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凶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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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8-10-28 00:18:27 更新时间:2020-11-11 17:27:02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8-11-26 14:54:00
陈克和黄瓜心中一寒,经历了方才黑洞洞的探险之后,两人心里多少都有点阴影。这时候一个诡异的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形状可怖的老年婆婆背对着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周围却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这场景让两人身上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黄瓜咽了口唾沫,自己给自己强作解释:“怕是,睡着了?”
陈克敲着玻璃:“婆婆!我们住店!投宿!投宿!”黄瓜也起劲地敲着窗框,声音搞得山响。
那婆婆终于动了。只见她缓缓回头,两人都是不由一退。陈克后退了一步,黄瓜却后退倒陈克的背后。
那婆婆脸上皱褶叠起,几乎看不见五官。两只眼睛只有左边是完好的,却因为耷拉的眼皮成一条细缝,右边却整团漆黑,似乎只有黑眼仁,没有眼白!
那婆婆见到二人,似乎明白点什么,张开嘴,却只是发出“啊啊”的声音。接着又指着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
“聋哑人?”黄瓜奇道。
那婆婆又指着旁边那张立起来的木板,只见上书:“旅客住店。每晚每人五十元,无早餐。”
“哼!真够黑的,什么破庙也要五十元一晚上。”黄瓜抱怨道。陈克掏出一百元递进去,婆婆接过钞票,对着灯光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走出房间,打开大门让陈克和黄瓜进去。
陈克和黄瓜跟在那婆婆后面,穿过一截走廊,来到一个小院。小院和方才和尚住的院子差不多大小,天井两边却都是围墙,只有走廊对面有一幢小屋,窗户上亮着盏灯。老婆婆对着亮灯的地方一指,自顾转身而去。
黄瓜奇道:“怪事!里面有人住的,这算什么?”陈克沉声不语,两人走上前,推开门,只见里面一群人正席地而坐,身上裹着棉被。
屋中坐着的正是旅游团剩下的人。外面小店住不下的人,全都住在这里。导游沈雅琳看到陈克,道:“你上哪儿去了?手机现在也没法用,找你半天,急事人了。还怕你走丢了呢。”
黄瓜怪叫道:“通铺?不是吧,五十元一晚上睡地铺?”
一个大胡子冷笑道:“正说这事呢。我们正在问导游,怎么搞成地铺来的?这旅游团是怎么组织的?”
地上摆着地铺,排成一排。陈克和黄瓜找了个地方坐下,只听沈雅琳解释道:“实在抱歉,这个……我们回去的时候一定会退你们的相关费用,一定!”
大胡子不满道:“那成什么话?来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是标间!”
黄瓜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说得好好……总而言之,是太贵了!”
沈雅琳可怜巴巴道:“这个……我确实不清楚这里的情况,我是第一次带团,你们……”
陈克打断她道:“不是还有人在客店吗?”他扫视一圈屋内众人,“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在这里?”
沈雅琳无奈道:“没办法,那里太脏了,枕头一股霉味不说,上面还有些不知道什么的污点。床单下面居然还有小虫一样的东西动来动去……没人敢住那里。”
陈克和黄瓜对视一眼,黄瓜道:“怪事!为什么骗我们住满了,不让我们进去?”
陈克思索一会儿,摇头道:“我也想不通,算了,别说了。住店是小事,还下不下得了山都是问题。”
众人大奇,陈克将大雪封山的消息说了,黄瓜在一旁添油加醋。听者无不大惊失色。
“那怎么办?”
“咱们回不去了!”
“会有人上山来救我们吗?”
“雪多久融化?这里常封山吗?”
“估计没大事吧?山不算高,一天就能修好路。咱们本来计划也是要在山上待三天的么?”
“我估计没什么事。就怕这里见机抬高食宿价……”
众旅客一时议论纷纷,焦急探讨自己的出路,暂时放过了沈雅琳。黄瓜见众人围坐一圈,圈里是众人自己带的干粮,显然是大家都没吃过饭,正围在一起凑份搭伙。于是他大不咧咧地挤了个空做下,一只手抓过卤鸡腿,一只手抓过只热狗,开始吧唧吧唧大嚼起来。众人都在关心雪山封路的交通问题,没人理会他。
陈克瞪了黄瓜一眼,心中却想起当年一起偷食堂的场景。他知道那是天性使然无从改变,这死胖子确实是“永远吃不饱”。于是他转身悄声到沈雅琳身边坐下,问道:“沈导,刚才在庙里,你说的上古寺的事情,可不可以再说说?”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8-11-28 12:39:00
“什么……”沈雅琳正在发呆,闻声不由一愣,“上古寺的什么事情?”
“刚才听到你说,没人知道上古寺在哪儿?既然没人知道,凭什么又说一定有个上古寺存在?”
沈雅琳道:“这个也是传说,我也是看资料上说的。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是公司才开发的项目,许多细节都不清楚。我只是单凭猜想,既然介绍上面说,现在这里是下古寺,那么一定有一个上古寺存在了。这样才符合常理,不是吗?”
陈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除了上古寺以外,这里还有什么其它的传说?”
沈雅琳霍然回头,盯着陈克:“你的意思是?”
陈克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我之所以到这个不太出名的山上来,就是听说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传闻。比方说,很神秘的,厉法宗的传说。”
沈雅琳点头:“没错。这个我也听说过。原本打算明天再进寺的时候给大家讲的。”
陈克大感兴味:“你讲讲,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
沈雅琳道:“来之前我看了些书,背了些相关知识。佛教传入中土之后,分了很多派别。其实佛门在印度诞生之际,就有许多不同的宗派,每派主旨都不尽相同。在传进中国之后,又逐渐诞生出许多派别来。南北朝时围绕译经、讲经集团形成了诸多义学派别。到唐代,佛教盛行,形成了几大佛教宗派,如天台宗、华严宗、法相宗、禅宗、律宗、净土宗、密宗,厉法宗等等等。最多时候我记得资料上记载有二十多个。但到后来,其它宗派都渐渐式微,最终净土宗和禅宗净禅合流,现在中国的佛教寺庙,除了藏传黄教还是密宗之外,青教都是大都是净禅合流那一派。但有传言说,有些宗派还在,只不过很稀少,很罕见。”
陈克道:“比方说,这里的,厉法宗?”
沈雅琳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只是传说而已,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里的主持释无性深居简出,从来不去跟佛教协会的人打交道,加上位置偏僻,影响又小,也没什么人来管他。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周围席地而坐的游客纷纷停住七嘴八舌的议论,都朝二人靠拢过来,听沈雅琳的讲解。陈克又问道:“听说佛教建筑格局,在中国都是差不多的,这个是净禅合流之后形成的,是不是?”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么厉法宗会不会有自己独特的建筑格局?”
沈雅琳摇头:“这我也不清楚。对了,说到建筑,我想起一个传说。是当地山民中流传的。上古寺有座塔。”
“塔?什么塔?”
“屠浮塔,传说名字就叫屠浮塔。胜造七级浮屠的浮屠两个字倒过来。但这个塔和上古寺一样,一直是个秘密,没有人见过,只存在于这里山民的传说之中。到底是什么样子,在哪儿,一直都没有人知道。”
那大胡子游客插嘴道:“这个找那老和尚一问不就得了。”
沈雅琳笑道:“之前有问过的,他根本就不搭理你。连让他开放寺庙让游客游览都费了老大的嘴舌。后来听说是他想整修一下寺庙,又没有钱,才勉为其难开放的。”
那大胡子一愣,继而感慨道:“看来还是有真修行的出家人。不像有些和尚庙,摆着出家人的样子,其实暗地里什么事都有他们。”
一个看上去像大学生的眼镜道:“可不是?那些个主持可都是老总的角色,坐奔驰宝马,手机电脑样样不少。有些还收了一大堆说不清楚关系的所谓干女儿,也不知道。”
沈雅琳点头:“事情到哪儿都不稀奇,不过……”她忽然迟疑起来,“忽然想起,我倒是听当地人说起过……另一个传说。”她顿住,却不再言语。众人焦急起来,陈克道:“你说呀?”
沈雅琳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听说……还是算了……”
众人鼓噪起来,一致要求沈雅琳快说。迫不得已,沈雅琳道:“好吧,不过先说,我说出来不准怪我。”
“不怪不怪,快说快说。”
沈雅琳吸了口气:“这庙里……我打听到,这生缘古寺,在闹鬼。”
这话一说,屋内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沈雅琳。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除了众人的呼吸。屋外大雪飞扬,风呜呜地吹着,屋内众人的都下意识地抱着肩膀,紧缩身子。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8-11-29 16:31:00
这话一说,屋内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沈雅琳。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除了众人的呼吸。屋外大雪飞扬,风呜呜地吹着,屋内众人的都下意识地抱着肩膀,紧缩身子。
只听沈雅琳又道:“有山民说,二十多年前,曾经有人看见一个女人进入生缘古寺,之后,再没有人看见这个女人出来。之后,每到大雪天,就会有女人的哭声从生缘寺传来。他们曾经跟主持说过这事,但那释无性根本不承认有这回事,最后只好不了了之。有人说,那女人铁定是死在庙里某处地方。”
大胡子道:“那也不一定,也许人家早就走了。就算没有走,一直住在庙里,也是有可能的。怎么能说铁定是死了呢?”
“给我说这事的是外面客店的孙老板,”沈雅琳颤声道:“他说得活灵活现的,说是看见过那女鬼在寺庙周围出现过。都是大雪天,还不停呜呜的哭。有一次他半夜被哭声惊醒,出门查看,远远看见寺庙后面那片密不透风的竹林深处,有一个蓝色的人影,蹲在地上。不停地用手刨着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他当时喊了一声,那人影一下就不见了。之后他去查看,发现雪地上竟然没有人走过的脚印。之后,又有不同的山民在山里发现过那怪异的人影。”
陈克皱眉道:“怎么没有人报案呢?”
沈雅琳道:“哎呀,你不知道这些山民,一个个都迷信得不得了。找人来调查,就得动这个寺庙,得审问那个主持和尚。那主持和尚在这里威信很高的,都很尊敬他,没人会同意那样干。后来又有说法,说是这个山里本来就在闹鬼,前代的高僧云游到这里,察觉了状况,就在这里修一个生缘寺,用佛法镇住冤鬼什么的。”
陈克道:“还是来说二十多年前的那事,那女人——女鬼,在地上找什么东西?”
“有山民说,是找去上古寺的路。据说以前去上古寺是有标记的,一个一个的白色大石头,用红色的颜料写在上面,上古寺怎么怎么走……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见了。所以山民说,上古寺一定还在山上。”
那戴眼镜的大学生道:“这怎么可能?既然是上古寺,一定也是个寺庙。我们在山腰,那么上古寺当然在山上某个地方了。多半是因为路不好走,或者年久失修荒弃了,没有道路通那里吧?说不定,就在山顶上。”
众人纷纷点头符合,沈雅琳摇头:“不是。如果是那样,早就被发现了。这里的道路如果不是下雪,那还不错,可以通到山顶。我们行程安排就有上山顶,看佛光日出云海……但那上古寺确实不在山顶上,这个毫无疑问。”
陈克皱胃道:“这个女鬼,为什么还要在地上找东西呢?”
