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秦连长，石头我倒认识，怎么还有‘牤牛’、‘猴子’？你们警卫队怎么净搞些诨名？”靳东刚才就有点疑惑，好不容易等秦风断了话头忙插进话来问道。
“‘牤牛’、‘猴子’你也不知道？我们都在一个锅里吃饭这么长时间了？”秦风反问靳东。
靳东点点头。
“操！大刘春天，小刘春田啊！”
“哪个‘大刘春天’‘小刘春天’？”靳东还是不解。
秦风搔了搔头道：“也难怪你不知道。你小子知识分子一个，整天闷在屋里不是啃书本就是钻机那什么密码，你怎么会理会这些事儿呢。告诉你，大个子叫‘刘春天’，‘春天’来了的‘春天’，小个子叫‘刘春田’种田的‘田’。为了好区分，开始时我们就叫他俩为‘大刘’、‘小刘’，后来，有人给一身力气的大刘取了个外号叫‘牤牛’，小个子刘春田又鬼精鬼精的上树爬墙捷联伶俐的很，我们干脆就叫他‘猴子’了。明白了吧？”
“你这家伙带头喊同志们外号，还连长呢！还连长呢！”靳东笑着用胳膊肘捣着秦风玩笑道。
“这有啥？弟兄们在一个勺子里盛饭吃，习惯了闹腾。嘿嘿……哪像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整天价绷着个脸，看着就让我们紧张。”
“我不习惯。咱还是喊他们‘大刘’、‘小刘’吧？”
“行！你这文化人就是讲究。”秦风说道。
靳东不语，皱着眉头看车外的情境。
车外的路上不时的有成队的国军在向城外运动，还有各式军车和零星的民用马车夹杂期间，汽车只好不住功的按响着喇叭。
不一会儿就果然出现了一个小桥。过了小桥，公路成了一个四岔路口，简易的路标牌树在桥头边，只见上面有两块标牌：一块上的箭头标示顺着河道向西是“至马鞍山”，一块是指向正东的“丹阳、常州”，另一块则是指向东南方向的“至溧水”了。张大旺熟练地转了几下方向盘，车子就拐上了至溧水的公路。
宁溧公路上明显的肃静多了，路面上空荡荡的，但是路面是简易的土石路面，因年久失修变得坑坑洼洼的。
靳东有些不解，心里想，看来当局只重视了太湖北侧上海方向的来敌，对杭州湾登陆的一路日军有所忽略。日军第十军团假如攻克湖州，他们很快就会在太湖南岸形成另一路进攻力量，会从侧面逼近南京。或者，这一路会绕到南京南面与苏州方向来敌两面夹击或从侧翼攻击南京城外各道防线，南京防守就变得更为艰难了。想到这些，靳东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听到正在摆弄枪支的秦风也叹了口气，靳东不由自主的从侧面瞅瞅身边的这位黑脸大汉。靳东知道，这位经过了长征历练的中央警卫团的老排长相比也能想到这一点。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队慢慢前行的车队，由于行进速度很慢，靳东的车子不一会儿就赶上了他们。张大旺侧了一下脸庞问道：“国军的运输队，超不超？”

