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蜡烛》(北方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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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8-01-22 17:58:31 更新时间:2020-11-11 18:14:21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6-18 09: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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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把安依云写给何秦安的信给罗天看,也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这封信里面不仅写着一个女人因爱生恨最终走向自我毁灭的不归路,同时也牵扯到多年前的一宗谋杀,罗天是警察,况且安依云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罗天送我回来后,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何秦安的电话关机了,我想,他需要一个人冷静。谁能接受用全部真心去爱的女人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利用的工具?谁能接受爱了这么多年对方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多么悲哀啊!
安依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知错了又有什么用?能让一切重来吗?我不禁有些怨恨她,都已经决定用死亡来赎罪了,为什么还要将一切全盘托出?有时候,坦白是一种伤害!
凌晨六点,我接到罗天的电话,他说在天桥下发现一具男尸,身份证上的名字是何秦安,死者的手机里有我的电话号码。
电话刚挂,医院那边又打过来,说安依云已经停止心跳。
一切,都逃不出宿命!

荒凉的墓地里,又多了两座新坟,他们把安依云跟何秦安葬在了一起,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长埋于此,也只有等到另一个世界再去纠缠了。
三个老人哭得昏天黑地、悲痛欲绝,我不知道他们还能够支撑多久,就如我一样。总有那么一天,我的骨灰也将会被埋葬在这里,我相信,这一天或许很快就到了,我不惧怕死亡,我只担心没人帮我收拾尸骨把我葬在启凡的身边。
我跟他们一起离开墓地后又折了回来,看着三座坟墓,我的心脏被深深地绞痛着,我忍不住泪如雨下。我记得第一次折回来是何秦安帮我遮雨,他还告诉我,要坚强地活着。仅仅是十几天的时间,他们都一个一个地相继离开,从此与我天上人间、阴阳相隔。我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为什么都要以如此残忍的方式离开?
哭了好久,我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离开墓地,我想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腹中的胎儿,这是启凡留给我唯一让我活下去的理由,我一定要把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刚走出墓地,我就看见了罗天,他斜靠在摩托车上抽烟,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暗自纳闷,他那辆破车是不是报废了?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向他走过去,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轻声地说:“你瘦了很多。”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居然掠过了一丝心疼,这让我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还好他立刻转开了话题:“跟我说说你爸爸的事吧。”
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爸爸?”
“对,因为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没有跟你爸爸姓,你不可能就姓‘七’吧?”
“哦,是这样啊。”我淡然一笑,“我还不到三岁的时候,我爸爸就离开了我跟我妈,和别的女人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我妈把跟他有关的东西全都烧了,爸爸的概念对于我来说,基本上是一个空白。我妈因为恨他,不让我跟他姓,所以我的户口上就是‘七月’这个名字了,其实,我知道我妈一直忘不了我爸,否则她也不会把这半块玉留到死。”
“那你……恨他吗?”
“怎么说呢,小时候,别人总欺负我,说我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那时候我真的恨过他,现在不恨了。人生苦短,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幸福,还不如给彼此自由,这是我妈曾经对我说的话,我明白的。”
“对不起,七月。”他有些局促。
“没事,跟我还说什么对不起。”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他把我送到医院门口,我没让他陪我进去,挂了号以后,我满怀心事地往楼上走,各种混合的药物味让我胸口窒息。刚走到三楼,我一下就呆住了,我一眼看见了那个男人,他正在跟医生说话。他还是那么英俊,头发还是那么短,谢天谢地,他已经完全康复了。好似几个世纪没见到他了一样,我一时愣在那里忘了一切地看着他。
他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来,我们的视线交错在一起,他也呆了,他那么惊讶、那么激动地凝视着我,时间就此冻结了。
半晌,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唤:“七月……”
当他慢慢向我走来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见他,原本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是我自己放了他,我有什么资格再去捣毁他的世界?我转身就要往楼下跑,可是我忘了,我此时正站在台阶的边缘,脚下一空,我整个人失去重心,顺着楼梯翻了下去。
“七月——”他惊慌失措地扑过来,把我的头揽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捧住我的脸:“七月,七月!你怎么样?七月……”
他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我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体内往外涌:“好疼,可……原……”
“你要挺住,七月。来人!医生!快救救她……”
他撕心裂肺般的喊声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6-19 0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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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模糊,感觉身体变成了一张纸,毫无重量,轻得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忽略。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却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耳边是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机械的碰撞声,有人嘈杂地说话声,一切都是那么虚无,缥缈。
“剪刀给我……”
“病人的意识很弱,氧气……”
“大出血了……”
……
终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我动了动手指,我的手正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触到一张憔悴不堪的脸,他俯视着我,脸上的表情先是不敢相信,在他揉了揉眼睛之后,接着转变为狂喜。
“七月!你醒了!你醒了……”
我虚弱地叫他:“可原……”
“是,是,我是可原,感谢上帝,你没事。”继而他又紧张地问,“你怎么样?七月?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有没有哪里痛?你饿了吗?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给你买……”
我模糊的意识随着他的话逐渐清醒,最终聚拢,我想伸手去摸我的腹部,全身却虚软得无法动弹,我挤出一丝恍若游丝的声音,我问他:“我的孩子……”
他把我的手拉起来贴在他的脸上:“七月,你想吃什么呢?医生说……”
我虚软地打断他:“孩子……我的孩子没了吗?”
“先别说这个,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身体,你一定要让自己好起来……”
“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我低吼一声,牵动着腹部的剧痛,我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他一下急了:“是,你先别激动,七月,你身体很虚……”
他后面的话我没听进去,我只知道,我跟启凡的孩子没有了。
我闭上了眼睛,整个世界在一刹那失去了颜色。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吃过任何东西,甚至没喝过一口水,只是沉默而木然地躺着,这条唯一系着我生命的纽带断裂了,我只求用这样决绝而封闭的方式,一点一点地耗尽自己。
一天深夜,趁温可原去洗手间时,我砸碎了玻璃杯,用碎片狠狠地向手腕割去。躺在手术台上缝针,我的心已经彻底地死去了。医生的声音里夹杂着不解和责怪,她说:“为什么要想不开呢?你现在还年轻,孩子没有了以后还可以再要嘛,他对你那么好,上次如果不是他帮你输血,你只怕,唉!”
看到我这样自暴自弃,温可原也濒临崩溃了,当我缝完针被送回病房的时候,他坐在床边,一把将我扶了起来,搂进怀里:“告诉我,七月,我要怎么做才不会失去你?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愿意活下去?你告诉我,七月!”
我麻木地伏在他的肩上 ,因流泪过度而干涸的双眼空洞无神。我在心里默默说着:对不起,可原,你就让我这样自生自灭吧。
他放开我,抓住我的手臂:“七月,你看着我!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吗?你把我的心已经凌迟得千疮百孔,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从没认识过你,也宁可从没来过这个世界。可是你已经走进了我的心里,而且牢牢地生了根,怎么办?你能为了我重新振作起来吗?”
我没说话,也没看他,脸上是一片全然的麻木。
“七月,你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再死一次你才甘心吗?”
见我仍是这样无动于衷,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好吧!既然我再怎么做也唤不回你寻死的念头,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他松开手,弯下身去,从床底下拿出一把刀,这把刀是用来削水果的,他因为怕我想不开,所以藏在床底下。我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平静地说:“你如果决定了要死,那就让我死在你的前面吧!”话音刚落,他的刀就划向了手腕。
“不要啊——”我尖叫一声,魂飞魄散地去抢他手里的刀,刀锋太利,仍划破了他的手,鲜血涌了出来,我把刀往地上一扔,按住他的伤口,震颤地望着他,眼泪顿时奔涌而出,“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哭出了声音:“你这个疯子!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可以为了我这样……”
“我能怎么办呢?”他紧紧地搂住我,哽咽道,“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留得住你,如果一定要死,我情愿死在你前面,那么我就不会再伤心,也不会再难过了。”
“你怎么这么傻?你要真这么做了,我这辈子怎么能安心?”我哭着挣开他的怀抱,惊恐而急切地望住他,“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傻了!你发誓!再也不会做傻事!再也不会伤害自己!”
他深深地看着我:“你既然这么害怕我伤害自己,那么你就别再轻生,你先答应我,好好地活着。你就算失去了整个世界,但你还有我,如果你一意寻死,那我别无选择,我这次再也不会放开你了,除非一起死去!”
“不,不要,不要这样,不要,可原……”我哀求地对他说。
“那你答应我,好好活着!”
“我……”
他扣紧了我的手臂:“你说呀,七月!好好活着!活着!”
他手腕上的鲜血仍在不断地往外涌,我痛苦地抱住脑袋,骤然从肺腑之中绞出一阵呐喊:“我答应你!答应你!好好活着!”
