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人物全透明！


序；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欺负别人，把快乐建立在痛苦之上，一种自卑沉默，活在黑与白中间的灰。


作者：雨点。短篇悬疑


内容简介：

在学校受欺凌的“徐洋”，身高一直被人诟病，又加上同龄人的冷嘲热讽，在艰难度过初中三年之后，让本就自卑的徐洋变得更加自卑。

就读高一时，长期压抑的自卑让徐洋内心早就发生了厌世改变，而反社会人格“新同桌”的出现，再加上失手杀死同班同学的事情，让本就内心扭曲的徐洋，被“警察”盯上后更是如同惊弓之鸟。

一个长期压抑扭曲的三好学生，加上一个被继父侵犯的高智商学霸，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将欺凌者，逐一杀害。







北海镇的夏天，还是一如既往地漫长。夏的酷暑带有微微凉意，让人不知不觉间，要多加一件衣裳。

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北海一年四季，长夏无冬，早日晚落和天边常有火烧云的赤色红霞，也成了这一带独有奇景。

靠岸棕榈，小镇沿海，时有渔民早出晚归赶海维持家中生计，也时有孩童走在浅水沙滩嬉戏打闹。

老街边杂货铺，老板娘将手中整理好的杂货放在一旁，打扫起来堆积已久柜台上的灰尘。她看了看屋中墙上老旧吊钟，此时已经临近六点十分多了。

老板娘将身上围裙褪去，擦了擦汗，急忙走入厨房，准备晚饭。

又过了十几分钟左右，菜饭准备好了。这时，屋外一个踩着单车的消瘦年轻人低头走进……

“洋洋，回来了。快洗手过来吃饭把！”老板娘谢青青招呼自己刚放学的儿子“徐洋”吃饭。

徐洋将单车放好，没有理会母亲，从桌边准备径直走上二楼。

谢青青察觉出不对，拉住徐洋胳膊，低头往自己儿子脸上看去，疑惑问道：“洋洋，你脸怎么了？是不是又去打架来？”

“没有，我下午骑车不小心摔了一跤。”徐洋面无表情回道。

“你当我傻是不是啊！”谢青青沉着脸，作为母亲哪会不知道自己孩子是什么样的，她没好气道：“我和你说了很多遍，不要去打架，不要去打架。你是不是将我的话当耳旁风啊，你自己身体什么状况，你自己不知道吗？”

作为单亲家庭主妇的谢青青，自从丈夫多年前车祸去世后，儿子便成了她生活希望的唯一。

而徐洋在两岁时做过一场心脏手术之后，一直都是药罐子，身体机能以及骨骼生长都远不及同龄人，所以看着比较消瘦和矮小，在打架这方面天生就是吃亏的料。

徐洋站在原地没有反驳母亲唠叨。

“脸都破皮了，你这死崽。”谢青青嘴说着，可心中早心疼得要死。做父母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但心里又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毕竟那也是自己身上十月怀胎掉下来一块肉。

“快去洗澡，等下吃完饭来搽药！”谢青青将饭盛好，示意儿子赶紧上楼。

徐洋三步并作两步，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他将鞋脱下放好，来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破皮的脸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

嘶……痛觉的反馈感让徐洋直皱眉头。

徐洋用纸巾将上面残留的沙粒和血污轻轻擦去，嘀咕道：“这帮杂碎下手可真够黑的，千万别给我逮到机会！”

像这样的情况，徐洋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校园隐藏的组织暴力和放学后的威胁勒索，都让身材矮小自卑的徐洋吃尽了苦头。

最开始徐洋也有反抗，也有和老师说过，可每当放学之后都会被人请到角落打上一顿，一次比一次黑。

渐渐地，徐洋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将这份疼痛深深埋在心里，独自一人承受……

浴室的花洒打开，水从头而下，热气翻滚之间，少年整个身影都笼罩在其中。

下楼之后，谢青青早准备了消炎药，她看着边扒饭边看手机的儿子，冷不丁问道：“洋洋，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妈，你想什么呢？”徐洋一怔，苦笑回道。

“妈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就好好地谈一个，不过得提前说好，谈恋爱归谈恋爱，学业可不能荒废。”谢青青一说就停不下来。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徐洋将手机屏幕往前一摆，无奈说道：“邓纯胖子说这几天学校会来一个转校生，还是个女的，讨论这事呢！”

“这都开学快两天，眼看就要军训怎么还会有转校生呢？”谢青青收拾碗筷，疑惑说道。

“这谁知道。”饭后，徐洋拿起桌上的药，对着镜子就准备往脸上涂。

“那个后面再搽，先用碘酒把伤口涂一下。”谢青青看着儿子上药动作，就有些头痛，出声阻止。

躺在床上，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单薄的毯子上面借助月光，还能看见房间堆着厚厚的几叠书籍，房间和桌上的摆设也不像平常男生那般杂乱。

徐洋有些出神，屏幕上显示的文字，是同学邓纯所发来的信息，内容是；你今天，是不是又被他们给打了。

二：


北海第一中学。整个县城唯一坐落于镇上的知名高中，重点中学。

随着晨铃响起，一大群通学生三两成群迈入北海第一中学的校门，在长廊大道两旁，飘香的桂花沁人心脾，幽香淡淡。

可如此，也依旧无法让疲惫的学生们好转多少。就像踏入校门那一刻，仿佛一切积极活跃的神经都消极怠工。

高一七七班，胖子打了个盹。随着三三两两的同学走进教室后，一天早上最无聊的自习课又开始了。

见徐洋落座，胖子邓纯立马来了精神，他用笔尾戳了戳徐洋的肩膀，小声说道：“昨天放学他们是不是又对你动手了？”