那眼镜道:“说不定她生前就在找那上古寺的入口,却死了。死后怨念未了,接着找……”看着大家看他的眼色有异,于是停住了:“怎么?”
那大胡子搔搔脑袋:“哎哟,别说得那么吓人,我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本来天就冷……”
“啊!”突然,一直鬼鬼祟祟不知道屋子里研究什么的黄瓜忽然叫了一声。大家都被他吓了一跳,只见黄瓜一脸冷汗地回过头来:“你们……你们来看看这个?”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8-12-01 11:21:00
陈克过去一看,只见黄瓜一脸无辜地指着地上:“这……这……”
地板上翘起一根小小的钉子,上面有些许血渍。陈克皱眉道:“这是什么?上面怎么会有血?”
“这是什么?”黄瓜怒道:“这个是根钉子你看不出来?上面的血?上面的血当然是我的!扎得我好痛!他妈的!”
“切——”众人回过头去,阴郁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议论纷纷,讨论起上下古寺的谜团。陈克把黄瓜拉到一边:“你在搞什么飞机?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黄瓜道:“我在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古玩之类值钱的东西。”
“有没有?”
“没有,不过,”黄瓜摇头,“你看那房梁,不觉得有什么古怪么?”
陈克抬头,看见一根横梁横在房屋之中,从左面墙壁贯穿到右边。房梁似乎是两根大木拼接而成,上面涂着暗红色的油漆。陈克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问道:“有什么古怪?”
黄瓜道:“横梁上面呢?”
横梁上面,是人字顶的瓦房,陈克看了一阵,依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之处。黄瓜道:“记得下午我们进寺庙里的那些房间了么?”
陈克一愣,继而醒悟道:“不错,果然有些古怪。”
下午两人在寺庙里进出的那些房间,无一例外的都是四四方方的正方体或者长方体,虽然有横梁,但没有一间房间可以看到横梁之上的人字顶。黄瓜道:“显然,横梁之上是人字顶,这是基本的常识。我们不常住这样的砖瓦平房,忽略了这个问题。在那些古怪的房间里,横梁之上部分全部被天花板挡住了。”
“就是说,在横梁之上,人字顶之下,还另有一处空间,但我们一直都没有察觉到。”
黄瓜点头:“所以我想,那个吓人的笑声,估计就是有出处的。”
陈克略一思索,摇头道:“你说有人躲在天花板上面?不像。就算是这样,那门自动开启关闭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两人正讨论着下午的异事,忽然听见沈雅琳的声音大了起来:“……管那叫,谢居士。”
两人回头,只听沈雅琳道:“山民都迷信得很,不敢直呼其名,平时谈论,只能取了个非常隐晦的名号,叫谢居士。所以他们说谢居士什么什么的时候,不是真的有个姓谢的居士在那儿,而是在说,那个杀人的冤鬼。大家当他们的面儿,也最好不要提及这事,免得起什么纠纷。”
黄瓜插话道:“关于谢居士,我倒是听说过。”
众人回头,黄瓜道:“说是山上的猴子,就被当地人称呼为谢居士。”
沈雅琳摇头:“如果是猴子,有什么好避讳不敢说的?这里山民和猴子相处融洽,没有什么问题。谢居士说的,就是那个女鬼。”
黄瓜想起那个古怪的老婆婆给他三炷香的情景,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陈克见状询问,黄瓜才吞吞吐吐说出下午遇见那老婆婆的情形。众人闻言,都是面上一寒。
陈克道:“所以那老婆婆是误会你的话了,以为你怕的是鬼,给你三炷香,不是吓唬猴子,而是避开那女鬼的。”
黄瓜白着脸连连点头:“该死……该死……我就知道那不大对头。她……她知道我会遇鬼?”
陈克抛下正在自己吓自己的黄瓜,走到沈雅琳身边:“沈导,你知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的那事具体是哪年?”
“这……”沈雅琳一愣,陈克追问道:“是不是一九八四年?那年有大雪的时候?”
沈雅琳皱眉道:“我记不太清了,也许是……”
陈克想起那客店老板孙老汉的话,不由疑窦丛生。
山民似乎是知道什么的……每逢下雪,就有蓝衣服女鬼出没,如同一九八四年那个失踪的女人一样……谢居士……空空的房间上面有什么?
纷杂的线索在陈克的脑袋里绕来绕去,最后搅成一堆乱麻。陈克捂住太阳穴,想从中理出线头来,却总是隐隐在手又无迹可循。
二十多年前的大雪,女鬼,失踪的上古寺,屠浮塔,古瓷,观音像,诡异的笑声,凶猴……
到底是说明了什么呢?陈克起身,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突然,他停住脚步。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8-12-03 16:06:00
屠浮塔?
一般来说,修一个塔,不是纪念什么,就是里面装什么东西来的。
这个上古寺的屠浮塔,也许就是藏有那件东西的地方!
想到这里陈克兴奋地看向黄瓜,却只见后者正蹲在角落地上,脸朝着墙壁不知道在干什么。陈克正准备招呼黄瓜,只听黄瓜又是一声大叫:“啊!”
众人停住议论回头,看见黄瓜站在门边,指着外面道:“门外有人!一直有人站在外面!”
陈克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拉开门,“吱呀——”一声,一阵凉风灌进屋内,众人都是心头身上一阵凉意。门外,只见一个老婆婆正站在门外。
黄瓜惊道:“是你?”
正是下午时分黄瓜在上山途中遇见那位诓他的老婆婆,
老婆婆身着棉袍,头戴佛字帽,手中拿着念珠。她满脸皱纹,两只小眼睛从耷拉成一条缝的眼皮里反射出屋内的灯光,成两个刺人的亮点。黄瓜连忙退后几步,藏在陈克身后,颤声道:“你……你……”
那老婆婆低沉嘶哑的嗓音道:“我姓余。你们都还没有睡啊,早些睡了吧。”说罢从怀里摸出几根蜡烛来:“怕是要停电了,方婆婆让我给你们拿几根蜡烛过来,免得到时候慌乱。晚上睡觉,不要出门,也不要管外面有什么动静……”
“为什么?外面会有什么动静?”陈克道。
余婆婆摇头不答,又道:“总之,不要出门,不要起床,一切都好。早点休息,唉……小心蜡烛,不要着火了……小心蜡烛,小心谢居士,不要着火了,小心……不要打扰谢居士……谢居士,你慢慢走……”那老婆婆怪异地念叨着,放下蜡烛,慢慢退去,陈克将头伸出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黑暗的阴影里,这才回头将门关好。
陈克道:“你们……都听见她说些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沈雅琳早和几个女游客吓的挤作一团:“谢居士……她在说,谢居士……那个鬼!”
陈克道:“难道她是说,晚上那个鬼要出来?”
众人越发不敢睡了。余婆婆拿来的蜡烛放在地上,谁都不敢去乱碰,只是挤作一团,好互相壮胆。黄瓜心存侥幸道:“也许是说猴子晚上出没,要我们不出门,这样就不打扰猴子……她是跟我说起猴子就叫谢居士的……”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有些认为猴子是谢居士,有些认为鬼是谢居士,各执一词莫衷一是。有些开始担忧起雪灾来,觉得这时候蜡烛摆在面前,显然是电线已经支撑不到许多时候。有些则开始嚷着要下山赶快走掉……陈克则托起下巴陷入沉思。
这个余婆婆,当然也是当地人之一,还是庙中的住户。那么八四年那次大雪发生的事情,其中内情她一定是知道不少。
只是从她的话里推测,显而易见的是指向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必定有事发生,而且,和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会有某种奇怪的现在还看不出来的关联。
与此同时,自己也推断出这晚多半有事情发生。天时地利,太适合不过了。而这一切恰好跟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相符合,形成一个恐怖的预言。
“每逢大雪,谢居士都会出现……”
要说这是巧合,两件事情毫无关联,难免太自欺欺人了。
那么,自己那事和二十多年前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啊!”黄瓜发出晚上第三声怪叫,脸色惨白地站起身来,手指着地上,额头上直冒冷汗。
“就你事多!”陈克对黄瓜打断他的思路非常不满,“又被扎了?让你乱搞!”
“不是,”黄瓜道,“你……你来看看。”
陈克过去一看,不由愣住。
地板下面,竟然是空的。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8-12-04 14:06:00
此处正是方才黄瓜扎脚的地方,显然是好奇心甚大的黄瓜不甘白白被扎了一回,想看看地板下面究竟是什么。不料地板竟然是松动的,下面有一个小小的空间。
一件瓷器,躺在地板下面。有一个人的手掌大小,上小下大,椭圆椭圆的,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鸡蛋的模样。但瓷器的正面,却是一个胖娃娃,正裂开嘴笑着。
“这是什么?大阿福?”
“不是,”黄瓜摇头,“大阿福我见得多了。这不是。”
陈克将那瓷娃娃拿出来。这是个瓷器做的人偶,入手冰凉沉重。人偶笑得异常诡异,在屋内唯一一盏昏黄的灯光映射下,人偶的脸发出恐怖阴森的蓝色。陈克将人偶放在地上,人偶一下子倒了下去,继而又重新站起来,倒向另一边。然后又站起来……
这竟然是个不倒翁。
一时间屋内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摇摆不定的不倒翁发愣。不倒翁惨蓝色的面孔发出阴恻恻的冷笑,似乎有一种催眠般的魔力,让人既不敢去看它,又不得不去看它。只见它在地板上倒下去弹起来,左摇右摆。瓷器在地面的滚动摩擦,发出一种让人心里发怵的怪异声音:“嗡——嗡——嗡——嗡——”
“啪!”一声轻响。屋内的灯忽然一明一暗,闪烁几次,继而熄灭,本来昏昏暗暗的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众人一直被压抑住的心理这才有了化学反应,不少人一起发出一阵惊惶的喊声。
“不要慌!大雪压断电线,很正常,”陈克道,“吸烟的拿出打火机来!”
几个男人摸出打火机,“嚓、嚓”地纷纷打燃,陈克从地上拿起蜡烛点亮。
一时间众人对面前的状况一筹莫展,却又不愿就此睡去,生怕会遇到什么怪异的“谢居士”出现。沈雅琳对陈克道:“怎么办?”