随着这声呐喊,仿佛有一道门应声而启,结束了门里门外的苦苦挣扎,苦苦彷徨。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6-20 08:55:00
76
在温可原没日没夜、寸步不离地细心照料下,我的身体很快有了好转。我不知道我跟温可原是一笔怎样的孽债,似乎绕来绕去,总也绕不出命运的手心,千纠万缠理不清,也剪不断。
“七月,我们到院子里去散散步吧,整天躺在床上,对身体也不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晒晒太阳,会舒服一点的。”
我看看他,又看看窗外暖暖的阳光,点了点头,是该出去走走了。
他揽着我的腰往院子里走,在走廊里遇到了一些医生跟护士,他们礼貌地点头打招呼,显然我住院的这段时间,他在这已经混得很熟了。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护士,她微笑地看着我跟温可原,甜甜地问我:“觉得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努力地想对她挤出一丝微笑,但仍然一脸的怅然。
她说:“今天是个好天气,不热,出来走走挺好,真羡慕你们,你们是我见过最幸福的一对了。”
“谢谢。”温可原揽紧了我一些。
我们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下来,旁边的不远处是一对老年夫妇,丈夫坐在轮椅上,妻子蹲在他身边给他轻轻捶着、揉着腿,不时抬头望望丈夫,轻声细语。我被这幅画面深深感动着,他们是平静和幸福的,能跟相爱的人从相识走向白发苍苍,此生还有什么再需去追求?

启凡……
“想什么呢?七月?”
“没,我下午想出院了。”
“为什么?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我已经没事了,我不喜欢医院里的这种味道。”
“七月,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忘掉这里的一切,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摇摇头说:“我哪儿都不去,我只想留在这里,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可以忘记的,它注定像烙印一样深深地烙在心里,即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是抹不去的。”
“为什么不能忘记呢?他都已经……”
我打断他后面的话:“是的!你也知道他已经不在了,可原,别跟一个不在了的人去计较。我已经答应你不再放弃生命,我希望你能让我保存这段记忆,我现在什么奢望也没有了。”
他揽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的怀里:“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看着他手上的那道疤,心里涌出了一种难言的酸楚:“可原。”
“嗯?”
“为什么我们一直在纠缠着?绕了那么多的弯,最后又缠在了一起?”
他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那间寺庙吗?那个算命的说我们前生就有一段姻缘。”
“你很相信前生?”
“对,相信!”
吃完午饭,温可原终于拗不过我,帮我办了出院手续。我本来想去墓地看看启凡的,但温可原在身边,我总要站在他的位置上替他想一下,于是我让他直接送我回家,我没让他陪我上楼,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回到房间,又陷入了一份孤独和凄凉,我蜷在沙发上,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启凡,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一会儿,手机在响,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听,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传了进来:“请问你是七月阿姨吗?”
“是的,你是谁呢,小朋友?”我有些纳闷,怎么会有小孩给我打电话?
“有人让我跟你说,叫你打开电脑收信。”
“是谁呢?可以告诉阿姨吗?”
“我不知道,阿姨再见!”
我还想再问,那头已经撂了电话。我大惑不解,为什么要叫一个小孩子给我打电话让我收信?是谁?我想了一下,回拨过去,那边有人来接,说是公用电话。
尽管疑问重重,我仍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打开了电脑,我在收件箱里发现了一封新的邮件,标题是:电话是我叫人打的。时间是一点零八分,刚发过来没多久。
我点开来看,这样写着:

我是你一直在找、一直在等的人,如果你有时间,现在到新阳路的缘聚茶楼来,我在三号包厢等你,我将告诉你一个你永远也想不到的秘密!

没有署名。
我一直在找、也一直在等的人?我并没有在找或者在等谁啊,奇怪!他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跟我说呢?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如果是怕我听出他的声音,那应该是认识的,既然认识,又为何弄得这么神秘?他要告诉我一个什么秘密?
我到底要不要去赴这个神秘的约会?
十分钟后,我做了一个决定——去!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6-21 09:03:00
77
刚出门就接到了罗天的电话,我没等他说话,匆匆地说了句现在有事必须出去一趟就挂了。
很快,Taxi停在了缘聚茶楼门口,我付了钱下车走进去,我问服务生三号包厢有人吗?她说有,是个女的。
我忐忑不安地上楼,这一刻,我突然紧张得手心冒汗。
是个女的?会是谁呢?
我站在三号包厢门口,一颗心狂跳着,我理了理凌乱的思绪,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足了勇气去敲门。我觉得我的手指并不是敲在门上的,而是敲在了我的心脏上。我竟是如此惧怕门里面的那个神秘的女人。
“进来!”
我愣了愣,虽然门里的女人只说了两个字,可这个声音却是如此的耳熟,在我还没搜索出她的名字时,我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扭开了门锁。
当我清楚地看清眼前这个女子时,我整个人都震惊了,心跳仿佛都停止了一般,呆呆地望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知道你会来的,坐吧。”她冷冷的声音把我丢掉的魂儿拉了回来,我奔过去一把抓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她的手是温暖的,她是活着的!
我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滚了出来,我因为激动,声音抖得很厉害:“小宇,小宇!真的是你!是你吗,小宇?我太意外了,我……我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是吗?”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她挣脱了我的手,用那么冷的目光直视着我。
“你怎么了,小宇?我是七月啊,小……”
“我不是小宇!”她又一次打断我的话。
“你怎么了?”我困惑地望着她,她的表情是那样的陌生和冷漠,似乎还带着某种仇恨。我一时手足无措起来,我想去拉她的手,她往后缩了一下躲开了,我刚想开口,有人敲门,一个服务生端着几碟小吃走进来,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了,今天是我们老板娘过生日,这些小吃是免费赠送的。”放下以后,她就退了出去。
“小宇,你……”
“我说了我不是小宇,我叫小雪!”
我仔细地端详着她,她瘦了一点,头发也剪短了一些,除此之外,其他的一点也没变,连声音都是一样的,她为什么说她不是自己?
“小雪?你……改名字了吗?”
她很不友好地说:“随你怎么想,我今天叫你来是因为我实在受够了,我希望你能够离开他,让他回到我身边。”
“谁?”我被她说得莫名其妙。
“可原!”
“可原?”我失声叫了起来,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或者是在做梦,我居然听见夏小宇叫我离开温可原!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是的。”她的神情从一开始那种骄傲转瞬变为哀怨,“我们本来一直都很好的,可自从你出现了以后,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你这么年轻、漂亮,你一定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而且你又那么坚强,我相信,你离开了他,你肯定能够继续活下去的。可是我不同,没有了他我就没有了一切,我会活不下去的,所以,请你离开他,好吗?只有你离开他,他才会回到我的身边。”
我突然想起来启凡曾经跟我说见过她,她对启凡说她跟一个男人的感情很好,可那个男人却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出现对她不理不睬,原来那个男人是温可原,而那个女人就是我!
她见我没说话,她突然说:“要不……我给你钱?只要你离开他,你要多少我都想办法给你,可以吗?”
她的话深深地刺伤了我,我的自尊受到了一种莫大的侮辱,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悲哀的女人,她变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夏小宇了,变得这么陌生。我叹息着,对她充满了失望:“你怎么跟我说这样的话?你把我当成什么?把可原又当成什么?”
“是,我知道不该这样要求你,不该要求你离开他,我知道你也一样爱他……”
“不,不是!”我打断她的话,“我已经无法再让自己爱上任何人了,我的心早就随着启凡一起死掉了,对于可原,我更多的,是不忍心。不过非常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无助地看着我:“那……”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跟他联系了,我会彻底从他生命中消失。你知道吗,爱情,它不是一件商品,谈到钱是对它的一种亵渎。当然,我理解你的感受,小宇,我真的把你当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仅仅是因为可原的事让你那么恨我,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不会让他再找到我。小宇也好,小雪也好,都不重要了,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那我先走了。”说完我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6-23 09:04:00
“七月……”
“你真的可以放心,我说过不再跟他联系就不会。”
“不是,你……可以坐下来吗?”她的语言里揉进了恳求。我突然想到了杜枚,我那次约她出去,在酒吧,她也是这样地恳求我,我心里一酸,情不自禁地又坐了下去。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她这样一问,又把我问得莫名其妙,我怀疑地看着她:“你不就是小宇吗?夏小宇!你还能是谁?”
她摇头:“不,我叫夏小雪。”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我拿起来看,这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婴儿。我在瞬间明白过来,睁大了眼睛:“原来……”
“对,我跟夏小宇是孪生姐妹。”
我忍不住问:“那……那小宇呢?”
