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书·前传·袖舞天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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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6-03-06 20:21:28 更新时间:2020-11-12 11:55:51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6 12:21:28
夜已经深了,琉璃殿外传来阵阵昙花的幽香,充斥在这偌大的宫殿里,连金制香炉里的檀香都不禁黯然失色。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坐在窗户旁,头上插着玉步摇,脸上抹着淡淡的胭脂,一身黑色的长袍绣满了飞舞的凤凰,身下的躺椅铺着上好的丝绒褥子,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高贵的气息。
“夏纹。”老妇人唤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沙哑,候在门外的尚仪女官听闻主子传唤,连忙奔进屋来,弯腰行礼道,“皇后娘娘,奴婢在。”
“夏纹。”老妇人望着窗外的明月,低低地道,“去把镜子拿过来。”
“是。”名叫夏纹的中年女官转过身子,从床边的樱桃木镶金梳妆台上取出一面蟠螭纹铜镜,捧到皇后的面前,跪下双膝,道,“娘娘,请。”
皇后将眼睛移到镜子上,昏黄的镜身清晰地照出她的容颜,她的脸上已经布满的皱纹,眸子浑浊暗淡,只有眉宇间那一丝灵气还留有年轻时的风华。
她望着自己的脸,久久无语,最后长叹一声,道:“夏纹,本宫老了。”
夏纹闻言,连忙道:“娘娘这是说哪里的话,娘娘还是和年轻时一样美丽,而且还添了几分尊贵和慈祥,您怎么说自己老了呢?”
皇后摇了摇头,挥手让她将铜镜拿走,重新倚在躺椅上,闭上眼睛,道:“夏纹,你跟了我几十年,如今就不要再用这样的话来宽慰我了。难道你没见着我这琉璃宫里,是一天比一天冷清了吗?”
“娘娘。”夏纹望着自己的主人,心中隐隐作痛,“皇上……皇上只是暂时被邓昭仪那狐狸精迷了心窍,您和皇上四十多年的夫妻,皇上迟早会回到你身边的。况且……况且您还有两位王爷和琉璃公主呢。”
“唉——”皇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下去吧。”
“娘娘……”
“下去吧。”
“是。”夏纹行了一礼,退出殿去。皇后轻轻地闭着眼睛,昙花的香味令她的神智有些迷离,她仿佛看到已经失去的青春年华,她也曾那么的美丽,她的舞蹈,她的光彩曾经令整个皇宫三千粉黛黯然失色。皇上就是被她的美丽所俘虏的,她靠着自己的美貌和能力从小小的舞姬一步一步走上 的位置。权势是一件好东西,只要拥有它,就什么都拥有了,没人会想到她为了胜利而无所不用其极,更没有人会想到,她那卑微的出生。

江南三月,桃花千里,络盐河岸边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江上满是达官贵人的游船。每到一年的这个时节,京城的显贵们都会带着家眷乘船顺河而下,到鼎岚来赏桃花。
不知为何,鼎岚今年的桃花特别的盛,开得如火如荼,一直绵延千里而不绝,整个鼎岚城里都弥漫着桃花的芬芳,连泥土里,都渗透着桃花的香味,人们身上戴的是桃花香囊,头上插的是桃花簪,脸上抹的是桃花胭脂,甚至连平时喝茶聊天时谈论的也是桃花。桃花俨然成了鼎岚城的一景,把偌大的古城装点得富丽而繁华。
陆家是鼎岚的豪门大户,游船大得惊人,船前有龙头,船后有龙尾,船身建了三层,层层都雕梁画栋,檐牙高琢,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偶尔可见几名女眷站在船头上,一边对着岸上指指点点,一边高声大笑,清脆的笑声在河上回荡,久久不绝。
船舱里,一位华服环佩的少妇靠在铺着丝绒缎子的床塌上,旁边一个小丫鬟为她奉上茶,她接过来,轻轻饮了一口,头也没抬地道:“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簪子?”
“我没有。”站在下首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长裙,腰上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头上绾着一个普通的发髻,插着一根金钗,一脸的愤怒,“大娘,我是绝对不会偷你的东西的,况且我的屋子你都叫人搜过了,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住口!”少妇眼一瞪,手一扬,将手中的茶全洒在了粉衣女子的头上,“你不过是个婢女的女儿,也敢叫我大娘!也不掂量掂量你的身份!”
“你!”少女大怒,也不去擦脸上的茶水,只是用眼睛狠狠地盯着面前这个父亲的正妻,眸子里透出深沉的恨意。
“怎么?”少妇冷笑一声,“你还想还嘴?以前有老爷护着你,现在老爷上京去了,看你还能靠谁!”
“大娘。”少女咬了咬牙,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要欺人太甚,免得日后见了面不好说话。”
“哈哈哈哈……”少妇大笑,直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你说日后相见?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还指望能嫁个好人家啊?我告诉你,你乘早死了那份心!现在陆家由我做主,我就算把你嫁给乞丐也没人会说闲话!你最好给我知道什么叫做尊卑!”
“大娘。”少女深深地吸了口气,盯着她的脸,冷冷地道,“别忘了,你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少妇脸色大变,狠狠地一拍面前的矮桌,怒道,“你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做主!蝉儿!”
“奴婢在。”旁边的小丫鬟道。
“给我掌嘴!”
“是。”蝉儿答应一声,转过身子,脸上带着鄙夷的笑,冲过去就扬手给了她一耳光,少女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一道血丝。
少女大惊,捂着自己红肿的脸,盯着面前这个嚣张的丫头,道:“你……竟然敢打我?”
“我打你又怎么样?”蝉儿冷笑两声,“婢女的女儿还是婢女,就凭你的身份还敢跟我们夫人顶嘴,活腻了你?要是有下次,我就撕烂你的嘴!”
“你……你……”
“陆珊。”夫人望着她,眼角里全是不屑的颜色,冷冷地道,“平日里老爷疼你,你就真以为自己和正出的少爷小姐们一样了?哼,你大姐随老爷进京,就是要入宫伺候皇上,将来不是昭仪就是贵妃。你再看看你自己,你是什么?也不照照镜子。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少女咬了牙,努力忍住眼中的泪,转身便奔了出去,还听见屋子里蝉儿大声地道:“夫人,当初她娘就是使狐媚子勾住了老爷。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您看她生得一副狐狸精的样儿,保准不是什么好东西。您直接赶出去就得了,免得将来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坏了我们陆家的名声。”
陆珊没有听下去,捂着脸一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几个丫鬟指指点点,说一些难听的话,全像刀子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一进房门便扑到床上大哭,直哭得天昏地暗,上好的褥子都被她的泪水浸透,现出点点泪痕。
她本是陆家的三女,虽然是庶出,亲娘早丧,但父亲和过世的大娘都是好人,待她也好。哪知上个月大娘去世,父亲娶了个青楼女子回来,家里就像翻了天一样。现在父亲带着大姐、二姐和几个哥哥去了京城,那个花名叫红烟的女人就更加无法无天了。
想到这里,她抬起身子,望向窗外的络盐河,河上各色船只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花船和旅行艺人的行船。
陆珊知道,父亲虽然疼她,其实在心底也是瞧不起她的,否则他不会不带她进京,她……是否已经被父亲抛弃了?
