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活的地狱

舜天一惊而醒，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全身都不能动弹。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耳朵里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四肢无法动弹，无法感知周围的环境；声音发不出来，灵力也不能使用，好像失去了身体，失去了所有的感觉，难道在做梦？这样想着的舜天又沉沉睡去。
良久，舜天再一次醒来，状态没有任何改善，他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楚，很难形成一个完整的意识，所有的思维都是支离破碎的，舜天只能想起四个字来：我梦做在？接着又昏睡过去。
A3在高台注视着舜天，他现在全身赤裸着，缠满了线路和电极，悬停在半空，身上的电极不停地对舜天的感官进行刺激，以求植入的芯片能够在刺激的作用下，早点取代大脑成为新的中枢。这代替过程是整个手术中最困难的部分，大部分孩子就是因为过不了同化这一关而死去。
现在离意识消失还有一分多钟，希望舜天能够抓住这最后的100秒。
1954年，加拿大心理学家贝克斯登、赫伦、斯科特三人在麦克吉尔大学进行了剥夺感觉的实验研究。实验者让被试者戴上半透明的塑料眼罩，眼罩可以透过散射光，但图形视觉被阻止了；手臂裹上纸板做的袖头，手上戴棉手套，腿脚用夹板固定起来，头枕在用U形泡沫橡胶做的枕头上，以限制他们的触觉；同时用空气调节器的单调嗡嗡声限制他们的听觉。24小时之后，被试者报告，他们感到时间特别长，思维很混乱，对任何事物都不能进行清晰的思考，无法集中注意力。36小时之后，被试者报告，他们的思维活动总是跳来跳去，联想难以建立，有的还产生恐惧和焦虑，甚至产生幻觉。实验结束后，对被试者进行心理测验表明，他们的注意力无法集中，记忆力部分丧失，智力永久迟钝，不能正确识别几何图形，也不能做精细的身体动作。实验重复过多次，结果基本相同甚至更加严重。
而这些接受了手术的孩子们，他们面对的状况更糟，旧的神经中枢已经消失，但是新的神经中枢却无法开始工作，所有的感觉都不复存在，但是大脑皮层却依然活跃。活跃的大脑皮层得不到来自神经中枢的指导，思维散乱，记忆无法正常进行，每一次神经冲动都无法产生意识，最后消失在传输过程中。
A3一直在观察台上注视着舜天，机器女声不紧不慢地计算孩子们思维消失的时间：98、97……A6垂着双手站在A3身边，道：“A3，已经有457名孩子同化成功，你是否要去看他们？”A3摆了摆手，不让A6再说下去，他看着时间一秒一秒消失，紧张得绞住自己的双手：舜天，醒来，醒来……我不希望自己判断失误。
舜天大脑里翻来覆去的想着：梦我做在、做在我梦、在我梦做、在梦做、梦做在、梦做……做梦……混乱的思维中突然照亮一缕神智的光芒，混乱的思维重新聚合起来：在做梦吗？现在是在梦境中吗？
意识调出记忆来进行对比：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倒底怎么了？舜天努力想要睁开双眼，可惜身体却不听使唤，好像整个神经系统都已经瘫痪。
控制台察觉到舜天脑电波的变化，马上将刺激的强度加大，A3看到贴在舜天身上的电极已经发出蓝光来，霍地站起来，激动得用力挥了挥手。
舜天的意识发现灵力可以运用，指挥着灵力进行内视，肌肉正常、骨骼正常，心跳、呼吸紊乱，而血液根本就是在血管里跳舞。
舜天再次加强内视，发现问题出在大脑，灵觉裹着意识顺着脊椎慢慢上移，进入大脑。在这里，舜天的意识终于找到问题的根源，从身体各感官传来的神经冲动，没有去到它们应去的地方，在大脑中四处乱窜，而大脑发出的指令性冲动却连不到身体器官，原本应该是井然有序的神经系统，现在混乱得像孟买的交通。
舜天用灵力一条一条修正神经的回路，心肌的搏动开始恢复正常，然后是肺部、血液……在最后一条神经系统修复的同时，植入的芯片也顺利接管了肌体。
控制器在舜天恢复正常脑波的同时，停止了刺激，将悬停在半空的舜天送到一间干净、整洁、单调得除了白色就再没其他颜色的房间中。
这个时候，机器女声刚刚念到0……随着她的声音一出，剩下的64名孩子的脑电波顿时呈一条直线，意识完全消失。
控制器将孩子们的尸体送到另一条通道，那里有一台24小时不停运转的巨大绞肉机，绞肉机将64名孩子绞成肉末，然后随着基地排出的污水一起流入大海。这64名孩子中，最大的18个月，最小的12个月，在普通家庭中，这个年纪的孩子刚刚开始学说话，每走一步都会让父母得意地向别人炫耀。而在这里，他们已经走完了自己短短的一生，连名字也无法留下，便与草木同朽。
倒计时结束了，A6向A3敬了一礼道：“这次植入共有458名受训者通过同化。”
A3看到舜天通过了这一关，松了口气，向A6道：“进入自制力强化程序。”

被送往白色房间的舜天还没有从内视中出来，他是第一次运用灵力来进行内视，对未知的大脑领域充满了好奇。
舜天顺着神经循环系统继续向内窥视。如果这种窥视是在大脑中枢控制状态下进行的话，灵力的干扰会使整个神经循环崩溃，但是现在是芯片掌控着一切，芯片对灵力的干扰进行了修正，保持着机体的正常。
舜天看到脑干里的一块区域快速地处理着身体传来的各种讯号，舜天看着那么繁忙而复杂的神经活动，被一块小小的脑干处理得井井有条，竟禁不住有了敬佩之心，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当时舜天对大脑的知识了解得很少，他不知道正常的大脑，并非是某一领域掌控着所有机能，大脑对肌体的掌控分布在大脑的不同部位，比如说小脑指挥着身体平衡，前叶控制着视力。
舜天在赞叹那块脑干的时候，发现那块脑干竟然有了回应，舜天大为惊叹，向那块脑干发出一道讯号：停止心跳……“咚”的一声，毫无预测的，舜天的心肌停止收缩，吓得舜天赶紧回复心跳。
舜天不敢试验其他危险的举动，又发出了另一道指令：骨骼生长。这时，从脚部传来了抵住东西的感觉，舜天停止内视，意识恢复到现实中，发现自己竟然长到三米多高，脚长得抵到了屋子的另一端，这种生长已经完全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这一惊吓非同小可，马上分出一半意识进入内视，向脑干下令：恢复正常。然后，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暴长的双腿，一点一点缩回原来的长短，舜天禁不住苦笑，他也只能苦笑：“这样还算人类吗？”

舜天略一自伤，马上摆脱困扰，专心思考现在的处境，寻思：辛雅说我是强化系的灵能者，实际我是变化系的灵能者才对，不然我身体的这些变化可无法解释了。等一下，就算我是变化系的，也还是很奇怪，灵力虽然可以造成身体的改变，不过每次变化要消耗灵力啊，现在我的灵力却没有丝毫减弱。看来身体的变化不是由灵力造成的了，我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舜天回想起自己昏迷时的情况，他刚刚坐上车就被迷烟迷昏。难道组织在我昏迷的时候，对我的身体动了什么手脚吗？想到这里的舜天，对自己身体一遍又一遍地进行检查，却找不到任何改动过的痕迹。
没等舜天检查清楚，内心突然生起一阵警觉，舜天近乎本能地腾空跃起，躲过了从地板上升起的一根长针。舜天左手手掌在天花板上一按，准备借势跳开，手心却是一痛，舜天又惊又怒的翻过手掌一看，手心已经被突然冒出的长针刺出血来。
舜天马上转入内视，查看组织又对他动了什么手脚，不等舜天聚起灵力，他膝盖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然后无数的长针从地板上升了起来，将不知名的液体注射到舜天体内。
随着液体在身体开始发挥作用，舜天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内心升腾起轻微的欣快感来，随后一种深度做梦也不会有的神秘感产生出来，整个身体好像变成了外界环境的一部分，与整个宇宙同化。
舜天渴望再多一点针剂，故意在房间里扭来扭去，一时间也不知道全身倒底中了多少针。
差不多一个钟点，舜天才从药物中恢复过来，看到自己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鼻涕口水流得满地都是，舜天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他从来没有试过这般失控过。
此时，墙壁上出现一张屏幕，一个军人的身影显了出来，他笔直地站在镜头前，向舜天道：“刚才给你注射的是‘天使’，它能够增强身体对外界的敏锐性，增加你的灵力，是非常有用的灵力增长剂。”
舜天不动声色试着运转了灵力，灵力果然增长了不少，脸上却露出不屑的表情：“‘天使’？我看是‘恶魔’，其实它的学名应该叫着‘兴奋剂’才对！”这个世界没有白吃的午餐，不经努力就能够增长灵力，而且还没有副作用，这种神话只能够用来哄骗傻瓜。
屏幕上的军人淡然一笑道：“是，它的副作用是具有致瘾性，但我们能够无限量提供针剂，这方面你不用担心。”舜天听到“致瘾性”三个字，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嘴角，那里还有些口水未干，如果每次用药都要变成这付德性，不如死掉算了。
舜天单手一张，一团灵力球在手心若隐若现，蓄势待发，舜天道：“走开，我不会使用‘天使’的！”
军人向舜天敬了一礼，道：“你可以自由取用针剂！”说完屏幕“哗”地消失不见，墙壁又恢复成普普通通的样子。
A1与A3两人坐在屏幕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孩子们面对诱惑时的反应。后面站着一排军人，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恭恭敬敬地陪在一旁。
A1笑道：“458个受训者，每一个都拒绝了灵力增长的诱惑，不过他们能够坚持多长时间呢？‘天使’的效果可比最纯正的海洛英更强啊！”
A3道：“我估计会有30人无法坚持。他们回答得太过绝对，越是这种人，后续力越弱。”
A1双手环抱在胸前，右手抚着胡须渣子，呵呵笑道：“戒毒已经是世界上最难完成的任务了，何况他们现在还有‘增长灵力’这么完美的借口。只要有看似正当的借口，人类不是最容易原谅自己吗？A6，这十年来我们推向世界的毒品，有多少人戒毒成功？”
A6步出队列，敬了一礼道：“目前全世界有吸毒者3.7亿，其中轻度吸毒者1.2亿，中度吸毒者2.1亿，深度吸毒者0.4亿，戒毒成功者全部属于轻度吸毒者，占轻度吸毒者中的27.1%，而且就算身体的毒瘾已经戒除，但心理对毒品的依赖却长达10年。在中度和深度吸毒者中，目前没有人戒毒成功！”
A1满意的点点头：“我们推向市面的毒品配方是几号？”
A6道：“精灵6号，包括了镇静剂类的海洛英、吗啡；兴奋剂类的可卡因、安非他明；迷幻剂类的麦角酸二乙基酰胺、墨斯卡灵等，效用分别比‘天使’系列弱了36个百分点。”
A1敲了敲手臂，转向A3道：“中‘天使’一针，就已经是深度吸毒者了，你还认为有这么多受训者能够戒毒成功？”
A3不置可否地笑道：“需要为调教再增加难度吗？”
A1拍手大笑：“越来越有趣了，A6，为受训者提供社会性支持！”
舜天抱膝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另一半房间中，已经堆满了“天使”针剂。舜天刚刚中的“天使”已经开始失效，他觉得心里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空落落的异常难受，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叫着：“去打一针吧，他说过可以增长灵力的。”舜天向针剂投去一瞥，看到地上的口水印迹，又重新收回目光。
随着时间推移，痛苦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强烈，五脏六腑都好像有蚂蚁在啃嚼着，内心的声音不停地叫：“去打一针吧，打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世界上有很多痛苦，癌症的痛苦是病症中最痛苦的一种；凌迟是刑法中最痛苦一种，舜天没有得过癌症，也无法了解凌迟的痛楚，但是他现在所身受苦楚却不亚于癌症、凌迟，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滴到地板上汇成一条小小的溪河，淌到了屋子的另一端，舜天的双膝牢牢顶住胸口，将自己固定在房屋一角，眼睛盯住另一端的针剂，无法移开目光。
一般的吸毒者就算将他反锁在屋子里，也会想方设法逃出去打上一针，但现在毒品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需要多大的毅力？舜天小小的身体里又隐藏着多少勇气？
就在舜天痛苦得无法自己的时候，房门忽然打开了，冲进来七、八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们身体孱弱，目光无神，但是一看到针剂，目光像豺狼一样放出幽幽的蓝光，猛扑到针剂之上，慌手乱脚地将针剂打进自己的体内。
针剂进入体内后，孱弱的肉体重新获得力量，少年们闭上双眼体会着针剂带来的快感。等快感过后，他们才发现屋里还有别人，少年们围到舜天身边，七嘴八舌地劝道：“小子，你真没用，连针都不敢打。”另外一个女生轻轻为舜天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用温柔的声调劝道：“忍得这么辛苦干什么？打一针就没事了，我们都不怕打针，你也不用怕，好吗？”
有很多很多吸毒者是在年轻的时候受不了朋友的怂恿、怕被同伴看轻而碰了毒品。对某个年龄段的孩子而言，同伴间的争强斗狠或是“义气”，那是比生命更加宝贵的东西。
A1坐在控制室里看到这情形，打心眼里笑了出来：“完美的借口、无限量供货、没有经济压力、没有道德谴责，却有来自同伴的社会性支持，你们所凭借的理由不过是会失控、会上瘾。这里是吸毒者的天堂、是下流胚的发源地，打吧，打吧，沦陷吧，堕落吧！哈哈……”那笑声比魔鬼的更可怕。
这一幕，同时发生在458间屋间里，每位孩子都面对着同样的诱惑。
穆罕默德·亚当从针剂上移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开口劝他的少年，那少年不知死活地继续道：“来，我帮你打。”
亚当忽然暴起，单手硬生生插入那少年的胸膛里，攫出血淋淋的心脏来，亚当狂吼：“我难受啊，难受死了！”
亚当一面说，一面随手撒扯着少年的尸体，肉体在他的手下比豆腐还要软弱，剩下的六个人背靠着墙壁，吓得大小便都失禁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恶臭。亚当用伤害别人来抵御痛苦。
在另一间屋子里，爱丽丝将灵力物质化，用一把小刀一刀一刀地削着自己的皮肉，她用伤害自己来抵御痛苦。
458人中，大部分人都选择这两种方式来解除痛苦，而另外30名孩子拾起了针剂，用毒品为自己解除了痛苦。
这30名孩子

