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西掠,水东流 —— 说这十年的鬼话连篇

字数:124773访问原帖 评论数:519条评论 TXT下载

发表时间:2006-05-30 09:31:16 更新时间:2020-11-12 10:04:42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0 23:26:00
放下电话,回家收拾了一下东西。从衣柜里我找出了一把仿美军游骑兵的短刀,那是父亲去日本时在奈良买的,400号的钢质虽然是软了一点,但总比没有一个趁手的家伙强。我想了想,用绑绳把它贴着腿肚子绑好,再放下裤管遮住,下楼上了车。
当天晚上到了临汾,次日上午去过当地法院,确定了保全程序,于是再驱车到了当地尹红的公司。
尹红果然已经得到了消息,一开始公司的大门紧闭,不让我们进去,直到法警喊话才开了门;公司里一片桌椅歪斜,电脑关机,纸张凌乱,显然正在转移资产。里面的员工看到我们,也都站成一排不动,跟我们对峙。
财产清点还没开始进行,就有二三十人也跟进了门来,堵住了我们的退路,一个个喧嚷不停,有人手里好象还拿着家伙;早听说晋南民风剽悍,也果然是名不虚传。我们一行三个律师,两个法官,两个法警,再加上我,一共八个人,就象是被夹在夹心饼干里一样,前面是几排白衬衣黑西裤的员工,背后是杂色衣服的社会闲杂人员,耳朵里一片方言的声浪,没几句能听得懂;只知道好象是有人说公司被封,他就被砸了饭碗,以后他就要跟着我们吃饭了。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0 23:38:00

看着弓华那憨厚的神情,很久以来,一直凉冰冰的心里顿生出些暖意。我知道他曾经在父亲开在临汾当地的办事处任职,同时他还帮父亲打理当地煤矿的业务。但矿上的两个负责人,一个是父亲的亲戚,一个是父亲交往三十年的好友;这二位平时内斗不休,但当弓华到了矿上的时候,却把矛头一齐对准了他。事后想来,无外乎是因为他的存在妨碍了两人私下里的鲸吞蚕食。可三人成虎,市传一句曾子杀人,慈母尚且逾垣,更何况是数百公里外、难得亲去看一眼真实情况的父亲。当时因为一些无中生有的小报告,父亲震怒得很,把弓华叫回去连番训斥,连“滚”字都出了口。于是赫连城、沈立国和他这才偕行离所,自打天下去了。
我当然也就不好再和他争辩,拿了车钥匙,悄悄的出了门来。
我在车里坐了一会,百无聊赖,四下张望,无意间却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身影,鬼鬼祟祟从公司的侧门出来了。我马上就认出是在去父亲的第二办公室时,一直跟在尹红身边的她的舅妈。我看着她手里拿了个文件袋,左右一张望,就低头行去了。
我犹豫了一下,实在是来不及去叫别人,我摸了一下身上的刀,马上也下了车追去。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0 23:44:00