她默然了片刻,然后说:“她死了,就在那天晚上,她的确是死了。”
我猛然一惊:“是你?是你杀了她?”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惶恐:“不,不是我杀的,我没想过要她死的,我只是推了她一下,我不是有意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要杀她?她是你的亲姐姐啊!”我真的不明白,是什么能促使她杀死自己的孪生姐姐,这里面要积聚多大的仇恨?
她的眼泪流出来,她用手擦了擦,脸上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神情。她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我不知道上帝为什么要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却又要让这两个人的命运完全不同。七月,你是个好女孩,我跟你说说我的家庭,还有我跟可原的故事吧。我想,你并不是很了解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过我,以及他的老婆和孩子。当然,他也许是太害怕失去你,现在,我没有带任何挑拨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应该让你知道。”
夏小雪的话无疑就像一根闷棍重重地敲在了我的脑袋上,我呆坐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温可原已经结婚了?那么他对我的种种誓言呢?全是假的吗?为什么?一种被欺骗的感觉顿时就像潮水般淹没了我。原来,我竟是这样的不了解他。
夏小雪喝了一口茶,神情陷入了一片遥远的回忆中,开始了她漫长的成长叙述。
“我老家是在安徽一个很穷很偏僻的农村,妈妈之前生了三个都是女孩子,家里穷得很,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可是爸爸不甘心,一定要生个儿子,听说妈妈在怀我跟小宇的时候,我爸爸每天都会跪在门口,求老天给他一个儿子,也许是老天每天要管的事太多了,抽不出时间管爸爸的事,结果妈妈生下了我跟小宇。我爸爸一看,不仅是女孩,而且还是两个,他开始每天喝酒。我妈妈生下我跟小宇就一病不起,整个家眼看着一点一点地瘫痪了,三个姐姐也分别过继给了别人,我爸因为终日酗酒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最后居然要把我跟小宇卖掉。我妈死活也不肯,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尽管是女孩,她一样舍不得,跟我爸爸争执了半天,以死相逼,我爸才同意只卖掉一个。第二天就有一对夫妇来看孩子了,带了一篮子的鸡蛋还有三百块钱。我爸把我跟小宇放在床上,让那对夫妇自己挑,反正长得都一样,挑中哪个就抱哪个走,这时,小宇突然大哭起来,怎么哄都没用,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地抱起了我。我现在想,如果当时哭的是我,而不是小宇,也许,我们之间的命运就会改写了。
“其实,那对夫妇,也就是我的养父养母是很疼我的,因为他们不能生育,所以只要是我想要的,他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给我。人不能太过于被宠爱,特别是孩子,他们把我宠出了一身古怪而且叛逆的性格。我慢慢地长大,慢慢地懂事,也从别人那里听说我是被买来的,我当时不相信,又哭又闹地让他们告诉我,他们拿我没办法就把真相告诉我了。第二天我一个人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跑回了我原来的家,妈妈看到我哭得半死,当他们知道我是偷跑回来的,爸爸不停地责骂我,还动手打我,当天就赶车把我送了回去,一个劲地向我的养父养母道歉,并警告我再也不许偷跑回去,否则就打断我的腿。那年,我只有九岁,可是在我的心里却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做恨。
“从那时候起,我的性格变得更加古怪,在学校里像个男孩一样,逃学,打架,老师都拿我没办法,我一直沉浸在一种自我虐待和虐待养父养母的心情中。我的身体里就像有一个魔鬼,这种感觉很可怕,真的。终于有一次我把他们刚买回来的一台电视拆个稀巴烂的时候,养父忍无可忍打了我一个耳光,那是他第一次动手打我,我三天没回家,第四天下午,别人在车站里一个潮湿的角落找到了我。他们起先以为我又偷跑回原来的家,去找了没有,又以为我去同学家,那晚下着暴雨养父为了找我不慎摔断了腿,终身残废。我的良心受到了谴责,乖了一段时间,可是我的本性却无法改变,家里为了治养父的腿花掉了所有的钱,对我也不理不问了。在我十六岁那年,我跟着从外面打工回来的同学一起去了北京,给父母留了一封信,我在信里说再也不回去了。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们那么疼我,而我却这么残忍。
“到了北京以后,我在一家快餐店做服务员,一个月五百块钱,本来我没什么想法的,钱多钱少也无所谓,够自己花就可以了。可是在一次偶然,我遇到了另外一个同学,她变得让我不敢认识,从头到脚完全是一副阔小姐的打扮,她告诉我,说她在一家迪吧做领舞,一个月三千块钱,有时候还能拿到很多小费,她问我要不要去。一个月三千块钱对我来说简直不敢想,我什么都没考虑就离开了快餐店跟她一起去了迪吧,我一进去就被那种混乱的气氛深深地吸引住了,带给我的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第二天我就在那间迪吧上班了,慢慢地学会了怎么应酬不同的客人,也学会了陪客人嗑药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小费。这个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男人,也是我们迪吧的大堂经理,他叫王浪,有一次喝醉酒他送我回宿舍,就这样很简单的开始了,他对我很好,在外面给我租房子,每个月还给我钱,就在我觉得离不开他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居然染上了毒品,王浪的本性也渐渐暴露了出来,到最后,他竟然让我去出卖肉体帮他赚钱。我这才知道我落入了一个早有预谋的圈套里,可是我却无法摆脱他的控制。你知道毒品有多么可怕吗?它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堕落得完全不要自尊。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6-24 13:58:00
“终于有一天,王浪被抓了,可能是我运气好,没被警察抓到。我开始自己联系别人提供毒品给我,可我赚的钱根本不够我吸毒,那段时间风声很紧,正在扫黄,我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回了一趟养父母家,我原来说过再也不回去的,但是我需要钱。他们这些年的生活很不好,看见我回去了,他们还是非常开心,一听说我需要钱,他们什么也没问,东拼西凑地给了我四千块钱,拿到钱我当天就走了。我知道这四千块钱是远远不够的,于是我又回了一趟我原来的家,他们已经搬走了,我经过几番周折终于找到了他们,他们的生活完全变了,还买了房子,最可气的是,他们居然把我当成是小宇,说到我的时候语气里尽是责怪。我从他们的口中知道小宇跟杜枚很早就出去打工了,赚了很多钱,我当时真的很恨啊,如果他们不狠心把我卖掉,我又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然后我就把自己当成是小宇,从他们手里骗了两万块钱,又回到了北京,临走的时候我带了这张照片,我在时时刻刻告诉自己,是他们把我害成这样的。
“到了北京以后,没多久钱又没了,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愚蠢的办法,那就是去撞车,如果被车撞死了算我倒霉,如果没有,那就敲诈。也许是老天让我命不该绝,我一下子就撞到了可原的车上,他马上把我送去医院,并且说花多少钱都要把我治好。他没日没夜地照顾我,我向他编了一个最最悲惨的故事,以此来博取他的同情,他居然完全相信了,出院以后他帮我租了房子,说等我身体好了之后再去帮我找工作,我就这样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我后来想,我以前所经历的种种苦难也许只是为了遇见他。他告诉我他已经结婚了,有一个很漂亮的妻子跟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他妻子是做整容的,叫白月,很爱他,所以他不能背叛妻子。可是我不管,我爱他已经爱到无可救药,我不要他给我任何承诺,只要有时间能陪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用尽了所有的温柔去感化他,终于我们走到了一起,我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包括戒毒。可原一开始并不知道我在吸毒,他给我的钱根本不够我买毒品,但为了他我不想继续走以前的路,我害怕他知道我的过去会离开我。在那个时候,我想到了小宇,于是我去找她,她做梦也没想到我会站在她的面前,而且在我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想象的事情,她二话没说就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又哭着对我说一定要把毒戒了。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么恨她,没见到她之前,我只想着恨父母,那次见了她以后,我才想到所有的悲剧都是她造成的,如果当初她不哭,也许别人抱走的就是她了。所以,我后来常常去向她要钱,我觉得这是应该的,因为,她欠了我的。
“有一天深夜,我躲在洗手间注射毒品,没想到被可原发现了,他冲过来扔掉我的针管,重重地打了我一个耳光,他说我太令他失望了,我哭着求他原谅,只要他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他要把我送去戒毒所,我不肯,我向他发誓,我一定能戒掉。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是那么痛苦,你永远无法想象,当毒瘾发作的时候,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我让他把我绑起来,当我痛苦地把头往墙上撞时,好几次他都看不下去,想要放弃,我坚持着,忍受着这种万箭穿心的煎熬。可能是我这种毅力感动了上苍,我终于把毒戒了。
“本以为生活可以就此平静下去,可原却在去年发生了一场意外,那次车祸近乎要了他的命。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他的妻子白月,她是个很漂亮而且很有气质的女人,她见到我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破口大骂,她反而很平静地说谢谢我,这让我不知所措。但更让我不知所措的是医生抢救完可原带给我们的结果,医生说,可原也许永远不会醒来,即使醒来也可能会失去记忆,这个结果无疑给了我跟白月一个致命的打击,我们在那一刻突然就变成了好朋友,我们一直守在可原的床边不敢离开半步,我们在等奇迹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我跟白月的行为感动了上天,可原在昏迷后的第六天,竟奇迹般地醒了,可是也如医生所说,他失忆了,他根本不认识我跟白月。可原出院以后,我们用尽了一切办法让他恢复记忆,一点用都没有,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不爱说话,常常对着电脑发呆,而且,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我,总是对我躲躲闪闪的,对白月更是如此,甚至不愿再见到她。一天深夜,我从梦中醒来,发现他正坐在电脑前看东西,看得很认真,我走过去看,他看的是你写的那篇小说《七根蜡烛》,他说要去找你,要把你的小说改编成剧本。然后,第二天我就跟他一起来到了这里。
“当天晚上我又去找小宇,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就她一个人在家,她说高炎接你去了,我问她有没有把我告诉过别人,她说没有。然后我又问她要钱,她不肯给,她不相信我戒了毒,而且她已经知道我那次回家骗了父母两万块钱的事,所以我们就吵了起来,越吵越厉害,她居然打了我一巴掌,那一巴掌把我所有对她的怨恨都打出来了,我用力地推了她一下,谁知道就这么一推却要了她的命,她的头正好撞在桌子的一角,我虽然恨她,但我不是真的想要她死的,我一下就慌了,我摸到口袋里以前买的安定片给她吃进去,想想还是不行,于是我就把她搬到阳台上,割破了她的手腕,制造成自杀的现场,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她停下来,泪水哽住了她的喉咙。我深深地叹息着,故意也好,无心也好,夏小宇已经死了。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6-25 08:59:00
她用手拭去了脸上的眼泪,接着说:“我没想到可原会爱上你,而且爱得那么不可救药,居然可以为了你自杀。我本来没想过要来找你的,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觉得自己也快死了,同样都是女人,你能理解我的感受的,对吗?”