陈克道:“那余婆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动机,总之有句话是对的,今晚大家都聚在一起,不要随意出门。不过我看睡觉就免了,大家都惊醒些,今晚只怕还有什么怪事要发生。”
陈克的几次说话分析都颇有道理,加上说话语气中有一股自然而然发号命令的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警察做惯了的缘故,这时候大家纷纷都自然而然拿他当头。一听他这样说,都觉得是这么回事。
尽管早已听到大雪封山,山路阻断的消息,但一直以来一干旅客吃饱穿暖,待在温暖的房间之中,加上接连遇到稀奇古怪的突兀事情,一会儿是神秘无踪的上古寺,一会儿诡异的余婆婆,一会儿是地下藏着的瓷人偶,所以一直都没有把大雪封山的事情放心里去。直到此刻,大雪封山的效果已经明明白白加在众人身上——大雪压断电线导致停电——这才引起众人对大雪封山足够的重视来。
众人正在惶惶之际,忽然陈克冲黄瓜使了个眼色。黄瓜明白,两人约好之事就要兑现,心中顿时有点紧张。只听到陈克道:“既然不睡觉,不妨现在说点事情。刚刚上山大家进寺的时候,我碰上了这位仁兄。我看大伙儿一直对我莫明其妙带个人回来很是惊异,这个,现在解释一下吧。”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8-12-05 14:31:00
黄瓜笑眯眯地坐下来:“大家好,鄙姓黄,大号子雄。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局反跨国文物走私处副处长。”他人五人六地掏出陈克的证件随便晃了晃,屋里只有蜡烛,光线昏暗,谁都没看清楚。只听他接着背了陈克的职务,又道:“今天上山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情。嗯,从哪儿说起呢?这个生缘寺,是有个极大的谜团,有待解释。这个细节部分恕不奉告,总而言之,这个上古寺,确实是存在的。”
陈克捂着嘴,极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黄瓜装扮得似是而非,恰好是他需要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黄瓜这厮没什么天赋,本来计划让他乔装警察,忽然现身,这是为了让可能潜藏在旅行团里的大盗现身。要知道无论怎样的大盗剧盗,一旦听说自己身边一直隐藏有警察,不管怎样都会多少显出不自然的表情来。
黄瓜如他所料,显得底气不足,而又强作镇定。如果是真的剧盗,看到他那副样子,表情一定极其复杂,比单纯碰到一个警察面部表情更容易识别。事实上在遇到黄瓜之前,他也曾想过自己来干这事。不过最好这策略还是两个人来完成。因为需要他自己暗中观察,看到底哪个人面部表情不自然。如果是他自己现身,一来一心二用,一边讲一边观察,多少会照顾不周有空子可钻,二来他自己本来就是国际刑警,自然无法像黄瓜一样装得似是而非,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用这一招。现在黄瓜一现身,把水搅混,更合他意。这本来就不是要黄瓜乔装得“像”个警察,而是恰恰相反,要他乔装得“不太像”。这样就算现下不能马上判断出来,以后这个大盗行动一定会瞻前顾后迟疑起来,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防范黄瓜,或者按原来计划行动。
只是黄瓜那副从不正经的嘴脸现在忽然正襟危坐,实在让陈克无法不笑出来。他连忙收拾好笑意,将眼光盯在周围一圈游客身上。众人正在一头雾水,忽然见这个方才还是一惊一乍莫明其妙的胖子忽然跳出来,没头没脑地说自己是国际刑警,不由都将信将疑。黄瓜感到大家眼光中的不信任,心里越发底气不足,看看陈克,后者眨眨眼睛,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批评。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捞开衣服:“配枪,手铐,全套装备,武装到牙齿,不信么?”他蹑手蹑脚地掏出枪,一不留神,“咣当”一声跌落在地。
正是把黑色的手枪,金属的外壳泛着阵阵武器特有的杀意。一直受到种种惊吓,神经崩得紧紧的几个女士看到这一幕,不由都惊叫起来挤作一团,只怕这个不怀好意贼忒嘻嘻的胖子会就此行凶。陈克抹着脸暗自摇头,黄瓜尴尬道:“这……这个……”他忽然哈哈干笑两声,脸色一变:“上古寺有鬼!”
“啊!”几个女士大叫起来。
黄瓜手忙脚乱道:“别忙别忙!我还没说完,啊,这个上古寺有鬼,是传说,不足为信,不足为信……但是!”他加重语气,“经过我们多方调查取证,这个上古寺,有宝物。”
众人一愣,显然注意力被黄瓜狼狈取枪的事情中转移走了。黄瓜继续道:“这个宝物的由来,说来话长,从哪儿说起呢?嗯,很久很久之前,在遥远的北方草原,有一头苍狼和白鹿……”
陈克咳咳两声,走到黄瓜身边。黄瓜应声而变:“咱们中国历史,炎黄二部会盟讨伐蚩尤,传到上古三代,从尧舜禹到夏商周算起……啊?”
陈克在黄瓜肥屁股上踢了一脚,黄瓜再次一变:“……元朝大家都知道?蒙古族建立的朝代?蒙古帝国,成吉思汗,这些中学课本上的东西,我就不多说了。这个宝物的来历,就跟蒙古帝国有莫大的干系。”
那眼镜大学生抹掉头上的黑线,道:“老大,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8-12-09 21:40:00
黄瓜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正襟危坐。只听他缓缓道:“成吉思汗,本名铁木真。这个大家都应该知道?作为蒙古帝国的缔造者,在他在世时候,蒙古铁骑当时那是天下无双,兵锋过处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无国不灭。版图最大的时候,我记得向东打到了朝鲜琉球,向西最远打到了多瑙河阿拉伯半岛,向南吞并印度斯里兰卡。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帝国。当然,铁木真自己是没有活到版图最大的时候,先死了。之后的事情,是由他的继承人窝阔台以及窝阔台的继承人蒙哥完成的。总而言之,自有人类文明有史以来直到到公元十三世纪,这是全世界最大最强的国家。”
这番话,正是遇到聋哑婆婆之前,陈克和黄瓜冒着天上的大雪忍着冻得麻木的双脚,在生缘寺的围墙边上商量而出的。这番话的要诀,就是全是真话,将宝藏的来历交代的一清二楚,如果是真的大盗,听到这话绝对不会毫不在乎。现在听来,黄瓜似乎说得似模似样,只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和黄瓜的口气不相吻合,倒有些背书的味道。陈克侧脸一一看去,刚才黄瓜匆匆显露身份,又手忙脚乱的把枪跌落,一时间场面大乱,没让陈克看出多少端倪来。这时候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黄瓜,视线不与陈克接触,陈克正好仔细比对查看。
“蒙古人征服土地之后有个习惯,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珍宝。这个喜好很讨人喜欢么,我也喜欢。他们将其中最宝贵值钱的希罕物事,交给他们的领袖。领袖再从中挑选,交给领袖的领袖。有历史学家认为,蒙古人非常不文明的屠城习惯,战后收集珍宝方便也是动机之一。我有个流口水的推测,当时全世界出产的珍宝,都被蒙古众王子、大将、兵士们收集起来,他们通过层层传递,将其中最好最珍贵的挑选出来,不远万里送回斡难河,送到成吉思汗的金帐里,以表达他们对战无不胜的大汗的无限崇敬爱戴之情。怎样?够忠心吧?”
黄瓜背得摇头晃脑,屋内众人听得津津有味,除了陈克。陈克一一看去。在那个鸡毛店里住下了六个人,现在房间里还有九个旅客,一个导游,以及陈克和黄瓜,一共十二人围成一圈。还在旅游团车上的时候,大胡子自我介绍姓李,李大胡子腰粗膀圆,声音洪亮,似乎是个不脱粗旷气息的生意人。这时候双目反射着烛光炯炯有神,看着黄瓜。戴眼睛的大学生姓吴,双脚不停的晃着,估计是习惯而不是因为冷。
黄瓜停了一下,似乎一时间背不上来,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才继续道:“嗯……这种习惯养成了习俗,这样慢慢的积攒,蒙古大汗的宝藏越积越多,最后多得来金帐放不下,得专门修个大帐做仓库。到后来,一个仓库放不下,就修几个仓库。这个宝藏,就被当时蒙古人称呼为大汗的万世宝藏,简称万世宝藏。万世宝藏藏在哪儿?人人都不知道,铁木真早就把这些宝贝藏了起来,就像他自己死后的墓地一样,谁都不知道。”
陈克继续看,吴眼镜旁边是个三口之家,男的说是姓张,两口子看上去四十来岁,儿子是个十六七岁的愣小子,跟爹妈没什么话说,一路都戴着MP3耳机,不时哼哼出来。陈克知道四个大盗虽然都是年轻人,但都成名经年,绝对不至于年轻到这份上。看起来这张小孩跟爹妈那种青春叛逆欺特有的无话可说的神情不是作伪,所以这三个基本可以略过。
“……成吉思汗曾经想过给自己做了一个权杖,是将四件来自世界各地最最珍贵的奇珍异宝组合在一起,成为自己的权杖上,成为大汗的黄金权杖,象征自己无上皇权。据说,黄金权杖分为四件,顶端为硕大印度宝石,末端为镶嵌珠宝的阿拉伯钢利刃,中段为权柄,第四样最为神秘,不知所以。但光是四件宝物中任何一件拿出来,也是价值连城世所罕见的宝物。什么?吴眼镜你问多少钱?那是无法估量的,你能把山顶洞人的鱼脸碗估个价么?价值连城是什么意思?就是没法估算!”