这30名孩子在注射完针剂后，控制台马上把他们送到D区去接受暗杀培训，等他们长大之后，就成为受组织控制的杀人工具。
A3转过身来，对A1道：“30名，我赢了！”
A1盯着还在静止不动的舜天，道：“未必，他还有没有做出选择。”
A3见到是舜天，内心不由一紧：“他不会承受不了吧！”
画面上，任由那七个少年如何游说，舜天颤抖着全身，但始终不肯站起身来。有一个少年拾起一根针筒道：“你没有胆量打针，我来帮你。”
A3大惊，起身想要按键阻止那名少年，却被A1按在座位上，道：“不可以介入！”
就这么一耽误，少年的针剂已经全部推入舜天体内。
A3颓然软下身子：万事俱休！
A1道：“31名，我赢了。咦！”画面上，舜天依然坐在房间里不动，控制台该将他送往D区了。
A1正要吩附部下去检查电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时，舜天动了，他平静地站起身来，拔下身上的针筒，毫不在意地丢到一旁，然后面对天花板竖起了中指！
A3读着舜天的生理数据，欣喜道：“他控制芯片排出了体内的所有毒素，看样子我们甚至不必再对他进行心理重塑。他已经完全摆脱对药物的心理依赖了。”
A1不知是兴奋、还是遗憾地摇着头：“原来这题还有这种解法。我们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过？”
A3忽然转过头来，双目发起亮来：“他利用芯片排出血液里的毒素……”
A1与A3共事多年，A3起了一个头，A1马上明白过来：“对极，对极，他可以自动排出血液里的毒素，那么自然也可以利用肌体自身的运转排出宇宙辐射！我马上去安排实验。”
A3道：“先用电脑进行模拟试验比较好，不然失败的话，代价太大。”组织这几十年来，一直潜心培养操纵者，但是成功率极低。在受训者中，1-5岁年龄段的孩子接受基础知识的培训，6—10岁年龄段的孩子接受管理知识的培训，11—16岁的孩子接受军事训练，最终培养出方舟的指挥官，可惜到目前为止，组织手头上只拥有一名年纪到了16岁的操纵者，其他人要么被淘汰，要么死亡，一点选择余地也没有。
数计千亿的资金投入，效果却不佳，让最不会算帐的A3也开始担心资金起来，开口要求用比较便宜的方法来进行实验。
渡过戒毒危机后，舜天这一期受训者只剩下438人。
除了舜天之外的437人，又一次被无色无味的迷烟麻倒在地，在他们意识模糊的状态下，每个孩子都看到了自己最亲近的亲人走近房间来安慰他们。这是组织安排的催眠师，用催眠的方式来消除孩子们对毒品的心理依赖，将他们成功戒除毒品的自豪感放大，经过这样处理过的孩子，自制力比禁欲素食50年的宗教界人士更强。
此时的舜天却清醒着面对催眠师。因为舜天独辟蹊径，排出了体内的毒素，不再需要心理重塑，所以 A3将这段时间换成对抗催眠训练。
一个温柔的声音轻柔地在舜天耳边唱着“摇篮曲”，这首曲子舜天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达雅哄舜天睡觉时一向是唱着这首曲子。
舜天听着如此熟悉的曲子，内心一股怒气涌了上来顶在他的胸口处，连呼吸都困难起来，虽然他现在被五条灵力索牢牢缚在四肢和头颈，无法用力，但舜天还是剧烈地挣扎起来，连额头上的青筋也清晰可见，舜天对着催眠师大叫：“滚！不准使用我母亲的样子！”
站在舜天面前的催眠师变成达雅的样子，声音也变得分毫不差。催眠师用一种极爱怜的眼光望着舜天，这种目光舜天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属于达雅的眼神。
看着记忆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目光，舜天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泪水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他哽咽着道：“你们究竟要玩弄人的感情到什么样的地步？”
自从舜天被辛雅掳上飞机，所有的事情就失控了。先是被别人当成实验品般玩弄，然后又要面对身体的异化，舜天一直拚命压抑着情绪，让自己不失态、不绝望，想尽方法找机会逃走。谁知组织早已将舜天的过去摸得一清二楚，此时看到活生生的达雅出现在舜天面前，虽然明知是假的，舜天的委屈、无助还是像山洪一样爆发出来。
达雅轻轻试去舜天脸上的泪水，将他揽在怀里：“傻孩子，是妈妈呀！”
陷入绝望中的舜天已经无法分辨真假，抬起泪眼模糊的双眼，低声自语：“妈？！”尾椎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痛苦直接从神经最密集的地方传入大脑，简直不是人受的，就算马上死去也好过承受这种无边无际的疼痛。
舜天双眼一黑，几欲昏死过去，定定神再看，眼前那有什么达雅，只有一个白衣军人手持闪着火花的电棍站在他的面前。
那军人道：“失败就要接受惩罚，”一面说，一面又将电棍按在舜天身上。随着火光四溅，一股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从天堂落入地狱，其中的反差之大，让舜天无法承受，他开始尖叫，用尽全身之力的尖叫，尖叫……舜天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一个两岁大的孩子而已。
军人不为所动，反将电棍再开大一档，按在舜天神经最集中的地方，那种痛苦可以穿越任何遗忘，舜天终于从尖叫中停止，嘎嘎地喘着粗气，用仇恨的眼光死死盯住那军人。
军人道：“你要学会如何分散注意力！”军人说完这句话，提起手指在舜天眼前一晃。
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达雅头一个冲进来，身后还尾随着一大帮人，更远处是爆炸产生的火光与轰鸣声，达雅向舜天伸开双臂，道：“过来！”舜天正要扑过去，尾椎又是一阵剧痛。
幻影散去，舜天还是躺在单调的白色房间里，四肢依然被牢牢绑住，跟前站着的还是那个面目可憎的白衣军人。
舜天干脆闭上眼，自顾自地哼着自编的歌曲，这样一来，那个军人反而嘉许地点点头，道：“最容易受到催眠的有三种人：第一种是平常喜欢沉思幻想的人，第二种是对催眠好奇，想获得新鲜经验的人……”舜天虽然闭眼不看，但是那人的说话方式却成功地引起了舜天的好奇，不自主地期待军人说出第三种人来。
军人看到舜天的注意力集中起来，把语调放得更缓、更柔，梦幻般的响在舜天耳边：“第三种人是……”听到这里的舜天只觉得身下的地板忽然变得极为冰冷，全身大大地跳了一跳，可惜被灵力索缚住四肢，不能跳起身来。想不到就算不看那人的眼神，依然逃不过被催眠的命运。
军人看到舜天的反应，不由一晒道：“第三种人就是你这种意志力顽强，注意力集中不容易分心的人，正因为注意力过于集中，反而不会忽略我的暗示，才会这么轻易被催眠。”

听到这里的舜天，猛然睁开双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口中念念有词自语着，如果仔细听，可以听到舜天好像在计算着数学题。军人赞道：“分散注意力，这就是正确的反应了，不过还不够……”
舜天听着军人的语言，开始同一时间算计两道数学题，可惜天花板有一个小黑点越来越大，一个蜘蛛随时会掉到嘴里，又是幻觉。舜天深吸一口气，开始算计第三道题，军人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诉说着，幻觉一件接一件地出现在舜天眼前，不管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结果都是一样。
这时，舜天开始同时算计复杂的四十道题了，算计越来越多，大脑好像不够用了，这边刚刚加完一次数字，却和另一题的数字混在了一起，到最后所有的数字全都乱成一团，混在舜天的脑海里。
在脑子混乱的时候，舜天身子一挺，顺顺利利地站了起来，缚住他四肢的灵力索竟然消失不见了。
其实打一开始舜天就被催眠了，绑住他身体的灵力索根本不存在。舜天这次睁开双眼，面对的还是同一个军人，但是那军人手中并没有拿着电棍，空着一双手站在舜天面前。
被电棍烙伤的经历全部来自于舜天被催眠时的想像，但是皮肤上留下的伤痕却是实实在在的，仅凭借催眠，就能在肉体上留下真实的伤痕，这种催眠技巧如果被外界的催眠师看到，一定会惊叹：神乎其技。
军人因为用力过度，全身都几乎脱力，军服被汗水湿透，他勉力抬起手向舜天敬了一个军礼：“欢迎你加入救世军。”舜天忽觉左手胳膊上一阵刺痛，低头看去，那里出现了“005”三个内陷的数字，数字发着蓝色的光芒，怎么抹也抹不掉，用灵力来修补也修补不了。
舜天改变不了手臂上出现数字的情况，也就不再去管，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测试？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军人道：“这是为了让你了解注意力过于集中也是有害的。对平常人而语，注意力集中是一件好事，但是对操纵者来说，注意力集中，就意味着忽略了其他不重要的东西，而有时那些被忽略的地方才是真正重要的关键。”
舜天握紧了拳手，质问道：“我是问组织的目的！”
军人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复杂，不再是冷冰冰的扑克脸，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东西，很多年之后，舜天懂得了那种表情叫作“无奈”。
军人道：“等你受训结束，你将会了解一切。”
舜天道：“如果我拒绝训练呢？”
军人没有回应舜天，只在帽沿上搭了搭：“祝你好运。”
话音刚落，严密的房屋自动分开，向地下缩进，一秒钟不到，舜天已经站在了一片荒凉的沙地上，放眼望去四周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没有一丝人烟气息。
那位懂催眠的军人已经消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离舜天不远处站着四百多个孩子，那些孩子与舜天一样莫名其妙的四处张望，孩子的左手胳膊上全部刻着蓝色阿拉伯数字，发出的蓝光连衣服也遮掩不了。
一道怨毒的目光射向舜天的手臂，舜天顺着目光看去，迎上了穆罕默德·亚当的视线，他手臂上的数字比舜天低了一位，是006。
舜天看着亚当怨毒的目光，故意伸出小拇指，比一个“你不够看”的手势。舜天不自觉地在心里想：既然你已经怀恨在心，就算我再大度也无法阻止，那么干脆让你再恨我一些好了，将来就算我们之间真要发生战争，被愤怒蒙蔽双眼的你也未必能有多大作为。不知不觉间，舜天考虑问题的方式已经发生了变化。
亚当看到舜天挑衅的手势，反而冷静下来，深深吸了几口气，转开目光。
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踏着标准的步伐，从远处走了过来，他身子挺直得像一根标枪，再配上一身雪白的军服，虽然舜天对组织素无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非常威武。
那军人停在孩子们面前，背着手跨步一站，顿时有了山岳般的雄伟气势。军人的左手胳膊上，也有一行数字，是冒着绿光的A6。
A6开口说话道：“你们通过了重重考验，今天才能站在这里。你们是精英中的精英，将来要承担起拯救世界的重任，你们有这个信心吗？”声音低沉，有极强的穿透力和鼓动性。
舜天虽然对A6说的话一点也不感动，但是还是忍不住心神摇曳，就像被催眠一般，看来A6对催眠也很有研究。
其他的孩子早先有了成为救世主的观念，听到A6的这番话更是被感动得热泪盈眶，用尽全力的大喝：“有！”
舜天精神略一恍惚，马上恢复清明，冷冷道：“这个世界会由谁来毁灭呢？”话刚一出口，舜天就觉得不对劲，声音根本就不是他本来想说的话，变成了“有！”的一声暴喝。舜天苦笑：想不到组织连我的声音都能控制，他们通过什么途径做到的？手臂上的号码？还是我昏迷时做的手脚？我们还有什么东西是自由的？
A6警告地横了一眼舜天，继续道：“接下来将是艰苦的训练，希望你们别令自己的亲人蒙羞！”
A6说完之后，顿了一顿道：“现在开始分宿舍，请站到写有你们号码的蓝点上。”
A6打了一个响指，空旷的土地上浮现出一些蓝色斑点来，舜天的蓝点与亚当的蓝点紧紧挨着，亚当看到紧挨着的两个蓝点，得意地张开大嘴，有些狰狞的笑了起来。
A6看着亚当的笑容和舜天戒备的神态，暗自欣喜道：A3的想法果然没错，让相互有仇视心理的受训者住在一起，的确会激起他们的好胜心理。