不!她不相信,父亲不会抛弃她的,她要上京去找父亲,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个飞扬跋扈的大娘了!她一定要去找父亲,不管用什么方法……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6 12:23:00
夜深了,柔和的月光洒在泠泠的河上,仿佛撒下了一片破碎的银片,随着波涛起伏飘荡,泛着淡淡的银光。
长虹戏班的船在河面上不紧不慢的行驶着,船舱里一片喧哗热闹的景象,几个身材高大粗壮的男子正坐在木桌旁一边喝酒一边划拳,屋子里充满了劣质酒浓郁而呛鼻的气味。
这时,一名满脸涂着厚厚胭脂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一头如云青丝绾成了个蝴蝶髻,眉目间全是藏不住的风情。
“老板娘。”一个汉子笑道,“叫姐姐们出来,陪咱们哥们喝杯酒啊!”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大笑,几个做粗活的下人也跟着起哄,老板娘眼一瞪,伸出粉拳在他脑袋上狠狠打了一下,道:“你这个臭小子,我们戏班的姑娘可是这个行当里的红姑娘,她们的舞可谓名动天下,连杨国都有达官贵人请她们去献舞啊。就你,还想让她们来陪喝酒,等下辈子投了个富贵胎再说吧。”
她话音未落,屋子里便爆发出一阵哄笑,那说话的男子也憨厚地跟着笑了几声,又和旁边的人划起拳来。老板娘不再理他,转过身对一个蹲在地上修杂耍兵器的年轻男子道:“阿五,红杏姑娘问你上次给你的簪子修好了没有,修好了就赶快给她拿过去,她还想在这次殿前献舞中戴呢。”
那男子抬起头,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倒也颇有几分英气:“劳烦大姐帮我跟红杏姑娘说一声,我待会就给她拿过去。”
“待会儿?”老板娘道,“那小妮子急着要呢,你就跟我一起过去罢。”
“这……”年轻人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手里的兵器,只听旁边的几个汉子起哄道,“阿五,你走了桃花运了,快过去吧。”
年轻人脸红了红,将手在身上擦了擦,站起身子,道:“大姐,请。”
“恩。”老板娘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对字一旁看笑话的几个男子吼道,“笑什么笑,还不快喂饱了肚子给我练功去,这次殿前献艺是要给皇上他老人家看的,你们要是有谁敢给我出纰漏,小心老娘揭了你们的皮!”
众汉子见自讨没趣,便都低下头继续喝酒划拳。阿五随着老板娘出来,走上了甲板,他皱了皱眉,道:“大姐,不是到红杏姑娘的房里去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臭小子!”老板娘转眼就变了脸色,双眉往上一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想到红杏的房里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才来几天啊,就想勾引我们家红杏?我告诉你,你要再敢跟红杏说一句话,老娘就把你扔进河里去喂鱼!”
阿五被她骂得满头雾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大……大姐,我……我没有勾引红杏姑娘啊,我只不过帮姑娘修簪子……”
“修簪子?”老板娘不依不饶地吼道,“修簪子为什么她会要你亲自拿到她房里去?分明就是你想乘机占红杏的便宜!”
“大姐!”阿五无奈地叹气,“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占红杏姑娘的便宜啊,我的身份低微,红杏姑娘又怎么看得上我?”
“哼!”老板娘叉着腰,淬了一口,道,“算你有自知之明,以后不许再往姑娘们的船舱里跑,要让我发现了,就打断你的腿!”
“是,是。”阿五连忙答应,“小的以后再不会到姑娘们的船舱里去了。”
“哼!”老板娘冷哼一声,转身便往舱里走去。阿五暗暗松了口气,正待回舱,却意外地看到遥远的江上飘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随着波涛沉沉浮浮。
“大姐,大姐!”
“什么事啊?”老板娘极不耐烦地转过头,“你还想说什么?”
“大姐,你快来看。”阿五眼中现出一道奇异的光,“那是什么?”
“什么?”老板娘疑惑地走到他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出去,只见一个小白点正一点一点向行船靠近,待得近了,便隐隐可以看见一头海藻般的青丝长发和一身洁白的长衣。
“大姐!”阿五惊道,“好象是个人!”
“什么?”老板娘也吃了一惊,脸色大变,“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是,是。”阿五连忙脱下身上的汗衫,一矮身便跳下水去,河面上立刻激起一片纷杂的水花,接着便看见一条细浪向那落水的人疾驰而去。
水声惊动了船舱里的众人,纷纷跑到甲板上看热闹。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阿五抱着一个白衣女子爬上了甲板,老板娘连忙跑过去,压着她的胸口,拍了几拍,便见她吐出几口水来,沾着水珠的睫毛颤了几颤,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多么美丽的眸子啊,黑色的眼珠宛如一池平静而深邃的湖水,在睁开的一刹那泛起涟漪,一圈一圈向外散开,映出漫天的星辰和柔和迷人的月光。
所有在场的人都被那双眼睛迷住了,阿五盯着她久久不能言语。
“姑娘……”老板娘的声音不自觉地柔下来,仿佛害怕惊散她眼中的光芒,“你是谁?怎么掉进了河里啊?”
“我……我……”女子坐了起来,待看清众人的面孔后,鼻子一酸,大哭起来,哭声哀婉凄凉,仿佛承受着这世上所有的灾难,令所有人的心里都泛起一丝悲凉,周围的一切,行船,河水,星辰,冷月,晚风,都似乎在一齐低低地哭泣,哀叹她的命运。
“姑娘……”阿五看得心酸,忙安慰道,“你有什么委屈,都跟我们说说吧,说不定我们能帮你。”
“我……我叫陆珊。”哭了一阵,女子终于开口道,“家境还算殷实,只是因为是庶出,所以在家里倍受大娘虐待,小女子不堪受辱,所以跳河自尽。”
说完,又是一阵号啕。可巧老板娘也是庶出,听了她这一席话,引动了往事,心里一阵绞痛,忙扶她起来,宽慰道:“姑娘,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可不能逞一时的意气,丢了自己的性命啊。”
“大姐。”陆珊哽咽道,“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啊,我爹还算疼我,只是现在在京城,小女子本想上京寻他,怎奈身无长物,除了死又有什么办法?”