吴眼镜问黄瓜黄金权杖值多少钱,黄瓜一脸义正辞严的斥而责之,浑然忘了自己看到瓷器时候一脸痴痴迷迷的样子。陈克再望下看,一家三口旁边是两个结伴而行的年轻女子,看上去应该是才大学毕业不久的年轻人。也许因为年龄相近,这两个女孩子跟导游沈雅琳最说得来,一路上什么叽叽喳喳不停。方才遇到一连串怪事,这两个女孩子叫得最大声。陈克记得一个短发的姓程,染了红发的姓陶。这时候看上去两人的表情似乎跟一旁的沈雅琳一样,没有什么异常,都看着黄瓜。陈克仔细看两个女孩子的手,都是娇娇小姐的纤纤细指,又白又嫩,其中一个还留有指甲。这绝对是无法做贼还将名声做得那么响的,毕竟这是现实,那种又娇又嫩却有身怀绝技的漂亮女人只能出现在武侠片里。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8-12-11 13:13:00
“但是,黄金权杖在铁木真活着的时候,只是个构想。如同恒古未有的庞大帝国一样,铁木真自己也没有活到黄金权杖完成的那一天。这个构想传了下去,一直到铁木真的继承人窝阔台死后,新的大汗蒙哥皇帝即位,打下印度和阿拉伯半岛,这才算是最终真正完成。而最初的设计者,铁木真本人,却只是在自己想象里看见过这个东西。”
最让陈克起疑的,是最后剩下的两个人。两人都是男性,二十五岁上下,身体看上去经常锻炼,虽然其中一个胖得跟黄瓜有一比,却行动敏捷。两人面容冷峻,一路上没有什么话。即便两人交谈,两人也说得非常小声。自从两人进山之后,经常发现两人悄悄掉在队伍最后面,不时对着山和路指指点点。下午进寺庙之后,陈克注意过,两人都对古寺里的门看得非常仔细。
黄瓜继续道:“这个人么,活来活去,总是要活死的。晚年的铁木真怕死得很,不断地向中原佛道两家的出家人探寻长生不死的秘密,道教有全真、太乙、广乙什么的一些派别,佛教也有净土、华严、厉法什么的宗派,都受他的邀请来到草原,向大汗布道。长生不死终究是不可能的,但一伙人谈谈说说,铁木真却对佛家的厉法宗产生兴趣。最后时刻的铁木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缘由信任身边向他传法布道的厉法宗僧人,将黄金权杖的秘密告诉了厉法宗僧人。原来那黄金宝藏,虽然价值非凡足够震惊世人,却只是一把钥匙。是打开万世宝藏的钥匙!通过黄金权杖上的四件宝物,可以推敲出万世宝藏的地图。取得万世宝藏。铁木真这样做,以便将江山与宝藏留予‘最强者而得之’。唯有那位在铁木真身边厉法宗的僧人,才知道打造黄金权杖方法。也只有按照他的方法,才能打造出一把开启万世宝藏的钥匙。”
那两个行为鬼祟的家伙各人带着个大包,手里还替了个包。陈克留意到两人坐下来之后生活用品都是提包里取出的,背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背的是什么。听到黄瓜说到这里,两人均是回头相互交换了下眼色。陈克记得两人留着板寸身材精瘦的自称姓薛,胖一些的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卡了一下,想了想才说自己姓何。这时候陈克注意到那何胖子碰了碰身边的薛板寸,似乎想说什么,但薛板寸使了个眼色,何胖子便什么都不说了。
“但是,就像我们熟知的历史一样。蒙古帝国最终的继承人,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取得过藏得十分隐秘的‘万世宝藏’。甚至这段历史也不大为人所知。铁木真是怎样设计的?为什么可以事先凭空想象还没有取得的材料——就是那四件珍宝——就可以断定可以弄出来作为地图?我们谁都不知道其中原因。当然,也许根本就不是铁木真自己设计的。有学者推断,设计那个黄金权杖的人其实就是厉法宗僧人,只不过是借了成吉思汗的大名罢了。总而言之,在成吉思汗死后,蒙古帝国内部经历了数次残酷非凡的内斗,各王子为争夺汗位祸起萧墙,失败者除了死亡没有他路可走。这样一来二去,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黄金权杖的四件材料终于在蒙哥皇帝手里收集齐全。但他还没来得及打造权杖,就死在战场上。最后,这个历经四代人的构想,黄金权杖终于在忽必烈手中打造完成。”
陈克监视完身边所有人。这两个家伙尤其值得注意,其次是李大胡子和薛眼镜。陈克决定晚上抽空检查这个几个人的包裹,如果他们是大盗的话,包裹里必然会有和寻常来旅游的人不一样的东西。按照现有的情报了解,四大盗均是装备精良经过训练的人,那么行囊里面一定会有盗窃的工具。
黄瓜继续道:“然而,在那个时候,那厉法宗僧人早就死了。有说死在内乱中,有说死于疾病。总而言之,他没有传人。忽必烈只是按照厉法宗的文献记录将几件宝物凑在一起,打造出黄金权杖来。他自己没有人点拨,按照图纸造出黄金权杖,却不知道到底藏有万世宝藏的地方在哪儿。废老大力气打造出来的黄金权杖,却没有了用武之地,丝毫看不出黄金权杖暗示的宝藏在什么地方。这个好比他终于造好了钥匙,却又不知道锁孔在哪儿,只好徒叹奈何了。蒙古帝国没能存在多久,忽必烈时候内讧的事情也发生过,到后来,连黄金权杖也下落不明。传说中的万世宝藏,更是越传越神,却再没有影子了。”
黄瓜一口气说完老长一大段话,直说得口干舌燥。他看向陈克,希望能得到鼓励。却只见陈克不动声色,眼睛依然游离于围成一圈众人的脸色。
只听那眼镜吴姓大学生道:“黄……黄警官,然后呢?”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8-12-18 12:42:00
不幸言中,果然步《谋杀》后尘了。
如果一定要知道的话,《谋杀》是发在杂志《悬疑XFILES》里的,12月已经上了第一期。
不过编辑经过手,删得厉害,基本上腰斩了字数。
要想急于知道后面到底怎样,不妨看看杂志。
要想最好的阅读效果,不妨多等两三个月吧。
总之我是写完了的,肯定不会像天桥那样发不出来。发出来是迟早的事。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9-03-15 16:40:00
“什么然后?”黄瓜莫明其妙
吴眼镜道:“可你说了一大通,我发现我听了之后反而知道得更少了。这跟我们现在……又有什么关系?”
黄瓜满腔成就感化为乌有,怒道:“厉法宗,你刚才没有听沈导说么?这个鬼庙就是厉法宗的!厉法宗再现江湖,这说明什么?那个黄金权杖,就在这里!”
沈雅琳迟疑道:“可是……那也只是传说……我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厉法宗的。”
黄瓜道:“那有什么不是的?厉法宗早就绝迹了,今天你不说,在座有几位听说过这么样一个古怪的名字?所谓无风不起浪,这里确实就是厉法宗。”
“那么我们刚才说的,古庙闹鬼……”
“不足为信,不足为信,”黄瓜摆摆手,“这个闹鬼的事情,纯粹牵强附会。谁都知道,这世界上原本是没有……”
“吃吃!”
屋外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黄瓜面容大变,一个“鬼”字终究没能出声,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又咽回肚子里。
“人!”李大胡子惊叫道,“窗外有人!”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几支蜡烛发出飘忽的光线,映射着窗户玻璃摇晃不定。众人闻声看时,窗户外面果然似乎有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

笑声起时,黄瓜就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一听就知道,那是下午时分和陈克二人在黑暗的房间中穿行时候听见的诡异笑声。倒是陈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开门。
门外是空空荡荡的黑暗走廊,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人样的东西。除了飘飘而降的大雪,在烛光的照耀下成黯淡的黄色。
“鬼……鬼出现了!”“别说那个字,是谢居士……”屋内众人议论纷纷,陈克道:“大家还是不要动,不要出声,也不要到外面去了……咦?”
“呜……呜……呜呜……”
隐隐的风声里,传来一阵人的声音。
陈克脸色一变,回头瞪着大家,惊疑不定。
那是一个女人在哭的声音。
哭声还在继续,随着北风吹过来:“呜呜……呜呜……”
屋内众人显然也听见了,几个刚刚放松不久的女士再次挤成一团,男士们也大口吞吐着白汽。一个女游客惊恐道:“谢……谢居士……出来杀人……”
又过了一阵,声音消失无踪。
“有……鬼?”黄瓜喃喃道,“有鬼……吗?”


黄瓜突然跳起来,急急慌慌朝外面走去。陈克一把拉住他:“干什么?黄……警官!”陈克怒道,“不是说不要随意出门的吗?你又干什么?”
黄瓜无辜道:“我……我尿急……”
陈克瞪目无语,黄瓜道:“这个……现在……似乎……大家不要落单,是个好主意?谁还内急的?”
众人纷纷道:“我也急!”“我也去!”“都去都去,一起走。”“对对,人多阳气重,免得出什么岔子。”显然是跟着个有枪在身的警察,安全系数高了不少。就算没有内急,只怕也是要跟着一起去厕所意思意思的。
陈克和黄瓜走到最后。黄瓜见没人注意到他,对陈克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陈克摇头:“我也不知道,拿来。”他伸出手。
“什么?”黄瓜茫然。
陈克不由分说将手伸进黄瓜腰间,取下枪和手铐:“扮上瘾了么?”
黄瓜道:“可一会儿,我说不定还要再扮……”
陈克道:“拉倒吧,你演技太差,不被人哄走就算好的了。”
两人走过过道,忽然听得小院角落的厕所那边传来一声惊叫:“有鬼!”
陈克和黄瓜不由一愣,对视一眼。
伴随着“鬼啊”一声尖叫,厕所那边犹如炸开了锅一样,刚刚才随着大部队跑一窝蜂跑到厕所旁边的众人又纷纷赶了回来。
陈克道:“怎么了?”
那人不理陈克,转头对黄瓜道:“那边有鬼!”
黄瓜兀自迟疑不动,倒是陈克马上转身朝厕所跑去,黄瓜这才连忙跟上。两人跑到厕所边,见围墙上趴着一人的影子,黑糊糊一团看不真切身形,黑色的头发却倒垂落下来,挡住了脸,露出脖子。陈克拿起随身手电,照向那人的脸。只见是个面貌清秀的男人,浑身黑衣黑裤,嘴里没有吐气,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个古怪的场景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也难怪那些旅客大惊小怪。一个人就算是死了,怎么会刚好死在围墙上面,趴在上面呢?
陈克沉声道:“身上头上没多少雪,只怕才刚刚上墙去……”黄瓜大着胆子跟在陈克身后,只见陈克稍微一纵,拉了趴那人一把。那人“啪嗒”一声跌落下来。
“哎……”那人呻吟了一下,似乎还没有死透。黄瓜却在一旁不住发抖,两只膝盖不停打颤,只顾自己想着:“尸变?僵尸?”他回头,远远的一干游客正在那间唯一的房子门口聚成一团,看着这边的情况。没奈何,他只好硬着头皮蹲下来,跟陈克一起查看情况。
只见陈克用手电照向那人的脸,抽抽鼻子,道:“有酒味,难道是个醉汉?”抹开挡住视线的头发,陈克忽然一愣,继而“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黄瓜奇道:“笑什么?你认识他?”
“不错,”陈克点头,“你看,小妞儿长得不错吧?”
黄瓜低头,看见地上躺着的女人,虽然脸色白得几乎透亮,嘴唇发乌,但五官姣好,瓜子脸柳月眉,洁白的皮肤上,睫毛老长老长的还在微微颤抖着。陈克道:“别想歪了,这是个男人。”
黄瓜大奇:“怎么会是男人?”
陈克道:“因为我认识他,所以知道他是男人。大庆罗汉,神偷侠盗。就是传说中偷了钱捐给红十字会的那家伙,正躺在地上呢。这家伙在滨海市被抓住后又脱逃,是四大盗中警方唯一掌握了面部特征的人。他的照片我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男生女相,又喜欢留长发,经常男扮女装糊弄人,非常不好掌控。靠,长这么好张脸,干什么不好?就算去唱花旦也好嘛,偏生要去做贼。”
黄瓜道:“这……这……”
只见地上躺着的神偷侠盗忽然睁开眼睛,一双几乎用温柔来形容的眼睛。但一开口,却是男声:“打扰人家睡觉很不礼貌好不好?你们这些警察都一样,一点教养都没有。高考考不上才去考警察学校吧,败类?”
陈克不气反笑:“没错,是神偷侠盗。据说嘴上功夫了得,失手之后,经常把审问他的警察骂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吭声,说一句错一句,句句都被他逮住把柄。喂,据说你在滨海市把人家一个女警官骂哭过,是真的吗?”
罗汉没好气的:“我又不像你喜欢脱人裤子验男女,哭个屁啊。靠,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运气不错嘛,今天在这里捡了个宝,回去庆功酒有得喝了。”
陈克道:“这位是黄瓜……子雄,国际刑警ICPO中国局中心反跨国文物走私处副处,至于我么……”
罗汉道:“别扯了,他是国际刑警?国际刑警炊事班洗碗的吧?肥仔,”他看向黄瓜,“会做叉烧肉么?”
黄瓜一愣,罗汉忽然吱牙咧嘴:“好痛!好痛!”