第六章 弥赛亚

舜天与亚当一踏上蓝点，眼前的景色突然改变，他们恍惚间，就从荒凉的沙丘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洞里，其他四百多个孩子也不见了踪影，景色的转换没有任何过渡，就像两部完全不同的电影被强行接在了一起。舜天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就是科幻电影中提到的空间转换吗？
地洞里潮湿、霉变的气味一直往两人的鼻孔里钻，舜天被冷气一侵，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出来，亚当心中一喜：原来他的灵力不过尔尔。
等两人习惯地洞里的昏暗的光线后，看到坑道中浮着的物体，两个孩子头脑“轰”的一声被震呆了，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从时间来计算，舜天离开达雅刚刚过了三天，这三天来舜天所经历的东西是比常人一辈子经历的还多，还以为自己不会再对外界的东西动容了，然而，出现在眼前的仍然让他完全呆住，一阵难以控制的颤抖慢慢席卷了全身，腿上的肌肉僵硬得无法支持身体。
亚当也不比舜天好受，他看着眼前一切，竟然感动得流下泪来，喃喃自语道：“方舟……”
舜天已经不晓得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所看到的物体，不论什么词都形容不了那东西的磅礴气势。如果硬要比喻的话，坑道里停放的那东西像一座城市，一座球型的城市，与那东西比起来舜天和亚当就像五十层大厦外伏着的两支苍蝇，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就舜天的目光所及，它是一个十分完美的圆形，有一半暴露在眼前，另一半藏在地下，无论向何方眺望，都望不到尽头。
露出地面的那一半被打磨得如同镜子般光滑，反射着十分奇怪的光芒，看不出是什么金属，舜天刚刚要伸手触摸，被亚当打了开来，他恼怒道：“不许碰。”
舜天看着亚当一脸崇敬的表情，缩回了手指，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亚当，也会有拥有崇拜的东西。
舜天问道：“这东西叫方舟？”
亚当不屑道：“你连方舟也不知道？”舜天听出语气中的轻视，心中圭怒，抬手便向那巨型物体戳去。
亚当正要阻止，舜天先知先觉地竖起一道灵力屏障阻住了亚当。手指在离巨型球体约半寸的地方，巨型球体突然张开一道蓝光帷幕，“嗡”的一声将舜天的手指挡了开来。那道蓝光与舜天、亚当手臂上的蓝光颜色一模一样。
随着蓝光出现，一个温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是即将开始受训的操纵者吗？你们现在所看到正是建造中的‘方舟’，它直径二十公里，自重十一万亿吨，是目前地球上最重的人造物体，也是地球最尖端科技的结晶，身为操纵者的你们，在通过所有培训后，将做为指挥官登上方舟。”
亚当兴奋得寒毛倒竖，道：“我们可以到方舟上看一看吗？”
那温和的声音“呵呵”笑了起来道：“方舟还未完工，禁止工程人员以外的人员进入。不过你们可以到坑道里看看你们将来所要统率这个庞然巨物。”
停止不动的蓝线开始下降，引导舜天与亚当深入到地下，观看方舟的全貌。
两个人慢慢进入地表，坚硬的岩石在舜天与亚当两人脚下打开，又自动在两人的头顶上合拢。因为怪事见得太多，他们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其实在如此简单的一个行动背后，隐藏着无数复杂的科技，比地球上任何国家掌握的科学更先进。
两人从坚硬的岩石中穿过，前方有一层透明的隔离物将他们分隔在岩石内，但那隔离物却没有阻碍两人的视线，方舟一直在两个人的视野范围内，慢慢的越来越大，占据了两人所有的心神。
已经完工的部分闪烁着冷冷的蓝色光芒，像女神般完美，未完工的部位由成千上万个机械手由里而外的编织着，一项浩翰无匹的工程。
舜天握紧了拳头，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不可以被迷惑。但是他也无法否认，在看到方舟的样子后，内心非常雀跃，觉得被组织掳来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好半晌，舜天才从震憾中清醒过来，问道：“构成方舟的金属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那个温和的男声又响了起来：“我不负责解释，有关方舟的一切等你们完成培训之后自然会知道，现在你们知识还不够。”
蓝线下降了二十多公里，终于到了尽头，在一个大得望不到边的空间里，无数人员穿梭其中，为制造方舟忙碌着。方舟悬浮在半空，由几条升降梯与地面连接。看到悬浮的方舟，舜天头脑里又冒出一个名词来“反重力悬浮”，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没有科学机构能够查觉基地的事，不然以方舟十一万亿吨的重量，恐怕连地球的运行轨道都会受到影响吧。
亚当将自己脸孔压在透明的隔离物上，双眼贪婪地注视着巨大无俦的方舟，喃喃自语道：“方舟是我的……”舜天的心里突然升起一阵不快：方舟是我的才对！
那温和的男声又响了起来，道：“参观到此结束！如果你们想再看到方舟，请完成所有的培训，那时方舟将完全属于你。”

那温和的男声又响了起来，道：“参观到此结束！如果你们想再看到方舟，请完成所有的培训，那时方舟将完全属于你。”
“刷”的一声，一道岩石墙面挡住了两人的视线。空间开始向外移动，两人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穿行在岩石中。组织仅仅对入选的孩子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就已经将孩子们的心完全收服，可谓深知这些孩子的特点。
就在舜天与亚当还在怀念方舟的壮观时，又经历了一次场景交换，中间依然没有任何过渡，就忽然由封闭的洞穴跳到一个现代化的军营里。
军营有一个巨大的操场，操场上有些五、六岁孩子在随意走动着。舜天、亚当两人从那些孩子的眼前经过时，明明是大热天，但是背脊却一阵接一阵的发寒。
亚当一向胆大妄为，但在那些孩子的注视下，连头也不敢抬，甚至一比高下的念头都不敢产生。
终于离开那些孩子的视线的时候，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此时他们停在一溜简朴的营房面前。他们面前紧闭的房间大门上有005、006的号码标牌。房门没有任何锁眼存在，只有一个孤零零手掌印在门上。
亚当看到舜天缩手缩脚的样子，明白他不知道要如何开门，当下把左手往那手掌印迹上一搁，房门自动打开。亚当吐出一个“笨”字，闪身走进房间。
舜天有样学样地将手掌放在掌印里，一道肉眼看不到的光线将舜天的掌纹全部扫描，并与资料库里的数据进行对比，一秒钟不到，房门就“嗒”的一声打了开来。
房间很小，十二平方米的样子，东西也很少，除了一左一右两张单人床，床上摆放着被子和一个手表，除此之外就再无旁物。
亚当在靠右的那张床上收拾着东西，舜天发了一阵呆：难道真的要听组织的话，完成培训吗？最终，还是走进了房间。
就在他刚刚举步迈入房间的瞬间，左侧突然有劲风袭来，舜天思维转得极快，心知自己由前进转为后退的话，动作会慢得半拍，那时一切都晚了。舜天一念及此，不退反进，身子加速向前掠去。
虽然舜天反应极快，但终被人以有心算无心，右腿齐膝以下被斩了下来，鲜血涌泉般的喷射出来。
舜天逃得性命之后，顾不得看清是谁偷袭，背后双翼一展，整个人腾空飞起，堪堪躲过快刀的横切，连鞋底都感觉到那一刀掠过时的波动，真是险到极点。
此时终于看清偷袭者正是亚当，先是一怔：他不是在床边收拾东西吗，什么时候跑到门背后了？疑问一产生，立刻反应过来：在床边收拾东西的人是亚当用灵力制造出来的幻影。
亚当看到舜天右膝喷出的鲜血，咧开嘴舔了舔嘴唇，说不出的残酷。
舜天看到亚当稳操胜券的样子，心念电转：他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体可以自由生长吗？
想到这里的舜天，故意装得惊怒交加地道：“为什么？”
亚当先是用灵力物质化人像来，再化出利刃，灵力的使用超过他身体的负荷。此时听到舜天质问，亚当也不忙进攻，暗自调息，口中道：“我不允许有人比我更聪明！”
舜天分出一半意识潜回大脑，控制芯片加快伤口愈合，口中回应道：“我们一个第五名，一个第六名，还在这里争来争去，你不怕被第一名笑掉大牙吗？何况还有在操场上遇到的那些操纵者，他们才是真正的强者。或者，你因为害怕哪些人，所以需要制造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来消除自己的恐惧”
亚当顿时语塞，怔了一怔，更加愤怒的咆哮：“你令我蒙受了羞辱！除非你愿意跪下来向我求饶，不然我非杀了你不可。”
舜天奇道：“我什么时候羞辱过你？”
亚当厉声道：“你在B区时，得到的评价不该比我更高。”
舜天一晒：“原来你这般幼稚。”
亚当恨极了舜天居高临下的态度，这样的态度只有他自己才可以拥有，其他人都不配。
亚当觉得灵力恢复得差不多，双手一张，一条极细的丝线电射而出，待来得舜天面前时，倏然张成一张生有倒刺的大网，向舜天卷去，大网笼罩了整间屋子，一点空隙都没有为舜天留下。
亚当放出大网之后，全身的灵力也全部用尽，双腿支持不住身体，整个人坐倒在地。亚当身体虽疲倦，但心里却高兴得不得了，心道：“看你还有命在！”
就在他精神松懈的当儿，一支枯瘦的爪子从网眼里飞速伸了出来，一把攫住亚当的喉咙。
冰冷、坚硬的指节死死卡住亚当的喉咙，指尖把亚当的脖子都戳出血来，亚当性命操于人手，但他极为硬气，控制着灵力加紧大网的收缩，就算要和舜天同归于尽也不在乎。谁知生有倒刺的大网被卡死了，不能动弹，亚当再一用力，那张大网竟然从中裂成两半，掉落下来。
大网落下，亚当才看到舜天用双臂护住头部，裸在外面的肌肉已经全部铠化，亚当的刺网根本没有对舜天造成任何伤害。最令人胆寒的是舜天的右腿，原来被齐膝斩断的右腿已经重新长了出来，新长出来的部分竟然是鹰爪一样的手臂，此时正牢牢抓在亚当喉咙上。
亚当看到舜天手臂上的角质层和腿部的异化，只觉得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绝望。灵能者在同一时间里只能够使用一种灵力，亚当也是先制造出他在床边的幻像，待舜天上当时后，才将灵力收回来变成利剑，饶是这样也因为间隔时间太短，让他气血翻腾，无力再战。
但是，现在舜天却在同一时间使用了两个变形的灵术，他与舜天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亚当头一次有了绝望的无力感。如果他知道舜天其实并没有使用灵力，只是对大脑下达了生长的命令，不知道又会怎么想。
舜天松开亚当，慢慢落回地面，对亚当道：“你想要方舟，我同样也想要，但是你的敌人不是我，而是A区残酷的培训。我不希望在培训之余，回到宿舍还要相互防备。希望在培训结束之前，我们能够和平相处。等到培训结束，那时我们再一决高下!”
亚当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为什么不杀我，这样岂不更干脆？还是你没有胆量杀人？”
舜天盯着亚当道：“我不介意你成为第一个。”灵力在他的指间缓缓流动。
亚当眨了眨眼睛，明白自己威胁不了舜天，服软道：“那么，让我们和平相处吧！”

