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书·前传·袖舞天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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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6-03-06 20:21:28 更新时间:2020-11-12 11:55:51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16 23:18:00
我星期二跑了两个八百,两个五十米,加起来就1700了。
5555555555555555555555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在这里发张偶的汉服照吧。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18 00:23:00
景元帝倪落坐在凤鸣轩里,眼睛盯着手中的奏折,眉头深锁。
凤鸣轩是曦国皇帝的御书房,陈设古朴中带着一丝华丽,一张雕刻着龙凤的书桌漆着深沉的红色与黑色,上面摆着一叠厚厚的奏折,一只纯黑色的雕花古砚、一只红木笔座以及几枝云州产的上等狼毫。大理石铺就的地面铺着荆州产的织锦地毡,墙角放着几只美人瓠,上面绘着山水美人,墙上挂着前朝书法圣人水道子的狂草真迹。一个身穿深红宫装的丽人立在景元帝的御座后,恭顺地望着他,头上插着金簪的朝天髻光亮如水。
起风了,旁边的十八宫花灯台上的烛火闪了闪,遥远的地方依稀传来打更宫人的梆子声。景元帝深深地叹息一声,将手中的奏折放回桌子上,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皇上。”美丽女子望着他愁闷的神色,心中一阵担心,不禁开口道,“已经三更了,您还是赶快就寝吧。”
“不必了。”景元帝没有回头,语气却很柔软,“杨国又来攻城了,阕月城守将战死,我国却没人敢带兵前去增援。这帮文武大臣,平时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个个都是高手,一旦遇到家国大事,就全成了不中用的奴才!真是可恶!”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透出一股杀气,冰冷得令身后的美丽女子都不禁打了个冷战,“如今杨国执掌大权的是江王杨远山,这个江王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出身行伍,麾下良将如云,如果我大曦朝再不变法,迟早要被这个江王灭掉!”
美丽女子静静地听着,垂手而立。她很清楚皇上所说的变法指的是什么。曹家在曦国权倾朝野,曹国丈虽然城府极深,却把全部心思都花在扫除异己,巩固自己的权势中去了。曹家几兄弟又一个比一个昏庸,身居要职,却整日里欺男霸女,丧尽天良。与英明威武的杨国江王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再这样下去,曦国迟早要毁掉。
“宋尚仪。”景元帝再次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你先下去休息吧,朕恐怕又要彻夜不眠了。”
“不,皇上。”宋可儿道,“您没有歇息,奴婢怎么敢休息?况且……”她迟疑了一下,望了望景元帝的脸色,道,“贤妃娘娘还等着您呢。”
“贤妃?”景元帝微微皱了皱眉,这个邱贤妃是工部尚书的女儿,自小娇生惯养,自从五年前进宫后就越来越无法无天,连太后都敢顶撞,与皇后的明争暗斗更是有目共睹。原本他是想提拔这个邱氏家族对抗曹家。但邱家也是臭名在外,几个兄弟收受贿赂已经不是秘密。只是他们并非曹氏一党,他才将他们留到现在。但这个邱氏生性嫉妒,曾设计毒死一个怀孕的才人,将来若是让她执掌后宫,恐怕又是一个曹后。看来再不纳进一个有心计又有贤德的女子为妃,后宫必定会被这两个女人闹得鸡犬不宁!
“朕今日累了,”景元帝想到这两个飞扬跋扈的女子,头痛又深了几分,挥了挥手,道,“就在这御书房歇息吧。”
“可是……”宋尚仪有些不安地道,“您答应过贤妃娘娘今晚要驾幸凤藻宫的。奴婢都听说娘娘已经沐浴更衣,等着您呢。”
“哦?”景元帝微微吃了一惊,“朕说过这样的话吗?”
“是啊,皇上。”宋尚仪不敢隐瞒,连忙道,“昨日在太后娘娘的宣德宫,您可当着太后娘娘的面说的呢。”
“是吗?朕真的说过?”景元帝站起身来,太后对这两个媳妇都不甚喜爱,只是碍于皇室的传嗣大计,又不得不逼着他赶快生下太子。看来,今天晚上他又要去面对贤妃那张妖艳的脸了,“既然如此,就摆驾凤藻宫吧。”
“奴婢尊旨。”宋可儿松了口气,这可是太后娘娘吩咐她一定要让皇上去宫妃的处所。如果皇上真的执意不去,她明天就要到宣德宫去领五十嘴巴子了。
尚仪女官宋可儿拿起旁边的黑色红花的外袍披在景元帝的身上,大声唱道:“皇上摆驾凤藻宫!”
原本她唱完,守在门外的宦官会再唱一遍,再由宫门外的宦官唱一遍,直到皇上驾到凤藻宫。可是现在宋可儿已唱完,门外却没有一点声音,莫非当值的宦官睡着了?
“这些奴才,好大的胆子!”宋可儿低声地说了一声,转身向景元帝恭敬地道,“皇上请稍后,待奴婢出去叫醒这些偷懒的奴才。”
说完,她奔过去打开门,门一开,一股狂风倒灌而入,几乎将她推倒。景元帝连忙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眼睛,顿时御书房里书籍奏折散了一地。
突然,景元帝愣住了,遮住眼睛的手渐渐垂了下来。
风已经停了,门外的院子里落花漫天飞舞,宛如一只只粉色的蝶儿。在这落花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舞,长袖舞动之间,仿佛生出了许多幻象,荷袂翩跹,衣衫如雪。不知从何处传来悠扬而深远的萧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萧声和着舞蹈,每一个转身,每一个低头,都仿佛牵动着人的心,令人痴迷。
景元帝几乎看傻了眼睛,连一步都移不开,他的眸子随着那女子的身形而游移,心也随着她舞蹈的韵律而跳动。这个女子是谁?会是宫中的舞姬吗?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舞蹈,这样的身段,宫中……有这样的妙人儿吗?
他突然很想看看她的脸,虽然他知道,这个女人也许是刺客,也许是妖魅,可他就是无法抑制住自己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景元帝总算是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能够和这样的女子朝朝相伴,即使是被她给杀了,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吧?
就在他心猿意马的时候,女子踏完了最后一个鼓点,缓缓地转过身来。然后,他看到了一张脸,一张他日思夜想,自那日市井一别后就夜夜入他梦中的脸!
是她!真的是她!