陈克和黄瓜面面相觑,只见罗汉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狗日的,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乱扔酒瓶子!空瓶子也就罢了,这个里面还有大半瓶酒,这不是谋财害命么?”他忽然皱皱鼻子,对黄瓜道:“肥仔,假国际刑警,你身上有酒味,多半下午喝了酒的。我看八成就是你了。”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9-03-22 21:45:00
黄瓜面色一变,正待夺路而逃,乖乖不得了,这个梁子跟谁接不好,偏偏是全国知名的剧盗!陈克却一把拉住黄瓜,打岔笑道:“他是假警察,这瞒不过你。不过,如果我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一定是除了睡觉之外什么都不会说了,对不对?”黄瓜被陈克拉着挣扎走脱不得,忽然脸上一变,一股尿骚味便从他裤裆下面传来。
罗汉笑容可掬:“你倒乖觉。”
陈克沉声道:“你打算在地上睡多久?冻一会儿会起冻伤,那就不美了。”
罗汉怒道:“我美不美关你什么事?有想法么?你个死同性恋!基佬,离我远点!”
陈克张口结舌:“啊……我……算了。我问你,萧狼在哪儿?”
罗汉奇道:“怪事,萧狼在哪儿你问我做什么?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同事了?”
陈克叹了口气,取出手铐:“我说不过你,你只要不乱说话,我给你吃的。”
罗汉道:“那比杀了我还痛苦……萧狼在这里么?”
陈克道:“不错。萧狼在这里的消息是确切的,比你在这里更可靠。你帮我找出他来,我给你申请立功减刑,如何?”
罗汉怒道:“你们这些警察又来这套。上回就这样把我骗得关起来,这回还这样。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陈克掏出证件:“你是行家,自然该看出这个不是假的。我跟国内刑警不同的,每件事情都要向上面负责,不吃他们那套潜规则。”
罗汉接过证件,看了半晌,才还给陈克:“激光防伪,三层水印,金属感应,靠,现在印个证件都跟印钞票一样。”
陈克道:“你相信了?”
罗汉道:“我只是相信你的证件,什么时候说过相信你这个人?”
陈克道:“那好,你得帮我个忙。”
罗汉道:“凭什么?你让我帮你就帮你,我多没面子。神偷侠盗是你家养的?别,别又提什么条件,”见陈克欲言,罗汉摆手道,“又是立功减刑一套。烦不烦啊?”
陈克道:“我说了,我是国际刑警,不吃那一套。你帮我,我让你走。”
罗汉一愣,翻身坐起来:“为什么?你在查什么?”
陈克道:“现在你是罗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只要你帮了我,我放你走,我没损失。”
罗汉指向黄瓜,陈克道:“不管他,我说什么他说什么。”
罗汉拍拍头:“不明白。”
陈克笑道:“不明白没关系,一会儿就明白。等会儿进屋说,你就算是躲雪灾的孤身旅客吧。这边这位,是国际刑警,我是旅客,记住了?”
“等等等等,”罗汉站起身来,拍着一身的雪,“你到底在干什么?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陈克笑了笑,忽然表情严肃道:“今晚这里有出命案。”
黄瓜和罗汉都是一惊,只听陈克又道:“没错,是桩命案。有人死了,谢居士出现,冤魂杀人。”
黄瓜叫道:“陈克,你在说什么?”
陈克看了眼黄瓜,又道:“我在说,有人被杀。”
黄瓜道:“你怎么知道?你一直和我在一起……谁会死?”
陈克纠正道:“不是会死,是已经死了。”
罗汉合拢张开的嘴巴,从身上掏出根橡皮筋绑头发:“胡说八道。”
“如果是真的呢?”陈克道,“如果确实有凶杀发生,大家又知道你是神偷侠盗,你觉得你会怎样?现在大雪封山,你跑不掉的。”
罗汉瞪大眼睛:“你……你这是要挟我?”
陈克道:“神偷侠盗出手绝对不伤人,这个业内的都知道。我相信这一点,可是他们,”陈克指着远处还在观望这边的众人,“他们会相信么?就算他们不会拿你怎样,今后你出山去,不伤人的名号就全没了。”
罗汉摇头:“你这是吃定我了。我没有选择么?”
“没有。”
罗汉低头想了一下,抬头道:“好吧。我要做什么?”
“帮我查谁是凶手。”
“好。反正在你手上,你说怎样便怎样吧。”
两人回身欲走,黄瓜在一旁急道:“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凶手?谁死了?到底是谁死了?谁被杀害了?查什么?陈克我从下午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怎么没看出来有谁死了?你如果知道为什么不阻止?谁被杀了?”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我也不知道受害者是谁,我甚至还不知道那究竟是人是鬼。不过,”陈克缓缓回头:“黄瓜,这一晚上的事情你不明白,但总该看了个大概吧?刚才我一直没有说,因为我不想惊吓本来已经在恐惧中的那些旅客。谢居士现身,必然有人要死,这个你也听见了。你不是真的刑警,没有看过档案,你不明白这个很自然。但现在事情已经摆在眼前,这一切都和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一模一样!没有脚印的笑声,鬼哭,大雪,谢居士,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所有传说中的凶兆都出现了。二十多年前那场雪灾里,杀人的那个冤魂,再次出现了!”
陈克看向目瞪口呆的黄瓜:“没错,有人必须死。而且就现在的时间判断,我有九成把握,已经死了!死亡的预言在逐渐灵验,我错误的以为是旅行团中的某人会是凶手或者受害者,但我错了。”
黄瓜道:“所以……其实刚才你要沈雅琳介绍的那些事情,其实你早就知道了。”
陈克点头:“是的。我知道,但我没能查出端倪来。我只知道,”他抬头看向黑暗的天空,大雪弥漫在古寺的上空,像一个又一个飘忽而至的白色魔鬼,“我只知道……凶兆出现,谢居士杀人的事情再度开始了。”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9-03-25 16:05:00
对于陈克的分析,黄瓜只觉得自己心里不寒而栗,却又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二十多年前的失踪女人是件无头凶案,到底女人死没死,都是在人们的猜测臆想之中罢了,一定要说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会出现凶案并与二十多年前的事扯上联系,未免有点牵强。好在黄瓜一贯对此大费脑细胞的事情持乐观的回避态度,既然自己想不通,自然有比自己聪明的人,比方说陈克。既然有陈克在,何必累自己呢?交给他们解决好了。
陈克心中反复的盘算比较着,二十多年前的大雪封山,今天的大雪封山;当地山民传说中每遇到大雪天就会出来的“谢居士”,今天生缘寺里诡异的脚印和笑声;二十多年前失踪的女人,今天行踪诡秘的大盗……长期在危险生涯中得到的经验告诉他,如果这里不出事,那才真是怪事了。
问题是,会是谁呢?
客房内,旅行团人众已沉沉睡去。大家这半夜里来连惊带吓,又是宝物,又是厉鬼,又是停电,又是缉私警察,早闹腾得累了。这时候见陈克黄瓜罗汉三人回来,发觉罗汉原来不是什么鬼而是个落单游客,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各自转头而睡,很快就鼾声四起。
窗外的雪停了,雪光从窗外映射进来,陈克却强打着精神,就着这雪光仔细地观察着周围旅客的睡姿。罗汉回来时候自称“韩骆”,此刻斜靠在墙上,呼吸沉稳。至于黄瓜,回来之后死皮赖脸的从两个年轻姑娘手中讨来包薯片,咔嚓咔嚓嚼完之后倒头就睡。这时候搂着陈克的大腿睡得正香。
忽然,外面的走廊传来奇怪的“哒哒”声。
“哒哒哒哒……”
声音轻微,忽响忽灭。
罗汉的眼皮瞬间翻开,和陈克对视一眼。两人继续侧耳倾听。
“嗒嗒!”
又是一下。
那两个行为鬼祟的旅客,薛板寸和何胖子,似乎也醒了。薛板寸动了一下手,何胖子的眼睛睁开,继而又闭上假寐。
“哒哒哒哒!”
声音来到门外!
门外的走廊地板是木质的,走上去咔咔作响并不奇怪。可是谁会在这时候到来呢?
窗外黑糊糊的人影一闪而过,“吱——”门缝下塞进来一个什么东西。
陈克和罗汉一跃而起,薛板寸和何胖子也应身而起。但枕着陈克大腿的黄瓜却拖累了陈克。罗汉飞起一脚踢开门,陈克随他也冲了出来。
门外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除了外面地上厚厚的积雪。没有人,没有声音。
陈克和罗汉低头一看,门缝里,塞进来的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团。展开一看,上面是四个字:“小心隔壁”。
陈克和罗汉对视一眼,疑窦丛生。陈克把纸条塞进口袋里藏起来。这时候经过几人的一闹,众人都醒了。几人点上蜡烛,黄瓜叫苦不迭:“陈克!你又要搞什么?让人睡个安稳觉都不行么?”
陈克连连道:“没事,没事,听到点动静,原来没人,多半是听错了。”
罗汉则道:“多半是下雪压得木头房子响动,再说木头热胀冷缩嘛,没事,大家继续睡。”
薛板寸和何胖子假装才醒的样子,两人欲言又止。陈克看在眼里,把罗汉单独扯出门外、
“你怎么看?”陈克道,“旅行团里有人可疑吗?”
罗汉没好气的:“你自己不就看到了么?那两个家伙那么明显,显然是不安好心来的。你趁早把他们铐上,然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此别过。”
陈克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先别管那两个家伙,这纸条上,是什么意思?”
罗汉皱眉道:“这似乎在警告我们。小心隔壁……我们隔壁有什么?”
两人回头一望,硕大的客房横贯整个院子。整个院子,也只有这么一间客房,两边都是围墙,前面走廊尽头是门口两个婆婆守门的地方。这地方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隔壁”存在。
罗汉摇头:“想不通。不过,我更想知道谁送的纸条来?他又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陈克沉声道:“这个估计你很快就会习惯了。”
“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我和黄瓜在寺庙里面,也曾遇见过类似的事情……”陈克把在迷宫房间里遇到消失的脚印诡异的笑声的事情说了一遍,“……无论他是谁,似乎有方法可以足不点地且凭空消失。”
罗汉笑道:“这怎么可能,除非……”他脸色陡然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陈克道:“怎么?”
罗汉道:“我上山之前,听说过一个人的名字。”
“什么名字?”
“谢居士,你听说过?”
“不错,”陈克道,“我听说过。我还听说,这不是人的名字,而是……”
就在这当口,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啊——”


谁也没想到,凶杀的第一个受害者,竟然是老和尚释无性!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9-03-30 12:14:00
尖叫声就在院落外面。陈克和罗汉闻声后没有丝毫的犹豫,两人同时行动,朝围墙飞奔而去。罗汉借着冲力手一搭脚一蹭就翻墙而出,陈克却没有那么矫健的身手,不得不手撑着墙,翻身而出。
屋子里,黄瓜正在以黄警官的身份安慰睡梦中惊醒的屋内众人,刚才的惊动是那个叫陈克的神经病做恶梦,胡乱站起来发疯,大家不用理会。忽然听得外面的惨叫,自己不由浑身一哆嗦,冷汗霎时间出现在额头。
偏偏这个时候房门是开着的,陈克和罗汉两人闻声而起翻墙而出的情景大家伙全都看在眼里,所有人看到那两个家伙消失在围墙那边之后,都拿眼光盯着黄瓜。
黄瓜兀自心有余悸:“干嘛都瞪着我看?那又不是我干的。”
导游沈雅琳道:“可是,黄警官,你不是警察吗?这么奇怪的情况,你不去查看?”