@醉醒各半 2021-08-09 08:5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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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超！等着他们那可就黄瓜菜都凉了。”秦风立马回答。
大旺回了一声“是”，一加油门，卡车擦着路边沿呼呼超过了一辆又一辆军车，偶尔有太低的树枝刮碰着卡车的车厢板，“啪啪”作响。好不容易，卡车超过了足有二十辆军车的运输车队，超前疾驶了好一阵，才把轰鸣喧闹的车队甩在了后面，周边随即就静了下来，只有卡车自己的发动机在突突地响着。
这时，张大旺说道：“靳主任，后面追来两辆美国吉普。”
靳东立刻也从后视镜里向后望去，果然，车子后面不足五十米处有前后两辆吉普车颠簸着疾驶而来，速度明显的比卡车快好多。他有些疑惑，就对秦风说道：“像是追咱的，让同志们注意，做好准备。”
秦风也歪歪身子向后视镜瞅了一眼，“可不，眼瞅着就是撵着咱们来的。娘的！这些国民党嘴上说国共合作，内心是不会实心实意和我们合作打鬼子的。”，随后，他探出半截身子对着后车厢轻声喊道：“同志们，注意点，做好战斗准备。不过，没有我的命令大家别露出篷布。”说完，再去去瞅后面的吉普车，果然看到两辆中型吉普已经接近卡车正准备超过来，车脸上的“军0106”牌号清晰可见，车内的人隐约正指着自己的卡车说着什么。看样子，像是军统的人。他立马缩进驾驶室，向靳东说：“马上就超过我们了。像是军统的。”
“军统？”靳东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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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醒各半 2021-08-10 06:4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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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前，靳东曾经预想过半途中可能遇到的障碍，有可能有国军的守备部队的阻拦，有可能有哨卡盘查，但的确没想到在路途上会遇到军统。国民党部队的盘查或是哨卡检查倒是好应付，但是遇到军统就有些麻烦，即使有唐生智的通行文书可能也不管用，早准备好的所有借口和假的身份都经不住他们的推敲。若亮明中共的身份，又怕他们横生阻拦，甚至他们会找出莫须有理由扣住人车都是有可能。真要出现了这样的情形，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压制住了他们，硬闯过去，但肯定自己方也会有损失；二是，束手就擒再由‘八办’出面协调，那可就耽误时间了。
靳东急速设想着可能出现的局面，预想着尽量引导时态可能策略，努力拿出镇定的样子不动声色回道：“静待其变！把枪藏在身上，别背着。是得防备这些特务，这些军统永远不会把我们当朋友的。再说了，在这无人的地方，唐生智的文书也管不住他们。”
“对！是得时刻防备这些狗小子从背后下黑手。”秦风一边说着一边儿迅速从胯上抽出两颗手榴弹旋开后盖放在了脚下，又从两个枪套中拔出两把驳壳打开枪机左右两手各握一支垂在两侧，且不动声色地摇下了自己侧的车窗，并用肩膀抗了大旺一下。
张大旺虽然在集中精力开车，但也没漏掉两人的对话，看到秦风抗自己，马上意会，他立即腾出手，把毛瑟的扳机打开且拉在了怀里顺手可及的地方，随后也急速地摇下了驾驶侧的车窗玻璃。靳东把勃朗宁插进怀里，把礼帽戴正了。

就在这时，车窗外就是“轰轰”两阵轰鸣，两辆吉普贴着车身快速地超了过去，只是超过去不到十米“咔”“咔”就一左一右停在了卡车前面的路上，把个路面堵得死死的了。
大旺一个急刹车，被逼停在了吉普的后面。只见两辆吉普车的八面车门迅速地打开，呼呼啦啦地跳出了一大帮着国军军官服装的人来，刷拉一下子就是一个扇形的战斗队形把卡车围住了。这些人身子还都未站稳，但他们手中的枪却都已扳机打开，四五支手枪高举着直指卡车驾驶室，两支冲锋枪斜端着指向了卡车车厢。

靳东一看，这的确是一伙很有战斗素养军统特务，他拉拉秦风衣角，示意秦风沉住气别动，自己的眼睛紧盯着车外的人，寻找着里面的领头的，脑子急速地判断着：这些人想干什么？是针对自己来的还是习惯性唬人姿态？假如就是对着自己来的，那为什么？是消息内部走漏了？还是南京卫戍区给他们送了信？唐生智肯定不会相信找他借车就是为了拉家具，难道是他耍了两面手法又暗送给了军统消息？
秦风左右两手中的枪也早已打开了扳机，心里急速盘算着应对方式，他策划着：他们在地面上，我们的人都在车上多少有点屏蔽。假如真要动手，己方三人可立即侧卧身子躲避对方子弹，并顺势推开两侧车对外射击，适当时机投出手榴弹就能借机翻滚出驾驶室，快速占据车外有利地形。而且，车厢里我们的战士居高临下且是隐蔽状态，而且，他明白自己的战士，此时，他们也绝对早做好准备了。关键时候，三支冲锋猛然突击足能压制对方。综合来看，真要开火咱们吃不了亏。
靳东冷静地观察着车外这伙不速之客的动作表情，他发现对方只是突兀的立在车前面并未有寻找掩体的意向，他判断，对方并未有先发制人开火的意思，摆开这样的架势唬人只是他们以势压人的习惯罢了，就悄悄地对秦风说：“别紧张！看样子，不像想动手的样子。”