“京城?”老板娘心中一喜,道,“如果是京城,我倒可以帮你一帮。我们这是长虹戏班,也是要进京的。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上京,如何?”
陆珊等的就是这句话,自然大喜,连忙跪下,感激涕零道:“大姐,谢大姐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姑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老板娘满脸的笑容,心里暗暗打算,这个女孩容貌艳丽,又生就了一双慧眼,稍加琢磨,必然会如同一块璞玉般散发出夺目的光芒。若是找不到她的父亲,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留在戏班里跳舞;若是找到了,就可以从她父亲那里拿到一大笔银子,看来这笔生意怎么做都是赚了呢。
“姑娘,来,我带你去房里换衣服。”老板娘扶起陆珊,缓缓地向船舱后部女优们居住的房间走去,“我叫云丽,你以后就叫我丽姐吧。”
“是,丽姐。”
阿五望着两人的背影,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眸子里仿佛有一道睿智的光芒在流转。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6 12:29:00
呵呵,谢谢顶帖。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6 12:32:00
“哐啷。”陆家的船舱里响起一声瓷器摔碎的脆响,接着便听见一声女子的吼叫:“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夫人。”蝉儿惊慌地跪在地上,道,“三小姐跳河了。”
“啊?”红烟脸色大变,无力地坐回褥子上,眼中透出恐惧的神色,“跳河……跳河……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要是让老爷知道了,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夫人!夫人,您别急。”蝉儿忙上前扶住她,“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办法?”红烟抓住她的袖子,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什么办法?蝉儿,什么办法?”
“夫人。”蝉儿阴险地笑了笑,道,“这里由您做主,只要您说什么,就没人敢说个不字。将来要是老爷问起来,您就说三小姐失足落水不就成了?反正也没人看见。”
红烟眼前一亮,喜道:“没错,反正没人看见。那个女孩那么碍眼,死了也好。”说着,她的嘴角挑起一抹冷冷的笑,“哼,想用这个来害我,陆珊,你还太嫩了。”

当陆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船还在行驶,估计已经出了鼎岚城,河上的船只少了很多,只能看见夹岸的青山渐次而过,满目都是青翠的高崖和怪柏。
“离开那个家,真是太好了。”陆珊穿好丽姐为她准备的墨绿色长裙,绾好长发,便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觉得整个天地都宽了,“终于可以见到爹爹了,只要能离开那个刻薄的大娘,什么都是值得的。”
在投河之前她已经打听过了,这个长虹班是上京的,只要能找个机会混进戏班里,就可以跟着到京城木琨城了。所以她才苦心布这个局,差点都死在河里,不过她成功了,不仅混进了戏班,而且还好好地惩罚了那个大娘,现在家里怕是乱成一团吧。
想到这里,陆珊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闭上双眼,享受河上和蔼的阳光。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陆珊转过头,见丽姐正捧着一只梳妆匣走进来,满脸堆笑:“陆姑娘,这么早就起床了啊?”
“丽姐。”陆珊也露出笑容,向她欠了欠身,道,“这么多年,我在家里习惯了。”
“恩。”丽姐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梳妆匣放在桌子上,道,“姑娘,这些是我珍藏了很久的首饰,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戴着,待到了前面的奉合城,我再给你做新首饰。”
“丽姐您太客气了。”陆珊有些不知所措,忙道,“这些首饰是您的珍藏,我怎么能要呢?您说做首饰,我更是当不起,我在戏班里白吃白喝已经很对不起您了,您这样……我怎么好意思留下来?丽姐,请您收回去吧。”
“陆姑娘。”丽姐和蔼地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要这么说,其实丽姐有事要求你。”
“求我?”陆珊有些惊讶,随即便释然,心里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久经世事的老板娘收留她果然是有目的的,“丽姐,您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吧。”
“其实是这样。”丽姐拉着她坐下来,道,“你也知道,我们戏班下个月就要在殿前献舞了,这是皇上的选妃大典,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就不仅仅是丢脸的事情了,恐怕连脑袋都不保。本来我们一切都准备得很顺利,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前几天我们有个跳羽裳舞的小姑娘得急病死了。这舞需要十五个姑娘,差一个都不成,所以……我想……”
“丽姐是想让我来补这个空缺?”陆珊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殿前献舞?选妃大典?大娘说大姐陆婉跟随父亲上京是为了进宫伺候皇上,莫非就是要参加这个大典?这么说在献舞的时候就可以见到大姐了?
“是啊。”丽姐点了点头,“姑娘,我也知道你是好人家的闺女,跳舞实在太委屈你了……”
“不,丽姐。”陆珊笑道,“我愿意填这个空缺。”
丽姐大喜,抓住她的袖子,道:“真的?你愿意?”
“是的,我愿意。”陆珊嘴角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道,“丽姐,我总不能一直白吃白喝,况且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从小跟随母亲学了一些舞步。只要我能帮您,就一定会帮的。”
“好,好。”丽姐高兴得直点头,双手扶着她的肩,道,“那就好,我待会就带你去姑娘们脸舞的地方,让你跟着她们练。”
“多谢丽姐。”陆珊望着她满脸喜气的离去,打开匣子,里面全是珍贵的饰物,玛瑙、玉器、金石,不一而足,她微微笑了笑,将匣盖关上,眼中现出一道诡异的光芒,她有预感,也许,这场献舞,会改变她的一生。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上元点鬟招萼绿,王母挥袂别飞琼。
陆珊走进排舞场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长长的广袖在她眼前翻舞,让她仿佛进入传说中的瑶池,蕊宫的仙女们翩翩舞动,朦胧的迷雾弥漫开来,如梦似幻。
“姑娘们。”丽姐拍了拍手,道,“都过来。”
舞停了,众舞姬满脸的惊讶,纷纷聚拢过来,狐疑地望着身穿一身白色舞衣的陆珊。
“丽姐。”领舞的姑娘道,“您叫我们有什么事吗?”