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可那天,当他从地上捡起锦囊,交还到她的手中,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自己心灵深处的琴弦被轻轻地拨动的声音。。
二十四年了,从他出生为止,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让他有这样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天地失了颜色,山河不复存在。
“姑娘……”景元帝激动地冲出门去,努力压制自己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欲望,道,“姑娘,你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子一个转身,便不见了踪影。空中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悦耳至极的声音:“明日戌时,愿与陛下白头偕老。”
这句话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息,仿佛回音一般。景元帝见不见了女子踪影,心下大急,恨不得立刻派人搜遍皇宫,将这个美丽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找出来,送进自己的寝宫。却又害怕惊坏了佳人,从此不再相见。
他咬了咬牙,稳下心神,道,明日戌时……那不正是选妃大典的时辰么?莫非……

茂密的枝叶深处,隐着一名女子绝美的身影。她见景元帝已然离去,伸手在脸上一扯,便撕下一层皮来,露出了一张不染半点纤尘的脸。
月如钩,光华如洗。
温柔的月光洒在女子的脸上,竟是那位将羽衣赠与陆珊的粉衣女子。她望着手中真实得宛如刚从活人脸上剥下的皮,嘴角牵起一道淡淡的笑容。
“陆珊,能为你做的我都做了。最后能不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18 01:15:00
自己抢个板凳玩玩。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0 01:57:00
灯火如豆,在铜制的烛台里轻轻地跳跃。舞动的烛光将整间屋子照得昏昏黄黄,无数影子明明灭灭,印在墙上,宛如鬼魅一般。
陆珊坐在雕花圆凳上,注视着面前高挂的羽衣,七彩的上衣下裳也不知是用什么鸟儿的羽毛制成,在黑暗中竟荡漾着幽幽的荧光,无数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自羽衣里跳出来,在空中舞动,最后隐入窗外的月光里,像一场梦境。
“姑娘。”春梅担忧地道,“您先去歇着吧,都已经三更了,您明日还要在殿前献舞呢。”
“不,我要在这里看着。”陆珊深深地望着那件羽衣,那是她全部的希望,是她活下去的勇气,她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头失去它。
“姑娘。奴婢知道你是担心那毁羽衣的贼人再来作恶。可是您的身子……”春梅叹了口气,柔声道,“姑娘,这里有奴婢呢,奴婢今晚不睡了,就留在这里替您看衣服,您看可好?”
陆珊转过头,望了春梅一眼,她的眼中满是担心和诚意,令她不忍拒绝。是啊,明日殿前献舞可有一阵好忙的,如果今晚不睡,明日哪有什么力气舞蹈?憔悴的面容又怎么能顾盼生辉,摇弋生姿?
“也罢。”她站起身子,道,“我就先去睡一会儿。春梅,这里就拜托你了。”
“姑娘请放心。”春梅喜道,“只要有奴婢在,就决计不会让那贼人得逞。这可关系着全班几十条人命呢。”
“那我就谢过春梅妹妹了。”陆珊微微欠了欠身,转过身子走入了里屋。春梅目送着她绕过那描画着山水的屏风,宽衣上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窗外的弯月正明,月光清冷,让人不禁感到了一丝寒意。春梅紧了紧身上的蓝布衣服,坐在灯下,眼睛盯着那件华美的羽衣,心中顿时感慨万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这戏班子的了,只是依稀记得很久以前自己一直在流浪、乞讨,被别人当作狗一样赶来赶去,经常为了一只馒头被打得鼻青脸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后来有个人贩子将她抓来,本想卖到青楼,后来实在没有老鸨肯要,才卖到了这个在当时还默默无闻的戏班。之后,她做这个丫头就做了十几年。在这十几年里,她早已习惯了被人呼来喝去,任意打骂。跟了红杏之后更是没有一天安生过,身上老是带着淤青伤痕。不过上天似乎开眼了,让那老是欺负下人的红杏姑娘离开戏班,换来了温和怜下的陆珊姑娘。这位陆姑娘性子好得出奇,一点也不像个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许是庶出的缘故吧。只有和陆姑娘在一起,她才觉得自己像个人,这份恩情,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月似乎隐进了云里,只剩下一片漆黑。春梅打了个阿欠,强打起精神,眼睛始终不敢从衣服上移开。就在这时,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吓得她一个激灵,十分睡意顿时去了八分。
刚刚……刚刚那是什么?春梅的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凉意,会是那个毁羽衣的贼子么?
她站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从雕着花草的窗棂里看出去,长长的走廊里寂静异常,连只老鼠虫子都没有。走廊之外,便是碧波荡漾的江水了。
春梅的心像小鹿一样乱撞,恐惧像洪流一般涌进了她的四肢百骸,令她的步子都变得踉跄,宛如灌满了铅。
刚刚……真是是她的错觉吗?那一闪而过的黑影……到底是……
她转头望了望紧紧插上的门梢,咬了咬牙,缓缓地走过去,鼓起勇气将那门梢轻轻拉开,再将木门打开一个小小的缝,将脑袋伸了出去,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珍贵得仿佛生命的宝物。
“谁?”春梅开口道,声音在轻轻颤抖,“谁在那里?”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上回荡,从那走廊的深处竟传出了一声声低沉的回音,她的心跳也不禁快了两倍。
“是……是谁?”春梅感觉自己快哭了,难道是鬼不成?
突然,她似乎听到脑袋旁边有一丝低沉的呼吸,木板做的地上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她大惊,连忙转头,只见眼前一黑,应声倒地。
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望了一眼地上的春梅,冷哼一声,推开了房门。
屋里的灯光更暗了,羽衣上的荧光似乎更盛,光点也渐渐增多。黑衣人望着这人间奇景,眼睛里竟流露出一丝恨意。
那是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目光像狼一般。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紧紧握在手中,愤然地压低声音道:“陆珊,你不是想去殿前献舞吗?我就不信,你能再找一件羽衣出来。”
说完,她举起了匕首,正待挥下,将那宝物变成废物,却听见身后有人朗声道:“住手!”
黑衣人一惊,手中的匕首桄榔一声掉在了地上,慌忙回头,只见陆珊正手执烛台站在将内屋与外厅隔开的圆月门边,用冷冽的眼神望着他,道:“我知道你会来,所以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黑衣人知道自己中了圈套,连忙转身朝门边跑去。却听陆珊大喝一声:“阿五,被让他跑了!”
“是!”同样穿着黑衣的倪唯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身姿矫健,手腕一动掌风便重重击在黑衣人的背上。黑衣人似乎不会武功,惨呼一声,轰然倒地。
“果然是你。”陆珊听到她的声音,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握着烛台的手也不禁颤抖,“要是你今晚不来该有多好,我就可以骗自己那个毁坏羽衣的人不是你。”
黑衣人闻言,倔强地抬起头,望向陆珊的脸,眼睛里的恨意更盛:“陆珊!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烛台里的光突然盛起来,宛如黑衣人眼中的仇恨,两人这才看清了她的脸,清丽可人,正是日日与她姐妹相称的婧儿!
“是你!”倪魏由惊转怒,“陆姑娘待你亲如姐妹,你竟然暗算于她!你还是不是人!”
“哼!”婧儿冷哼一声,道,“你被她蒙蔽了!她根本就是个无耻小人!和这种人姐妹相称,是我的耻辱!”