靳东一边说着一边急速的设想着随后应对的方式，他明白能搪塞一下的东西只有唐生智签发的文书，他开始预设以唐生智文书开始后续的说辞……


第三章


靳东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故作惊讶的盯着拦路人，高声喊道：“喂！哪部分的？为何挡我的路？”。
这时，从右边的吉普车里慢慢跳下一位窈窕的女军人，女人穿着一身崭新的校级军服，显然是这伙人的头儿。靳东远远看着这女军人的形体动作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还未想起是谁。只见她慢慢地晃动着水蛇般的腰肢从吉普跟前走到那排持枪军人后面，双手抱在前胸上朝着靳东严厉喊道：
“领头的下来！对对，就你，先下来！”

@醉醒各半 2021-08-11 05:2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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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东一听这声音，他心中一震，猛然想了起来，是她？徐恩曾的手下红人“小貂蝉”，心中更加狐疑起来，什么事惊动了她？她竟亲自出面了？
靳东扭头低声对秦风说道：
“我认识她，是‘小貂蝉’，你别动！我下去。”说着就跳下了卡车，迎着女人的方向边走边故意问道：
“你们是哪部分的？干什么的？”
“哦！怎么是你？！”显然，那女人也认出了靳东，有些意外，身子竟略微抖了一下，“靳-科长！是你啊！真是你！难得一见！你是不认识我？还是装不认识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挤过那排举着枪的军统，一步三扭地来到靳东面前。
靳东故意使劲看了女人一眼，故作惊讶：“吆——孟主任！原来真是您！什么大事劳了您的大驾？有何吩咐？”
女人慢条斯理地从上衣兜里掏出个小本本回答：“执行公务。喏！军统局一处证件，大帅哥要不要检查一下？”
靳东连忙摆摆手道：
“不用！不用！有您在，什么证明也不用。大姐，您执行什么公务？挡住我们的路是不是误会了？”
“……嗯，这个……”“小貂蝉”一边慢慢沉吟着寻找借口，一边低头摘下雪白的手套甩了甩拿在左手上，头一顷伏到靳东耳鬓边小声嘀咕道：“帅哥怎么这身打扮？多土气！”
还没等靳东接话，她突然又立正了身子大声说道：
“我们很好奇！这样非常时刻，繁重的军事运输都顾不得的档口，一辆军车却拉着一些苦力去往敌占区。我们怀疑是有什么勾当，所以例行检查。”说着，就拿眼示意卡车车厢。
“嗨！我当大姐什么大事呢！我们也是公务。想来大姐应该了解我们……”靳东想要说出“共产党人”四个字的，但还是隐去了继续说道：“一贯的品行，我们绝不做任何所谓的‘勾当’，我们也是公务，而且，我们的每一件公务都是为了抗日。”
“这，倒也不假！”“小貂蝉”顺着接言，“但是，军需繁忙之际你们动用军车，请问，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公务吗？”