“来,姑娘们,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丽姐喜滋滋地拉着陆珊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边,“这位是陆姑娘,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这次跟我们一起上京寻父。我让她来补小月的缺,你们可得多照顾她。”
陆珊笑着向众人欠了欠身,柔声道:“有劳各位姐姐了。”
“哪里,哪里。”众舞姬说着客套话,正准备上来扶,却听领舞的姑娘冷冷地道,“丽姐,我们下个月就要在殿前献舞了,你找个外行来,岂不是自砸招牌?我可没有心情和精力带这位陆姑娘。”
说着,她便向陆珊投来一束充满敌意的目光,然后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陆珊心中升起一丝怒意,但脸上依然是笑意盈盈,丽姐陪着笑道:“红杏姑娘,陆姑娘可不是外行。她自小便跟着母亲学习舞艺,如今虽不能说舞惊天下,也算是略有所成了,你就带带她,我们这舞可不能少一个啊。”
“哼。”红杏冷笑一声,鄙夷地望了陆珊一眼,道,“一个庶室生的孩子能有什么大能耐,你要是会跳舞就跳给大家看看,免得别人说我不给丽姐面子。”
陆珊闻言大怒,仿佛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烧她的心房,她仔细打量这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只见她穿着一件五彩舞衣,身姿曼妙,体态婀娜,的确是个一等一的美女。但陆珊最忌讳的便是别人说她是婢女的女儿,她深深地望着她,决心要把这个狂傲的女人刻进心里,她不会放过她的,绝对不会。
“既然红杏姑娘有这个雅兴,那小女子就献丑了。”陆珊的脸上依然带着平和温柔的笑容,丝毫都看不出这张面孔下面是怎样的波涛汹涌,“还请姑娘多指教。”
“好啊。”红杏露出看好戏的表情,道,“姐妹们,我们都退到一边,看陆姑娘为我们跳一曲惊动天下的舞蹈。”
众舞姬都依言地退到了一边,小声的议论着,眼睛里透出一丝担忧。陆珊嘴角带起一抹笑,脚尖一点,滑入舞池,纤巧的手臂带起宽大的广袖,旋转的腰肢带起轻盈的罗裙,飘然若仙。
她所跳的舞曲名叫《风》,是上古时候祭祀风神飞廉时巫女所跳的愉神舞,舞步轻盈,舞姿柔美,衣裙飘逸如风。舞袖所过之处时而如同微风拂面,时而如狂风骤雨,令人宛如进入了一个幻想的境界,回到了那个遥远的时代,看着上古的神祗呼风唤雨,十指舞动之间电闪雷鸣。
一曲终了,众人目瞪口呆,好久才回过神来,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在场的舞姬都纷纷鼓起掌来。陆珊满身香汗,向众人盈盈一拜,算是答谢众人的捧场。红杏满脸不甘,眼中喷出强烈的妒火,冷哼一声,一拂长袖便冲出门去。
丽姐见了,也只得跟出门,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道:“姑娘这是到哪儿去?”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6 12:33:00
“哼,”红杏甩给她一个白眼,道,“你不是把那姓陆的丫头当宝贝吗?还来找我做什么?这舞我也不跳了,你就请她来跳吧。”
“姑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丽姐连忙赔笑道,“你看,小月死了,这舞还得有人替不是?总不能就让它空着,到时候殿前献舞时你脸上也无光。况且那陆姑娘总不是我们这个行当里的人,跳完了这一曲就得回到他父亲身边,怎么能跟你比呢?你可是我们的台柱啊,这四海之内有谁不知道我们长虹戏班的红杏姑娘呢?我们的红杏啊,可是个温柔可人,宽容大方的姑娘啊,你要是这样使性子,就显得小气啦。再说了,我看那陆姑娘的样子,她父亲定然非富即贵,说不定到时我们还得仰仗他的提携,你要是把这弄僵了,到时可怎么好相见啊。”
她这一番软硬皆施的话,说得红杏心里既高兴又有些担心,的确,做她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得罪达官贵人,若陆珊真的是官家千金以后就不好说话了。
想到这里,她的口气终于软下来,道:“既然如此,就让她替了小月的缺吧。我乏了,先回房了。”
“好,好。”丽姐不住地点头,“你想通了就好。”
陆珊被众舞姬围着称赞,一边答谢一边用眼光偷偷瞄向屋外,看着红杏离去,她的眼中暴出一道精光,心下暗暗道:“红杏,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跟你清算这笔帐!”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6 21:46:00
陆珊闻言大惊,道:“您……您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殿前献艺?”
道士还是轻轻地摇着羽扇,满脸深不可测的笑:“这些贫道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你将来的路太过凶险,我这里有三个锦囊。”说着,他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三只颜色各异的袋子,交到她的手中,道,“这里有红、黄、蓝三色锦囊,你将它收好,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打开,必然会助你度过难关。”
陆珊小心翼翼地将锦囊捧在手里,眼神从惊喜转为疑惑,“道长,您为什么要帮我,我们素不相识……”
“贫道并非帮你。”道士淡淡地道,“贫道帮的是将来能一统天下的明君。”
“一统天下?”陆珊惊道,瞬间变了颜色。一千年前的夜加王朝最伟大的皇帝天宇帝驾崩后,他的儿子和侄子争夺皇位,天下从此两分,一个是尧国,另一个是杨国。两国世世代代交战,彼此敌视了整整一千年。连四百年前起义诛暴君建立曦国的圣武皇帝都只能望关兴叹,而面前这位不知是仙是魔的道人,却说她的后代会统一天下!
她该相信他吗?他会不会只是一个市井骗子?
“姑娘。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道士没有在意她眼中的疑惑,端起旁边的茶杯轻饮了一口,道,“你走吧。”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身后就响起一声呼唤,她转过头,只见婧儿正兴冲冲地朝她跑过来,一把拉着她的手,将布匹举到她的面前,道:“珊姐姐,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婧儿,你等等,让我跟道长说完。”陆珊转头想再问问,却发现原本立在面前的小摊在一瞬间消失无踪,连一丝影子都没有留下,只有光秃秃的地面在泛着冰冷的光。
“这……”陆珊目瞪口呆,脑子里充满了迷雾,为什么?为什么只这一眨眼的工夫那道长就不见了?莫非……莫非他真是……真是神仙?
“珊姐姐,你在看什么啊?”婧儿皱起眉头,看了看四周,不明所以地问。
“婧儿,你刚刚有没有看见……这里有一个算命的摊子?”
“算命的摊子?”婧儿挠了挠脑袋,道,“我没有注意啊,应该没有吧?”
“是吗?”陆珊隔着衣袖摸了摸藏在里面的三个锦囊,心下顿时释然,也许她的确遇到了神仙,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将要成为皇后。
年轻的陆家三小姐心中涌起波涛,她终于可以摆脱卑贱的地位了,原来婢女的女儿想要出人头地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那道士没有骗她的话,登上后位就是她的天命,为了这天命,她必须战斗,有些事情,她必须做。
这头一件,就是要当上羽衣霓裳的领舞,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得到皇上的垂青,才有机会走上她的霸天下之路!