黄瓜张口结舌:“这……我是国际刑警,我们不管……”只觉要找个不那么牵强说服得了人的借口,实在有点困难。
众旅客可不依了:“是啊,黄警官,你得管这事。”
“说不定是死人了,多可怕!”
“哼,我看这个警察有问题。你看他那样子……”
“黄警官,你可得保护群众安全!那惨叫声说不定跟刚才窗户外面忽来忽去的人影有关!”
“没错,那两个人手无寸铁去外面,你可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七嘴八舌,连催促带挤兑,不由分说拥簇着黄瓜来到围墙边上。
李大胡子怀疑地看着黄瓜:“我说,这墙可不矮,你上得去吗?”
黄瓜脱口道:“当然上不去……才怪!这么点点的矮墙,哪有上不去的道理?这个可是有训练的。”
李大胡子眨眨眼睛,看看墙,又看看黄瓜,那分明是说,那你上啊?
吴眼镜道:“要不然我们搭人梯送你上去?”
黄瓜眼睛一亮,却不料沈雅琳在一旁打气道:“那肯定不用,人家是国际刑警呢。刚才那两个人轻轻一翻身就过去了,黄警官肯定没问题。是吧黄警官?”
“那是、那是……”黄瓜看着面前有三米多四米高的墙,喉咙里挤出一阵苦笑,脑袋里却不停的转着念头:怎么办?说自己肚子痛,要去拉屎?太下作了。那么编造自己受伤的故事?这么巧,太假了。那么……
只见黄瓜憋红了脸,推开十来米,“呸呸”两口唾了双手,忽然高声怪叫了一声不知所谓的短语,猛然“腾腾腾腾”朝墙壁冲去。围观众人连忙退开,这胖警官的架势,多半要吧唧一声撞墙上。难道是想用自己的体重加惯性撞破围墙而过吗?眼见黄瓜要撞墙上,却忽然一个刹车。站住了:“不好!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众人大跌眼镜:“什么事?”
“我忽然想起……陈克!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来的正是陈克和罗汉。只见二人阴沉着脸,谁都不愿说话的样子。黄瓜连忙道:“好了,他们没事就好。大家赶快去睡觉,我就不睡了,在外面给大家站岗到天亮。”说完不由分说拉着陈克朝一边走去。
“老大,我实在演不下去了,”黄瓜哭丧着脸,“这比放火烧厕所困难多了。”
“那怎么行,怎么能只演一半?”陈克不满道,“既然已经说好了,那就得把戏做足。先说,黄瓜,你自己发不了财那没关系,可别误我大事。”
黄瓜在威逼利诱下马上投降:“好说好说,我抱怨几句不行么?你们上哪儿去了?”
“围墙那边……”

发出尖叫声的,是那个又聋又哑还半瞎的方婆婆。陈克和罗汉越过围墙,只见方婆婆捧着支蜡烛,浑身颤抖地立在雪地中央,指着面前的一团血渍,嘴里兀自“啊啊”叫唤不停。
血红雪白,在蜡烛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诡异非常,在这个让人心惊肉跳的晚上。陈克注意到,血渍并非仅仅地上一团,而是一片血渍之后另有斑斑点点的一条血线,一路朝院后面去。
罗汉问那方婆婆道:“谁?这是谁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方婆婆支吾着嘴,连比带划:“啊!啊啊!”
陈克道:“她又聋又哑,不用问了。”
只见后面一间屋子里忽然烛光亮起,几个惊恐的声音纷纷道:“师父!师父!”
陈克赫然发觉,自己竟然站在下午被猴群袭击的院落里!这应该是生缘寺的僧侣日常起居的院落,原来就在接待旅客的客房旁边。陈克和罗汉闻声连忙来到后面屋子旁,只见几个小和尚围在床边,释无性则躺在床上,胸口的僧袍上一大团血污。
陈克和罗汉走进屋子,陈克道:“老师父,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释无性却看了一眼陈克和罗汉,却不再看第二眼。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陈克急道:“是谁干的?你看到没有?你伤在哪里?让我看看,我懂一些急救!”
“不用了,”释无性道,“伤无大碍,血已经止住了。劳你挂心,多谢了。”
陈克道:“那是谁干的?”
释无性摇头不答,陈克皱眉道:“伤在你胸口,不可能没看到吧?谁伤害你的?你认识?”
释无性摸出铁念珠,不断的喃喃着佛号,良久,对陈克道:“该来的,总会来,跑不掉的。我没有大事,你不必再管。何况就算有大事,你也没有办法。你们都回去吧。”

“……再问下去,老和尚一个字都不说了,只管半闭着眼念念叨叨,口中喃喃有词,翻来覆去都是佛经。”陈克讲完,呼出好长一口气。
罗汉走过来道:“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想明白纸条上是什么意思。”
黄瓜奇道:“什么纸条?”
陈克把纸条拿出来,黄瓜念道:“小心隔壁……哪儿来的?咦?奇怪!我们这里只有一间房子,一扇门,哪里有什么隔壁呢?”
罗汉道:“也许纸条上说的隔壁的壁,是围墙壁。”
黄瓜恍然:“原来是……”
陈克皱眉道:“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整个庙里一共就这么些人,送纸条的人如果不是这些和尚和居士,那又是谁呢?”
罗汉也点头:“这个纸条,显然是某种警告。警告我们小心旁边院子里的那几个和尚。难道是那两个居士婆婆之一送来的纸条?”
“不像,她们也许知道些什么,问题是,她们恐怕没有那个身手送完纸条凭空消失吧?”
陈克道:“对。更何况,隔壁的和尚先自己出了岔子,看上去,似乎是谁想要刺杀和尚才对。那么应该是隔壁的和尚自己小心了,怎么会反过来,要我们小心他们?”
罗汉分析道:“再说如果有贼潜伏在旅行团里窥探宝物,拿和尚下手完全符合逻辑。老和尚在这里那么久,显然是个看门人。拿住他要挟他如果不成就杀了他灭口,也是可能的。”
黄瓜插嘴道:“你们这样一说,我彻底糊涂了。难不成这个纸条送错了地方,本来该送到隔壁院落的,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罗汉道:“陈克,我很奇怪,你凭什么相信我会帮你?又凭什么相信我不会打老和尚或者宝物的主意?”
“神偷侠盗犯案几十起,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人,”陈克道,“这个江湖名头可不是假的。我信得过你,不是信得过你不会打宝物的主意,你肯定会打宝物的主意,否则你来这里干什么?但我同样相信你不喜欢看到有其他人也来跟你抢。同样,我也不喜欢那几个贼,在找出他们几个并把局面简化之前,我们显然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盟友关系。”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9-04-06 12:49:00
“吱呀——”窗户打开,一阵冷风灌进来,陈克从半梦中醒来。正是清晨。窗外大雪又开始落下,一片银白世界。自从昨夜老和尚释无性被遇刺之后,不安的气氛开始在人群中酝酿,每个人都焦急地不停摸出手机看信号,或者四下交头接耳商量议论。一直折腾到天亮,陈克才眯了会儿眼。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人再睡得着,也没有人能安稳的躺着。
当然,这个没有人不包括没心没肺的黄瓜。
通铺大客房里唯一的鼾声,就来自这位山寨国际刑警。自从昨夜拙劣的表现过后,所有人都对其持严重的怀疑态度。然而黄瓜却大不咧咧,一会儿安慰这个,一会儿指示那个,一会儿说手机不能老开机否则电池用完更糟糕,一会儿分析大雪已停封山的路很快就能通,待到大家要问到关键问题,譬如逮捕捉拿刺杀释无性的凶手之类,却又王顾左右而言他,最后问得急了,居然撇下大家双腿一蹬径自睡了去。
陈克来到黄瓜身边,正准备叫醒黄瓜,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高呼:“来人啊!不好了!快来人啊!”
此言一出犹如在马蜂窝里捅了根棍子,本来就在惶惶中的旅客们,此时一听到又是“不好了”的消息,提携着老小一窝蜂地跑出去看个究竟。陈克踢着黄瓜的屁股:“黄瓜!快起来!大事不好了!”
黄瓜咕哝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又睡了。陈克大奇,这肥厮居然睡得这么死?他拍着黄瓜的脸,“啪啪啪啪”,连抽带拍几下,黄瓜居然头一缩,继续睡!
这肥厮这么赖床?陈克只得撇下黄瓜,尾随众人到外面。
大雪还在纷飞。院子外面,大门口,围着一大圈人。既有旅行团的沈雅琳李大胡子等人,也有当地山民,几个小和尚和居士婆婆也在其中。所有人都一个动作,抬头望着寺庙大门上方发愣,如同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一些人张大嘴,一些人捂着嘴,一些人浑身发抖,一些人拼命吸烟。人人面若木鸡,呆滞傻愣,几个胆小的女士甚至眼圈都红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陈克来到大门外,跟随众人的眼光抬头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自己的嘴巴也张开再也合不拢了。
生缘寺的大门上方,有一个门匾,上书“生缘寺”三个大字。门匾底色涂着黑漆,生缘寺三个字却是黄色,鎏金而成。门匾和字迹本身古旧甚至多少有点破败,显见是有些年月的。这在寻常的山中寺庙,也是寻常之事。
但现在,门匾却被人换了。上书“生缘寺”三个黄色大字的门匾不知去向。一个同样大小的门匾取而代之。门匾底色依然涂着黑漆,上书三个红色大字:
“灭缘寺”!
良久,众人中才有人吐出一口气来。所有人这才从大惊失色中反应过来,有人失声惊叫,有人议论纷纷,有人道:“这鬼庙果然有问题,我们不能再在这里住了!”
一旁的山民闻言,纷纷离去。李大胡子截住外面鸡毛小店的老板孙老汉:“老板,我现在就搬道你那里去。”
孙老汉一愣,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那里不能住。”
李大胡子急道:“我给钱,你开价好了。三百元一晚上,如何?”
孙老汉想了想,又摇头:“不,不能住。”
“四百元!”
……
陈克拉着旁边的沈雅琳:“谁发现这个的?”
沈雅琳道:“是起来打扫的几个小师傅……”
陈克叫来小和尚们:“以前出现过这种事吗?”
小和尚们纷纷摇头。
“谁第一个发现这事的?”
小和尚释学经说:“是大师兄释学意。他一早起来,准备下山探路,看雪封得厉害不厉害,结果一开门,就发现了这个。”
“释学意呢?”