看着弓华那憨厚的神情,很久以来,一直凉冰冰的心里顿生出些暖意。我知道他曾经在父亲开在临汾当地的办事处任职,同时他还帮父亲打理当地煤矿的业务。但矿上的两个负责人,一个是父亲的亲戚,一个是父亲交往三十年的好友;这二位平时内斗不休,但当弓华到了矿上的时候,却把矛头一齐对准了他。事后想来,无外乎是因为他的存在妨碍了两人私下里的鲸吞蚕食。可三人成虎,市传一句曾子杀人,慈母尚且逾垣,更何况是数百公里外、难得亲去看一眼真实情况的父亲。当时因为一些无中生有的小报告,父亲震怒得很,把弓华叫回去连番训斥,连“滚”字都出了口。于是赫连城、沈立国和他这才偕行离所,自打天下去了。
我当然也就不好再和他争辩,拿了车钥匙,悄悄的出了门来。
我在车里坐了一会,百无聊赖,四下张望,无意间却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身影,鬼鬼祟祟从公司的侧门出来了。我马上就认出是在去父亲的第二办公室时,一直跟在尹红身边的她的舅妈。我看着她手里拿了个文件袋,左右一张望,就低头行去了。
我犹豫了一下,实在是来不及去叫别人,我摸了一下身上的刀,马上也下了车追去。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0 23:46:00
她走得飞快,我又不想让她发现有人在追踪,于是我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她走过街角,拐进了一家什么办公机关的灰色水泥楼里去。
我也急着追了进去,却左右再看不到人;等了好一阵,也没发现她再出来。踌蹰了好久之后,我也只得回到车子那里。现在想想,说不定没追上她倒也是件好事,不然一个二十一岁的血性方刚的孩子,手里攥着把刀,如果真的遇到尹红,冲动一下,恐怕也就没有今天这篇文字了。
我回到车边时,赫连城、沈立国和弓华都正在着急,沈立国向来说话直筒子,埋怨了我几句,说以为我是被绑架,再找不到人就要报案了。
我告诉他们我遇到了尹红的舅妈,于是我们一起又过去找了一次,结果自然还是一无所获。而这次保全行动,也只扣住了一些办公用品,满打满算,三五万的样子。
作为当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尹红的高明真是不言而喻,正如二婶对她的评价:“这人身上带着一股寒气,我看到她就浑身发冷,起鸡皮疙瘩。她身上跟着鬼呢!”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0 23:49:00
谢谢楼上,也谢谢大莲蓬。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1 00:12:00
人适应痛苦的能力,大概也并非先天具有,而是需要后天磨炼的。从临汾回来一个多星期之后,我终于可以学着适应了一些目前的生活状况,偶尔也会取出旧稿,开始从头修改的工作了。当然,其余大多数的时间,仍然是泡在夜以继日的电脑游戏当中。因为只有让自己耗到筋疲力尽,才有极小的可能性获得一个无梦的睡眠,直到今天,我也仍然如此。
父亲在世的时候妹妹就比我懂事得多,这时当然还是一样。她在离开家去学校之前,总会为我做一大锅她最拿手的红烧肉放进冰箱,让我在这一周里,可以更方便的自己炒些菜吃。
在等候下次开庭的时间里,基本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母亲的娘家在本地惟一的亲族——我的二姨偶尔会来看看我,母亲大概是跟她讲了太多家里的事情,搞得她也紧张兮兮的。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1 00:14:00
一个大白天,我正在睡懒觉,隐约听到门在响,我以为是二姨在开门,没理会继续睡,没想到门一开,顿时人声鼎沸,把我吓得坐起了身来;哐的一声,我的房间门被撞开,竟然有两个穿武警军装的小伙子一人手里拿着一根铁棍,跳了进来。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向枕头下面去摸刀,可转眼间我就打消了这念头,因为我看到后面紧跟进来的两个武警,一人端了一支79式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我!
我当时就傻了眼,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举起双手投降;不过幸好大家都没有反应过度,而二姨随后就跑了进来,我才确信我保住了一条小命。据她后来解释说:她打电话过来,一开始没人接,然后大概就串了线,一个陌生男人接了电话,她问对方是哪里,那男人不肯说,直接把电话挂了。她挂了两三次,都是这种情况,于是她联系到我家里的现状,认为来不及拨110报警,就直接向街边巡逻的武警求援,说有可能是绑架案。武警倒也不含糊,步话机一联络,就出动了整整一个中队,我家对面的制高点上,都架起了班用机枪;整个一条巷子封锁,荷枪实弹戴着钢盔的武警们把我住的楼房围得水泄不通,围观者一直堵到了附近的主干道上,而这一切,就因为我睡了个懒觉,而电话串线!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1 00:37:00
习惯于裸身睡觉、被人全副武装从床上生擒的我,自然是别提有多狼狈。一路送走了武警,二姨一路向他们道歉,解释家里正在非常时期,武警中队的指导员倒也爽快:“别客气,下次有什么情况,还找我们!”还留了个电话给她。
看着被撬坏的防盗门,和门口探头探脑不知这里是不是住了个大毒枭的邻居们,差点来不及穿上内裤就被当床击毙的我实在是气急败坏,忍不住大声咆哮:“这都是一家子什么神经病啊!”二姨倒也不恼,笑呵呵的说只要我没事就好,她负责去修门。
当天下午,我把跑来采访“市民疑被绑架,武警迅速出动,体现亲民爱民形象”的电视台记者赶出了门去。