可是……有红杏挡在她的面前,她便不可能会坐上领舞之位,别说众舞姬不服,就算是丽姐,也不会同意的,在她们眼中,她始终是个外人。
“珊姐姐?”婧儿拉了拉她的袖子,道,“你怎么了?眉头皱得这么紧,是不是有心事?”
被她这样一问,陆珊有些恍惚的思绪又清醒过来,稍稍怔了怔,随即笑道:“没有,我们接着到什么地方去玩?”
“姐姐,你先看看我这匹布。”婧儿眼中又出现了原本的兴奋之情,道,“怎么样?还适合我吧?”
那是一匹非常漂亮的布料,淡红色的底子,上面印着细碎的白花,一丛连着一丛,就像春日满树的梨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也不过如此吧?
“恩。很适合你。”陆珊微微点了点头,道,“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真的?”婧儿像个孩子般笑起来,眸子里全是天真,“既然珊姐姐说好看,我就买这个了。”
陆珊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随着她往布店里走,心思却全在那只锦囊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成为领舞呢?她到底要怎么做?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喧嚣,几个身穿黑色短衣的家丁拿着剑和木棍往街两边粗鲁地赶着人,嘴里还不时地吼出几句粗话,被棍子打伤的百姓也不敢说话,只是满脸恐惧地往后退。
陆珊见着奇怪,便和婧儿一起伸长脖子往外看,只见那群家丁后面跟着几个锦衣华服的纨绔子弟,有白面执扇的,有满脸横肉的,其中一个穿圆领长袍,袍子上绣着百鸟图,腰上系着一条玉带,挂着一块翠色的双龙玉佩,玉佩下垂着一根长长的穗子,头上戴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玉冠,浑身珠光宝气,满脸淫亵之像,眉宇间有一股黑气,一看便知道是纵欲过度所致。
陆珊向来最讨厌这样的贵族子弟,便冷哼一声,正打算和婧儿一起回布庄,却听身边一个小贩小声议论道:“看曹大少的样子,不知道又有哪个姑娘要倒霉了。”
“是啊。”旁边另一个小贩道,“这几年被他强抢去的姑娘不知有多少,听说不是被他蹂躏至死,就是被卖到了妓院,这样的恶霸怎么就没人来惩治他啊。”
“这还用说?谁叫他有个当皇后的姐姐呢。”
“唉……这个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
“好了,别说了,让他听见了,我们就没命了。”
说着,两人退到了一边,乖乖地不再说话。陆珊顿时愣住了,傻傻地看着那个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嚣张地用淫亵的目光打量街边女子的曹大少,一个计策在她心中油然而生。很多年以后,当她再次回想起那条妙计,依然无法明白从来足不出户的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机,也许,她心中的城府是天生的,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便已经开始了她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的一生。
“姐姐。”婧儿拉着她的袖子,不高兴地道,“你今天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是吗?”陆珊嘴角勾起一道不易察觉的笑,道,“可能是身体有些不舒服的缘故吧。”
“不舒服?”婧儿脸色大变,连忙紧张地扶住她,“你怎么不早说呢?哪里不舒服?”
“不碍事的。”陆珊笑道,“我们回去吧,我想好好休息。”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6 21:51:00
自己顶一下。:)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7 12:08:00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奉合城最大的妓院“闻香楼”里,充斥着浓烈的酒香与胭脂的香味,香客们淫亵的笑声和妓女的娇嗔声此起彼伏,令人迷醉。勾栏之间,粉红色的纱帐垂下,遮住了纱橱里唱曲的女子,她的歌声轻柔飘渺,蜿蜒沉醉,荡气回肠,使得整个闻香楼里的气息更加暧昧。她的身姿婀娜,高高绾起的如云长发,柔媚白皙的手臂,纤细柔顺的蛮腰,都在略微透明的纱帐下若隐若现,飘然若蕊宫里的仙子。
曹大少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瞪着那名唱歌的女子,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他知道,那必然是一个绝色倾城的美貌少女,她的一肌一颜,一颦一笑,都像是用刻刀一刀一刀地刻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心急难耐,恨不得立刻冲进纱橱里,将她一把抱进怀中。
一曲终了,唱曲女子隔着纱帐向香客们盈盈一拜,转身便退了下去。曹大少一惊,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旁若无人地追进了后堂,留下一屋子的宾客目瞪口呆。
曹大少紧跟着那女子袅娜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红衣,罩着大红色的轻纱,一头青丝乌黑如墨,步履轻盈,每一步都像是飞燕舞于白莲之上。曹大少不禁加快了脚步,嘴角流出了一丝唾液,又连忙吸了回去,眼睛一刻都不愿意离开那名女子,真恨不得立刻拉住她的红袖,仔仔细细看看她的容貌。
那女子的步伐很快,曹大少身材臃肿,追着她走过了长长的走廊,竟有些吃力。眨眼之间,那女子便绕过了回廊转角处,不见了踪影。曹大少大惊,使足吃奶的力气追上去,四处张望,心急如燎,他居然让这样千古难寻的美人走丢了,真是奇耻大辱。
就在他瞪着眼睛准备大发雷霆的时候,却听身后一声娇滴滴的轻唤,道:“曹公子。”
这一声曹公子喊得他的骨头都酥了,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颤巍巍地转过身,只见那绝世美女真站在庭院重重叠叠的假山之间,背对着他,一身红衣在风中飘摇,裙摆如莲花般翻滚,真的仿佛月宫里的仙子降下了凡尘。
“美人儿!”曹大少大叫一声,流着口水便要上前,却听女子道,“曹公子,且慢,奴家有话要说。”
曹大少的身形生生地停了下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听话,若是平时,他必然会毫无顾忌地扑上前去。
“咳……咳……”他尴尬地详咳两声,学着斯文人的模样欠了欠身,道,“姑娘……不知姑娘的芳名,在下……”
“曹公子。”红衣女子打断他的话,道,“奴家本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可惜家里遭了灾,被双亲卖进了戏班,如今身不由己,跟着戏班四处漂泊。奴家听说曹公子是怜香惜玉之人,有心以身相许。不知道曹公子愿不愿意替奴家赎身,让奴家跟随公子左右,为公子叠被穿衣呢?”