我看着她:“那些三更半夜打进来的电话,都是你打的,是吗?”
她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儿,说:“是的,是我打的。”
“杜枚也是你杀的吧。”我直视着她。
她抬起头,脸上是一种惊讶的表情,她说:“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想不出,除了你,还有谁会杀她,还把凶器放在我的包里。”
“杜枚的确是我杀的,因为我怕她把小宇有孪生妹妹的事情告诉你,我不能让你知道有我的存在,否则我就没有办法吓你了。我想嫁祸你,是因为……这样可原就会对你死心。”
我突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我说:“可你为什么要杀死其他的那些坐台小姐呢?她们都是无辜的。”见她满脸的诧异,我接着说,“顾婷婷在临死前写下了一个‘7’字,当初警察怀疑这起连环杀人案跟我有关系,怀疑顾婷婷写下的‘7’是在暗示我的名字。我现在知道了,顾婷婷肯定以为你是小宇,她真正想写的是‘夏小宇’这三个字,可惜她才写了一笔就死了。”
“我……其实我本来不想杀她们的,因为……我怕警察调查杜枚的死,迟早要查到小宇,所以我才杀了她们,我是想误导那些警察的,如果连续有几个坐台小姐遇害的话,警察肯定会调查死者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她们都得罪过什么人……所以,警察不会猜到凶手的目的其实只是要杀杜枚的。”
果然是障眼法,罗天的猜测竟一点没错。我问她:“那么你杀杜枚的时候,你真的是戴了夜视眼镜?”
她点点头:“是。”
罗天又蒙对了!
“那么你跟何勇义又是什么关系呢?”
听我这么一问,夏小雪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丝恐惧与愤怒,她说:“我把小宇拖到阳台上的那一幕被他看到了,那个该死的变态狂居然有偷窥的嗜好,他每天都会用望远镜偷窥小宇,他跟踪我、威胁我,一次一次地问我要钱,我怕他说出去,只得不停地满足他。但是我要他帮我吓你,第一次是用一个木偶扔到你坐的那辆Taxi上,再后来,是在那条巷子里,用木偶吓你,最后一次是在小宇家里,把木偶吊在楼上的厕所里,我躺在楼下的浴缸里,他把你敲晕以后再把你送回家的。他早就该死的,他不仅威胁我,还去威胁高炎,在高炎那里也诈骗了不少钱。”
“这么说,高炎早就知道是你杀了小宇?”
“不,高炎根本不知道我。何勇义威胁高炎是说他看到了小宇的死,如果高炎不给他钱,他就报警。我在一次偶然中发现了何勇义曾经烧死过他义父一家的秘密,所以我就打匿名电话报警。”
我说:“何勇义的真正死因是服用了大量安眠药,是你做的?”
“对,不仅有安眠药,而且还有迷香,是我事先把他带到阳台上去的。”
“我在家里发现了一些头发,还有窗子上的人头、高压锅里的猫,这些也是你做的吗?”
“什么人头,猫?”她一脸的茫然,看来跟她没关系。我摇摇头,想了想,问她:“那你为什么没杀我呢?”
“想过,但是我不能,可原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如果杀了你,我不仅得不到他,反而会永远地失去他,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吓唬你,让你以为是小宇的鬼魂在作怪……对不起,七月。”
多么悲哀的女人,多么悲哀的爱啊!在这一刻,我突然不忍心责怪她。我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跟他联系了,人最大的可贵,是能迷途知返,真的,谢谢你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7-04 15:54:00
各位同学,偶前几天返回潮州一趟办些事情~没机会上网,所以连载耽搁了下,实在不好意思哈~~~《七根蜡烛》即将全部连载结束了。

偶的新书《天劫》大概奥运会时候就出版上市,由国际文化出版公司推出,已经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华夏之声频道倾情播出,还请诸多同学多多支持:)嘻嘻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7-04 15:56:00
“七月……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我对她微笑,从桌面上抓住她的手,一切都已真相大白,我的心情反而特别的平静。我说:“如果早跟你认识,也许我们现在会是很好的朋友,杜枚跟那些坐台小姐也都不用死。小雪,你记住,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悬崖,也都会碰到正站在悬崖的边缘,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完全可以支配自己的生命,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你经历了那么多,所以你对人性产生怀疑。其实,人的本性都是善的,试着放下心里的恨,你会觉得自己原来比别人幸福。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去自首,我走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
她呆呆地望着我,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站起身,刚准备离开,门却开了,罗天带着几个警察走了进来,我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我转头去看夏小雪,向她解释:“那个……不是我……”
“我知道。”说完她又看着罗天,“你终于还是找到我了。”她的脸上竟是出奇的平静。
罗天说:“我们在何勇义的住处发现了一些你的指纹。”
“你那时候就知道何勇义是我杀的?”
“可以这么说。”
“那……你上次为什么没抓我?”
“因为……”罗天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他说,“我不确定你们还有没有同伙会伤害她。”
夏小雪笑了起来,笑得悲凉而绝望,她看着我说:“七月,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这么多男人都会为你不顾一切?”
我的脸霎时红到了耳根,我偷眼看罗天,他像是没听到一样,脸上除了冷峻之外,没有任何表情。
“把她带走!”
一副冰凉的手铐套在了夏小雪的手腕上。
罗天说:“人性是善的,但是法律也是公正的。”
门口的夏小雪回过头来,她说:“七月,帮我告诉可原,我会一直在奈何桥上等着他!”
我终于明白,她有多爱温可原。
他们都走出去以后,我怔怔地望着罗天:“你为什么会……”
他不说话,从桌子上端起一碟小吃,从底部取出一台超薄的录音机,我恍然大悟:“哦!原来是那个服务员!可是……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我并没有告诉你啊。”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给我:“你的电脑没关,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我复制了一把。现在好了,物归原主!”
“你在跟踪我?”我不满地叫起来。
“不是跟踪,是保护!”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狡辩!”我小跑着追上他,“你早就知道夏小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在等,等她自己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
“这么说,我住院的事情你都知道?”
他耸耸肩:“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戴墨镜的神秘女人就是温可原的老婆白月。”
“白月?”
他跨在摩托车上,对我说:“上来吧。”
我一边坐上去一边问他:“去哪?”
“请你吃饭。”
“为什么?”