舜天坐在属于自己的床上，床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那手表摆在床上很是突兀。顺手拾起手表，手表略有些沉，不像它的外表那么普通。手带上有一个手指印，舜天将自己的左手放到手印里，“嗒”的一声，手表发出一道激光，在空中组成一个老年男性的头像。
头像开口说话道：“欢迎你加入操纵者，若你有任何问题，我都可以为你送上答案。”
舜天很是怀疑一块手表本能够提供多少真实有用的信息，问道：“我现在在哪？”
头像浮现出一个机械的笑容来：“你在救世军的最高基地中。”
舜天听到“救世军”这名字，心中鄙视：原来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完全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连救世军这种恶心的名字也叫得出口。
听到“救世军”这个名字，连目前最紧迫的事都来不及询问，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道：“世界什么时候会被毁灭？我们又要从怎样的魔鬼手中拯救这个世界？”
头像眨了眨眼睛：“等级不够，资料无法读取。”
舜天冷笑：“又一个诺丹玛预言，因为无法解释，所以将一切都推到遥远的未来！”一道冷风从耳边掠过，削下舜天的一缕头发，舜天怒视着亚当：“你要开战吗？”
亚当梗着脖子道：“别随意侮辱我们的信念。”
舜天打着哈哈：“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们救世军在随意践踏别人的人生，难道还不许别人反抗吗？”
亚当指着舜天手臂上的号码道：“你也是救世军的一份子。”
舜天气得浑身颤抖，道：“我从来没有承认过！”
亚当第一次看到舜天失态，忍不住心中窃喜道：“结果还不是一样。何况你不是想要方舟吗？难道方舟不是救世军的东西吗？”
“我……”舜天被亚当反驳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亚当首次占了上风，语调都轻快起来：“仅想得到权利，却不想背负拯救世界的责任。你这个懦夫，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
舜天耻笑：“你们把践踏生命称为拯救？把一厢情愿叫作责任重大吗？我还以为只有强盗会这样想。”
两个人不服气地相互瞪着，空气中紧张得快冒出火花。
这时，舜天的手表发出声音来提醒两人道：“操纵者的培训马上开始，请你快做准备。”
亚当抢失道：“不和你一般见识。”带上自己的手表转身离开。
“我讨厌亚当！”舜天这样想着，也带上自己的手表，走出宿舍。

有了手表的提示，舜天顺利找到教室。教室同样是一排平房，那低矮的平房看起来非常的简陋。舜天向手表询问道：“为什么所有的房间都只有一层呢？看起来非常简陋啊。”
手表道：“为了便于保密，基地的主体建筑大部分藏在地下，但是因为你们的成长需要阳光，因此专门在地面建盖了这样的平台。”
舜天起了好奇心：“那么，基地的主体建筑有多大呢？”
“哗”的一声响，一幅图片猛然冒出在舜天面前，图片上高楼林立，灯火辉煌，比起地球上任何一个大都市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手表道：“这就是基地十万比一的地图，它长宽高分别是一千公里、五百三十五公里，十五公里。”
舜天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如此广大的地心城市，怎么没被发现？”
手表道：“它的位置座落于太平洋海沟附近，海水提供了天然的屏蔽。几百年来，基地的秘密从不被外界知晓。”
舜天道：“那你们又怎么能够建立这样的城市呢？”
手表纠正舜天的错误道：“不是‘你们’，是‘我们’，你也是救世军的一份子。这些科技你将来会一一接触到。”
手表见舜天还要再问，提醒他道：“教室已经到了！”

教室和舜天想像的全不一样，整间教室里，加上舜天也只有五个孩子。教室里没有黑板、没有课桌，几张躺椅置在中央，这里的一切都和舜天了解的学校完全不同。亚当看到舜天进来，不满地扭头过去。
舜天向手表问道：“为什么只有五个人在这里上课？其他人呢？”
手表回答：“如果学生太多，教师无法照顾周全，不能针对每位孩子的特点制定教学方案。但是如果学生太少，又会缺少比较，无法相互竞争。每五位学生配二名教师，是目前最好的教学方式，一位教师教授知识，另一位教师专门记录学生的反应，再根据学生的特点随时改变教学方式。”
舜天暗自咂舌：“这样要花不少钱吧？”
手表机械的声音好像有了些笑意：“你们是值得的！”
舜天的心里浮现出一种特别的快感，那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优越感：原本我是很特别的。

教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两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好莱坞聚齐了全世界最美丽的女性，但是现在这两位女子光看容貌，就比好莱坞最顶尖的明星要靓丽得多，更别提从她们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淡淡书卷味。
舜天年纪还小，还不懂得评论女子的优劣，但看到那两位女性，也不禁觉得眼前一亮，简陋的教室也突然舒服起来。
其中一位有着温和笑容的女子道：“大家好，我叫贝德·兰，你们可以叫我贝德老师。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我希望教会你们睡眠。”
正在仔细聆听的孩子们齐齐一怔，亚当怪叫道：“睡眠是我们早就学会的东西了，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吧。”其他孩子也纷纷附合。舜天也觉得学习睡觉太过匪夷所思，但亚当表现了反对意见，就盼望老师能够说出理由来，杀杀他的锐气。
贝德耐心地放任着孩子们发表意见，过了十多分钟孩子们逐渐安静下来，贝德才开口道：“能不能告诉老师，你们每天大概需要多少时间用于睡眠？”
亚当道：“六、七个小时吧。不过事态紧急时，我一周休息四个小时就已足够。”说完颇为自得地看着贝德。
贝德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其他孩子，其他人睡觉的时间都和亚当差不多，在五至八小时之间。等四位孩子都介绍了自己情况，贝德老师的目光锁在舜天身上，向他微微点头，似乎在鼓励舜天大胆说出自己的看法来，果然是每个孩子都无一遗漏啊。
舜天站起来道：“贝德，你是不是要传授我们可以缩短睡眠时间的法子呢？”
贝德大出意外，她一开始以为舜天是胆子小，不敢发表意见，岂知舜天早已不耐烦这种教学方法了。
贝德收起笑容，整个人都显得干练起来，拍拍手引起学生的注意，道：“就像005说的，我可以传授你们缩短睡眠的方法！学会了这种方法，你们每天只需休息三分钟，就可以与休息了八个小时达到同样的效果。”舜天在心中一赞：“岂不是比别人多出三分之一的时间来。”
贝德的玉手划一个半圆，空中出现一幅立体的人体图像。图像栩栩如生，与一个真人漂浮在空中没什么两样。
贝德道：“人的脑电波形态，可以分为清醒时的β波，睡眠过渡期时的α波，轻睡期时的θ波，沉睡期中的δ波四种，以及快速眼动睡眠期的ε波。” 贝德一面解说，立体人像一面做出睡眠时的不同反应来，人像的旁边还有不同阶段的脑电波说明图。
贝德继续道：“研究进一步证明，在快速眼动睡眠期，有十分之一秒的时期，脑电波的振幅和频率都接近零。我们称它为κ波，处于这个时期的人体，呼吸和心跳都低于15/分，肌肉完全瘫痪，并且很难唤醒，在这一时期的大脑才能真正得到休息，睡眠的意义也正在这里。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引导我们的大脑停留在一阶段三分钟，一天的劳累便会完全消失。”
亚当不安地扭动着身子：“贝德老师，问题是我们在这一段时期没有能力自卫，如果在这三分钟遇上危险怎么办？”
贝德·兰佳许地点了点头：“可以说这一时期人体完全没有自卫的能力，而人类为了解决这一难题，才在漫长的进化中将本来只需三分钟的睡眠，循环往复的睡上八个钟头。但是，请注意，你们是操纵者，是专门负责下达命令的领导者。在你们身后，有无数执行者负责保卫你们的生命，完全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舜天举手提问：“负责保卫我们的执行者，他们是否也有完全没有自卫能力的三分钟？如果敌人发明一种仪器，可以从外部将我们的睡眠引导到κ波，那么我们还是会有危险啊。”
其他三个孩子纷纷附合，亚当为了与舜天唱反调，直起身来道：“005，你忽略了我们都是灵能者，灵能者在清醒的时候，绝对没有人能够从外部控制我们的大脑。而且睡眠的那三分钟，也可以由我们自由调控在何时出现，如果这样还能被敌人抓到破绽，敌人的强大一定高出我们许多，何必还要乘我们不备这么麻烦？”
贝德点头赞许道：“你们两个都说对了，虽然从外部引导灵能者大脑这种方法暂时没有出现，但我们也不能不防。所以执行者走的是和你们不同的道路，他们不是将睡眠浓缩在三分钟，而是将睡眠分散开来，每一次眨眼，就是执行者的一次睡眠了，相对来说，执行者是不需要睡觉的，所以，你们绝对安全！” 听到这番话的孩子们都松了口气。
“不过，”贝德道，她的话一出口，孩子们的心又揪了起来：“不过，当你们学会将大脑停留在κ波时，将不会再做梦了。”人类只有在快速眼动期ε波下才会做梦。
孩子们哄笑起来，亚当大声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们正好省下时间来学习别的知识。”
贝德也笑了起来，不过她的笑容可没有孩子们那般轻松，人类进化了数百万年，才找到了最适合自身生存的状态，如今硬要打破这个平衡，不知道等在前面的将会是些什么？
贝德将心中的隐忧强压下去，道：“好了，我们现在开始来学习睡眠！大家都躺到椅子上。”
五个孩子依言躺到椅子上，贝德道：“请将你们的灵力包裹着全身慢慢放出来。”
舜天与另外三人都放出一圈灵力，浅浅地包围着全身。亚当看到舜天的灵力圈，心生鄙视，猛一发力，灵力以身体为中心，竟然达到三米之广，就连精钢制成的椅子也被他压得吱吱作响。亚当自豪地向贝德道：“还不错吧！”
“不！”贝德摇摇手指：“我要你慢慢放出灵力，你却尽了全力，无法控制的力量比没有力量更危险。”因为亚当表现得太过自傲，所以需要为他浇点冷水。
贝德说完亚当，转回来对着其他孩子道：“现在将灵力圈缩小到体表外的一厘米处。”
舜天对灵力的控制原本就不大灵光，现在想要控制体外的灵力那就更困难了。他现在就好像要把线穿到在水中飘浮的针眼一样困难，满身的力量全用不上。
亚当也遇上了和舜天一样的难题，两个人憋得脸都红了，但灵力圈非但没有缩小，反而更加扩大了，另外三个孩子倒是很顺利地将灵力圈控制在了一厘米。