“婧儿。”陆珊觉得自己的心像有虫子在里面噬咬,痛不欲生,“我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这样恨我?莫非是为了领舞一职……”
“陆珊你不要折辱我!”婧儿从地上跳起来,怒容满面地道,“那种东西我才不会放在眼里!”
“那你是……”
“你这个卑鄙小人,莫非连自己做过什么都忘记了么?”婧儿怒极反笑,指着她的鼻子道,“你可还记得红杏姑娘是怎么被曹大少抓走的?”
“什么?”陆珊和倪唯都生生吃了一惊,陆珊的心里更是如同井里的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难道婧儿知道了她当日的计划?不可能啊,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不会有人知晓。婧儿怎么会知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挺了挺腰,正色道,“这与我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你竟然问我有何关系?哈哈哈哈……”婧儿一阵狂笑,脸色突然变得凄厉,“我亲眼看着你从红杏姑娘房里偷了一条手绢出来,当日曹大少来船上抢人的时候手中就拿着那条手绢,难道这只是巧合么?”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0 22:51:00
自己顶一下。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1 14:14:00
“哐啷。”一声脆响,陆珊手中的烛台掉在了地上,烛火闪了两下便熄灭了,屋子里又只剩下一盏昏黄黯淡的灯火,将三人的影子拉着很长,印在墙上,扭曲成不知名的形状。
“你……你有什么证据!”陆珊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证据?”婧儿冷笑,“我不需要什么证据,我只相信我自己亲眼看到的。陆珊,没想到你是这种卑鄙小人,亏我还将你视为知己,现在想来,和你这种人姐妹相称简直就是我的耻辱!”
陆珊的脸色更加白,宛如白纸,她抬头望了一眼满脸不敢置信的倪唯,颤抖着声音道:“婧儿!你不要血口喷人!红杏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帮着她来陷害我?”
她情急之下已经口不择言,红杏在半月前就已经被抢走了,哪还能给婧儿好处,让她来陷害她?倪唯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听出了个中深意,抬起头,用惊诧的目光望着她。陆珊被他盯着耳根通红,别过脸去,继续道,“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你来陷害我!这里也没人会相信你!”
婧儿闻言,又是一阵大笑,每一声笑都仿佛尖刀一样戳进陆珊的心里,令她汗如雨下:“陆珊,原本我还对你心存侥幸,认为你会悔改,没想到你……好,好,好!”她连说了三声“好”字,神色变得异常可怕,“算我瞎了眼睛!我立刻就去将你陷害红杏的事告诉丽姐,看她信是不信!”
说完,她转身便冲出门去,陆珊大惊,若是现在让丽姐知道她陷害红杏之事,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她不能!她不能让婧儿毁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希望!
“婧儿,你听我说!”陆珊慌忙追了出去,一把抓住婧儿的手臂,急道,“你不要冲动,我是有苦衷的……”
“我不要听!”婧儿一边挣扎一边捂自己的耳朵,“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舞蹈时有多崇敬你吗?我几乎把你当成神一样崇拜!哪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有什么面目见我!有什么面目见丽姐!你根本就是禽兽不如!”
“婧儿!”陆珊心如刀绞,紧紧抓住她的手,道,“我也不想这样啊,你听我说……”
“我不听!”婧儿一甩胳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陆珊推出去老远。许是用力过大的缘故,她脚下一滑,身子往后一掀,惨呼一声,竟从身后的栏杆翻了出去。只听见一声剧响,江面上激起一片白色的水花,溅了陆珊和倪唯满脸满身。
陆珊看着自己最好的姐妹落水,惊悸之下竟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浑身发抖。倪唯扑到栏杆边,正欲跳下水去救人,心中却忽然一动,动作滞了一滞。
他该救婧儿么?如果救了婧儿,那么陆珊陷害红杏一事就会满船皆知,到时候她该如何自处?他们会不会再让她去殿前献舞?如果失了这殿前献舞的机会,他再想娶她为王后,必然难上加难。可是……如果不救……那毕竟是一个无辜的女子,一个如花的少女……
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正在犹豫之际,丽姐已经带着一帮舞姬武汉跑了过来,望见这里纷乱的情景,嘴里急切地道:“陆姑娘,阿五,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这……”阿五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陆珊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凄厉悲痛,令所有人都不禁为之断肠。
“陆姑娘,怎么了?”丽姐连忙将她扶起来,柔声道,“什么事情这么悲伤?谁落水了?”
“丽姐……求求你,救救婧儿……”陆珊抓着她的胳膊,满脸痛苦和眼泪,任谁都不会怀疑她是多么心痛,“虽然她想要毁了我的羽衣,但谁能无过,她毕竟是我的好姐妹啊。丽姐,求求你,救救她……”
“什么?”丽姐诧道,“她为何要毁你的羽衣?”
“她……她说……”陆珊泪痕满面,口齿不清地道,“她说凭她的舞艺,比我更适合领舞,而我却抢了她的领舞之位……今夜她想再毁我的羽衣,让我明日殿前出丑……哪知被我和阿五撞见……丽姐,我相信她也是一时糊涂,求求你救救她……”
倪唯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冰凉,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刚刚她的好姐妹才掉入了河里,转眼之间她就能够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瞎话,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了婧儿的身上。她……到底该说她聪明睿智,还是该说她阴险狡诈?
“什么?这还了得?”丽姐大怒,转过头对身后的汉子们道,“都给我下水将那小蹄子捞上来,我要亲自将她送去见官!”
“是!”众汉子答应一声,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跳入了河里。倪唯没有动,他知道已经迟了,就在他刚刚犹豫的时候,婧儿就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生机。是他的犹豫……杀了她!