他说:“犒劳你啊,这个案子你的功劳最大,我打算把你写到我们局里的光荣榜上去!”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7-05 16:19:00
第十六章 真相只有一个
78
夏小雪的故事,让我就像从一场昏昏沉沉的梦里猛然间觉醒过来了一样,我不知道是应该感谢她,还是应该怨恨她告诉我这一切。人活一世,短短数十载,还是糊涂一点比较好,如果太明白,就会变成一种痛苦。是的,我的心已经很痛很痛了。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仍无法说清自己对温可原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我始终不能平静地消化夏小雪带给我的关于温可原的故事。从相识到现在,这中间的点点滴滴,他的信誓旦旦,包括他拿刀割自己的手腕,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如果是出于他的真心,那么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先抛开夏小雪不说,他给我那么重的誓言,于他妻子何益?又于他女儿何益?
我终究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
也许,离开才是唯一的出路。
决定好以后,我去了一趟启凡的墓地,太阳快要下山了,残阳如血。冷冷的风吹得墓地两旁的荒草轻轻摇摆着,发出轻声的呜咽,仿佛也在诉说着一种离别与不舍。
启凡,我相信这段时间发生在我身边的事,你一定看得清清楚楚,对吗?我不需要对你有任何隐瞒,你是这样的了解我,而且我知道,你一直都活在我的身边。启凡,我不知道怎样面对这一切,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想暂时离开这儿一段时间,也许我会回家看看妈妈,她的墓地里该长满荒草了。也许会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就算是逃避吧。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你在这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这里的。离开之前,我想去做一件事情,现在跟你商量一下,苦儿也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了,前几天我去看过她们了,苦儿又长高了许多,越来越讨人喜欢了,她不是先天性的哑巴,所以我想,把你留下来的钱送苦儿去上学,然后再把剩余的钱给苦婆,让她带苦儿去看病,你说好吗?启凡,我一直相信,上天自有好生之德,它不会让悲剧永无止境的。你在这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刚准备离开,手机在响,是罗天打来的,他问我在哪儿,我说在墓地。
他那边吵得不得了,我一边离开墓地,一边问他那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语气有些无奈:“那个老婆婆啊,就是凌毅的奶奶,吵得要命。”
我淡淡地问:“还没帮她找到孙子吗?”
“找到了,所有的事情都跟我的推断一模一样。七月,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还没听完罗天后面的话,一眼就看见靠在一辆Taxi旁边的温可原,我还没来得及挂罗天的电话,温可原已经飞快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他说:“跟我走!”
“我不跟你走。”我想挣脱他,但被他牢牢地抓住了。
“你答应过跟我走的。”他的声音里有着某种绝望。
“我没答应过,你放开我!放开,可原!”我的脑子里全是夏小雪,以及夏小雪说的那个关于他的故事,我无法原谅他。
他没再说话,直接把我扛了起来,手机掉在了地上,罗天的声音仍从电话里传来,模糊得听不清楚。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不跟你走!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你!放开……”
他不理我,把我硬塞进Taxi里,我这次没那么听话,对他又踢又打,他仍沉默不语,紧紧地圈住我的手臂任由我发疯。
他把我带到一间酒店的客房,然后把我丢在床上,我刚想起身,被他死死压在身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也无法动弹。他说:“七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你都要折磨我一次?”
“你先放开我!”
他说:“不放,放了你就跑了。”
“我不跑。”
“真的?”
“真的!”
他一松开,我就站起来要往门口跑,他冲上来从后面抱住我,大声地说:“别跑!为什么,七月?我都已经对你这样了,你还想要我怎样?你说呀!你是不是真的想让我死掉你才甘心?”
所有的委屈、心痛、愤怒集于一点,我猛地挣脱他,眼泪决了堤般往外涌,我对他喊:“我不想要你怎么样!我又能要你怎么样?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呢!我什么都知道了!夏小雪全都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夏小雪?”
“不是,你听我解释,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是夏小雪不关你的事,还是白月跟你的女儿不关你的事?”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才会明白,我根本不记得她们,你相信我,七月,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冷冷地看他,就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即便是真如夏小雪所说他失忆了,但白月是他的妻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还有夏小雪,她们都那样爱着他,而他竟说她们跟他没关系?如果一个男人,他连最基本的责任心都没有,那么他还有什么值得我去信赖?我失望而又痛心地说:“你知道夏小雪有多爱你吗?她让我告诉你,她会在奈何桥上一直等着你,而你呢,却简简单单的一句根本不记得她们……你知道夏小雪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吗?她很有可能……”
“那是她咎由自取!”他突然变得暴躁起来。
“她咎由自取?”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如果她不是太害怕失去你,她又怎么会一错再错?你居然说她咎由自取?”
我转身要走,又被他抱住:“不要说她了好吗?我只想带你一起走,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我不会跟你走的,放了我吧,可原,我们是不可能的,永不可能!”
“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我咬紧嘴唇,沉默着。
“为什么,七月?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很快,我的鼻子跟嘴巴被一块布捂住,霎时,一股浓烈的味道扑进鼻孔,直冲向头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顺着他的身体滑了下去。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7-08 14:19:00
79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正赤身裸体地站在一条不知道去往何处的路上,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枝叶挡住了炙热的阳光,地上铺满了枯黄的落叶。我心想,应该找些东西把身体遮住,万一有人经过,看见我什么也没穿那怎么办。于是我走到路边,捡起一些细的树枝,密密麻麻地往身上裹了起来,裹得自己透不过气来,总算是裹好了。等我站起来一看,才发现两头的路是一样的,我一时分不清自己应该是朝哪边走。我随便朝着一个方向走,没走几步就觉得错了,然后我又调头,可是没走几步我又觉得错了,走过来调过去,如此反复折腾,我就彻底分不清来时的路了。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眼前的路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座坟墓,我走近一看,发现一座是启凡的,还有一座是我的,不知何时我们被葬在了一起。
我已经死了吗?为什么我自己会不知道?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冷得没有任何温度,我听别人说,如果身体没有了温度,这个人就是死了。难道我真的死了?
这时,只听见轰然一声巨响,就看见我的坟墓从中间裂开了,一个女人从墓中缓缓升了起来,她盘着头发,穿着婚纱,我看着她的脸,惊跳了一下,那不是我吗?她现在的样子就是我那天结婚时的样子。
她微笑地看着我,轻声叫我:“七月。”
我问她:“你是谁?”
她说:“我是你。”
“那我又是谁?”
“你也是我。来,七月,到我这里来,拉住我的手,让我们合二为一,这样你就再也没有痛苦了,来,七月……”她向我伸出手,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蛊惑的力量,我不由自主地慢慢向她靠近,就在我快要抓住她的手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声嘶喊:
“别去!七月!”
我猝然转身,启凡模糊的身影只停留了片刻就消失不见,等我再回过身来,坟墓里的自己也不见了,我对了寂静的空气大声地呼唤:“启凡!启凡!你在哪儿?你出来啊!出来……”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我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我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我想翻动一下身子,然而却是如此的虚软无力。一张脸凑了过来:“七月,你醒了?”
我挤出一丝声音:“我这是……在哪里?”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7-09 12:01:00
温可原把针头从我手臂上拔了出来。我问他:“你在……对我做什么?”
他俯下身来吻了吻我的脸,他说:“你太不听话了,我一下没看住你,你就不见了,这样你就再也跑不掉了,我不想再跟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无力地环顾着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很大的石洞,石壁上点了一些火把跟蜡烛,空气又冷又湿。我这是在哪里?
“你是在问我吗?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吗?七月,你好好看看我,你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我茫然地看着他:“你不是可原吗?温……可原。”
“不,我不是可原,我不是温可原,我知道你能想起来的,你再好好想想!”
我忽然想起来夏小雪的事,于是我说:“你也是……双胞胎?那可原呢?”
他显然有些生气了:“见鬼的双胞胎!可原已经死了!我说了我不是他!你再好好看看我,看着我的眼睛,对!想起来了吗?”
“可原……”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说了不是可原!好!我会让你想起来的!”他一把将我扶了起来,让我靠在石壁上,一股冰凉的感觉顿时渗透全身,我也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看看这里,七月,你看看这些蜡烛,一共有七根,对吗?现在你总该想起来了吧?”
我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七根。我猛然想起了那些蜡烛邮件,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原来……是你?”
他惊喜地扑过来抓住我的手,他说:“七月,你终于想起我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想起我的!”
我皱着眉,不解地看他:“你为什么要给我寄那些邮件?为什么?”
“你真的一点点都不记得吗?如果你不记得,你怎么能写出《七根蜡烛》?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在写我吗?”
我木然地盯着他看,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但是他的话也让我在一瞬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为什么一直对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原来,原来他跟我所写的《七根蜡烛》里的男主人公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那是我虚构的一个人物,为什么会这样?