贝德叹了口气，停下进度，走到舜天与亚当的中间，一左一右的伸出两支手放在两人额头上，道：“放轻松，体会着我的灵力。”一股轻柔的灵力顺着舜天的天灵盖慢慢涌了进来，体内的灵力查觉到入侵者，自动迎了上去，想把入侵的灵力赶走。
侵入舜天体内的灵力好像活物般的会动，灵蛇般的游动着，与那股入侵的灵力比起来，舜天的灵力就好像走钢丝的大象般笨拙。
舜天的灵力尽忠职守地追击着敌人。敌人故意在舜天的灵力不远处游逛，每每快到遇上的时候，才惊险万分的避开。在入侵灵力的引导下，舜天的灵力也灵活了不少。舜天体会着两股灵力的斗争，突然间觉得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好像他不久前才遇到过一种情况。
舜天一怔：内视？想到这里的舜天分出一部分意识潜回自己的体内。贝德发现舜天的异样，低声在舜天耳边道：“很好，就是这样。来，像你看远处一样，把焦距拉开。”
舜天依言将内视的焦距拉开，渐渐看到了体内的全貌，那种感觉很古怪，既可以看清骨头上的每一个小突起，又可以看到整个骨骼的架构；既可以看到最里层的内脏，又可以看到外层的肌肉、皮肤组织的每一次运动。宏观与微观、全局与部分，完美地统一起来。
贝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现在用意识控制住灵力。”
有了贝德的提示，舜天发现体内的肌肉与骨骼之间，漂浮着两股气体，红色的、比较浓重的那一股应该是属于贝德的，另一股细小的银色气体，就是属于舜天的灵力。
舜天心中存念，那股银色气体顿时乖乖地顺指挥而动，分成两股左右包抄红色灵力。贝德道：“你已经学会了。”话声一落，红色灵力倏地消失在舜天体内。舜天懊丧地睁开双眼，他控制灵力的技巧与贝德相比还差得很远。
舜天睁开双眼，只见亚当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被吓了一跳。亚当看到舜天醒来，恶狠狠地道：“你灵力不如我，技巧不如我，我他妈的真是见了鬼才会输给你这个笨蛋。”
贝德拍拍亚当的脑袋道：“集中精神。现在大家将灵力圈以2cps，振幅为1的的频率振动。”浮在空中的立体人像身上出现灵力圈，以贝德所说的频率开始一起一伏地振动。
舜天等人依着示范图像，振动起自己的灵力圈来，灵力的振动方式与大脑沉睡时的波长一样，一分钟不到，舜天感到浓浓的睡意开始降临，要很努力才能撑开眼皮。贝德道：“很好，现在你们将灵力圈慢慢的收回体内，将大脑整个包住。记住，保持灵力圈的振动。”
振动的灵力圈包住了大脑，大脑的睡意更加浓重。贝德道：“现在开始睡觉……”没等贝德说完，五个孩子就已经香甜万状地睡了过去。
舜天懒洋洋地睁开双眼，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感觉从没有过的满足，其他几个孩子也慢慢醒了过来。
贝德道：“你们大致上已经掌握了睡眠的方法，不过却花了一个小时才清醒过来，熟悉程度还远远不够。接下来，你们要尝试将振波进一步降低，这样才能睡得更快更好。”
贝德见五个孩子都点头称是，笑道：“好了，我们休息一下，准备吃饭。”
孩子们欢呼着跳了起来，打开自己的手表就问：“餐厅在什么地方？”只有舜天漠不关心地看着。
贝德拍拍手引起孩子们的注意力，道：“不必找了，餐厅就在这里。”那五张躺椅已经收回到地下，摆在面前的是七张餐桌，餐桌着搁着一大盆黑糊糊的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亚当惨叫一声：“不是吧！我们就吃这玩意？我喜欢的鹅肝呢？黑鱼子酱呢？”
舜天首先坐了下来，舀一勺糊糊放到自己的嘴里道：“不错，化学合成的营养素，富含钙、锌、铁、哂多种微量元素以及各种维生素，正是最适合我们的食物！”从小到大，舜天一直是吃这东西长大的，自然非常了解。
亚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嘟囔道：“没有味觉的科学怪人。”
舜天恼得握紧了勺子：真是不讨人喜欢的破小孩。
吃完饭，贝德又开始让孩子练习睡眠，这一次直接让灵力圈包住大脑，开始降低振动的频率。但是频率只要一到2cps，五个孩子的倦意就上涌，根本无法达到频率保持在0.2的目标。
贝德面对这种情况，要求孩子们将意识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控制灵力振动，另一部分尽量保持清醒。虽然孩子们知道了方法，但是要真正掌握，还需要不断的练习。
一个月后，舜天刚刚清醒过来，拍拍自己睡得快肿起来的脑袋，又准备开始振动灵力圈。
贝德温言道：“别急，先休息一下吧。”舜天道：“不用了，我休息的已经够多了。”同一期的学员已经纷纷结束了睡眠的学习，转到别的地方去学习新知识，这个班里新加入了其他年纪更小的学生，只有舜天现在还被困在睡眠这一关里。舜天一想到亚当第一个离开这个教室里那付目中无人的样子就心急如焚，他可不想输给亚当。
舜天正要进入状态，头上忽然挨了一下，跳了起来道：“贝德，你干嘛啊？”
贝德道：“我让你放松一下。你要记住，你是属于强化系的，而强化系灵能者的大脑通常比其他灵能者更加敏感，你进度慢那是理所当然的，一个月内能够将振波降到0.8，已经非常难得，不可以因为落后别人而乱了自己的阵脚。”
舜天向贝德道：“谢谢你能肯定我。”贝德查觉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含笑道：“不客气！”
舜天想着贝德的话，心中暗道：因为我的大脑比别人敏感，所以如果要学别人一样从高到低的降低振波，还没到0.2，我就睡着了。从高到低的慢慢降低，显然不适合我。那么可不可以将灵力的振动调节到一次到位呢？
舜天将灵力圈围住大脑之后，这才轻轻的振动起灵力圈来，就在灵力圈一振动的当儿，立刻昏睡过去。
等舜天又一次醒来，焦急的向贝德询问：“刚才我的灵力振波到了多少？”
贝德道：“你是将灵力振波一次调节到位吗？”舜天点了点头。贝德道：“想法是不错的，不过要做到这些，必须有相当精准的控制力，也会很困难哦！而且用老方法你已经到了0.8，说不定新方法花费的时间比使用老方法还多，到最后如果行不通再使用老方法的话，你就被别人抛得越发远了。你要选择什么呢？”
舜天抓了抓脑袋道：“是个两难问题！老方法虽然慢，但是却有成效；而新方法理论上行得通，但是它付出的代价说不定比用老方法还要大。”舜天顿了一顿，道：“我还是倾向于冒险。”
贝德道：“如果你是通过计算优劣而得出结论的话，那么我会更高兴！祝贺你，刚才的振波是0.5。”

看贴要顶。

第七章 锡安

亚当在记忆培训班中呆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的记忆突飞猛进，现在不但记东西快，还而还把很多婴儿期快消失的记忆回想了起来，他再过不久就可以进入第二阶段的学习。舜天再想追上他，可没那么容易了。一想到这里，亚当就止不住的偷笑。
在亚当沉醉于打败舜天的快乐中时，传授记忆术的隆山老师走了进来道：“今天有一位新同学要和我们大家一起学习记忆术，请大家欢迎。”
这时从教室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影，亚当看到那人，震惊得站了起来：“舜天？！”狠狠砸了一下手掌：混蛋，他怎么追上来了？不行，我要更加努力才行。
隆山老师对舜天道：“你刚刚从记忆术的第一期培训班出来，我想看看你的程度。” 然后转向其他四个人道：“你们继续练习。”
舜天向隆山敬了一礼道：“记忆是在头脑中积累、保存和提取个体经验的心理过程，分为瞬间记忆、短时记忆与长期记忆。人的五感将外界的信息无一例外地送到个体的大脑里，但个体未将传入的信息加予注意的话，大脑只能保持几百毫秒之内的记忆。比如一个人走进一间房子，所有的东西都已摄入他的眼界，但如果不是特别的东西就不会加以注意，事后再让他将房间的东西全部说出来，他却做不到。这种在三百毫秒之内消退的记忆就是瞬间记忆。短时记忆又叫意识，长期记忆就是我们平常说的记忆了。我已经大脑里做了一个留存器，可以保存24小时以内的瞬间记忆。”

舜天决定学习将灵力振动直接调节到位的睡眠方法后，又多花半个月才真正掌握，不过虽然在睡眠学习上多花了一些时间，但在记忆术训练中，舜天终于把失去的时间弥补回来了。其实，个体获得的记忆，全部都是视、听、触、嗅、味五个感觉接触外界之后所产生的神经冲动，这些神经冲动经过大脑的处理，成为各种各样的感觉。大脑一面处理这些神经冲动，一面选择那些感觉需要注意，那些要遗忘。只有遗忘了足够多的信息，大脑才有余力去处理重要信息。
1954年，前苏联有一个记忆天才，能在瞬间记住156个毫无关联数字，但就因为他的瞬间记忆太强，占用了过多的脑容量，那个记忆天才却连阅读也不会，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将每个字的意义连起来成为完整的句子。
瞬间记忆太强不好，但不可否认瞬间记忆却非常的方便，尤其在学习知识方面，如果只看一眼书本，就可以将上面的东西全部记住，这份学习能力的确让人心动。
为了延迟瞬间记忆的消失，就必须在大脑里做出一个贮存器，将每天获得的信息无一巨细，全部贮存在贮存器里。舜天选择了保留了24小时内瞬间记忆的留存器，而其他人都选择了比较小的。
舜天一直记得在抵抗催眠练习时，那位军人对他说的话：对平常人而语，注意力集中是一件好事，但是对操纵者来说，注意力集中，就意味着忽略了其他不重要的东西，而有时那些被忽略的地方才是真正重要的关键。所以，舜天才将储存瞬间记忆的留存器做到可以保留24小时这么大，占用了10%的脑容量，听说其他操纵者都选择最小瞬间记忆留存器，只保留最近一个小时内的瞬间记忆，占用1%的脑容量。
现在舜天学习知识，可以从视、听两个方面来进行，一面用录音播放着需要学习的内容，一面用眼睛阅读书籍。一张A4大小的白纸写满了字，舜天从上到下看一眼，就可以全部记住，一目十行都不足于形容他看书的速度，电脑以扫描的方式存贮资料也不过如此。

舜天站在教室里看了一眼亚当，露出淡淡的笑容：总算赶上了。
隆山老师向舜天道：“005，现在你对记忆术有了大概的了解，接下来的其实很简单了。我们要把贮存起来的瞬间记忆通过编码，让它进入长期记忆中。你来告诉我，人们为什么会出现遗忘？”
舜天组织着思绪，缓缓说道：“理论上，进入长期记忆的信息已经在大脑中刻下了印记，不应该被遗忘，但是遗忘却每时每刻都会出现，我想，也许那些保存在大脑里的信息是以神经冲动这种能量波的形式存在。如果记载新知识的能量波对旧知识的能量波产生干扰，遗忘就开始出现。”
隆山老师道：“大致上说对了，不过记忆的构成，并非那么简单。你用灵力来观察观察我的大脑吧！”
舜天伸出左掌与隆山的左掌相抵，灵力像蜘蛛吐出的丝线一般慢慢侵入隆山的体内，随着灵力的入侵舜天也逐渐看到隆山身体的状况。这是舜天第一次用灵力来观察别人，按捺不住好奇心，灵力四面八方地向隆山的体内游去。谁知隆山的灵力冒了出来，挡住舜天的去路，那灵力甚至还变幻出“stup”禁止通行的英文标识，这份操控灵力的本事舜天可没有，当下乖乖地向隆山的大脑延伸。
到了隆山的大脑，依旧是多得数不过来的信息从四面八方传来，然后经过处理的信息又传了回去，把一座大都市整整一个月内南来北往的车辆浓缩到一秒钟来放映，就有些像舜天此刻看到的景色了。
舜天虽然已经在自己的大脑里见到过这种景像，但是那时他是身临其景，总有些不识庐山真面目之觉，现在看到全部细节，竟然有些眩晕。
隆山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把焦距拉开。”
舜天依言将内视的焦距拉开，飞速传递的信息流慢慢淡化、变小，大脑在舜天眼里显出全貌，大脑里的细胞蠕动着，产生各种细小的能量波动，其他细胞接受这种能量波动，以相同的方式震动起来，发出同样的能量波动。微小的波动以几何方式增长，终于成为能被查觉的信号。细胞一方面不停发出信息，另一方面又联合起来，组成大脑里不同的器官。那些器官对信息进行选择、加工，每一处器官只处理一项信息，这一点与舜天的大脑不同，舜天接受到的信息全部都归给大脑里一处地方处理，并不分类。
舜天的疑问刚产生就被隆山查觉到，他以传心术的方式对舜天道：“为了让你的大脑得到百分之百的使用，所以组织在你的大脑里安装了芯片，取代大脑的植物性神经冲动。”植物性神经冲动，舜天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通过隆山的传心术，立刻明白过来植物性神经冲动就是全身八大系统的统称。