他没有看到,陆珊的泪眼下,藏着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睛,以及一颗在婧儿落入水中时便变得冰冷的心。
当婧儿被捞起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她身上的黑衣和留在陆珊屋中的匕首成了铁证,即使她还活着,满身是嘴,恐怕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陆珊趴在她的尸身上哭得死去活来,像一个失去了妹妹的好姐姐,但她的心是冷的,冷得令她自己都感到可怕。
婧儿,也许你说得对,我真的是一个卑鄙小人。陆珊在心下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是真的将我当作你的姐姐,所以当你发现我的行为时,才会痛彻心扉。可是我有我的抱负,有些事情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不甘心做一个平凡的女人,不甘心对家人的鄙夷和漠视忍气吞声。所以我必须这么做。你太善良了,你只适合生活在自己的梦想中,不适合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你安心的去吧。”陆珊喃喃道,“若是有一天,我的抱负得以伸展,我必定会将你厚葬,以慰你九泉之下的魂灵。”
说完,她将眼泪擦尽,站起身来,转头便望见倪唯的眼睛。那眼神极其复杂,有爱有恨,有渴望有迟疑,令她心头一颤。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1 14:16:00
作者:wxn_1985 回复日期:2006-3-21 13:09:00

表这样啊
梦梦
你表这样啊
古玩店。。。。。
梦梦,你要记得回去看看啊



这位亲爱的美女啊,偶也想回去把那个写完啊,可是我没有灵感啊,只会越写越糟糕,那是对你们不负责啊。55555555555555555555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2 00:14:00
她别过脸去,说了一声“请厚葬”便快步走进自己的屋内,眼角还带着一丝泪痕。
众人都忙着收拾善后,没人发现阿五紧跟着陆珊而去,身上还带着一股凛冽的怒意。
空旷的走廊,和最初一般寂静无声。几乎所有人都去了甲板看婧儿的尸体,没人留在屋里,致使原本就十分阴暗的长廊更显出一丝诡异。
“陆姑娘!”倪唯叫住步伐沉重的陆珊,语气生硬,“请留步。”
“有什么事吗?”陆珊转过头,俏丽的脸上一片刚毅,令倪唯不仅愣了一下,这个人……真的是刚刚那个痛哭流涕的女子吗?为什么女人都如此善变?他真是越来越看不透面前这个女子了。
“婧儿……刚刚……”他迟疑了一下,狠下心问道,“她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你认为那是真的么?”陆珊不答反问,一双美目直直地盯着倪唯,那眼神里带着威严,令他的心一阵狂跳,倒好象做错事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在下……在下……”倪唯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道,“在下不相信姑娘会做出这样的事。”
陆珊冷笑一声,道:“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必说假话。你已经认定是我陷害了红杏,不是吗?”
“姑娘……我……”倪唯还想分辨,却听陆珊道,“没错,的确是我偷了红杏的手绢。”
倪唯一惊,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地承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愣愣地望着她。
“你一定认为我是个阴险恶毒的女人吧?”陆珊幽幽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忧伤,“我并不想为自己争辩,也无从争辩。你也知道,我是庶出,庶出的子女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和嫡出的公子小姐们比的。虽然父亲和兄长姐姐并不虐待我们母女,但他们是打从心底瞧不起我们的,不许我和他们一起认字,不许我进正厅,不许我祭祀先祖……十几年来,我就是在这样的家里长大,连下人们都敢欺负我。甚至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都叫我奴婢的女儿,我还以为那就是我的名字。所以当别人问我叫什么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们我叫奴婢的女儿。”说到这里,她抬头望向窗外,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只是那笑中带着太多的辛酸,太多的苦难,倪唯不禁一阵心痛,想要过去将她拥入怀中,安慰一番,那陷害别人的毒计竟然也变得无足轻重了,“母亲很伤心,她总是抱着我哭,她以为眼泪可以博得父亲的同情,哪知这只能让父亲更加厌恶,甚至到最后连见都不愿见她一面。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是母亲唯一的希望,虽然她只不过是想我嫁到一个好人家,不被欺负。但是我曾经发过誓,要令父亲兄姊刮目相看,要为母亲争这一口气!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突然之间,她的眼中迸出一道凛冽的寒意,宛如寒冬里的冰雪,漫天飞舞,连倪唯都不禁颤了一颤。
“也许……”他觉得口中干涩,说得毫无底气,“也许我可以帮你……”
“阿五。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陆珊语气平淡,像在闲话家常,却吓得倪唯脸色大变,汗如雨下,“虽然我只是一介女流,这点眼光还是有的。你的文辞,你的气度,你眼中的光芒,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船工该有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混进长虹戏班里来,也没有兴趣知道。但‘蛟龙本飞池中物’,你总归是要走的。将来,你必定能干一番大事业。但是……你太正直了,这对官场战场上的人来说,都无异于一剂毒药。其他的就不必我多说了,公子悟性极高,必然不会想不到。”
她已经改口称呼阿五为公子,自然是将他当作可成大器之人。倪唯却冷汗如雨,背上的粗布衣服已经湿透,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聪明到了这样的地步,她的智慧与见识绝不在皇兄与自己之下。如果她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和南下的意图,那他只能……
杀人灭口!
这个念头在倪唯的脑中一闪而过,自己却已吓得头皮发麻,心中如刀绞一般疼痛。他并非不敢杀人,以他的脾性,横扫千军尚不在话下,又何惧一人。只是他对陆珊用情极深,几乎已经将她看作了自己的妻子,又怎么狠得下心来杀害?
他紧紧握着拳头,抬起头,陆珊已经不在了,他又失了杀她的机会。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杀死陆珊了,从他见她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已经系在了她的身上,要他杀了她,还不如让他自杀来得容易,来得痛快。
东虢王突然很想笑,却一声也笑不出来,他转头望向窗外的月,觉得十几年来,从没有哪个夜晚的月亮是这样的冷,这样哀愁。心中不禁惆怅难忍,低声吟道: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2 13:17:00
自己顶一下。嘿嘿……:)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3 01:29:00
遥远的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清晨第一缕晨曦透过镂花窗棂洒进屋子里来,印在镜前梳妆的女子脸上,为她尚未沾染脂粉的俏脸镀上一层淡淡的红霞。
“姑娘。”站在身后为她梳妆的宫女身穿鹅黄宫装,拿着一把乌木梳一边小心地梳她那一头瀑布般的长发,一边望着雕花琉璃镜中她美丽的容颜,讨好地道,“姑娘真是天姿国色,今日选妃大典,姑娘定能入主西宫,得封贵妃的。”
“是吗?”梳妆女子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望着自己的容貌,长长的柳眉,灵动诱人的双眸,樱桃般小巧的唇,确实是国色天香,“你说的对,以我的容貌,以我爹爹的权势,我陆瑶还做不成妃子么?”