他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说:“我叫袁克文,我是从前世来找你的,我们曾经是那么相爱,可是我不能带你远走高飞,因为我是袁世凯的二公子,而你是一个青楼女子,我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注定是要受世人瞩目的。我不是不爱你,我也不是不想带你走,只因为我们的爱情终究是冲不破世俗的,史书上写我一九三一年病死在重庆,其实不是的,我是被你烧死的!你的《七根蜡烛》里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你把我们在前世的相识与结局不都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出来了吗?你怎么能够忘了呢?”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我猜想他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我疯了。我居然听见他说自己是袁世凯的二公子,而我是一个青楼女子,我所写的《七根蜡烛》是在写我跟他的前世!虽然《七根蜡烛》的确是一个关于前世今生的故事,虽然他跟我所写的男主人公脾气、秉性如出一辙,可是这么荒谬的事情让我怎么相信?
我说:“你疯了,可原。”
“我没疯!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温可原在去年那次车祸中就已经死了,我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体。”
我想起来夏小雪说过温可原在去年的车祸中失忆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可是我仍然无法相信前生的说法,换成任何一个人我估计也不会相信的。我宁可相信他疯了,是的,他疯了!
他说:“七月,现在你都知道了,跟我走好吗?我们一起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可原,我不会跟你走的,永远不会。”
他抓住我,那么用力,似乎要把我捏碎一样:“你敢说你从来没爱过我吗?”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在这之前,我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你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正是这种感觉误导了我,我甚至以为自己爱过你,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始至终我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启凡!”
他逼近了我:“他死了你也爱他?”
“是!”
我的回答完完全全刺痛了他,他放开我,突然仰头狂笑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种空洞和破碎,也让我毛骨悚然。
我突然后悔刺激到了他,我应该先稳住他,逃出这里再说的。
他止住笑,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凝视着我,那双眼睛里透露出一种深刻的仇恨,他说:“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千方百计地模仿你小说里的人,到最后,还是输了。”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用意何在?
他眼里的仇恨更深了,他俯下身来,一字一顿地说:“七月!你会后悔的!”说完,他直起身子,径直朝石洞中另一条通道走去。
他要做什么?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7-10 08:37:00
80

温可原走后,我试着扭动身子,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马上逃离这儿,并且要以最快的速度!可是任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我仍只能稍稍挪动一点点,悲哀的泪水在这一刻开始泛滥,我不知道温可原给我注射的是什么,我无力地把头往石壁上频频撞去,心底呐喊着:“启凡,启凡!你如果泉下有知,你快来救救我!我现在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罗天!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救我啊……”
恍惚中,耳边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我听清楚了,那是车轮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我霎时屏住了呼吸,盯着温可原刚开始走进去的通道口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我看见温可原推着一张轮椅出来了,轮椅上坐着一个奇怪的人,从头到脚,被一层厚厚的纱布裹住,整张脸也被裹住,只露出一双紧闭着的眼睛,和一张被胶带贴住的嘴。我眨巴着眼睛看他,他是谁?温可原为什么要把他绑在轮椅上?还要把他裹得如此密不透风?完全像一具木乃伊!
我紧张得手脚冰冷。
温可原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看我,然后很用力地拍了拍那个人的脸:“别装死!睁开眼睛,看看你面前的人是谁?”
轮椅上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看见了我,我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时间一下子就凝固了,我不可置信地跟他对视着,我爱了五年的男人,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失声叫了出来:“启凡……”这声发自内心极处的低喊,负载了我多少的苦楚与想念。“启凡!”终于能当面叫他的名字了,不是痴想,不是乱梦,也不是对着冰冷的墓碑,而是真真实实的,他就在我的面前,他没有死!“启凡!”我哭出了声音。
他的眼神由一开始的呆滞,随着我一声声的低唤,慢慢转变为惊愕,最终变成恐惧,那是一种近乎于绝望的恐惧!他骤然从鼻孔里发出一阵像动物般的闷哼,继而闭上眼睛疯狂地扭动着身子,轮椅随着他的扭动格格直响。
“启凡,启凡!你怎么了?我是七月呀!我是你的七月!你没有死,你还活着……”我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虚软地从床上摔了下来。
启凡本能地想冲过来扶我,挣扎了一下才又意识到自己是被绑着的,他痛苦地仰起头,身体僵直着。
温可原说:“好了,总算让你们见面了,七月,他没有死,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呢?”
“你这个疯子,你快……放了他。”
温可原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说:“哦,对了,应该让你们说说话。”
他话音刚落,便用力地撕下了启凡嘴上的胶带,启凡立刻大口地喘着气,一双眼睛因为刚刚的过度激动变得血红。
“启凡,你跟我说话,启凡……”我无力地趴在地上,泪眼涟涟地望着他。
“不,不!我不是启凡!我不是!”他沙哑地喊着。
温可原一把扶正启凡乱扭的脑袋,他说:“虽然我没有把他烧死,但是……七月,你想不想看看他被硫酸烧过的样子吗?”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7-11 12:21:00
硫酸?我只觉得全身冷得发抖。
“不!不要!不要!”启凡爆吼出来,他已经濒临疯狂的边缘,“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不要啊!不要!”
“为什么不要?”
说话间,温可原的手已经去拉缠在启凡脸上的纱布,启凡扭动得更厉害了,但被温可原死死地控制住,他的反抗只有那一声比一声更为凄惨的哀号:“不要啊!不要!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你一刀杀了我吧……”
在温可原拉完纱布以前,我以为自己已经有十足的心理准备,可是当我看见启凡那张扭曲,溃烂的脸时,不禁恐怖地瞪大了眼睛——那不是脸!而是一幅可怖的烙印!爬满了扭曲疤痕的烙印!
我的反应深深地刺伤了启凡,他更剧烈地扭动着身子,发出一种野兽般的哀叫:“不!你快把我杀了!杀了我!”
“怎么了?七月?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你刚刚还说他死了你也爱他,他现在这个鬼样子你还敢爱吗?”
是的!假如在结婚当天就让我看到启凡这副模样,我也许会退缩,甚至于会放弃,但是现在,已经历了种种苦痛,经历了生与死。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他还活着,还能与我相爱!
“启凡!”我不顾一切地向他那里爬去,“启凡……”
“不!不要过来!我不是启凡!”他疯了一样扭动着四肢,温可原的手一松,启凡连人带轮椅一起翻倒在地,他死命地把那张脸往身体里勾去,“天哪——”
我仍坚持着靠近他,我从石阶上翻了下去,一边狼狈地往他身边爬,一边哭着:“启凡,启凡!你别这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要紧,我永远都是你的七月!我的生命是系在你的生命上,而不是系在你脸上的!启凡,你听到了吗?啊——”
温可原冲上来一脚踩在我的手背上,钻心的疼痛使我大声地叫了起来。
“不要伤害她——”启凡想过来救我,可是他一抬起脸又立刻缩了回去,号啕大哭起来。
我用另一只手抓住温可原的腿,苦苦地哀求他:“求求你,可原,放了启凡,要不你就让我们死在一起!”
温可原脚下一使劲,我又叫了起来,他蹲下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抬起我满是汗水和泪水的脸,他说:“你想死是吗?好,我成全你!”
“你想干什么?放了她!疯子!”
温可原松开我,我终于爬到了启凡的身边,我瘫软地贴在他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上,我现在连伸手去触摸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喃声道:“启凡,我终于再也不用跟你分开了。”
温可原说:“好吧,那就一起死吧。”
说完,他撕开了上衣的纽扣,在他的腰间,赫然绑着一捆炸药。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7-12 12:43:00
81
“不许动!”随着一声严厉的呵斥,我看见罗天带着几个警察冲了进来,谢天谢地,他终于来了!他们全都用枪指着温可原,这种架势就跟警匪片里演的一模一样。
我有些激动:“罗天,启凡没死,他还活着!”
“我知道,死的那个是凌毅。”罗天对我说,但他的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温可原,冷峻的脸上散发出一种让人眩晕的光。
“你们来得正好,多了这么多人陪葬。”
“温可原,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逃不掉的,我劝你还是自首,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温可原笑了起来:“自首?我为什么要自首?我做了很多坏事吗?”
“你让凌毅做了安医生的替死鬼,还有,刘志明也是被你活活打死的!”
温可原的笑容有些僵硬了,但他仍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他说:“你只是瞎猜而已,凡事都要讲证据,而且,我根本就不是温可原!”