舜天这时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的身体竟然可以出现超出常理的生长和改变。舜天觉得离自己想要的人生越来越远，远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隆山接着说道：“你放心，组织绝对不会对你大脑输入其他控制人格的程序。比起植物性神经冲动来，大脑的意识复杂多变，无法用人力进行操纵，硬要操纵的话会损坏大脑，所以你不用担心变成被组织控制的人偶。”
舜天苦笑，被自己控制的怪物，和被别人控制的怪物有区别吗？
隆山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不是怪物，你们是肩负人类未来的希望。”
舜天摇摇头，摆脱自伤的情绪，对隆山道：“你还没有说记忆是如何形成的。”
隆山道：“注意看我大脑最外面的灰质部分。”舜天依言看去，那一部分有很多的折皱，看起来就像缺水裂开的土地，一点也不像身体的一部分。不过虽然样子难看，但是比起其他地方，这里的脑细胞最为活跃、产生的能量集束也最多。
隆山道：“这就是大脑皮层，也是产生意识的发源地，记忆正是存储在这里。人们每一次接受信息，大脑皮层都会分出一个或一组脑细胞存储。每一个脑细胞大概能够存入104左右的信息，而人体的大脑细胞大概有1亿。理论上说，人的记忆是无限的，但是长期不用的记忆细胞会慢慢失去活力，从而出现提取上的困难，遗忘便产生了。现在你要做的有二件事：首先将大脑所有的地方都变成脑皮层，这通过芯片会很容易做到。第二，分出一股灵力来，随时刺激大脑细胞，不让脑细胞的活动弱化。第三，你要特别注意，大脑前丘的松果体不能动，那是灵力产生的源头。”
无论是浓缩睡眠，还是记忆术，每一项都离不开灵力，灵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隆山既然已经提出了警告，舜天自然不会去动用前丘。
这时候，舜天想起上课时老师提过的：“我们的目标是百分之百的利用大脑。”但是仔细算下来，大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利用。瞬间记忆占用了10%，灵力又占用了10%，此时舜天的大脑利用率只有80%。
一面计算着大脑利用率的舜天，一面在想：“如果有一天，组织发明出了能够代替大脑思考的芯片，我们会不会被送去人道毁灭。”这个问题，舜天向隆山提了出来。因为就算舜天想要隐瞒，但在隆山的读心术下，也不能藏住秘密。
隆山听了舜天的疑问，给了一个很奇怪的回答：“以现在的生物科技水平，我们只能造出这种程度的生物芯片来。”舜天马上追问：“那么电子芯片呢？”隆山回答的奇怪之处就在这里了，他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就算再先进、再高级的电子芯片，未来也会变成一堆废铁……，你们是唯一的选择。”
听到这种答案的舜天，有些不服气，也有些不甘心，难道电子制成的芯片真的比造物主创造的人类更高级，他们这些被挑选出的天才，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成为电子芯片的代替品？
在进入基地的半年时间里，舜天接触到的每一位老师，都拥有超强的专业水准，以及远超常人的智慧，虽然舜天没发现，但是在他内心深处，以能够和这些精英相处而深感自傲，内心也隐隐觉得自己能够被这些老师看重，证明了自己是被挑选出来的精英，想到自己说不定只是电子产品的代替品时，产生了一种不服气的心情。
舜天的灵力从隆山的大脑内退出的时候，也终于掌握了记忆术，现在他只要随手翻一遍新书，就可以一字不漏地将整本书的内容复述下来。
等到舜天睁开双眼，其他学生的学习也同时结束。隆山向掌握了记忆术的五名学生道：“现在，初级阶段的学习已经结束，你们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学习。我有两个选择给你们。A：直接进入第二阶段学习。B：再花半年时间学习一些必要的课程。如果选择了A，可以利用灵力从四位科学家的大脑里复制他们所有的知识。A选项的好处是可以缩短学习的时间，坏处是如果那些科学家的知识结构有缺陷的话，这种缺陷也将原原本本地出现在你身上，而且不到使用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缺少了什么。如果选择了B，就要老老实实学完农业、数学、物理、化学、医学这些基础课程。B选项的好处是知识结构合理，基础扎实，坏处是所用时间长，也许在这一段时间内你们已经被别人抛下，再也追赶不上。现在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与舜天一起同班学生，有三个选择了A。亚当开口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我选择B。”
舜天也同样选择了B：“如果要建高楼，在别人开始盖一、二层楼的时候，我们还在打地基，看起来很慢。但地基越深，楼房才能盖得越高，我也选择B。”
因为做了这个选择，舜天与亚当又在相同的教室里渡过了半年时光。
在这半年里，一直没有第三个人加入他们，教室里永远只有他们两人孤独的身影在学习着。有时候，和低年级的学生遇上了，还被取笑是不知变通的傻瓜。亚当用灵力教训得他们再也不敢多口。舜天却从来没有在乎过，虽然这样一来，背后取笑舜天的孩子就更多了。
舜天与亚当每天都在学习上投入几乎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每天用于睡眠、吃饭、排泄这些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七分钟。这样没日没夜的学习，整整过了六个月，终于掌握了五门学科的全部课程。这些课程涵盖了目前所有自然科学的内容，包括从最简单的肥皂制造到最难的量子物理。这些学科中，最困难的就是数学，不仅要推算最复杂的拓数，还要与巨型计算机比拼运算速度。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普通人身上，一定会被称为“奇迹”，这两个仅仅三岁多一点的孩子，竟然已经有了博士的知识水平，而且还是整整五门。这种奇迹因为有一个被改造过的大脑，轻易地创造了出来。
这一天，隆山对舜天与亚当道：“你们已经学完了全部课程，为了测试你们的能力，要进行一项考试。如果通过，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学习，如果不能通过，那么就再学习半年。现在，谁先来选择题目？”

亚当首先站了进来，隆山掏出两个信封递了过去，亚当从隆山手中取过一个，里面的题目是：要求用指定的材料，做出一块能控制机体植物神经冲动的芯片出来。这一题融合了物理、化学、生物、医学等等学到的所有知识。亚当拿过题目来之后，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没什么挑战性。”
重复别人做过的试验，对他们这些有着超强记忆力的人而言，实在是没什么挑战性的简单题目。隆山笑道：“话别说得太满，你先去看我们为你准备好的材料吧。”
等到亚当看到给出的材料时，才大呼上当。组织为亚当准备的是一头海豚，但是用来制造芯片的却是制造半导体的硅石。这一道题目的难点是：一、海豚的大脑是生物中最奇特的，它的左右大脑可以轮流休息，这在已知的生物中是唯一的。这样一来亚当就没有现成的大脑构造模型可以借用。二、如果不能使用受芯者本身的细胞来制成芯片的话，会产生排斥反应，硅与碳之间的区别更是巨大。有了这两个难点，这一道题目真可称得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隆山最后再给了亚当重重一击：“时间：一天！”
亚当甚至来不及抱怨，“噌”一下窜了出去，去准备完成测试。
隆山对舜天道：“你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舜天。
信封内的题目是：要求舜天与A5下一盘围棋，并取得胜利。隆山听到A5的名称时，脸都白了。A5，这可是组织的五巨头之一啊，是他们一手创造组织，让组织变成今天这样的一种怪物。
隆山看到舜天毫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A5可是光子电脑，他的运算速度在十年前就达到了1045/秒。”
舜天自信地道：“我会赢！”
舜天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这半年来，舜天还是第一次踏出房门。出了房间的舜天，见到门前空地上的蓝色圆点。舜天已经不像刚来时那么无知了，他知道这个蓝点是通向整个基地的传送点，它将人体分解成原子，再加速到目的地的镜像点后重新组合，庞大的救世军基地就是依靠这种技术连为一体，执行者营区共有36个传送点。
舜天慢慢地回忆着有关这种传送器的知识，从制造原理到使用技巧，每一项都清清楚楚地反映在脑子里。舜天的嘴角勾起一道笑容：“现在的我，应该被称为超人吧。”
舜天进入蓝色圆心阵中，在中央电脑的控制下，一道肉眼难见的光线将舜天分解成原子状态，加速到目的地后又重新组合。
一秒钟不到，舜天来到了一座美丽的小岛上，四周旖旎的风光，细细的沙滩上点缀着几株椰子树，蓝天与大海交溶为一体，一切显得那么的安祥。
一位身着中国古代长袍的男子施施然走了过来，舜天看到那男子手臂上的号码，正准备开口。那男子笑道：“在我的领地里，你可以叫我闪电。”原来，组织的五巨头同样也不喜欢冷冰冰的编号，一个名字顿时拉近了A5与舜天的距离。
舜天也难得的笑了起来道：“初次见面，我叫舜天。”
舜天仔细打算着眼见的这位男子，如果不是早有耳闻，舜天绝对不相信这位一身书卷味，有着淡淡忧愁的男子竟是一台由光子电脑控制的机器。
闪电长袍朝地下一挥，一坪古式的棋盘凭空出现。舜天心中暗笑，明明是最尖端的科技，但偏偏要变戏法的方式使用出来，这位A5的爱好真是奇特。
闪电从棋盒中抓出一把棋子道：“单、双？”猜子先走，这本是古中国下棋常用的方式。
舜天向闪电欠了欠身道：“请给我十分钟。”说完这话，舜天向手腕电脑请求调出围棋的有关知识，飞快地阅读了起来。闪电问道：“你从来没有接触过围棋？”
舜天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立体图像道：“是。”
闪电眨着眼睛问道：“你选中了这题，岂不是吃亏？”
舜天从立体图像上收回目光，道：“是啊，我从来没有打过棋谱，规则也刚刚弄懂，能否让我执黑先走，而且下棋时不设读秒。”
闪电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你认为这样就可以胜我？我们俩的计算能力可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你先吧。”
舜天老老实实地在边角落下一子，简单的小飞挂角，道：“围棋棋盘纵横19道线，共有361目，变化数于亿计，但每落一子下去，余下的变化都会呈倍数减少。再快的计算速度，也受限于棋盘。所以，我们比较的不仅仅是计算速度，我会赢。”这是舜天第二次强调。
闪电甚至不用思考就落下了一子，道：“你对自己很有信心。甚至被别人指责是‘不知变通的傻瓜’时，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决定吗？”
舜天道：“这个自信是来自于对救世军的信心。一个完全没有好处的选择，你们不会让我们选。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你们也无法判断：到底是复制别人记忆好，或是自己辛苦学到的知识比较好，因此才会将决定权教给我们吧。那些指责我们不对的家伙连这一点都看不透，真正的傻瓜是他们才对。我对于傻瓜的指责，一向不放在心上。倒是如果有一天，不幸被这些傻瓜看得起，我才要检讨自己是否做错了。”
闪电纵声大笑，舜天令人欣赏的地方不是因为他很聪明，而是因为舜天的个性，这种又自信又机智的答案，听起来真让人开心。救世军一向只能培养出中规中矩的操纵者，想不到却有了舜天这么一个异数。
闪电道：“你是第一个令我发笑的人，我真是舍不得赢你。不过，三百年来，从来没有人在围棋上赢过我，你也不会例外。”
舜天思考着，艰难地落下一子，道：“我不是他们……”心中心念一转：闪电说三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赢过他，三百年前是1704年左右，中国处在康熙四十三年间，俄罗斯的彼得大帝与瑞典进行着争夺波罗的海的北方战争，美国甚至还没有建国。在那么蒙昧落后的时代里，基地就拥有这些先进的科技了吗？这样看来，基地的目的应该不是称霸世界，不然那个时候，有哪个国家能够抵挡住基地的科技。
闪电轻松地落子，道：“值得赞叹，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犯下错误。”
舜天没有余力再去思考别的事情，紧张地关注着棋盘上的厮杀。良久，才又落下一子。
闪电道：“只下了这几手，你就开始害怕了？”闪电的嘴角扯出一丝嘲弄的微笑来。
舜天坐在棋盘前，迟迟不肯落子，太阳落下，又升起来，整整两天，舜天都没有移动，也没有说话。
闪电是一台机器，不会出现不耐烦的负面情绪，但是这一次等舜天落子，却等了足足两天，连他都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道：“认输很难吗？就算输了，也不过是去接受半年的学习，这对你有好处。”
舜天吐出一口长气，小心翼翼地在天元放下一颗棋子，抬起头来对闪电道：“我饿了。”