“当然,当然。”曹大少忙不迭地点头,“姑娘是哪个戏班的,在下立刻就为姑娘赎身。”
“既是如此,奴家就谢过公子了。”
“姑娘。”曹大少急不可耐地道,“请姑娘转过身来让在下一睹芳容……”
“公子,”红衣女子并未回答他的话,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条红色的手绢,道,“奴家寄身长虹戏班,船就停在大度渡口,如果公子有意,就请明日带着这条手绢来船上为奴家赎身。奴家的名字……叫做红杏。”
说完,她一个转身,便走入了假山丛中,曹大少急了,慌忙追上去,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苍凉的月光以及沙沙作响的树叶,哪有那红衣女子的身影?他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从石头上拿起那条手绢,上面绣着戏水的鸳鸯,神韵非凡。他将手绢放在鼻下,深深地吸了口气,沁人心脾的香味顿时充满了他的整个胸膛,他嘿嘿淫笑两声,道:“有这个东西在,我就不怕你能逃出我的手心。”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7 12:09:00
船舱里,红杏焦急地在梳妆台的抽屉里翻找着,眉头紧皱,原本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抽屉被她翻得凌乱一片,小首饰掉了一地。
门开了,一个小丫鬟打扮的女孩走了进来,她梳着双环髻,垂在耳朵两边,模样清秀可爱。
“红杏姑娘,怎么了?”她惊讶地看着凌乱的房间,问道。
“春梅?”红杏一见她便拉下了脸,怒气冲冲地道,“说!你是不是偷了我的手绢?”
“手绢?”春梅疑惑地看着她,不明所以地道,“什么手绢?”
“你还装傻?”红杏双眼一瞪,从桌子上拿起茶杯便向春梅扔去,春梅连忙往旁边躲,急道,“红杏姑娘,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手绢啊。”
“不知道?”红杏气势汹汹地叫道,“我这屋子就你经常进来,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难道它还长翅膀自己飞了不成?”
“姑娘,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春梅急得跪在地上,哭道,“我没有看到什么手绢啊,姑娘,你不能冤枉我啊!”
“什么?”红杏气得直跳脚,从桌子下面抽出一跟木条,在桌面上狠狠一排,道,“你说我冤枉你?我堂堂长虹戏班的台柱子会冤枉你?你皮痒了是不是?说!手绢在哪儿?”
“姑娘,我不知道。”春梅用袖子擦着汹涌而出的眼泪,求道,“我真的没有拿啊,你不要打我……”
“你还敢顶嘴!”红杏一扬手,木条就重重地落在春梅的身上,春梅惨叫一声,哭得更加凄厉。
“哭!我让你哭!”红杏狠狠地道,木条一下一下落在春梅单薄的身体上,打得她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几个舞姬站在窗外,小声的议论着,谁也没有上前劝解的意思。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了,陆珊冷着脸走进来,大声道:“住手!”
红杏一惊,抬起头,只见陆珊正用阴冷的眼光看着自己,那双美得无与伦比的眼睛里满是冰雪,全身上下无不透出一股威严的气势。她心中一凛,背上升起一丝寒意,拿木条的手不由得垂了下来,后退两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打她?”陆珊冷冷地道,“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你……你……”红杏这才回过神来,愤怒不已,指着她的鼻子,道,“这是我的丫鬟,我要怎么打她不关你的事!我这里还轮不到你来管!”
“丫鬟也是人。”陆珊上前将春梅扶起来,道,“就算你是她的主人,也没有资格打她!”
“你……你凭什么……”红杏正想开口大骂,却听甲板上一阵喧闹,依稀可听见有人道:“红杏姑娘在哪儿?叫她出来。”
红杏一听大怒,道:“是谁?竟然用这样的口气叫我的名字!”说完,她便扔下木条,满脸怒容地拨开围在门口的众人,冲了出去。
陆珊扶着春梅坐下,一边安慰她一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心中道:“这下,领舞的位子非我莫属了。红杏,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过冲动吧。”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7 12:11:00
回莲蓬大哥:我一直在鬼话写《残酷的童话》啊,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大哥提到我的伤心事了,我英语奇差,估计是一辈子也考不了研了。55555555555555
回热锅上的蚂蚁:留言?在哪里?我米看见呀,要不你加我QQ吧。343004572
另:谢谢各位的支持,请继续支持我。:)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7 17:53:00
谢谢,谢谢各位。:)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8 16:59:00
陆珊想笑,当她看着那个专横跋扈,目中无人的红杏被曹大少的爪牙抗在肩上离去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大笑。原来一切都是如此简单,曹大少、红杏、丽姐,所有人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也许他们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明白,到底是谁欺骗了他们,到底是谁,主宰了他们的命运。
但是她不能笑,她必须在众人的面前做出一副悲伤的面容,为戏班痛失台柱而伤心流泪,忧心忡忡。
夜深了,长虹戏班的船已经离开了晦气的奉合城,一路东行,两日之后已在青州地界。过了青州就是帝都所在的冀州,络盐河的河面越来越宽,水流也越来越平,放眼望去,满目都是碧波流银,月明水清。
靠近甲板的一间下等船舱里,陆珊正在替船工阿五包扎伤口,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曹大少的家丁留上的拳伤和鞭上,过了整整两天还是血痕斑斑。那日曹大少来船上抢人,全船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只有阿五拿着戏班里杂耍用的红枪冲上去跟那些恶奴拼命,怎耐技不如人,只两招就被人撩倒在地,一阵猛打。陆珊躲在船舱里偷偷观望,看着他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眼睛里充满了坚毅和仇恨。那是一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神情,有这样神情的人绝对不会是普通人,他们有着共同的眼神,也许,他们会是知己。
因此,当丽姐哭得死去活来,央求陆珊顶替红杏成为新的领舞的时候,她提了一个条件,就是让阿五从船底下的船工舱里搬出来,找一间合适的房间养伤,并做她的护卫。
一个舞女要求护卫是不合礼制且十分可笑的,但鉴于红杏被抢,阿五有功,丽姐无法,只得答应。
“有劳姑娘了。”阿五感激道,“其实这些我自己做就行了,你现在贵为领舞,如果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你别这么说。”陆珊对他温柔地笑笑,收拾换下来的满是血迹的白布,“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对长虹戏班有功,我做这些是应该的,没人会说闲话的。”
阿五闻言,不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看着面前这位美丽温柔的女子,内心深处不禁浮起一丝淡淡的情愫,开口道:“陆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陆珊在心中冷笑,从她用那样卑鄙的计策对付红杏的时候开始,“好人”这两个字就与她无缘了。不过,阿五能这么想也好,就让她继续做这个众人眼中的好人吧。
“你过奖了。”陆珊站起身,环视四周,整个屋子只有一张破床,一张木桌和几条木凳,可谓寒酸至极,她叹了口气,能住这样的屋子,恐怕对船工来说已经是很幸运了吧。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帮她,而她,也会给他他想要的东西。
“过会儿我会让春梅送些吃的过来,你安心休息。”陆珊向他微微点了点头,拿着秽物走出屋去。
门缓缓地关上了,待陆珊的脚步远去,阿五的脸色一凛,眼中射出一股异样的光华,船工所有的市井之气完全褪去,几乎看不出这就是那个整天只知道在船上起锚放锚的阿五。他往阴暗的角落里望了一眼,沉声道:“玄莫,你在吗?”