“是,是。”宫女谄媚地笑道,“姑娘的父亲是堂堂的吏部尚书大人,这后宫之位自然是该姑娘的。”
“那是当然。”陆瑶笑道,笑容中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气势,仿佛那后宫妃子之位已经落入了她的手中。
她抬起头,任宫女为自己绾起一只朝天髻,明亮的眸子望向天边的朝霞。这里是选秀宫,位于御花园之东,几十间椒房住的都是入宫选妃的贵家小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仪态万方。可是纵望整个后宫,又有谁能比得上她陆瑶的花容月貌呢?那传闻中骄横跋扈的曹皇后与邱贤妃,恐怕及不上她的一根手指头,看来要获得圣宠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况且父亲已经托人捎来了口信,说这昭容的位置是十拿九稳了,虽然只是九嫔之一,不过当今太后以前还只是贵人呢,只要受宠,做个贵妃德妃,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陆瑶得意地甩了甩袍袖,这件牡丹朝天裙还是爹爹特意着人绣的呢。上面绣的是一百朵牡丹,每一朵都栩栩如生,前几日和几位一同选妃的小姐游园,惹来好多蝴蝶采蜜,直把那衣服当作了真花。她一想到那几位小姐嫉妒的目光都觉得全身舒服,那几个庸脂俗粉也配跟她比么?今日,她这容貌,这身衣服恐怕又要惹来许多惊羡的目光了。
“姑娘,时辰到了。”梳妆已经完毕,身后的宫女恭敬地垂手立在一旁,道,“请姑娘立刻随奴婢去承天殿。”
“恩。”陆瑶傲慢地答应了一声,站起了身子,身上的牡丹映着霞光,闪现耀眼的光芒。宫女跟在她的身后,嘴角浮现一丝冷冷的笑,心下道,凭你这样的心计也敢跟皇后娘娘斗,还没当上妃子就锋芒毕露,进了宫怎么得了?这样的脾性,迟早会招来横祸。看来娘娘也不必太担心了。

承天殿是天子正殿,乃君臣早朝议事之地,崇阁巍峨,雕梁画栋,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缡头。一进殿去便感觉到一股威严的王家气势,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陆瑶与一众美女鱼贯步入正殿,一肌一容,举止仪态都尽态极妍。她抬起头,望向皇座,只见一位身穿玄色龙袍的英俊男子面色严肃地端坐在深红色的座椅之上,星目剑眉,印堂上一片光华在流转,让人心中升起一丝敬佩之意,不禁想要跪下叩拜。
那就是皇上么?陆瑶一颗芳心狂跳不已,羞涩地低下头,能够和这样气宇轩昂的男子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天,这一生也值了。
景元帝的身旁坐着两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右边那位四十多岁的年纪,却保养得极好,高贵的脸上竟不见一丝皱纹,身上玄色的礼服绣着飞舞的凤凰,一头黑发高高盘在头上,插着六根西域进贡的水晶发钗,正是当今皇上和东虢王的生母——德诚太后。景元帝的左边坐着一位身穿大红凤袍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岁左右,绾着飞云髻,戴着一只金步摇,两旁插着凤形钗钿,脖子上挂着珠翠项链,美丽中带着妖艳和跋扈,望着众美女的眼光也满是不屑。
想必这就是曹皇后了。陆瑶在心下道,看样子也不是倾国倾城,这样的女人给她提鞋都不配,还想跟她斗?若不是那曹家有匡扶社稷之功,这样的女人也能成为皇后?
她的嘴角带起一抹不屑的笑,嚣张地转过眼去,不再看她。
哼,跋扈的女人,连多看她一眼,也是脏了眼睛!
正殿的两侧此时已经坐满了皇亲国戚,多是年轻公子。太后早就已经下了懿旨,落选的美女都可由众皇亲选为王后,因此他们的眼睛一刻也没闲着,心中盘算着该选谁为自己的发妻。
德诚太后望了望众位皇子,微微皱起眉头,对身旁的景元帝道:“皇儿,为何唯儿还未来?哀家听说他还未曾回府,可有此事?”
“回母后,”景元帝此时也是心中疑惑,思量了一下便道,“许是五弟路上耽搁了,再等等吧。”
“也好。”德诚太后毕生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儿子,这次选妃也是希望他能早日成家,才下了那道旨意。倪唯还没到,她是万万不肯开始选妃的,“那咱们就再等等。”
她话音未落,便听门外的宦官扯着嗓子唱道:“东虢王道——”
“唯儿!”德诚太后大喜,连忙站起身子,景元帝及众王亲见太后都起身相迎,自然不敢端坐,也跟着站起来,只有那曹皇后还稳坐于宝椅之上,微闭着眼睛,任由背后的宫女为她轻摇团扇。
少时,一位身穿白色虎袍,头戴峨冠的年轻公子快步走了进来,跪地拜道:“臣东虢王倪唯参见皇上,太后,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快平身!”德诚太后本想亲自下去扶,但碍于礼法,只得道,“快入座吧,哀家与皇上可是等你很久了。”
“谢太后,谢皇上!”倪唯口中说道,恭谨地站起身子。陆瑶微微转过头,望了他一眼,心中道,“不愧是皇上的亲弟弟,也端的是俊逸非凡、气宇轩昂。这大殿之中,恐怕也只有我能配得上这翩翩佳公子了。只可惜我是要入宫的人,否则就是用尽手段,也要入他府中做他的东虢王后。”
倪唯落了座,望着面前的众多美貌女子,心情却是异常复杂。今日是他唯一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娶陆珊为后的机会,若是不能在今日求得太后,以陆珊庶出的身份,恐怕也只能做他的妾室。但他绝对不会也不能让心爱的女子作妾。自他很小的时候,便看着母亲在那比官场还要黑暗的后宫生活,看着众嫔妃为争宠互相倾轧。他已经腻了,他这一生都会只娶一个女子,一生一世都爱着这位正妻!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主事宦官已经开始捧着圣旨诵读铭文,一段枯燥的铭文过后,便是殿前献舞。主事宦官看了一下太后和景元帝的眼神,上前一步大声唱道:“宣长虹戏班众舞姬殿前献舞!”
他话音刚落,众人便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七彩的光芒瞬间便照尽了大殿每一个角落。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比凤凰还要美丽的女人,仿佛从天而降,随着宫廷竹乐飘进了大殿,身上的羽衣宛如七彩云霞,闪动迷人的光芒。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娉婷似不任罗绮,顾听乐悬行复止。磬箫筝笛递相搀,击擫弹吹声逦迤。散序六奏未动衣,阳台宿云慵不飞。中序擘騞初入拍,秋竹竿裂春冰拆。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上元点鬟招萼绿,王母挥袂别飞琼。繁音急节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铿铮。翔鸾舞了却收翅,唳鹤曲终长引声。
陆珊在众舞姬中舞动着,衣裙如虹,轻盈旋转如花间起舞的蝴蝶,矫捷前行似云间穿行的游龙,挥舞轻柔的广袖,如弱柳迎风,轻曳罗裙的下摆,似流云缭绕。众人不禁看得痴了,仿佛进入了一个美妙的梦境,梦中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令人不愿醒来。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3 16:51:00
自己顶个。
PS:小白太可爱了。抱住,亲亲。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3 22:25:00
陆瑶完全呆住了,望着那宛如仙子一般出尘脱俗,秀丽灵动的女子,满脸都是惊诧。那不是她庶出的妹妹陆珊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应该在鼎岚城啊,为何会穿着一件那么漂亮的衣服在这大殿里,在皇上面前跳舞?那羽衣是何等的美妙,也是她这样出生卑贱的女子可以穿的么?