五个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
在电脑的提示下，两个人走到一个操场上，操场长宽各是六十米，地面上平整地铺着一层水泥，显得十分光滑，但再精细的水泥操场，如果没有绿色点缀其中，也会显得非常单调，这个操场就是如此，只是一块做功精细的水泥块。一如基地的风络，简单、实用，冰冷得没有一点人情味。
在舜天与亚当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其他三名学生也陆续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是舜天已经认识的爱丽丝，她的编号是018，另外两个男孩，舜天没有见过。他们的编号一个是024，另一个是053。
爱丽丝刚一开始看到舜天时，眼中闪过兴奋之意，但当她的目光落到舜天肩上，看到舜天的数字时，脸色马上冷了下来，装着不认识的舜天的样子，独个儿站在最远处。
舜天心中一愕，随及醒悟爱丽丝是在嫉妒舜天的排名比她高了。舜天看到爱丽丝冷漠的样子，暗自点点头：“现在，我们是竞争对手了。”
坐在地上的亚当突然一跃而起，挺得笔直。舜天看到亚当的表现，不必回头就知道是老师来了。
一个身材挺拔，浑身没有半点赘肉的精悍军人背着手站在他们五个人面前，道：“我不知道你们从前有什么样的成绩，只要你们还站在这里一天，你们就只是一群没用的小鬼、废物、垃圾……”
舜天惊讶的表情逐渐变成愤怒，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亚当更是受不了，比舜天的爆发早了一秒，不假思索地一拳轰向那军人的门面。就在此时，舜天刻了印记的左肩猛地刺痛，刺痛倏然而来，又突然消失。在刺痛过后，舜天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消失了。
亚当的情况好像也是一样，原本声势十足的拳头，到了途中，软绵绵地垂了下来。舜天在灵力消失后心中转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原来我们还是被组织控制的玩偶。”一直到现在，舜天终于放弃了任何反抗基地的努力。
拥有A90号码的军人提住亚当的手臂，将他像拎小鸡般的拎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舜天听到那声巨响，痛苦得闭上了双眼，亚当的颅骨一定已经碎了。
A90摔倒亚当后，鞋底踩在亚当的脸上用力抹着。
A90带着恶毒的笑容看到另外四个噤若寒蝉的小孩，道：“没有了灵力，你们就是一群没用的小鬼，连虫子也比你们有用。”
舜天在刚刚失去灵力时，心里确实感到恐惧。他有灵力时，万事无往不利，不论是在母亲身边，还是在组织接受培训，都是了不起的佼佼者，但是带给他无穷自信的灵力突然消失了，舜天感觉自己就像一支被倒空的米袋，怎么样也站不起来。
但舜天的惶恐在听到A90的嘲笑后慢慢消失了，不甘和愤怒逐渐涌了上来。
在监控室里的军人，一面密切关注着亚当的生命指标，准备在亚当有生命危险时提供救治，一面为舜天那双不服气的眼睛感到欣慰。
组织比这些孩子更早地发现了他们的问题：这些孩子太过依赖灵力了。虽然这些孩子很出色，但是需要依赖某种力量的自信，对组织而言远远不够，他们需要操作者有一颗坚强的心与及面对任何困境永不言败的斗志。
于是A90出现，他的粗暴、恶毒并不是来自个人品质，而是来自于精确的计算。此时，舜天眼里流露出不屈，组织才感到心血没有白费。
A90扫了一眼其余四个人，除了舜天，被A90瞄到的人都不由自主低下头去。A90道：“你们委屈也好，不服气也好，只要你们一天打不过我，就得完全听我的。”
A90怜悯地看一眼被踩在脚下的亚当，在亚当的脸上擦了擦鞋底的灰尘，暴喝道：“卫兵，治好他。”候在一旁的卫兵从隐蔽处冲出来给亚当打了一针，亚当碎掉的骨头马上恢复，被擦伤的皮肤也复原得跟没事一样。但是被羞辱过的心灵，永远也不会复原了。
亚当的伤刚好，马上又跳起来向A90扑去，被A90一脚踢在肚子上飞了数十米远。亚当吐了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挣扎着向A90走去。
舜天再也看不下去了，拉住亚当，盯着A90，从齿缝中挤出话来道：“教我们打败你的方法！”A90佳许地颔了一下首，道：“先绕着操场跑一百圈。”
长宽六十米的操场，一百圈下来那就是二十四公里了。这在舜天他们有灵力时，再加十倍也不算难事，但是他们现在丧失了灵力，不过是些不满四岁的小孩子，要完成这样的任务，基本上没有可能。
但是舜天却没有一句抱怨的话，拽着亚当往回走，亚当已经陷入狂热状态，一直挣扎着要向A90报复。舜天不耐烦起来，一拳打在亚当脸上道：“给我清醒过来，你现在除了再受一次侮辱之外，还能得到什么？”
舜天的那一拳对亚当而言，不谛于当头棒喝。亚当也是一个极聪明的孩子，挨了舜天一拳后，头也不回地顺着操场开始跑，其余四人默默跟了上去。
头五百米，亚当跑得极快，远远地将四人抛下。但是那股愤怒的劲头过去后，亚当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虽然拚了命的想要跑得更快，但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说什么也抬不起来，身后的四人一个接一个地超越他。亚当一开始还能够奋起余力去追一追，但到后来连努力都放弃了，他几乎是在一步一步地挪动。
A90走到亚当身后，抽出一根神经电击棍来，“啪”地打在亚当赤裸的皮肤上。就算如此骄傲的亚当，受了一击也痛苦地倒在地上，屈成一团。
A90一面用脚捅着亚当，一面道：“猪都比你聪明，你连跑个步都不会。跑步最重要的是什么？用你的猪脑袋好好想想？”亚当的牙齿把嘴唇都咬出血来，A90用脚尖戳着亚当道：“是节奏，听懂了没有？你这个白痴，还不起来给我跑！”
亚当艰难地撑起身体，继续向前迈动着步子，这一次亚当注意到了节奏，迈着同样的步率向前，虽然追不上前头的人，A90的电棍总算没有再落下来。
编号053孩子落在了后面，同样又被一顿暴打。这一次他挨打的理由是呼吸不够深、不够长。舜天与其他孩子一面留意听着A90教训的话，一面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在前十圈勉强撑了下来。但是过了十圈，汗水一滴一滴从舜天的额头上滴下，每一滴都带走他不少的精力，口干得像是被火炙一般。
另一个编号024的男孩也好不到那去，他的脸色灰败，死人都比他要好看得多。
爱丽丝已经超出这两个男孩一大截，想不到他们五个之中，耐力最好的竟是一位女孩子。A90铁青着脸走了过来。舜天身边的那男孩看到A90，小便都被吓了出来，一股尿臭味弥漫开来。A90看到024小便失控，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动用神经电击棍，而是掏出一柄枪来抵住那男孩的后脑，扣动了板机，组织可以容忍失败，但不容忍懦弱。
听到枪响的舜天，身子一震，停住脚步。那男孩飞溅的脑浆有一些落在舜天脸上，舜天伸手一抹，满手红白一片。
其他人也被吓住了，亚当虽然杀过人，但是他想不到有人杀起人来会如此冷静。
舜天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双眼慢慢蒙上一层血红之色。监控室的人员慌了，手忙脚乱地下达着命令：“加大对005号的灵力控制。”
在舜天眼睛变红的时候，舜天的灵力也随之暴涨。当初限制的阀值不够，差点让舜天恢复灵力，如果在控制灵力状态下让灵力恢复，舜天的大脑会被自己灵力毁掉，成为一个白痴。随着灵力阀值上升，舜天眼睛的血红之色淡了下来，舜天的双眼恢复清明，但是怒火越烧越炽，吼叫着如同野兽一般向A90扑去。
A90没想到看起来一直很冷静的舜天，在与自身无关残杀中，竟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这种反应在正常社会里，也许是应该被赞许的血性，但在救世军基地，这种冲动却要连根拔除。
舜天与A90的实力相差太大了，A90只不过将手臂一长，就提起舜天的脖颈，将他整个儿拎了起来，准备用对付亚当同样的方式丢出去，但监控室里却

但监控室里却传出了新的指令。
A90的身子僵直了一下，但还是按照指示将舜天不轻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解开裤子，朝舜天的头上浇了一泡尿。
奇耻大辱！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为虾米没人顶呢？只有我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啊

第八章 雅歌

天黑了，操场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光了。舜天一直一动也不动地呆在地上，脸上的液体逐渐冷却，如同他那颗渐渐冷却的心。
在舜天看不到的地方，A3与A5坐在一起，欣赏着舜天的表情。A5问A3：“我们有没有在他的心里种下仇恨？”
A3道：“现在还看不出来他选择什么。不过他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就沉沦下去，成为一个废人；要么他就开始懂得仇恨。”
不知过了多久，舜天坐起身来，清澈的双眼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A5双手互击道：“成功了！”他们已经在舜天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有一天这种子会长成参天大树，摧毁他的道德感。A3表情复杂地看着舜天，有几分惋惜、还有几分同情。
手表电脑发出声音来提醒舜天：“现在用餐改在食堂里进行，你再不去的话，将失去一整天吃饭的机会。”舜天的表情已经看不到任何不快，道：“带我去。”
舜天来到食堂，食堂里三三两两的还有几个受训者在用餐，有一头红发的056号看到舜天，高声笑道：“喝尿小子来了，你们有没有闻到臭味啊？”同伴轰然笑了起来，舜天展了展眉头，不快不慢地向056号走去。
056原本想来挑衅，没想到舜天竟然火气全无，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就在他一迟疑间，舜天与他擦肩而过的刹那，抓起桌上的勺子，“哧”的一声，完全捅入056号的腹部。
惨叫刚刚响起，就被舜天一个肘击撞在嘴上，声音全被闷回肚中。
056号的同伴又惊又怒，扑上来要报仇。亚当与爱丽丝一左一右地站了起来。亚当的残暴其他人早有耳闻，此时看到他出头，停下脚步。其中一个还用力打了056一耳光道：“005你也敢惹，真是不想活了。”
舜天意外地看了他们一眼，用细微的声音道：“谢了！”
亚当盯着舜天的双眼道：“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羞辱你，我会为你杀了A90！”爱丽丝抬了抬手中的空饭盒：“和我无关，我要去盛吃的。”
这一幕，食堂里的受训者都看在眼里，脸上原本挂着的轻视之色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知道这三个人竟然结成了同盟。
在监控室的A3双手按在控制台上，迭声道：“真糟糕，真糟糕。”什么时候舜天竟然与残暴的亚当、自私的爱丽丝交上朋友？如此一来，他们特意为舜天安排的羞辱，完全失去了作用。
A3呆了一会，打开通讯器，向A1汇报道：“对005的人格摧毁失败，以他现在的心理素质恐怕无法承受余下的培训。” A1的影像占据了大半个屏幕，他轻轻地敲击着食指，沉吟道：“我们为005做的已经够多了，不必再为他花费心血，按照正常的进度走下去。”
A3关掉可视电话，将自己完全埋进椅子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道：“舜天，我无法再帮你了，希望你能挺过去。”