“下山探路去啦。”
“下山探路……”陈克看着漫天大雪,不由皱紧眉头,“这个时候探路?算了,不说这个。我说,这个门匾不能老是在这里,搞得人心惶惶的。有没有梯子?想办法把门匾暂时摘下来吧。”
剩下的两个小和尚释学经和释学慧应声而动,两人搬出梯子,摘下门匾,几个游客也在其中帮忙。忙忙碌碌好一阵,终于把沉重的门匾摘了下来。
“谁会这样干?”陈克拉着小和尚释学经道,“你们庙跟周围的山民关系好吗?”
“当然好啊,”释学经大惑不解,“肯定不会是他们干的!”
陈克眨眨眼睛:“难道是旅行团中的人干的?”
释学经摇着头,一脸茫然。陈克摸着下巴寻思,这么大一个门匾,只可能是事先做好,藏在附近某处,然后在某个时候换上去。昨天夜里,旅行团的所有人都在一起,没有一人有落单的时候,除了……发现罗汉以及后来老和尚遇刺!
也许,旅行团中的某个人,就在那几个乱糟糟的时刻,旅行团中有人趁乱跑出去,将预先藏好的门匾换了。
慢着!这个门匾如此沉重,一个人在梯子上搬动起来很是费力,得搞出很大的动静来。昨天夜里那么仓促的情况下,谁有能力这样干呢?就算有同伙,这也是件难事。刚才一帮人七八个搞了那么大的动静,才协力把门匾摘下来,这……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门匾摘下来换上新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克正在思索,忽然背后人群又是一阵骚动。陈克闻声前去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是同一个门匾!是同一个门匾!”吴眼镜高声叫道。
正是同一个门匾!
黑漆的门匾的正面,是鎏金的“生缘寺”三个字。背面,却是暗红“灭缘寺”三个字。这三个不同寓意的字,竟然刻在同一个门匾的两面。陈克仔细看那灭缘寺三个字,只见沟壑不平,边角起毛,显见也是早已刻在上面了的。看那年月,只怕跟正面的生缘寺三个字是同一时间刻上去的。再反复比较刻在木质门匾两边的字,大小形状笔顺俱是一致,只怕还是同一个人书写而成。
陈克一把抓住一旁的小和尚释学经:“你从来不知道这个?”
释学经和另一个小和尚释学慧连连摇头,陈克怒道:“你们是这里出家的僧人,寺庙门口的门匾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
释学经大急道:“我才出家两年多,这块门匾只怕比我岁数还大,我怎么知道啊?”
此言甚是有理。两个小和尚都差不多十四五岁年纪,要说不知道,只怕真不知道。门匾翻了转,露出早已藏好的灭缘寺三字,更像是露出藏了许久的獠牙。陈克知道其中定有蹊跷,否则不会不偏不倚就在情况如此复杂的当口出现这事。但仔细想来,虽说“灭缘寺”三个字很不中听,藏在背面,显得用心险恶,可是如果应要说个所以然出来,这背面藏三个诅咒般的字迹是什么意思,却又说不上来。
陈克心事重重地回到客房,只见黄瓜还躺在被铺里高卧,闭着眼睛不时咂咂嘴,睡得正香。陈克扯了把黄瓜的耳朵:“呆子,起床!出事了!”
黄瓜不理,咂咂嘴,继续睡。
陈克“咦”了一声,心中一跳。
这黄瓜一看就是贪吃好睡之辈,那是错不了的。可毕竟是成人,出了那么大事,外面又是吵又是嚷不说,自己几番连踢带拽都弄不醒,就不正常了。正常人睡得再沉,哪有踢都踢不醒的?只怕有怪!
难道被下药了?陈克没有第二个念头,跳到窗边抓了把冰洌洌的雪,塞进黄光温暖的被窝里。
“嗯……”醒了,有用!然后……
“呜——哇——”一阵杀猪般的恶号……
……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9-04-09 13:04:00
还没在杂志上发过,杂志上发的是《谋杀》,而且是编辑缩写版,已经发完,和原本内容差了近十万字。不过倒是可以先睹为快。
楼主:_小僧_  时间:2009-04-09 13:07:00
黄瓜裹着衣服气忿忿地冲出客房,朝门外冲去。太欺负人了!他气哼哼地想道,这个陈克。多年不见,自己一心以为大家还和重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现在……陈克甚至比以前还过分了!
陈克还在后面哈哈大笑:“呆子!回来!呆子……”
呸!还在叫呆子!这个陈克,居然一点尊重自己的意思都没有,亏得自己还当他是朋友。
“黄瓜!”
哼!不理!黄瓜继续朝前走去,越过走廊。木质的走廊地板在他脚下嘎吱作响。
“黄瓜,闹够了回来吃早饭,我帮你泡了包泡面!别弄得凉了!”
这一句正中要害,黄瓜马上停住脚步,想回去。但又怕见到陈克嘲笑的样子,费了好大的劲,终于使劲挤了挤眼睛,回头继续朝外冲去。越走越远,后面陈克似乎还在叫嚷些什么,却已经听不清了。前面正是大门旁的拐角,黄瓜一边快步疾行,心里恨恨想道:陈克你给我记着!继续叫吧叫吧,咱们走着瞧,走着……
“噗!”
“哎哟!”
“啊!”
一个女人正巧走进来,跟黄瓜撞了个满怀。
严格意义上说,满怀只发生在相撞的零点二五秒。因为那女人直接被黄瓜的体重加惯性放翻在地了,跌了个四仰八叉。
“啊啊!原来是沈导,”黄瓜不由顿住脚步,尴尬地扶起地上的沈雅琳,嘴里不住念道,“对不住对不住,我……”
“黄警官,”沈雅琳丝毫没有介意刚才的交通事故,反而很好奇地压低声音,“黄警官,你昨晚带回来的那个叫韩骆的人,真是个单身旅客吗?”
罗汉?黄瓜一愣:“他怎么了?”
沈雅琳道:“我今天早上起来,看见他正在背着我,坐在地上理什么东西。你们都还睡着,我就没有出声招呼他。我过去一看,结果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什么?”
“地图,生缘寺的地图。”
黄瓜皱眉道:“这个……旅客上山拿地图看,放哪儿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沈雅琳急道:“不是!不是黑竹山的地图,那地图哪儿都有。他拿的是,生缘寺,的地图。”
黄瓜脑袋里一闪:“你说什么?”
沈雅琳点头:“没错,是生缘寺的地图。那是张很古旧的纸,泛黄,上面的字都似乎是繁体,一些从右往左,一些从上到下书写,一瞥之下我也没看详细。但有四个字是看清了的。那是地图上方,四个大字:生缘寺图。”
生缘寺有地图!
黄瓜倒抽一口冷气,那些迷宫般的房间,瞬间都有了答案:既然为了藏宝而设计的迷宫那么复杂,任何人走都会有迷路的可能,也许连建造设计者都不例外——那么显而易见,就会有藏宝图。
黄瓜忽然皱眉道:“沈导,人家有张寺庙内的地图,也很寻常嘛。你说他是不是单身游客那又是什么意思?你怀疑他什么?”难道沈雅琳知道迷宫的事情?黄瓜想起陈克的话,也许旅行团中就有不止一个大盗!可不是?旅行团中除了旅客,还有导游!一个寻常导游看见旅客拿出副不常见的地图,会怀疑他的身份吗?也许沈雅琳在找这副地图?
“太多了!”沈雅琳道,“这个韩骆神神秘秘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人!”
黄瓜失声道:“这你也能看出来?”
“那可不是?”沈雅琳得意道,“昨天他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他了。”沈雅琳俏丽的瓜子脸上水汪汪的眼睛忽闪着,齿若编贝,唇如朱砂,嘴如樱桃,开始一一道来:“他习惯用左手,人家都说用左手的人聪明,是吧?还有,他大约比我高半个头,但却没有一半男人那么壮硕的肩膀。但他并不是软弱,而是很精干。他的头发似乎昨天刚洗过,今天起来我注意到尽管他睡了一觉,但头发保持得很干净。他似乎不喜欢吃面食,早上庙里的馒头他就不吃,只吃些自己带的饼干。另外,他的随身物品不多,但却很精致。我注意到他……”
“停停停停!”黄瓜道,“你都干嘛来着,死瞪人家看了一上午?”
沈雅琳犹豫了一下,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昨天遇见,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啊?整了半天,小妮子是这意思?黄瓜想仰天哈哈大笑,终又觉得不好,只好怪异的裂了裂嘴,回头不怀好意笑眯眯地对沈雅琳道:“他娶了媳妇儿……”
沈雅琳愣道;“嗯?娶媳妇儿?”
“你看你这个人,”黄瓜义正辞严道,“怎么打断人家说话?我还没有说完。他娶媳妇儿的事情,那是没有的,”他趁机把自己的肥爪子搭在沈雅琳肩膀上,“就我所知,这个韩骆是个职业……职业旅行家,专门从事……旅游行动。”
沈雅琳插嘴:“是行为艺术家?”
黄瓜张大嘴巴,半晌才合拢:“……那也靠得拢,这个行为艺术,我一贯主张,全靠看的人懂不懂欣赏。你觉得那是艺术,那就是艺术。你觉得不是,那就不是了。”
沈雅琳点头:“我懂,我就觉得那是艺术。”
你懂个屁!一大贼偷儿,贼路上的顶尖大流氓,还整艺术了?黄瓜没把这话说出来,按耐住肚子里快笑断的肠子,继续道:“嗯,这个韩骆,基本的工作可以总结成四个字:走南闯北。他从来都是独自一人,孤身到全国各地四处游历。”
“听起来很浪漫的。”
浪漫个屁!浪漫得被警方通缉,撵得鸡飞狗跳的。黄瓜翻着白眼兴口胡兜:“我昨天晚上把他捡回来的时候,那倒也十分有趣。他睡在墙上,你知道他在干什么?”
“干什么?”
“他在……”对啊,当时罗汉在干什么?怎么会在围墙上面?
而后,从围墙那边传来发现血渍的声音,陈克过去查看,发现老和尚释无性遇刺。
难道,是罗汉干的?
沈雅琳焦急道:“黄警官?他当时在干什么?”
黄瓜转头道:“他到哪儿去了?罗汉现在在哪儿?”
“谁?”
“啊啊,我是说,韩骆现在在哪儿?”
“走啦,他说他出去一阵,探探路。他朝山上走的,看看山上有没有其它路没有被雪封住,可以通到山下,”沈雅琳道,“这样大家就可以下山去了。他真为大家着想,又很勇敢,不是吗?他孤身一人去探路呢。”
黄瓜心里咯噔一下,罗汉跑了?他急道:“韩骆什么时候走的?”
“大清早啊!你们大家都还在睡。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认识他,这样勇敢的单身旅客我还从来没见过。”
糟糕糟糕,罗汉跑了!黄瓜扔下原地发花痴的沈雅琳,转头朝客房奔去,边跑边喊:“陈克!陈克!不得了!那家伙,那家伙跑了……”

楼主:_小僧_  时间:2010-04-08 16:03:00
第八章〓怪脚印

陈克应声而出:“叫什么?别吵吵!”