见罗天的神情有些异样,我赶紧说:“罗天,他疯了,他居然说他自己是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他是从前世来找我的……”
温可原打断我的话:“对!我就是袁克文,我不是温可原。”
罗天淡然一笑:“我明白了。温可原,你不要做这种无谓的狡辩,你以为说自己不是温可原就能逃脱法网了吗?你错了!你要证据是吗?好,那我就把你犯下的罪一点一点地说出来,让你心服口服。首先从张然的死开始说起,没错,张然的确是他的妻子陆美芳所杀,陆美芳将其杀死并肢解藏于冰箱,但怕罪行暴露,逃到了北京。我们查了陆美芳的资料,她大学是在北京读的,而且在大学时代曾暗恋过一个男生,她为了这个男生割脉自杀过,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她没有读完大学,回到S市以后她开始学医,嫁给了张然,没想到张然竟有了外遇,为了姚遥要跟她离婚,她一气之下将张然杀死,逃到北京后便在医院做了护士,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大学时暗恋的那个男生,男生因为车祸而失去记忆,陆美芳的感情再次一发不可收拾,当她用尽所有的办法也得不到他的爱时,心灰意冷,想一死了之。于是陆美芳在遗书里交代了杀害张然的全部过程……”
我忍不住打断了罗天的话:“照你这么说,陆美芳应该是在北京自杀的,为什么会在S市发现她的尸体?难不成是别人在她自杀后又把她的尸体从北京搬到S市?”
罗天不满地白了我一眼,那表情似乎我问了一个多么白痴的问题一样。他没理我,自顾地接着说:“陆美芳自杀未遂,但那封遗书却最终把她送进了鬼门关。因为她根本没想到那个男生其实并没有失去全部的记忆,我去找了当时负责男生手术的主治医生,确认了男生失去的只是一部分记忆,也就是一部分最美好的记忆,而残存在他脑子里的另一部分童年的阴影却被唤醒了,而且也因为车祸使他丧失了……性功能。在陆美芳的遗书里,他知道了张然的死还没有曝光,于是他开始了自己的报复计划,来到了S市,以张然的名义给七月寄了邮件,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张然的死曝光,只要警察发现张然的尸体,自然就会通缉陆美芳,也可以借这种方法摆脱陆美芳。陆美芳发现了他的阴谋,追到S市,结果便被他杀人灭口,他先把陆美芳约出来好言相劝,在陆美芳的酒里放了大量的安眠药,然后把陆美芳原先写的那封遗书悄悄地放在了她的牛仔裤口袋里,这就是为什么在案发现场找不到凶手任何线索的原因,因为凶手根本就没有到过现场,也因为凶手不知道安眠药什么时候会起作用,所以陆美芳的哥哥陆哲才会在陆美芳死后的一个半小时收到信息。我原来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七月说是信息延迟,其实不然,如果陆哲在陆美芳还没有死之前就收到信息赶到现场,那么陆美芳很有可能会把凶手的阴谋说出来,可陆美芳为什么能在死后给陆哲发信息呢?记得有一次我陪七月一起去菜市场,是那两个女孩子的对话提醒了我……”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7-14 09:11:00
听罗天说到这里,我很快想起了那天的情景,我跟罗天去买鱼,正巧旁边有两个女孩子也在买鱼,其中一个说:“晚上我过生日他们肯定要灌我喝酒的,到时候你可得帮着我一点啊。”
另一个说:“哎呀,我知道了,你都交代好几次了,不就是怕喝醉误了去接你男朋友吗,闹闹钟嘛。”
“不行啊,我一喝醉天塌下来也醒不了的。”
“那这样,我把闹钟定时,三点半是吧,到时候我叫你,实在不行我去帮你接人。”
我记得罗天在听完这段简单的对话后,说了一句:“我想,我已经知道陆美芳为什么会在死后给陆哲发信息了。”
我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是定时发送信息!可是……手机信息能定时发送吗?”
罗天说:“能,我查过了,凶手使用的就是‘奥迪短信网络快车’,我没说错吧,温可原?”
温可原没说话,定定地望着罗天,石壁上的火把及烛光把他的脸映照得苍白如纸。
罗天继续说:“其实,在你的心里,你真正爱过七月吗?夏小雪说你为了七月连命都不要,她说错了,你根本不爱七月,而是恨,这种恨让你完全丧失理性,你模仿七月小说里的男主人公,让七月对你有一种很自然的熟悉感,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等一切暴露后编出自己是从前世来找七月而替自己脱罪。而另一方面你又让你的结拜兄弟刘志明给七月送邮件吓唬她,当我查出那些邮件不是通过邮局快递告诉了七月,七月便想找刘志明问清楚原因,你怕刘志明把你抖出来,所以将他活活打死抛在高速公路上,让人以为他的死是个意外。然后你在七月跟安医生结婚的当天给安医生打电话,把他从车里骗出来,让凌毅去做了替死鬼,你以为车爆炸了,尸体被烧焦就可以瞒天过海,但你肯定没想到凌毅在五年前曾做过一次手术,他只有一个肾!”
我这才想起来罗天曾问过我启凡有没有做过什么手术,可罗天为什么就断定死的那个人是凌毅呢?如果仅凭只有一个肾的话,我想也不可能就一定是凌毅吧?而且温可原为什么要那么恨我?又为什么要害启凡?我刚想说话,就见一个老婆婆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察,我认得她,她就是凌毅的奶奶。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孙子?我跟你拼了……”她边哭边往温可原那里扑,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被那两个警察拉住了。
温可原的脸更白了,有些扭曲,他大声地说:“不是我!我没有杀他!我没有!”然后又指着罗天,“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凌毅,我为什么要杀他?你又没有亲眼看到,你凭什么说我让凌毅做了安启凡的替死鬼?这些都是你瞎猜的!”
罗天说:“你还不承认吗?你说你不认识凌毅?好!”说着,罗天突然转过头来问我,“七月,你爸爸是叫凌国峰吗?”
我点点头,不解地看着罗天,搞什么?怎么把我父亲也牵扯进来了?
“你爸爸在你还不到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你跟你妈,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是吗?”
我再次点点头,心里却更加茫然不解了。
“经过我调查,凌国峰在结婚后生下了一个男孩,而这个男孩就是凌毅!”
我顿时睁大了眼睛,也在一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凌毅脖子上会戴着那半块玉。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我看了看仍在一旁哭泣的老婆婆,她既然是凌毅的奶奶,也就是我父亲的母亲,也是我的奶奶,可我的奶奶不是她,奶奶很早就去世了,那么她又是谁?
罗天接着说:“七月,能把你脖子上的半块玉给我一下吗?”
“哦。”我应了一声,取下了那半块玉递给了他,他说:“这是凌国峰的祖传之物,原本是一块太极八卦图,被分成两块,一块给了七月的妈妈,还有一块自然是给了凌毅的妈妈,凌毅在出事的前几天因为这块玉的红线断了,所以这块玉现在在我这里。”说完,罗天从口袋里拿出了另外那半块玉,然后一起拿给了我,“七月,你把它们合起来看看。”
我一眼不眨地盯着这两块颜色不一,形状却完全相同的玉,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我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复杂心情,颤抖地将它们慢慢合到一起,它们立刻就像磁石一样紧紧地粘在了一起,霎时,白玉变深了,而绿玉却变浅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一块血红色的太极八卦图在我的眼前定格。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嗫嚅着嘴唇:“可以了!可以了!真的是这样!罗天,它们合到一起了!”
罗天点点头:“七月曾经写了一篇小说,叫做《七根蜡烛》,她在小说里写到了这块玉。这篇小说当时在网上引起了一些反响,有些网站上纷纷贴了七月的作者简介以及照片,照片里的七月就戴着这半块玉,我想,温可原就是从这半块玉上认出了七月的,然后才想尽办法接近七月,让七月爱上他,包括安医生的车祸,对吗,温可原?但是你想过没有,错不在七月,她的童年一样不幸福。”
“罗天,你能说清楚一点吗?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呀?可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那么恨我?”
罗天看看我,凝神片刻,轻声道:“因为,跟你爸爸结婚的那个女人,凌毅的妈妈,也就是温可原的妈妈!”