“王爷,属下在。”从那阴暗的地方传出一个略显沙哑的男音,语气里充满了恭敬。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8 17:00:00
“本王让你查的曹氏兄弟的罪行查得如何了?”阿五冷着脸问道。
“回王爷。”名叫玄莫的男子道,“曹氏兄弟在奉合城专横暴虐,欺男霸女,无法无天。所犯罪行罄竹难书,人神共愤。”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双手奉上,“这是属下在奉合城搜寻的曹氏罪行,请王爷过目。”
阿五从他手中接过信函,抽出信纸,只看了两行便大怒,狠狠拍向那张烂竹编成的破床,发出尖利的响声:“可恶!曹家人的眼里还有王法吗!本王回京之后一定要在皇兄面前参他一本,将他处斩,以平民愤!”
“王爷,请息怒。”玄莫忙劝道,“曹尹贵为三公之首,又是皇后的生父,当年对皇上有拥立之功,如今权倾朝野,连皇上都不敢轻易动他,还请王爷千万不要冲动,以免误了大事。”
阿五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良久才道:“本王明白,玄莫,你下去吧。”
“是。”玄莫答应一声,再次隐入阴影之中,不知所踪。阿五闭上双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射出万丈杀气,仿佛从地狱里来的恶魔。
“曹尹老儿!你鱼肉百姓,专横跋扈,你子将我打成重伤,我东虢王倪唯总有一天会报今日之仇!”

七日之后,长虹班终于到达帝都大梵城。
大梵城果然不负帝都之名,繁华迤俪,集市街道纵横交错,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各种各样华贵的马车和小轿来来往往,街边的店铺一家比一家气派,客栈的酒幡随着风拂动,在人们头上发出猎猎的响声,但立刻就被鼎沸的人声盖过去,街旁的小贩卖着从四海之内各处来的货物,徐州的兵器,荆州的织锦,梁州的水产,杨国的布匹、宝石,北戎的羊皮、马奶,看得长虹班众人眼花缭乱。
陆珊没有去找父亲的打算,她不希望被自己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嘲笑,更不想看着父亲对自己唉声叹气。即使要见,也得是她喜获圣宠,得封后宫之后,那时,她的兄弟们自然会来巴结她。只是……她的姐姐,嫡出的陆瑶也会参加选妃大典,到时不知她见了她会是什么脸色?
“陆姑娘。”一声轻唤将陆珊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阿五笑了一笑,道,“有什么事吗?”
“陆姑娘,”看着她倾国倾城的笑容,阿五的声音不由得柔下来,“你的父亲是什么官职啊,你……为什么不去寻他?却要继续留在长虹班里?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陆珊闻言微微笑了笑,道:“我答应过丽姐在殿前跳霓裳羽衣舞,若是现在就去寻父,父亲必然不会让我再去跳舞,那我岂不是负了丽姐?何况……”她的眼神有一瞬间暗淡下去,声音也有一丝悲哀,“何况我只是庶出,父亲见了我,怕是要责怪我私自上京之罪吧。”
“姑娘。”阿五看着她那悲伤的神色,心中隐隐作痛,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忧,当今皇上曾经也是庶出,因先皇立贤不立嫡,才被封为太子。因此京城的世族都不以嫡庶论愚贤,令尊自然也……”
说到这里,他无意中一抬头,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刷地变了,匆匆道:“姑娘,我内急,先去方便一下,请你在这里等我。”说完,还不等陆珊回答,便一转身隐入了潮水般的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陆珊看着他远去,柳眉微微地皱起来,为什么今天的阿五这么奇怪?刚才那一番说辞不可能是一个船工能说出来的,现在他又走得这么急,像是避瘟疫一般,到底是在躲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她突觉腰上一松,低头看去,原来是自己系在腰上的锦囊掉了一只,连忙欠身去捡。哪知京城人多,挤得她一踉跄,那锦囊也被路人的鞋子带着跳了几跳,她心中着急,这可是那位神秘道人送自己的救命锦囊,若是丢了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她一屈膝,跪在了地上,趴着身子伸手去捡,却见一身白袍停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只锦囊就在他的脚边。
陆珊顺着那绣金线的华贵白袍往上看,见到了一张俊美异常的脸。很多年以后,在她临终的那一刻,都在怀念这次相逢,怀念他那坚毅却不乏温柔的眼神,怀念他眉宇间的气度不凡,怀念他轮廓分明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笑意的唇角,甚至怀念他手中执的那一把折扇,怀念他头上所戴的插着玉簪的头冠。那是她一生中最美丽的相逢,是她人生的起点,是她可以回味永生永世的爱情。
她愣住了,傻傻地看着他俯下身,捡起那只锦囊,露出温柔的笑容。她听到他说:“姑娘,这是你的东西吗。”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8 17:03:00
自己坐沙发。:)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8 17:10:00
索性板凳也坐了。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8 19:04:00
发张图顶一下。:)
很像陆珊哦。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8 22:37:00
米人顶贴…………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9 14:20:00
“是……”陆珊心中不禁一阵狂跳,低着头将那锦囊接过来,揣进怀里,欠身道,“谢公子。”
“姑娘说的是哪里话。”那少年望着陆珊的脸,一时间竟转不开眼睛,声音异常的温柔,“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陆珊露出一个媚惑众生的笑容,在年轻公子的眼中如鲜花一般盛开,播下了情愫的种子,令他的心中一阵心神荡漾,仿佛最深处那最温柔的地方被轻轻拨动了。
“既然如此,那奴家告辞了。”陆珊转过身,足下生莲,裙摆温柔地浮动,也轻拂着年轻公子的心。
他呆呆地望着陆珊远去,心中一阵怅然,这样美丽优雅的女子真是人间少有,如今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她抱回宫去,将她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公子。”旁边一位幕僚般的中年男子手执折扇,抱拳道,“王爷已经到了。”
“是吗。”年轻公子的眼神一冷,眉宇间多了一股寒意,“随我去见六弟吧。”
年轻的贵公子带着幕僚先生和几位手中执剑的侍卫走入街旁的小巷里,青石地面上满是水渍,溅起的污水沾湿了众人长袍的下摆,但众人却浑然不觉。拐过几个弯之后,年轻公子在一扇满是班驳的红漆门前停了下来,他向一旁的幕僚先生使了个眼色,幕僚立刻会意,上前抓住门环敲了三下。少时,门开了一条小缝,一张苍老的脸伸了出来,向众人恭敬地道:“各位找谁啊?”