黄瓜道:“罗汉!那个大盗!他居然跑了!我说,陈克,你最先让他跟我们合作,我就没整很明白。他大可撇下我们单干啊!看,这不,来了!”
陈克笑道:“那是因为你不是真的警察。在故事中的警察会把一切罪犯缉拿归案,真实世界里不是这样。这中间有个取舍问题,你是愿意与一个罪犯合作,逮捕三个罪犯,还是逮捕一个罪犯,剩下三个摸不着头脑?呵呵,事事无绝对,不过,说到罗汉本人,他是不会走的。”
“不会走?是为了宝藏吗?”黄瓜道,“刚才沈导来跟我说,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陈克大奇道:“你也会推理?你想到什么?”
黄瓜将沈雅琳对罗汉的观察复述一遍,又道:“老和尚释无性,会不会就是罗汉下手刺杀的?”
“我也考虑过这种情况,”陈克沉声道,“罗汉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干这事,但是,我想了许久,想不出理由。罗汉是江湖成名的大盗,以不出手伤人而闻名的,要他破这个伤人的戒来刺杀老和尚,比方说来逼迫老和尚说出宝藏的秘密,我觉得很难相信这一点。不过你这样说,我反倒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大门上的门匾的事。”陈克将大门门匾上的“灭缘寺”一事告诉黄瓜,直听得黄瓜“咝”直抽冷气。陈克又道:“说起来,罗汉走得早的话,应当有机会弄门匾的事情。但我还是怀疑,第一,他真的知道这么多,知道这个生缘寺门匾后面刻着灭缘寺吗?我看那几个字,跟他的岁数差不大多了。第二,他这样干,除了制造恐慌,让大家更加警觉之外,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要知道,做贼第一要素,就是保持一切正常,让人察觉不出有异样。如果这是他干的,他又想干什么呢?第三,昨天夜里最核心的问题,就是那张塞进门缝里来的纸条。那是谁塞进来的?怎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纸条要我们小心隔壁,到底又是什么意思?这个显然不是罗汉干的,因为当时罗汉正跟我们一起在屋子里呢。”
黄瓜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陈克耸耸肩膀:“罗汉肯定跑不远,会在生缘寺外面溜达。由他去好了,他总是要回来的。至于我们,该吃早饭就吃喽。”
两人吃罢泡面做的早饭,黄瓜意犹未尽地取出辣辣的红油凤鸡和豆腐干,准备继续战斗,被陈克毫不犹豫地阻止了:“留着一会儿吃吧。”
“一会儿?我们这要去干什么?”
“怎么?”陈克眨眨眼睛,“你忘了你最大的目的了吗?去探宝啊!”
黄瓜一听,连忙把食物塞回怀里,咧着嘴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们这就……”
一阵嘈杂的人声忽然由远而至。一直在外面的旅游团众人又一窝蜂似的一齐回来了。陈克假装不经意地高呼小叫,大骂寺庙鬼祟,这个鬼地方不能继续住了要马上搬出去,不料李大胡子却叹了口气:“算了,别扯了,我们哪里都去不了?”
“为什么?”陈克奇道。

楼主:_小僧_  时间:2010-04-08 16:05:00
“刚才我跟外面的客店老板谈,无论我出价多少,他都绝对不接受哪怕一个游客住进去。我真是纳闷,那他开个客店来干什么呢?当摆设吗?现在山上只有我们一个团——加上昨天晚上来的那个单身旅客——根本没有其他旅客,我真想不通那些山民是怎么想的。”
陈克暗自点头,客店孙老板的这番言行,倒是跟昨天夜里对付自己是一致的。这个黑竹山上处处都透露出古怪,客店老板坚决不招待客人,寺庙里招待客人,却又由生缘寺变成灭缘寺。另一方面,陈克留意到,那两个鬼鬼祟祟的薛板寸和何胖子却没有跟随众人一同回客房来。
陈克暗自点头,正待起身招呼黄瓜离开,忽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小和尚释学经道:“不好了,你们看到我师兄释学意没有?”
众人纷纷摇头,这几个小和尚长得差不多,年纪又相近,若不是刻意留心,实在没人注意哪个和尚是释学意,去哪儿了。释学经急道:“就是早上下山探路的那个!方婆婆看见他回来,一转身就不见了!”
沈雅琳迟疑道:“既然回来了……那应当就在附近……你再找找?”
释学经一哆嗦:“不妙,不妙,不能再找……”
黄瓜好奇道:“为什么不能再找?”
释学经一愣,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听说过谢居士的事情?”
黄瓜道:“你是指那个杀人的鬼……”
“鬼”字说了一半,就被释学经捂住了口再也说不下去。黄瓜甩开他的手:“干什么?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还拜菩萨干什么?你那师兄释学意我刚巧认识,还见过。”
释学经精神一振:“真的?在哪儿?”
“昨天上山的时候见过,他说他下山探路,还带了我一程。后来晚些时候他自个儿回来了?”
释学经大失所望:“是这样啊……他早上出去探路,发现门匾被人换了,后来方婆婆说他回来过……却转身就不见了。”
沈雅琳道:“为什么不找方婆婆再问问?”
释学经道:“方婆婆又聋又哑,又不识字,只会有限的几句哑语。除了余婆婆,谁都不知道她比划的什么意思。这也是余婆婆转告的。”
陈克道:“你还是没说,为啥说到那谢居士,就不能再找你师兄?”
释学经连连摇头,不再答话,神情极是沮丧。吴眼镜道:“你家大人呢?主持和尚好没有?现在庙里出那么大的事情,门匾后面藏着这么可怕的字眼,怎么不来解释一下?”
释学经道:“主持受伤,什么话都不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转身欲走,忽然又回头道:“今天寺庙不开放了,大家……大家还是不要随便出去走动,这个谢居士……谢居士……总之,大家小心,留在相互的视线范围以内比较好。”说罢转身离去。
小和尚一走,旅客们顿时鼓噪起来,对释学经的说辞议论纷纷。陈克偷了个空,拉着黄瓜闪身出门。
黄瓜道:“这……这可怎么办?失踪了一个人!”
“不止一个,”陈克道,“薛板寸和何胖子也不见了踪影,不过没关系。他们两个迟早会失踪。”
黄瓜道:“那两个人,会不会是四个大盗中的两个?”
“不可能,”陈克道,“这两个家伙显然来者不善,不过任谁留个心,一眼都能看穿。真正一流的高手,比如罗汉这类人,是从来单独行动的。不用理会他们。那两个充其量也就是二道文物贩子,道听途说了些消息就准备来淘金。让他们自己去找些晦气也好。”
“那我们呢?”
“我们进寺!”
黄瓜迟疑道:“进寺?怎么进?小和尚说寺庙不开放的。”
陈克道:“谁告诉你走正门来的?”
黄瓜道:“不走正门走哪里?”
陈克道:“你忘了昨晚上的事情了吗?咱们翻墙过去,那边正好就是我们被猴群围攻的那个小院子!”
“翻……翻墙?”黄瓜面露难色,“我看我还是算了,这个只怕……只怕操作性不高。”
陈克哈哈一笑:“来吧呆子,自然有法子让你过去。”


楼主:_小僧_  时间:2010-04-08 16:09:00
“刚才我跟外面的客店老板谈,无论我出价多少,他都绝对不接受哪怕一个游客住进去。我真是纳闷,那他开个客店来干什么呢?当摆设吗?现在山上只有我们一个团——加上昨天晚上来的那个单身旅客——根本没有其他旅客,我真想不通那些山民是怎么想的。”
陈克暗自点头,客店孙老板的这番言行,倒是跟昨天夜里对付自己是一致的。这个黑竹山上处处都透露出古怪,客店老板坚决不招待客人,寺庙里招待客人,却又由生缘寺变成灭缘寺。另一方面,陈克留意到,那两个鬼鬼祟祟的薛板寸和何胖子却没有跟随众人一同回客房来。
陈克暗自点头,正待起身招呼黄瓜离开,忽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小和尚释学经道:“不好了,你们看到我师兄释学意没有?”
众人纷纷摇头,这几个小和尚长得差不多,年纪又相近,若不是刻意留心,实在没人注意哪个和尚是释学意,去哪儿了。释学经急道:“就是早上下山探路的那个!方婆婆看见他回来,一转身就不见了!”
沈雅琳迟疑道:“既然回来了……那应当就在附近……你再找找?”
释学经一哆嗦:“不妙,不妙,不能再找……”
黄瓜好奇道:“为什么不能再找?”
释学经一愣,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听说过谢居士的事情?”
黄瓜道:“你是指那个杀人的鬼……”
“鬼”字说了一半,就被释学经捂住了口再也说不下去。黄瓜甩开他的手:“干什么?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还拜菩萨干什么?你那师兄释学意我刚巧认识,还见过。”
释学经精神一振:“真的?在哪儿?”
“昨天上山的时候见过,他说他下山探路,还带了我一程。后来晚些时候他自个儿回来了?”
释学经大失所望:“是这样啊……他早上出去探路,发现门匾被人换了,后来方婆婆说他回来过……却转身就不见了。”
沈雅琳道:“为什么不找方婆婆再问问?”
释学经道:“方婆婆又聋又哑,又不识字,只会有限的几句哑语。除了余婆婆,谁都不知道她比划的什么意思。这也是余婆婆转告的。”
陈克道:“你还是没说,为啥说到那谢居士,就不能再找你师兄?”
释学经连连摇头,不再答话,神情极是沮丧。吴眼镜道:“你家大人呢?主持和尚好没有?现在庙里出那么大的事情,门匾后面藏着这么可怕的字眼,怎么不来解释一下?”
释学经道:“主持受伤,什么话都不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转身欲走,忽然又回头道:“今天寺庙不开放了,大家……大家还是不要随便出去走动,这个谢居士……谢居士……总之,大家小心,留在相互的视线范围以内比较好。”说罢转身离去。
小和尚一走,旅客们顿时鼓噪起来,对释学经的说辞议论纷纷。陈克偷了个空,拉着黄瓜闪身出门。
黄瓜道:“这……这可怎么办?失踪了一个人!”
“不止一个,”陈克道,“薛板寸和何胖子也不见了踪影,不过没关系。他们两个迟早会失踪。”
黄瓜道:“那两个人,会不会是四个大盗中的两个?”
“不可能,”陈克道,“这两个家伙显然来者不善,不过任谁留个心,一眼都能看穿。真正一流的高手,比如罗汉这类人,是从来单独行动的。不用理会他们。那两个充其量也就是二道文物贩子,道听途说了些消息就准备来淘金。让他们自己去找些晦气也好。”
“那我们呢?”
“我们进寺!”
黄瓜迟疑道:“进寺?怎么进?小和尚说寺庙不开放的。”
陈克道:“谁告诉你走正门来的?”
黄瓜道:“不走正门走哪里?”
陈克道:“你忘了昨晚上的事情了吗?咱们翻墙过去,那边正好就是我们被猴群围攻的那个小院子!”
“翻……翻墙?”黄瓜面露难色,“我看我还是算了,这个只怕……只怕操作性不高。”
陈克哈哈一笑:“来吧呆子,自然有法子让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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