景元帝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望着眉眼生辉的舞姬,嘴唇都在轻轻颤抖。他终于又见到她了,自从昨夜一别,他的全部心思都系在了她的身上,脑子里只有她俏丽的容颜,轻扬的水袖。她是仙子吗?是九天之上蕊宫里的嫦娥吗?不,就算是天上的仙女,也及不上她美丽的万一,和她比起来,这满殿的美女,都不过是一群庸脂俗粉。
她果然没有食言,她真的来了,带着世上最美丽的舞蹈,最优雅的微笑,和最轻灵的旋转。她是上天赐给他的仙女,是他爱情的开始,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思念。
陆珊舞得忘了情,灵台一片空明,不知今夕何夕。旋转之间,身上的羽衣带着她遨游,仿佛在九霄之上,虹霞之间。
一曲终了,舞女们跪下谢恩,殿中众人仍仿佛在梦中,脸上一片迷朦,似乎看到了传说中的昆仑天堂。
“好!舞得好!”景元帝大声笑道,声音洪亮如钟,惊醒了满殿的梦中人,“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果然好舞!”
“谢皇上。”众舞女心中欣喜,齐声答道。
倪唯看着倾国倾城的陆珊,心中涌起万般浪潮,一股血气往上翻涌。顾不得了,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今日一定要禀告母后,立陆珊为他东虢王的王后。
他突地站起身子,正欲拱手,却听景元帝道:“母后,朕欲纳此女为妃,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连一直半闭着眼睛,嚣张无礼到极至的曹皇后都倏地坐直了身子,用惊讶和愤怒的眼光望着皇上。
倪唯大惊,失声呼道:“不可!”
这一呼,又是满场皆惊。景元帝皱了皱眉,望向自己的五弟,道:“东虢王,有何不可?”
倪唯被他一问,才觉察出自己失言了,无奈话已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只得急中生智,道:“臣弟……臣弟只是觉得……觉得此女身份卑微……”
他声音一顿,心中大呼失策,按他如是说,想要封她为东虢王后也必然是万万不能的了。
陆珊听着这声音,觉得耳熟,抬起头,一望之下竟然差点失声惊呼。那不是阿五么?他……他竟然是东虢王!他竟然……
虽然从第一次见到船工阿五开始,她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却从未想过他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尊贵得令她不敢注视。
“唯儿说得没错。”德诚太后赞许地点了点头,道,“皇儿,此女的确身份太低,你还是在众位官家千金里选妃吧。”
景元帝皱起眉头,又望了望低眉顺目的陆珊,她那么的美,美得眩人耳目,实在让他不忍割舍。略微沉思了片刻,他便大声道:“姑娘,看你身上的羽衣,并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穿的起的。你到底是何人家的女子,还不赶快禀告太后?”
陆珊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道:“回禀皇上、太后娘娘,小女子名叫陆珊,本是当朝吏部尚书陆大人的女儿。因为是庶出,在家中受尽大娘的欺凌,还说要将小女子嫁给乞丐。小女子不堪受辱,跳河自尽。哪知命不该绝,被长虹戏班的人救起。因听闻他们要入京献舞,便请求跟随戏班进京寻父。途中阴差阳错做了戏班领舞,这才得以殿前献艺。小女子舞艺不精,污了皇上、娘娘的宝目,小女子有罪,请皇上、娘娘恕罪。”
什么?景元帝与倪唯心中俱是一惊,她竟然是陆永麟的女儿!这……这是天意么?
原来冥冥中,一切皆有命数!
德诚太后出生卑微,心又软,听她这样一说,便有几分喜欢几分同情,语气软了下来,道:“看来你也吃了不少苦啊,如果你真是陆大人的女儿,哀家倒是可以让你进宫。”
景元帝一喜,道:“母后,这殿中就有陆爱卿的女儿,不妨问她一问?”
“是吗?”德诚太后望了望站在红地毡上的众美女,大声道,“谁是陆大人的女儿?”
陆瑶往前走了一步,跪地拜道:“臣女陆瑶参见皇上、娘娘。”
“哦?你就是陆爱卿的女儿?”皇上打量了一眼陆瑶,她的容貌的确算得上沉鱼落雁,只是眉目中锐气太盛,这样的女人只会坏事,若是让她来和曹皇后斗,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那个飞扬跋扈的女人送进冷宫,“陆姑娘,你看看这名舞女,她可是你庶出的妹妹?”
“臣女尊旨。”陆瑶转过头,望向陆珊,正对上她的目光,那目光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让她这陆家嫡出的小姐吓得心头一颤,虽然她很不希望这个婢女的女儿先她一步进宫,但若是说慌,将来查起来便是欺君大罪,陆家就算再有权势,也担当不起,只得极不情愿地道,“回皇上、娘娘,她确实是臣女的妹妹。”
“好!”景元帝大喜,道,“那朕就封陆珊为……”
“皇上!”一声缓缓的娇呼打断了他的圣旨。景元帝心头涌出汹涌的怒意,强忍了忍,转头道,“皇后,你还有什么事吗?”
“皇上。”曹皇后的声音在偌大的正殿里回荡,语气里带着不屑,“一个庶出的女子也配入宫为妃?真是丢了皇家的脸!”
此语一出,德诚太后的脸色立时大变。众所周知,太后本就是个庶出的女子,勉强进宫,也只封了个采女,位卑人轻,在后宫受尽折磨。若不是有幸生下两位皇子,被册封为贵人,恐怕永无出头之日。曹皇后如是说,真是戳到了她的痛处,令她登时大怒。只因曹家权大誓大,不好发作,若是换了别人,她早就命人掌嘴了。
景元帝却没有怒,反而在心下露出了一丝笑。他知道,他已经得到这位天人般的女子了。
“谁说庶出的女子不可入宫?”德诚太后冷声道,“我倒觉着这位陆姑娘贞静贤淑,有大福大贵之像。传哀家懿旨,封陆珊姑娘为静淑昭容,赐琉璃宫尚书。其嫡出姐姐陆瑶姑娘为安淑贵人,赐寝合欢殿,一同入宫侍奉圣上。”
陆珊闻言,心中喜不自盛,跪地道:“谢太后娘娘恩典!”
曹皇后大怒,按照曦国礼制,正宫皇后以下设贵妃、德妃、淑妃、贤妃各一人,为正一品;妃下设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各一人,为正二品;然后才是婕妤、贵人、美人、宝林、御女、采女。陆珊一入宫便封昭容,即使是正出的千金也很少有此恩宠。而陆瑶却只封了个四品的贵人,这摆明了是太后在针对皇后,故意打压正室所出的儿女。
曹皇后难堪至极,霍地站起身子,一甩袍袖转身离去。德诚太后亦冷哼一声,道:“皇上选妃就到此为止,哀家身体不适,就先回宫了。”
“恭送太后——”众人连忙跪下,必恭必敬地齐声道。
陆瑶跪在原处,已经忘记了谢恩。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个自己一直瞧不起的妹妹竟然入宫做了昭容,而自己却只做了个贵人,她凭什么?凭什么?