在今天回想起来,别说是我的读者,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事情荒唐到我自己也不能置信的地步,可在当时,这就是令人哭笑不得的真实生活。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1 00:38:00
呵呵,谢谢楼上。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1 00:39:00
在我的经历里,似乎总是充满了闹剧和悲剧,而很难找到一个什么平淡的情节,即使我有时是如此渴望一种平庸的生活。
这一夜也不例外。
晚上十一点钟左右,远在大同的小姨挂过了电话来,问我有没有小姨父的消息,这令我觉得很奇怪。
小姨父是在母亲出国的第三年,也办理手续去了日本,和母亲同校读书。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非常出色的人,在国内时他虽然只是个中学英语教师,但自己翻译创作过不少作品并加以发表。他和父亲的关系非常好,每次都能相谈甚欢,但与父亲不同的是,他是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那种温润如玉的品性,令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能感觉得到,即使我当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外表文弱,却曾经是当地某届武术比赛的亚军,还记得小时候每次去找他,都要缠着他表演剑术或九节鞭法,而他也每次都会笑着摸摸唇上那浓密而修整的髭须,然后满足我的要求。而时至当日,他在日本已经拿到了硕士学位,中文日语英文三修,在我的心里,他就是一个男人文武全才的代表。
我放下小姨的电话,一种不祥的感觉蓦然袭来。自小姨父去了日本之后,在不多的几次联络中,我早就感觉到了他性情颇有些变化。从前健谈而热情的他,有时会显得有些淡漠和疏远;也听说过母亲说他神经质,自称有日本人认为他是“间谍”而跟踪他。我并不了解这其中的详情,而今想想我自己的际遇,也只能推断,是在日本的生活改变了他,再加上后来一些我后来才知道的事情,扭曲了一个男人的自尊。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1 00:46:00
今天先贴到这里吧,明天继续更新。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1 21:53:00
我坐卧不宁,正想着要给母亲打个电话问问,电话铃先响了,拿起来之后,是母亲的哭泣:“星星,你小姨父……你小姨父自杀了。”
我头发都倒竖了起来,多熟悉的说法,却真是没想到会再来这么一遍。短短三个月之间,在我心目中两个算是真正男人的人,就这样逝去了。
至今我不明白小姨父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因为他马上就可以结束他的留学历程,回国与小姨和他们的儿子团聚。根据日本警视厅的取证结果,他收拾好了东西,叫了出租车,行至某个高速公路高层立交桥的时候,忽然叫停,然后将身上的钱和车上的东西全送给了出租车司机。司机当然不肯收,小姨父却不顾而去。司机见他情况有异,马上报了警,但警察赶来的时候,小姨父已经从五十米的高桥上纵身跃下。
每当母亲回忆到这里时,她都要痛悔不该将父亲的死讯告诉他,因为两个人逝去的方式,看起来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联系。在十年之后的今天,我想,男人有时是更为敏锐而善感的,也许小姨父已经受了太多的刺激和委屈,而当他站在他生命的交岔口上,良友的故去就成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失望与不满爆发的引信。
男人,你的名字也并不一定就是强者。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1 22:33:00
而我也不得不佩服母亲的承受力,她远在日本,跟我一样在短短三个月里经历了两个最亲的亲人的故去,而她在国内时要做主奔波,在日本时,更是得从遗体辨认到最后的火化,全程独力去完成。我有时觉得,她没有完全崩溃掉,真是一种奇迹。
日本,至于日本,这究竟又是个什么地方?父亲去过一次,回来以后就着了魔似的忙着收回资本,最终操之过急,中了暗算;小姨父在那里又有过什么样的境遇,令他最终选择了这样的道路?想到那将是我会去的地方,我的心里,充满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对我而言,她又意味着什么呢?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1 22:51:00
一个星期之后,母亲再次回国,从北京奉灵直接去了大同。
我没有去。我仍然难以相信,那个用一根小姆指跟我双手掰腕子都能把我压倒的男人,那个舞起剑来雪光纷纷,吟哦唱和有古人风的小姨父,却勘不开他自己的境界,摧不破他自己的魔障。
而且,我更难以面对的是小姨,和他们的儿子,刚刚上小学的小浩,我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些什么。在当时的直觉里,我只是隐隐感觉到,小姨父的事情一定是和他性格的扭曲有莫大的关系,而母亲的武断专行,大概是造成这种扭曲的因素之一;当然,后来我去了日本才知道,更大的原因,远远不止于此。
母亲回到当地时,我去车站接她。我发现就在短短的几个月,她老了似乎不止十岁,眼神变得散漫而茫然,反应也迟钝了起来;而惟一没变的,就是她的脾气。一回到家,就因为屋子里的脏乱对我狠狠发了一通火,直至我满腔的同情和要安慰她一下的想法荡然无踪,她才停下。