我如同遭闷棍一击,惊讶得张大了嘴。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7-16 08:29:00
温可原骤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狂笑,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你说错不在她?如果不是她爸爸勾引我妈妈,我妈妈又怎么会抛弃我?我爸爸又怎么会给我娶了个后妈?我从小就是在别人的冷嘲热讽中长大的,所有的人都瞧不起我,说我妈跟野男人跑了。我那时候就开始恨,恨那个把我妈妈拐跑的男人。后来,我爸娶了个后妈,后妈很势利,动不动就打我、骂我,我爸很怕她,只要她一瞪眼,我爸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最后我爸让我住到了学校,我就很少回家了,但是我跟后妈之间始终就像仇人一样。爸爸死了之后我就彻底跟后妈断了来往,本来我心里的恨没有那么深的,就是因为去年的那次车祸……开车撞到我的人竟然就是凌毅,他撞了我之后就逃之夭夭,其实我本来不认识他,但是我在被他撞到的那一刻看到了他脖子上戴的那半块玉。医生说我失去了记忆,没错,我的确是失忆了,十岁以后的记忆全部被抹杀了,留在脑子里的就是后妈对我的苛刻,以及临撞车的那一刻记忆。你知道当医生宣判你再也没有做一个真正的男人的权利时,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你永远不会明白的……
“那半块玉我曾经听我妈说过,是凌国峰送给她的,一共是两块,合起来就是一个太极八卦,所以在网上看到了七月的照片,我一眼就从那半块玉上认出了她,也查到了她就是凌国峰的女儿,于是我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爱上我,我只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要让她爱上我,我再抛弃她,我要让她变得一无所有。后来终于让我查出来撞我的那个人叫凌毅,而他竟是凌国峰跟我妈生的孩子,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于是我就接近他,跟他成了好朋友,从他嘴里得知凌国峰跟我妈在一次旅游中出了意外,他是被一个老婆婆抚养长大的。
“我原本以为已经得到了七月的爱,可是没想到她却告诉我她要结婚了,所以我让凌毅做了安启凡的替死鬼,是凌毅让我失去了一个做男人的权利,我恨透了他,他根本不知道那辆车早就被我做了手脚,在那之前,我给他吃了兴奋剂,我知道他必死无疑。我把安启凡用硫酸毁容之后困在这里,也就是想到最后要让他们见面的,再没有什么比这种见面更残忍了……”
“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跟可原没关系!”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温可原的话,我循声望去,这一望不要紧,我整个人都震住了,我失声叫了起来:“苦婆?!”
她没理我,直挺挺地站在那儿,凌乱的白发轻轻舞动着,像一尊塑像。
苦婆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睛时,又让我震了一下,她根本不瞎!她正在深深地注视着温可原,仿佛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人,而这种眼神,只有在面对自己最爱的人才会这样!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苦婆也疯了吗?
罗天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白月吧。”
她没说话,就像没听见一样,仍一眼不眨地望着温可原。
罗天继续说:“记得有一次七月在家里的水龙头里发现了一些头发,我当时就在门边捡到了一个药瓶‘舒喘灵气雾剂’,是治哮喘的。据我所知,七月跟安医生都没有哮喘病,而苦婆有,后来又有一次在街上看见了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去药店买了这种药,七月说曾经见过她,而且她还去找过安医生,七月告诉我,她认识的人里面只有苦婆患有哮喘病,我就怀疑在七月家里捡到的那个药瓶是苦婆无意中留下来的,也就是说水龙头里的头发也是苦婆塞进去的。我一直不明白,一个瞎眼的老婆婆能跟七月有什么仇呢?直到后来调查温可原的资料,我才发现,他的妻子白月也患有哮喘病,是做整容的,他们还有一个女儿,今年五岁,女儿在两岁那年生了一场怪病,变成了哑巴。温可原在去年出车祸以后,白月辞去了工作,再后来带着女儿不知去向。这些资料让我很快就想到了苦婆,我想,以白月这么多年整容的经验,要化装成一个老婆婆自然是没有问题,戴手套的原因是因为手不好化装吧?人的身体,只有眼睛是骗不了别人的,白月的眼睛有一些小小的问题,所以她才会乔装成一个瞎子,而卸掉了苦婆的装扮后就会戴上墨镜。”
听完罗天的话,她默然了片刻,抬起手用力地扯掉了银白色的发套,顿时,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了下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继续从下巴处撕下一层皮,那层皮就顺着她整张脸剥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异常美丽的脸!
尽管她此时没有戴墨镜,但我仍认得出来,她的确就是那个戴墨镜的神秘女人!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7-17 08:40:00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罗天,你果然很聪明。从去年可原出了车祸以后我就一直觉得很奇怪,特别是他瞒着我来到了S市,我就更奇怪了,其实,我曾怀疑他是假装失忆的,所以我才会化装成老婆婆,暗中跟踪他,结果我发现他是真的失忆了。后来我看到他跟七月在一起,我就想方设法把他们分开,跟七月说他们命里相克,没想到可原却对七月越陷越深,可原是我的丈夫,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说他从来没有爱过七月,其实……也许他一开始真的不爱七月,但是后来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这份感情,所以我恨七月,启凡的车祸是我操纵的,硫酸也是我泼的,还有凌毅的死,都是我做的,跟可原没有关系。”
罗天说:“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替他顶罪吗?”
温可原说:“不用!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早就知道你是白月了,从我第一次跟七月撞到你和苦儿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跟我有关系,所以我特地赶去北京做了调查。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你,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但是我不需要你替我顶罪!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开枪吧,罗天,反正我逃不掉了,大家一起死!”说完,他从石壁上取下一根火把,一副要点燃腰间导火线的架势。
这时,一直呆愣在旁边的老婆婆突然哭喊起来:“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孙子?你给我孙子偿命!”话音刚落,她抢过其中一个警察的枪,对着温可原就是一枪,砰的一声巨响,伴着我惊恐的尖叫,白月已经扑身上前,踉跄了几下,倒了下去。
我一下傻眼了,所有的人好像都傻了,尤其是温可原,他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愣在那里,手中的火把无声地落在了脚边,好半晌,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嘴唇哆嗦着:“白月……白月……”他终于扑过去抱住了她,紧紧地捧住她的脸,“白月!你醒醒!白月!”
白月缓缓地睁开眼睛,轻唤一声:“可原……”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虚弱,“我知道你把我忘记了,也知道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这些……这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是我老公,是……苦儿的爸爸,我心甘情愿的,可原,放下……心里的仇恨,不要……不要再错下去……”疼痛使得她皱紧了眉头,不得不停了下来,她干呕了一下,鲜血就从她的嘴里涌了出来。
温可原哽咽着说:“你要坚持住,白月,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我记得你,我对你是有感情的,你是我老婆,你一定不能有事,白月,我带你去医院。”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7-18 08:59:00
白月虚软地摇了摇头:“有你这句话……我知足了。”说完,她又转头看向我,声音更弱了,眼神似乎也涣散得无法聚拢,“七月……对不起……”更多的血从她的嘴里往外涌,我一阵惊悸,爬过去,不知所措地抓住她的手,眼泪紧跟着夺眶而出。
“对不起,七月,是我让苦儿偷了……你的钥匙,那些头发,窗子外面……的人头……还有……还有高压锅里的猫,都是我……弄出来的,还有……那盆花……我把它搬到你房间的窗台上……是因为……因为我好认得哪个是你家的窗户……好让我从天台上把人头……吊……吊到你的窗外面,七……月,你别恨可原,希望我的死……能把一切都化解,原谅……我……好吗……”
“我没怪过你,你不会有事的……”我咬紧了嘴唇,心里难受得不行。
她显然已经不行了,只能发出恍若游丝般的声音:“可原……老公……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别再错……错下去了……”一大口血从她嘴里涌出来,她的手指抽搐了几下,紧接着脑袋一歪,软在了温可原的怀里。
能死在温可原的怀里,对于她来说,也许是一种幸福!
“白月,白月!你醒醒!醒醒啊!白月!我不会再错了,你跟我说话,白月……”温可原搂着她尚未变冷的身体发疯般地摇撼着。半晌,他突然仰起头,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不——”
(待续)

楼主:上官午夜  时间:2008-07-19 09:35:00
尾声
又是一个深秋的夜晚。
一声惊雷在空中炸响,整个城市都为之一抖,接着,雷声便如同千军万马在苍穹中狂奔,无数道闪电把天幕撕开,顷刻间,天空就像漏了一样,一场罕见的暴雨落了下来。
我推了推身边的启凡:“启凡,你醒醒,我有点害怕。”
他背对着我,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又推了推他,他还是没反应,跟睡死过去了一样。
窗外,风在咆哮,雨在狂泻。
启凡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就像一个木偶。我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望着望着,这个背影变得陌生而不真实起来。我吞了一口唾液,心里突然慌得很。
这个男人,他是启凡吗?
这时,窗外响起了一阵异样的声响,那是来自暴风雨之外的声音。好像有一双长着长指甲的手在疯狂地敲击着窗户一样。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夹杂在暴雨中听起来格外瘆人:“七月,快放我进去……”
我一下就听出来了,那是温可原的声音。
我坐了起来,惊恐地看向窗户。窗户上赫然印着一张脸,它紧紧地贴在窗玻璃上,模糊不堪。
“七月,放我进去……”
我哆哆嗦嗦地下了床,那张脸便从窗户上消失不见,我走过去,透过玻璃往外看,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推开窗户,探出头去,除了暴风雨,什么都没有。
呼!我松了一口气。
就在我正要关窗户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温可原的脸已经贴近了我的脸。他的眼睛里冒着火,像是要把我烧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尖叫一声,坐了起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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