“陆昭容。”景元帝送走太后,竟从皇座上走了下来,亲手扶起风华绝代的陆珊,温柔地道,“你抬起头,好好看看朕。”
“是。”陆珊缓缓地抬头,看到皇上的同时也看到了自己的梦,真的是他吗?真的是他吗?他竟然是皇上……他竟然……
她突然很想哭,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转动,闪着晶莹的光。自从集市上一别,她就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那俊郎非凡,宛如仙人的翩翩公子了。一入侯门深似海,她将面对一个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男人度过这一生。她早就已经绝望了啊,可是……可是……命运却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又见到了他,见到了自己梦中的人,见到了自己平生唯一的想念,唯一的爱。
“皇上……”她颤巍巍地道,这两个字里带着多么深的感动和惊喜,让她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3 22:26:00
倘满她美得令人心颤的脸庞。
“朕的昭容,随朕来吧。”景元帝执起她的手,温柔地仿佛要将她融化,“朕等了你很久了。”
两人互相对望着,一步一步走入后宫。倪唯望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没有心思再留在这个伤心地了,起身便冲了出去,走到殿门时被门槛一拌,差点摔倒。旁边的侍卫连忙过去扶,却刚好对上了他的眼神。
那是什么眼神,简直就像从地狱里出来魔鬼,鲜红的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睛,仿佛喷着火,要将一切靠近的东西都烧成灰烬。
侍卫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魔物一步一步地走远,脚下仿佛踩在云端,毫无重量。
陆瑶跪在大殿上,没有人注意到她,也没有人理睬她,甚至都没人叫她起来。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膝盖上的痛令她一阵晕眩。
这是她平生所受的最大的侮辱,她陆瑶发誓,总有一天,一定会向那个卑贱的女人讨回这笔帐!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4 14:02:00
楼上的姐姐,又不是清朝宫廷,怎么会有答应?
我很反感清朝的制度的。
我用的大部分是唐朝。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4 22:12:00
今天晚上暂时不更新了,明天更新。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5 19:52:00
楼上的,那是白居易的。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5 23:13:00
帘卷西风,卷起落红无数。
琉璃宫里,一片融融的春意,精致香炉,镂花的格子里溢出飘飘渺渺的烟雾,在空中变幻成宫殿的形状,然后渐渐散开,奇异的香味在整个大殿里蔓延,美得令人不知今昔何夕。
粉红色的罗纱帐随着窗外吹进的风轻轻地泛着小小的波浪,偶尔被缭起了的一角,泻出了无限的春光。
陆珊睁开了眼睛,身上的纱衣早已经被汗水湿透。她望着滚着花边的纱帐顶,很久才回过神来。
她已经进宫了,被封了昭容,不再是那个在陆家唯唯诺诺的下人的女儿。
转过头,枕头旁边睡着一个俊美的年轻人,他的睫毛很长,精致的眉眼,均匀的呼吸,如同小孩子一般的睡颜,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英俊无匹的男人竟然是大曦帝国的皇帝。
她轻轻地起身,下得床来,地板上铺着西域进贡的羊毛地毡,光着脚踩上去,柔软得像刚刚采下的棉花。
进宫了,她真的进宫了。陆珊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那浩瀚的苍穹和一弯新月,心中浮起异样的感觉。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来得好快,那么的不真实。昨天她还只是个卑贱的舞姬,今日就成了大曦皇帝的新宠,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可是……这样的宠爱能够持续多久呢?一年?两年?十年?
十年之后她就已经二十六岁了,不再是如花的年龄,也许那个时候,她的眼角眉边,已经有了第一丝皱纹,她已经不再如今日般美丽,皇上……还会爱她吗?
以色侍人,能得几日好。
她不能就这样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交到皇上的喜恶上。娘亲曾经说过,世上的男人皆薄幸,况且还是这个一招手便有成群美女侍侯的皇帝。有一棵大树一样的男人来让她依靠固然好,但如果没有,或者靠不住,就只能自己生根。
自己生根……陆珊嘴角忽然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是啊,她要自己生根。也许她无法永远抓住男人的心,但她可以抓住权势。
后妃能否长期受宠,最重要的是娘家的权势,陆家是不能不倚靠的。在她还没有失宠的时候,她必须竭尽所能地扶植娘家势力。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昨日的选妃大典,她已经得罪了曹皇后。看昨日的情形,曹皇后算是目中无人至极,而太后和皇上却还对她万分忍让,看来曹家的权势不能小觑,若想在这后宫生存,曹皇后是不能不巴结的。
想到这里,她坐了下来,思考着天亮以后该如何行事。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梆子声,已经五更天了,东方的天空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白。她低头沉吟一阵,转身坐回床塌前,温柔地推了推景元帝的肩,道:“皇上,该上朝了。”
景元帝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眼帘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用梦呓一般的话语道:“怎么,天已经亮了么?”
“是啊,皇上。”陆珊柔声道,“已经五更了,您该上早朝了。”
景元帝坐起身子,望着她,露出一道欣慰的笑容,道:“难得你还叫朕,在邱贤妃那里朕可起不了这么早。”
“皇上说笑了。”陆珊心中欣喜,嘴上却推辞道,“臣妾怎么能跟贤妃娘娘比?”
“怎么不能!”景元帝轻柔地抱住她的肩,凑到她耳边呢喃道,“你比她不知强了多少倍,有了你,朕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了。”
“皇上您要这么说,就真是折杀臣妾了。”陆珊娇羞地低下头,脸颊浮起两片红霞,说不尽的艳丽,令景元帝一阵心笙荡漾,不禁低头在她脸上吻了一记,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朕会好好处理的,今日散朝之后朕就让陆爱卿来看你。”
陆珊心中一喜,皇上如是说,莫非是要给他父兄加官进爵?
“谢皇上隆恩!”她连忙起身行礼,却被景元帝一把扶住,道,“毋需多礼,来,给朕穿衣。”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5 23:15:00
今天心情不好,郁闷了,就这样吧。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6 16:11:00
小白啊~~~~~~~~~~55555555555555我们寝室只有冷水啊~~~~~~~
楼主:夷梦  时间:2006-03-26 23:13:00
今日一早,陆珊就到德威殿向德诚太后请安。德诚太后对她十分亲切,和她闲话家常,听说她还未用早膳,便将自己亲自做的珍珠丸子赐给她,待她像亲生女儿一般,临走时还将脖子上的玉佩解下来,赐给她做见面礼。
从德威殿出来已是日上三竿,身穿鹅黄宫装的春梅道:“娘娘,您要回宫么?”