让母亲休息了两天,再次陪着她去了公安局刑警队,询问父亲案子的进展。但刑警们已经很明显地对这个案子失去了兴趣,刑警队的副队长张欣是这样说的:现在虽然还有一些疑点,也能确定发现父亲的地点是第二现场,但山西河北两地的警察,都倾向于把这个案子定性为交通肇事逃逸,而且因为第二现场是京深高速公路上,车流量很大,所以取证也很难,如果家属还有对此什么疑问,不妨自己登报悬赏,来寻找线索。
母亲当时就发火了:“日本这么一个资本主义国家,我也没听说过警察要老百姓自己去悬赏抓人的!你们吃上拿上还不办事……”我知道她对报案之后,不得对这些警察多次请客吃饭,和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做法,早就不满很久了,于是忙劝住了她。
于是母亲要求给她一份书面的东西作结论,张欣却又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僵持了一个下午,全都是在扯淡。
当我们走出公安局的大门时,母亲忽然全身无力,直瘫了下去,她跪在地上,捂着脸就哭了起来。我早习惯了周围那些好奇而又淡漠,喜欢象苍蝇一般聚集的看客们,于是我一边抚着她的头发,一边深深呼吸,抬头让自己的视线越过了那一张张麻木而愚昧的讪笑面孔。在那个傍晚,满天的晚霞,绽放得真是很美。
为了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我和母亲,在任何时刻,至少得有一个保持坚强。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1 23:18:00
从公安局那里是再看不到希望了,但社会上种种的说法,倒多了起来。而传得最邪乎的,莫过于是母亲害死了父亲,卷款逃到了日本,其出处也颇可寻味。
母亲被逼到实在没法子,思来想去,回到她以前的工作单位作家协会,直接找到当时的作协 孔崇舜,求他牵线,找省长直接谈话,从上到下,来给公安局一个压力。
孔崇舜与夫人都是典型的中国知识份子,每次去他家里,都能感受到一种相濡以沫的气氛;母亲还没出国的时候,就与这一家人关系非常好,有时还会去打个麻将玩个扑克什么的,甚至她和父亲闹架,都会惊动两位老人跑来劝解。我和妹妹那时还小,也常去他家里,与他家里养的一只大白猫玩得不亦乐乎。
说起来我们的旧居,其实也就是作家协会分给母亲的房子。自从母亲出国,父亲和我们住在那里。但以父亲的性格,他根本看不起周围的一群只会玩弄笔杆子的邻居,“穷酸腐臭”四个字,成了他形容这个所在最常说的话,我想,这也是他当初为什么反对我也弄笔的原因吧。总之,父亲和邻里关系不好,直接导致整个作家协会都对他有看法;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协会 的孔崇舜自然也就不会主动来联络,再加上母亲出国,两家里的关系,已经冷却很多年了。但这么多年后,母亲突然去找他帮忙的时候,老人还是很爽快就答应了。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5-31 23:32:00
那天下午,母亲接到孔崇舜的电话,马上收拾了一下,就和我一起赶到当地最大的一间国营宾馆,因为省委正在这里开会。
正要走上楼前的台阶时,发生了一个小小插曲:有人忽然在喊:“小迟?”母亲回头一看,马上回一句:“晓琳。”
我回头看看,原来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李晓琳,母亲从前在某个进修班的同学,大概也是来开会的。
李晓琳笑笑,向着母亲说了句:“你也来啦?我这有点事,先走了。”跟母亲点点头,就上了车。
母亲也道了声别,继续跟我上台阶。一直上到二楼,她才忽然问了我一句:“哎?我是不是应该叫他李副市长?”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6-01 00:03:00
到了二楼会议厅门口,没等多长时间,就看到当地电视新闻里常出现的一个高胖的老头,满面红光,被一群人簇拥着经过,孔崇舜跟在一旁,看到我们时,他微微点了点头。
一行人进了会议厅,不多会孔崇舜就出来了,手里是一张纸条:“你们家里的事,我已经跟他说了,他现在很忙,又要开会,就不方便出来跟你们单独谈了,但是他也很关心这个事情,这个你先收好。会议马上开始,我就先进去了。”说完他将纸条递给了两眼含泪的母亲,向我们点点头,转身进了门。
我向母亲要过来那条纸条看了看,上面写的是:“市公安局副局长柳成梁同志,就我市律师段希平同志一案,请务必秉公办理,追查到底。古济邦。”
这张纸条后来被交给了当时市公安局副局长柳成梁的秘书,但不久之后,市局就专门向省里做了一个报告,说证据不足,只能定性为交通肇事,并将档案退回了河北省当地的交警队。
但尽人事,各毕天命。这是我曾经很喜欢的一句话,可身临其境才知道,天道也幽远,人事也无穷,而人力也有限;有些事情,真是无可奈何。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6-01 00:05:00
今天的更新结束。明天继续。

谢谢大家了。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6-01 09:37:00
活着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有责任和义务;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共勉。
楼主:cincin  时间:2006-06-01 12:17:00
谢谢楼上, 晚上更新.

大家都在看

猜你喜欢

热门帖子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