靳东把唐生智签批的文书拿出来迎风抖开回答：
“唐司令长官的亲自签发的文书，请大姐过目。”
“吆——，还是唐司令长官亲签的文书，帅哥，来头不小啊！好，好！那，我不妨看看这唐司令长官搞的什么名堂。”小貂蝉一抬手一把过来但却不是去接文书，而是一下子攥住了靳东的手脖子，同时微笑着看着靳东。
靳东有些吃惊，也有些窘迫，他稍拉手臂想挣脱开，却没料到小貂蝉柔软的手掌竟还有些力度，他不好用力硬甩，只好稍稍落了下两人架着的手臂的高度，像握手似的悬在那里。

小貂蝉脸色微微红着，扬起嘴巴瞟了一眼靳东，优雅地抬起左手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把靳东手中的文书夹过来，才放下靳东的手臂，两手展开文书端详了一眼，随后就还给了靳东。
“哼哼！理由不错，理由不错！不过……”小貂蝉在靳东面前来回踱了几步朝着靳东莞尔一笑，欲言又止，微笑了片刻才又说道：
“帅哥——！这唐司令长官也真会给你们开玩笑！说你们是去前线检查防务，我请问，他是让你们检查国军的防务还是共军的防务？”。
“这……”小貂蝉的问话还真出乎靳东的预料，竟无言以对了。

@醉醒各半 2021-08-12 06:2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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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检查防务”的名头是唐生智匆忙之间随便给找的幌子，想应付一下沿途的哨卡和散兵游勇的。只怪自己当初只想到了国共刚刚开始合作，在南京周边还不至于遇到国民党方面的什么麻烦，有麻烦也只会是流窜到国军占领区的日本特务捣乱，却忽视了这些一直对我党心怀叵测军统特务。这不，没想到谁，谁就来了！而且他们还恰好认识自己。也许，他们本就是对着自己一伙来的。这，可就蒙混不过去了。靳东在心内自责着，急速寻找着应对的说辞。“检查”这词首先就最不对了，没资格啊！对，改成“观摩”尚可。
靳东刚想开口，就听到小貂蝉又追问了：“怎么了帅哥？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这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检查防务’是唐司令长官匆忙之中的笔误，其实只是‘观摩’而已，‘观摩’。嘻嘻……”靳东想囫囵换囫囵的应付一下再作计议。
“‘观摩’？哈哈，‘观摩’，嗯，也好！可是，你们来前线‘观摩’国军防务却穿着这样的一身打扮，太不专业了吧！再说了，你见哪方面‘观摩防务’的人士有乘坐卡车的？嗯？你不会是想故意弄出些破绽考我的吧？”小貂蝉盯着靳东紧追不舍。
不能再这么被套在国军的‘公务’里了，只要牵扯国军她就会有盘问借口，靳东灵机一动立马拿出一脸的无辜的样子，故意笑的捂着肚子原地转了一个圈说：
“这，……哈哈，哈哈，经大姐这一说，嘻嘻，还真有点儿可笑。大姐，破绽不破绽的，我们还真的没想这么多！再说了，都是自己人怕什么破绽？假如是遇到日本特务，他们也不敢来看我们的文书啊！是吧？哈哈，哈哈……我们的确也不是什么‘检查防务’，也不是‘观摩防务’这由头只是我们考虑国共刚刚开始合作，团结为上，尽量的避免和各处哨卡起摩擦才做的戏码。但是，我们的戏演的还真不及格，起码在大姐您这里就没过关。哈哈……”
“嘿嘿嘿，哈哈哈哈……”小貂蝉一看靳东学弟般的样子，再一听这说辞，竟也跟着笑了，“嗯，也是！也是！国共合作伊始，我们双方都应努力创造团结协作的良好气氛，我也相信你靳科长的行动绝对是为公，这些小节不应过度追究。但是，……”小貂蝉突然收住笑容：“怪我把话题扯远了，怪我！咱回到正题上来，帅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既然你们不是去检查防务，也不是观摩防务，那，你们究竟是干什么去呢？”小貂蝉微笑着等靳东的回答，稍倾，她又补充了半句：“当然，是帅哥你，觉得能告诉我的话。”。

@醉醒各半 2021-08-12 06:2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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