因着春梅曾说过要一辈子给陆珊当牛做马,陆珊也觉着身边该有个亲信,便央求皇上破例让她进了宫,留在自己身边做一个尚衣女官。
“不。”陆珊望了望御花园里满目的桃花,灼灼得眩人眼目,“我还得去凤仪宫向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春梅吃了一惊,道,“可是……皇后娘娘她……”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我身为九嫔,若是不去向娘娘请安,岂不是没了礼数?”陆珊嘴角带起一抹笑,道,“走吧。”
两人绕过长长的走廊,路上不断有宫女女官向陆珊行礼。宫中的人都非常势利,通常都只会锦上添花或者落井下石,由此可见,陆珊是多么地得宠。
穿过景德园就是皇后所居住的凤仪宫,几名当值的宫女站在宫门外,一看见陆珊眼神便突地变冷了,也不禀报,雕像一般站立着,冷若冰霜。
陆珊在心中冷笑了两声,亲自上面道:“请禀告皇后娘娘,昭容陆珊求见。”
那宫女用眼睛斜了陆珊一眼,既不禀报也不行礼。陆珊朝春梅使了个颜色,春梅会意,从袖子里掏出一串珠子,偷偷塞进那宫女的手里。宫女一颤,只望了那珠子一眼,便连忙将它塞进袖子里,换上了一副笑脸,向陆珊弯腰施了一礼,道:“昭容娘娘请稍后,奴婢立刻就向皇后娘娘禀报。”
说完,她转身走进宫里,少时便度了出来,道:“昭容娘娘,皇后娘娘宣你进去。”
“是。”陆珊毕恭毕敬地跟着她走进宫内,跪地拜道,“臣妾琉璃宫昭容陆珊,参见皇后娘娘。”
这时,从内屋出来一个身穿兰色宫装的尚仪女官,望了她一眼,冷冷地道,“皇后娘娘正在看书,让你在这里稍候。”
陆珊闻言,似乎早已料到会遭此不公,并未露出不满的神色,反而更加恭敬地道:“是,臣妾谨尊皇后娘娘懿旨。”
尚仪女官冷哼一声,转身走进里屋。陆珊低着头,跪在原地,嘴角钩起一抹冷冷的笑。
窗外的黄莺叽叽喳喳地叫,阳光越来越盛,太阳已渐渐升至当空,陆珊依然跪在原地,强忍着膝盖传来的剧痛,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娘娘。”身后的春梅看着心疼,小声道,“您还是回琉璃宫吧,您这身子怎么受得了。”
“放肆!”陆珊低声呵斥,“我身为后宫嫔妃,皇后娘娘就是我的主子,我怎么能违抗娘娘的旨意?”
春梅闻言,不再言语,只是满脸担忧地低下头。躲在内屋门后偷听的尚仪女官高傲地笑了一声,走进书房,向正斜倚在床塌上,手握卷成筒状的古书的曹皇后禀报。曹皇后冷笑一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这么说她还算老实。都让她跪了三四个时辰了,本宫若再不出去,宫里那些爱嚼舌头的贱人们又该说本宫残虐了。”
“娘娘身为正宫皇后,教训妃子是理所当然的,谁敢嚼舌头,看奴婢不撕了她们的贱嘴!”
“哼。”曹皇后冷笑一声,道,“是该好好教训一下那些贱人了,找个时机,本宫必然杀一儆百,让她们也知道这后宫谁才是主子,别都以为邱贤妃才是后宫之主!”
“邱贤妃不过是个只懂使狐媚子的贱人罢了,哪能跟皇后娘娘比?”尚仪女官连忙谄媚道,惹得曹皇后笑了起来,“你这个丫头啊,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跟着娘娘,自然是该懂些眉眼高低的,”商仪女官笑道,“要不怎么配伺候娘娘呢?”
“好啦好啦。”曹皇后站起身子,尚仪女官连忙去扶,“该去见见那个昭容了。”
曹皇后在众宫女的簇拥下从内屋缓缓地走了出来,也不让陆珊平身,径直走上檀香木做的后座,旁边的宫女连忙为她铺上雪白的貂裘毡子,服侍着她坐下。
“你就是那个舞姬?”曹皇后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是。”陆珊抬起头,长久的跪立让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曹皇后看了一眼,不屑地笑道,“不过如此嘛。听说你还是吏部尚书的庶出女儿?你娘是妾还是婢女啊?”
陆珊一震,心下涌出一股怒气,血气直往上翻涌,她狠狠地咬着贝齿,良久才道:“回皇后娘娘,臣妾出生低微,和娘娘比起来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虫子,能够服侍娘娘是臣妾的荣幸,请娘娘允许臣妾侍奉娘娘,为娘娘当牛做马。”
“哦?”曹皇后斜了她一眼,笑道,“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不像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狐媚子。也罢,你起来吧。”
“谢娘娘。”陆珊艰难地挪动早已麻木的双腿,颤抖着站了起来,春梅似乎早就跪惯了,倒也不觉得痛,上前将她扶住,道,“娘娘小心。”
“昭容啊。”曹皇后望着脸色苍白的陆珊,道,“你真的愿意服侍我?”
“是,”陆珊抬起头,望着曹皇后,道,“臣妾愿意服侍娘娘,做娘娘的左右手,让宫里所有人都知道,这后宫只有娘娘才是主子。”
曹皇后一怔,为何她心中所想这个昭容会知道?她这样说是否指的是愿意帮助自己对付邱贤妃?她能帮得了自己么?不过……若真是有这个新近得宠的女人帮助自己,邱贤妃就要好对付多了。
“你……真的愿意做本宫的左右手,帮助本宫治理后宫?”曹皇后接过尚仪女官奉上的蜜饯,轻轻咬了一口,动作优雅。
“是。”陆珊眼中有光华流转,似乎胸有成竹,“臣妾愿意帮助皇后娘娘,为皇后娘娘做牛做马。”
“是吗?”曹皇后心下冷笑,看来养一条狗也不错,到时候就放这条狗出去咬人,本宫自己坐山观虎斗,来个坐收渔人之利。只要除掉邱贤妃,你这条狗还难对付么?本宫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摆平,“既然如此,本宫就暂且相信你。来人,将那只镯子给本宫取来。”
“是。”一个小宫女走入内屋,不多久便捧着一只小匣子走了出来,将它奉到陆珊面前,打开,里面竟是一只翠绿色的镯子,成色非常好,其中有白色的烟雾缭缭绕绕。
“昭容,今日本宫就把这只镯子赐给你,你要好好珍藏,不要辜负本宫的好意。”
“臣妾谢娘娘。”陆珊露出一副惶恐的神色,激动地跪了下来,道,“娘娘对臣妾恩重如山,臣妾必当拼死以抱!”
“好,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说的话。”曹皇后挥了挥手,道,“本宫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陆珊从宫女手中接过匣子,慢慢地退了出去。出来时,门前的宫女都向她弯腰施礼,口中道:“娘娘好走。”
陆珊走了两步,转过头望向金碧辉煌的凤仪宫,心中一阵冷笑,曹皇后,你以为对我施以小小的恩惠,我就会誓死效忠于你么?哼,你最好给我记住,今天我所受到的耻辱,他日必定会加倍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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