“向你主人禀报,说他二哥到了。”年轻公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老人闻言神色一变,连忙将门打开,道,“原来是二公子,六公子已恭候多时了,请,请。”
年轻公子微微笑了笑,带着众人进了门,老人向四周望了望,见四下无人便连忙将红门合上,转身为众人引路,向里走去。
这是一间京城随处可见的小四合院,院中摆放着水缸、木桌、木椅等物,几只老母鸡在旁边迈着滑稽的步子,一边啄食地上的泥块。
众人甫一进门就见一位打扮寒酸的男子从堂屋奔了出来,在年轻公子面前双膝跪下,拜道:“臣弟倪唯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六弟不必多礼。”年轻的帝王将跪在地上的阿五扶起来,笑道,“这一路辛苦你了,可有收获?”
“皇上请进堂屋。”倪唯道,“臣弟会向皇上详细禀报。”
众人进了屋,里面的陈设虽然简陋,却干净异常。皇帝被倪唯让到了上座,幕僚先生坐于倪唯身边,其他侍卫侍立一旁,面色恭敬。
“六弟。”皇帝突然看到倪唯脸上的伤痕,惊道,“是谁伤了你?”
倪唯顿了顿,用手抚了抚腮边的紫色淤青,心中腾起一股怒意,道:“回皇上,臣弟的伤不碍事。”
“六弟!”皇帝怒道,“你我一母同胞,伤你如同伤朕,罪无可赦!你告诉朕,到底是谁?”
倪唯叹了口气,道:“回皇上……是曹尹之子,曹魏。”
皇帝大怒,一掌拍向旁边的木桌,可怜的桌子立刻裂成碎片:“可恶!可恶的曹氏父子,欺朕太甚!”
“皇上息怒!”众人连忙齐声劝道。皇帝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缓缓地坐下,眼中透出浓烈的杀意,令所有人心中都不禁一寒。
倪唯望着这位唯一的同胞哥哥的怒容,心中当然明白他的愤怒。当年先皇的正宫皇后生有四子,曦国嫡庶之分相当严格,哥哥倪落和自己的母亲又仅仅是个小小的贵人,怎么轮都不会轮他。但曦国自开国以来便有一项传统,皇家寺院里供奉着一枚神石,据说当年圣烈皇帝就是靠着它夺取了天下。这枚神石平时都是藏青色,但传说只要是上天选中的天子将手放上去,神石便会发出红光,光照寰宇。四百年里,众多曦国皇子在举行七岁时的束腰礼时都会在护国寺里触摸神石,但无一人被选中。因此只能由嫡长子即位。十二年前,当这个小小的贵人之子被带进护国寺时,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被选中。但神石的确发光了,耀眼的红光令整个天空都变成了一片红色,天边的红霞久久不散。倪落顺理成章被封为太子,母亲也被封为辰妃,随后便是皇后一家接踵而至的迫害。先皇大归后,皇后一族在宫中密谋废太子,改立湘阳王。曹尹当年任兵部尚书,统领天下之兵,接到太子令后冲入宫中一举拿下皇后族人,拥立太子登位。倪落即位后封曹尹之女为后,曹家权倾朝野,久而久之便成为一党,把持朝政,丝毫不把这位景元皇帝放在眼里。皇兄倪落早已对曹家有所猜忌,这次派他微服西行就是为了收集曹家祸国殃民,鱼肉百姓的证据。倪唯自己也很清楚,曹尹之心,路人皆知,但他们兄弟二人也绝不会乖乖地将国家拱手他人。
“皇上。”倪唯将一封厚厚的公文双手奉上,景元帝冷冷地看了两眼,将公文往桌上一掼,道,“做得好,六弟。这其中任何一条,就足够定曹氏父子死罪!”
“皇上。”一旁的幕僚先生突然开口道,“曹尹一党在朝中根深蒂固,要扳倒他,必须从长计议。欲速则不达。”
“这个朕明白。”景元帝冷笑一声,道,“如今无论朝中宫中都是曹氏的天下,母后为朕选妃也正是希望能够选出一个精明的妃子抑制曹后的气焰。也可以借此培养嫔妃的家族,以对付曹家。只不过……到底选谁,朕还得多多考虑。不知六弟和董先生有何高见?”
倪唯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董墨书知道此事东虢王不便开口,便道:“回皇上,吏部尚书陆永麟之女温柔贤良,颇有文采,倒可入后宫侍君。”
“陆永麟?”景元帝低头沉思,这个陆永麟精明能干,倒是个可用之才,曹后本人心眼不多,就是太过跋扈,那陆家小姐应该可以与她较量,不过……
景元帝的脑海中突然出现刚刚在集市上遇到的美丽女子那娇羞的容颜,要是能够选她入宫该有多好,只可惜,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以后……恐怕不能再见面了吧?
“皇上以为如何?”董墨书见景元帝闭口不言,恭敬地问道。
“既然董先生大力举荐,朕就依先生之言。待朕秉明母后,就封那陆家小姐为昭仪。”景元帝站起身,转头对东虢王道,“六弟,母后很想念你,你尽快回府,择日入宫晋见吧。”
“是,皇上。”倪唯心中现出陆珊艳丽的容颜,脸上不禁有了一丝笑容,“不过臣弟伤痕未愈,恐太后见着担心,待伤口愈合之后再入宫晋见。”
“恩。”景元帝微微点头,道,“也罢。不过选妃大典你一定要出席,母后已经下了令,落选的女子由众位王爷选为王妃。你也不小了,早日成婚吧。”
“是……”倪唯心中依然想着陆珊,她不是要殿前献舞么?或许他可以借此机会选她为东虢王后,与她相伴终老。她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个女子,即使她的身份低微。这……可能是他除了大展宏图之外唯一的愿望了。
“回宫吧。”景元帝低声下令,董墨书和众侍卫跟着走了出去,倪唯送到门口,望着众人的背影,知道不久之后京城里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皇室和曹氏这场生死之斗在所难免,若是胜了,就天下太平;若是败了,江山就会易主,甚至还很可能会引发众王互相攻伐的惨剧。七十年前的“五王之乱”令整个域北平原都成了血海,几十万百姓的血染红了整块大地。
曦国再也经不起另一场“五王之乱”了,东边有杨国虎视眈眈,北边有戎狄意欲南下,如果国内再出大乱,不仅刚刚繁荣起来的国家会一蹶不振,甚至还有亡国灭种的危险。
所以,曹氏非亡不可!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9 14:40:00
回绿波清流:有关系的,这位陆珊是风儿的外祖母——贞安皇后,风儿的母亲琉璃公主是她的亲生女儿。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09 16:59:00
谢谢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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