叹，还是没人顶

三个月后，一群登山者小心翼翼地从珠穆朗玛峰的南坡向上攀登。携带的GPS清楚地显示着目前的天气状况，队长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给七名队员：“天气状况良好，离登顶还差2500米，我们到距山顶2000米处开始休整，大家加油。”队员没有过多的动作，微微扬了扬手表示收到，队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升起一股自豪之情来。登上过珠穆朗玛峰的队伍为数不少，但还从来没有登山队在不装备氧气的情况下登上世界最高峰，他们，来自法国的“奇迹”登山队，今天就要向这个奇迹挑战。
正在罗斯队长躇踌满志时，一阵奇怪的震荡猛地让他睁大了双眼，向队员下令道：“抛下所有的装备，立刻后撤！”在登山队中，队长的命令就是天条。奇迹队的队员们虽然觉得队长下的命令太过古怪，但还是依言丢下所有装备，快速向山下撤去。
过了三十秒，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股震荡，坚硬的地面像果冻一样抖动起来，所有人心中都在狂喊：“雪崩！”珠穆朗玛峰高达8000多米，在6000多米的高空，珠峰上所有的积雪早已变成了坚冰，从来没有人在6000多米的高山上遇到过雪崩。但地面的震抖却明明白白地告诉登山队员们：不可能发生的事今天真的出现了。
队员们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所有的登山守则早已忘诸脑后，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快逃”，大家伙一转身就想朝山下跑去，这可是在6000多米的险峻高山啊，转身之间，竟然串葫芦一般，一个接一个地从75度的陡峭山壁上直直跌了下去，罗斯听到队员们越来越远的尖叫，哀叫一声：“上帝啊……”
罗斯队长心中悲痛，手上可没在停止，还在快速地向山下后撤，他记在再往下十五米的地方有一个凹洞，如果藏在凹洞里，说不定能够躲过这一劫。十三米、十二米，雪崩的声音越来越近，罗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一个劲地咒骂着：“该死的，该死的……”头顶上有小石头滚落下来，砸在罗斯的头顶，罗斯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自己看到雪崩的威势会吓得不能动弹，心里默念着：“七米，加油，还差五米……”就在罗斯拚命的当儿，他的头顶突然被人踩了一脚。
罗斯习惯性地抬头，看到一个年纪大概在四、五岁左右的小孩，身着短衣短裤，平常得像是在自家的后院看风景般，风一般的从罗斯头顶掠过，还回头朝罗斯笑了一笑，罗斯还没来得及提醒一声“小心”，就被迎面扑来的冰块压住，罗斯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念头是：“难道雪崩是他造成的……”可惜罗斯的疑问再也没有解开的机会了。

某海域，一艘潜艇保持静默，悬停在海洋里，奥非上校坐在指挥仓内，满意地向部属下达着一个又一个的命令，奥非指挥的这艘潜艇可是最新科技的产物，艇身采用最新合金制成，可以战术深潜至海底800米，这份抗压能力在全世界都算是首屈一指。雷达室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叫，奥非上校一惊而起，沉着地下令：“乔治上士，说明情况？”乔治一付见了鬼的样子，上下牙不住打架：“外面有人……”
奥非上校冷笑道：“乔治上士，请冷静下来，我们可是在600米的深海啊，关闭舷窗，继续下沉。”乔治带着几分委屈道：“指挥官，我说的是真的！”
奥非上校快步走到雷达室，准备让乔治冷静下来。谁知眼睛一扫到舷窗外，整个人都僵住了。在那600米的深海里，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围在潜艇四周自在地游来游去，那小女孩的左边肩膀上闪烁着由蓝光组成的018。
女孩看到整个潜艇的人都集中到了一起，向人们送出一个飞吻。乔治喃喃自语道：“我们遇上美人鱼了……”奥非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600多米的深海，就算是钢铁也会被压扁，偏偏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如果不是美人鱼，真不知该是什么了。小女孩送上一个飞吻之后，游近舷窗，将右手贴在舷窗上，奥非上校也楞住了，道：“她要求和我们接触吗？”乔治兴奋地道：“我马上向上级汇报……”没等乔治说完，小女孩放在舷窗上的右手竟然变得锋利无比，食指变成了尖刺，“扑”一声刺穿了舷窗，能抗住87个大气压的舷窗在小女孩的手上竟然不堪一击，轻轻松松地被刺穿了。潜艇上的人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水珠开始渗透进来时，奥非上校头脑里才嗡的一声，炸了起来：“完蛋了……”
海水的压力瞬间将这艘最先进的潜艇撕成碎片。几个月后，海军的调查报告显示这次事故因为深海下潜中的产生空间幽闭症导致集体幻觉，最终让潜艇失事。

太空，某国空间站，米哈伊洛夫在空间站已经呆了有半年了，在太空中，虽然每天都和航空中心保持联系，但孤寂还是死死笼牢着整个空间站。米哈伊洛夫向航空中心汇报完了今天的工作情况，一个人无聊得在空间站中上下闲逛，反正在太空中，也分不清上下左右。米哈伊洛夫在掠过舷窗时，余光扫见绝对不应在此地出现的物体，等米哈伊洛夫飞快地转过头来时，太空依然黑漆漆的，只有蓝色的地球静静浮在漆黑的背景上。米哈伊洛夫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自嘲地笑了一笑：“漫步在太空的小男孩？我真是太累了。”

A90看着面前的四位学生，道：“006号、018号、053号你们顺利通过考试，再过三个小时，就可以升入中级班，学习下一阶段的课程。至于005号……”A90凶恶地瞪了舜天一眼：“我不是说过，要把遇上的人类全部消灭吗？为什么你没有摧毁空间站？！”原来，舜天他们这次的考试题目是赤手空拳在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生存一个星期。亚当抽中了珠穆郎玛峰、爱丽丝是大西洋海底、053号是地幔层、舜天是外太空。
珠峰的严寒、海底的压力、地幔层的酷热、外太空的辐射，每一种都会致命，但是这四个经过救世军培训的人竟然轻易做到，他们没有动用灵力，仅控制大脑里的芯片就通过了这个高难度的考试。
每个人在出发前吃下大量食物，把氧气、水分和营养储存在身体里，爱丽丝与舜天还改变了身体结构，去适应不同的环境。于是这种变态的考试就被他们轻轻松松地通过。
舜天举手示意：“我愿意接受惩罚。”
A90从背后抽出神经电击棍来，没头没脑地朝舜天的头上打去。神经电击棍对人体进行伤害的能量不是电流，而是灵力。电流只会伤害到人的表层，而灵力直接作用于人的大脑神经，与神经电击棍的痛苦比起来，凌迟这种刑法真是太善良了。
舜天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恨不得马上死了才好。A90等神经电击棍快对舜天的大脑造成伤害时，停止了电击。舜天长舒了口气。
就在A90刚刚放下电击棍的当儿，亚当三人突然暴起，053号一个前扑，紧紧锁住A90的双腿，A90闷哼一声，五指并拢，向053号后背插去。此时亚当刚刚赶到，双臂暴长数米，像绳子一样捆住了A90的上身。A90正要发力挣脱，爱丽丝从天而降，手中多一条极细的铁丝，向A90的脖颈切去。A90向下一缩，将整个头颅都藏进了身体里，爱丽丝向舜天道：“快……”
这兔起鹘落的几下配合得天衣无缝，A90此刻失去了所有的反击能力。
听到叫唤，舜天身体自动反应过来，右手化成利刃往A90身上劈去。等利刃快碰上A90的时候，舜天的脑中突然浮现出达雅的面容来：“我希望你成为一个善良的人……”舜天的刀势硬生生刹住，举棋不定地怔在那里。
A90趁此良机，挣脱了束缚，一人一脚，把四个胆敢犯上的学生踢倒在地，亚当咬牙切齿地看着舜天：“妈的，懦夫……”
A90抽出神经电击棍向着学生一阵暴打，口中道：“惩罚不是因为你们想杀我，也不是因为失败，而是因为你们竟然临阵退缩。”
另外三个孩子对A90的愤怒全部都转向舜天，每个人都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舜天。舜天不知该如何面对三人，掉转头去。

三个小时就在体罚中过去。
瞬间转移的蓝点再次出现在操场上时，A90才停止惩罚，这时四个孩子早已不成人形，像软泥般瘫在地上，A90将四个人随手抛在蓝点上。
舜天回过神来时，他们到了一处乡村边上。
四周集聚了三百多个孩子和六名教官，这三百四十三名操纵者，舜天在一年前见过，那时还有四百二十八个人。仅仅过了一年就减少了五分之一。未来，还有多少操纵者要失去性命？
舜天从思绪中解脱出来，观察着眼前的乡村。从树木缝隙中露出的建筑物，带着明显的南亚风格，树林也是南亚常见的树种。舜天叹了口气暗道：可惜资料不足，无法确认具体地点。
平静的乡村突然骚动起来，几处火头从四个方向燃烧起来，火势越来越大。大人、小孩的哭喊声响成一片，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打斗声，舜天冲着教官道：“有人放火。”刚向前走了一步，一名教官一脚猛踢在舜天的膝弯处，舜天吃力不住，左腿一软跪了下来。那名教官喝骂道：“再动就毙了你！”
过了大概两分钟左右，有五名教官用绳子牵着三百多个女人和小孩过来，舜天心道：“原来我们就是凶手。”
那些衣不蔽体，脏得与猪猡一样的人，用仇恨的死命地盯着眼前的仇人。被注视的学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教官们的神经电击棍准确地抽打在后退学员的身上。
等级最高的教官，举起手抢“砰”一声击碎了一名小孩的头，红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那名教官对着年轻的操纵者们道：“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家伙全部是垃圾，你们要学会如何处理垃圾！”一个女人似乎是那小孩的母亲，疯狂地挣断了绳索，扑过来抱着小孩的尸首凄厉地哭了起来。
教官嫌声音太吵了，无奈地掏了掏耳朵，对着操纵者们道：“谁来解决掉这个垃圾？”
亚当脸上带着残忍的微笑第一个步出行列，大声报告：“我！”那名教官递给亚当一柄手枪道：“解决她！”亚当拒绝了手枪，将右手化成利刃，第一刀就准确切断了那女人的声带，甚至没有割伤她的颈部动脉。只是让她的声音全都闷在嗓子里，叫都叫不出来，第二刀，亚当割掉那女人的耳朵……整整割了一百刀，亚当才一刀轻轻捅到女人的心脏里，结束了她悲惨的一生。
亚当浑身血淋淋地站了起来，其他操纵者看到亚当的样子，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亚当骄傲地舔去嘴角上的血迹，道：“006号完成任务！”
教官的神经电经棍“啪”一下抽打在亚当的后背，教官喝骂道：“对付垃圾也值得浪费那么多精力吗？”
亚当受到责骂，垂头丧气地走回队伍。教官的眼光扫向其他人，其他人纷纷避了开来。教官顺手提起离自己最近的操纵者道：“你来！”将俘获的另一名小女孩推给那128号，小女孩清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泪水划过她粉嫩的脸颊淌了下来：“大哥哥，别杀我，别杀我……”
128号举着手枪对准那小女孩的太阳穴，不住地颤抖，教官不紧不慢地念道：“5、4、3……”128号颓然放下手枪，跪倒在地上，捂着脸抽泣起来：“我下不了手。”
教官黑洞洞的枪口转过来对准128号的额头，扣动了板机。
教官杀死128号后，又拖过另一名操纵者，这一次轮到爱丽丝了。教官塞给她一柄手枪，指着那小女孩的太阳穴道：“对准这里。”爱丽丝闭着眼睛扣动了板机。其他南亚人发现自己没有活命的机会，拚命挣扎起来，但是教官们加强了灵力束缚，他们没有逃走的机会。
屠杀一直在继续。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有人抵受不住，恶心得吐了出来，结果被教官发现，又是一枪要了他的命。
最后，教官将手枪交给舜天，指着最后一名南亚人。舜天手软得连枪也握不住了，慢慢将枪举到太阳穴上，低语道：“妈妈，再见了。”枪声响起，舜天的右手被教官整个轰掉。
然后教官把舜天扯过来，将另一柄手枪硬塞在他的左手里，板着他的手指对那名老妇人扣动了板机。
老妇人死了，教官的行动并没有结束，他掏出老妇人的心脏，捏开舜天的嘴，然后将那团血淋淋的东西，塞进舜天的嘴里，让舜天全部咽了进来。
教官附在舜天耳边道：“A3让我特别照顾你，所以你别想自杀，你不杀这一个人，我就杀更多的人给你看！”教官提着舜天飞到附近的村庄。
两个村庄相离不到五公里，但是另一村庄的惨剧并没有传过来，眼前这个村庄还是一片祥和，村庄上空飘着缕缕炊烟，农夫刚刚收工回家，母亲在为孩子清洗着脸蛋。
教官对着舜天狞笑道：“这些人因为你不杀人而死。”一团巨大的火球出现在教官手中。火球落到村子中间，可怕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舜天闭上双眼：“母亲，你要我做一个善良的人，可是，我快不行了……”

剩下的三百个操纵者聚在食堂里，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四周死寂得没有一点声响，空气凝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杀戳对这些孩子而言，还是太过残酷了一些。
基地还故意将平常的合成食物换掉，送上一些通红颜色的食物上来，爱丽丝低头看到自己桌子上带着血丝的牛排时，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酸水吐了出来，很多孩子都面带难色的吃着那些仿佛像血一样红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