了楚国的王玺，特来献给大王。
陈胜立刻把嘴捂住，摇摇头。说，真的！
等把玉玺拿过来，陈胜看着上面的字，但不认识。
吴广也看，也不认识。
蔡赐道，上面刻的是大篆的四个字，楚楚动人。
陈胜忙看，恨不得眼睛泡砸下去。而后喜道，这四个字正合了“张楚”之意啊。
怎么？吴广问。
不断长大的楚国就如女大十八变那样，动人了嘛。
众人笑起来。
张耳道，这楚王还真会留后手啊。看来楚人三户可灭秦，也不是随便说说的了。
召骚说，没准儿和氏璧里也有很多秘密呢。

陈胜扭头，盯着一个地方。道，咦，这里怎么有盏灯呢。大白天的，点灯作甚？
吴广道，去把它给吹灭了吧。
护卫便去吹了，可竟然没能灭掉。
陈胜呵道，连吃奶的劲都没有啊，还打啥子仗呢！
那护卫说，吃奶时嘬，这是吹，功夫是不一样的啊。真的吹不灭啊。
于是又一个护卫去吹了，还是不灭，还更旺了。
陈胜道，算了吧，算了吧。
武臣小声对张耳道，今天很神奇。
吴广道，眼界大开啊。

就在陈胜、吴广和一帮子弟兄在陈县大开眼界、感叹神奇的时候，天下也正发生着巨变。

在江东会稽，项羽正摩拳擦掌学习万人敌的本事。他的叔叔项梁在一旁绣着红旗，准备在旗上绣出张楚来。不久，他们叔侄俩将联袂登上历史的舞台，上演一出楚河汉界的大戏。
在泗水郡的沛县，刘邦发现了一条白蛇，打算当宠物养着。可萧何建议立刻宰掉，还讲了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不久之后，刘邦就忍痛割爱，举兵造反了。
在番阳，英布和他的老丈人番君吴芮也反叛了。
在淮北，还有秦嘉与朱鸡石合股，组建了一支起义集团军。
在东阳，陈婴起兵了。
天下已不是往日的天下，天下已成了一个乱世。而对于这些造反者来说，乱世才是他们想要的表演场。在这个表演场里，他们将上演怎样的戏剧呢。或许在《史记》里，已然有了定论式样的剧情介绍。但若说好看，还得是那些层出不穷、品味隽永的细节故事。


【第一部完，请看第二部《燕雀焉知鸿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