徐洋点头，对于这事不想多提。

邓纯得到答案，一锤桌子，愤愤不平，这把旁边刚落座的女同桌吓了一跳。

那女同桌瞪眼看着邓纯，没好气道：“胖子，你要死啊？”

邓纯现在正烦着，直接回怼了一句：“这是你妈啊，打它你叫什么？”

“你再说一遍看看？”女同桌李彩琪掐着胖子大腿，疼得胖子倒吸凉气，连连求饶。

随着班主任到来，两人就恢复了遨游在书中海洋知识的状态，不过其中显然不包括邓纯。

见班主任走远，邓纯用书挡着脑袋装出一副很认真复习的样子，借机说话：“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叫上我，我帮你打回来！”

“行。”徐洋回了一句，没太当回事。

叮铃铃，早自习终于熬过去了……

初中生拿着自己的饭盒，在铃响的那一刻就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这种为了吃饭跑出百米冲刺的成绩，将饭是钢这句话的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种群住校生真有意思，吃个饭跟放粮似的。”邓纯瞅着叹为观止，打趣说道。

徐洋笑了笑，接话道：“你要是住校生，也没有大区别，说不准还吃不上一口热饭。”

“就你话多。”邓纯瞪了一眼徐洋，边走边问：“上哪吃早餐去啊？”

徐洋琢磨小会，说道：“老地方，吃小笼包去。”

八点三十分，自习十五分钟后第一节课正式开始。

年轻班主任“冉长风”高高瘦瘦，戴着个眼镜走入高一七七班。

随着班长一声大喊，全班起立。

冉长风示意同学们落座后并没有直接开课，他咳了咳说道：“耽误同学们上课几分钟时间，在这有两件事说一下。从后天开始你们就迎来一周时间的军训，希望你们积极服从教官安排，同时也祝贺你们正式踏入高中生涯。第二件事，明天班上进行一次位子调整，还有一位新同学会加入我们班级。”

徐洋侧头看着邓纯，这事够玄学的，未卜先知呀。

邓纯有些得意，挑了挑眉，似乎在说；看吧，我昨晚上和你说过的，而且还一定是位女同学……

课间第三节操铃声响起，邓纯闹肚子没等下课就先开溜了。徐洋将内容记好，跟着同学们一起下楼，前去操场做午操。

下教学楼时，徐洋出神还是想着军训事情，根本就没注意脚下情况，可就在这时，一只脚有意无意伸了出来。

踉跄间，要不是徐洋手掌提前撑着，脑袋就直接开瓢了，他拍了拍灰，看了眼掌中的血痕，皱眉望去。

绊倒自己那人和朋友自顾自说着话，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虽然初中时徐洋和他有过矛盾，但没想到高中了，他还当自己是个软柿子，而且现在还是同班同学。

徐洋上前去，质问道：“李家豪，你什么意思？”

“干什么，你自己走路不长眼还怪我？”李家豪无所谓道，好似本就和自己无关。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敢做不敢当，小人一个！”徐洋是自卑，但长期压抑和被欺负，让他本就处于临界的边缘。

“你再说一遍！”李家豪走前一步，两人的脸几乎是要贴在一起了。

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就紧张起来，以多对少的局面就能随时爆发冲突。

“好了，别吵了，课间操马上开始了。”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将压抑的气氛打破。

李家豪看了一眼来人，并不想在学校闹出什么事来，不过在临走时对徐洋低声道：“你给我等着……”

“你的手等下最好用水去冲一冲，不然伤口容易感染的。”等人走后，文艺委员肖倩拿出纸巾递给徐洋。

徐洋接过纸巾，擦了擦伤口，对肖倩说了一声“谢谢”。

对刚才自己的举动，又觉得不应该那么横，心中矛盾无比。徐洋可心中对李家豪的恨意，在那个背影走远后，却有久久不能释怀。

“没事。”肖倩又拿出一个创口贴，递给徐洋，说道：“最后一个了。你这小体格，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不然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我知道了。”徐洋点头，接过创口贴，脸有些微红。

此刻自卑的徐洋，面对自己暗恋已久的女孩，那颗青春懵懂的心，就像春天中的萌芽，焕发新生。

三：


晚上自习放学后，徐洋两人走在灯光不是很明亮的路上。两人本就同路，邓纯所以间接充就当了保镖这一角色。

而北海高中的晚自习，对于高年级的走读生而言并不是多么严格。

就拿邓纯来说，他每次晚上不去上自习的理由，要不今天就是我爸过生日、明天我妈生日、后天我奶奶过生日……

作为班主任的冉长风，每次听到这些借口都不用去分辨真假，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而几次向邓纯家里反映，得到的反馈也都是“随他”二字。

为此，班主任也提出离校概不负责来警示家长，但效果也并不见好转。

路上，邓纯时不时骂骂咧咧道：“洋葱，不是说你，像李家豪那样的人，你就应该好好修理他一顿，不然是不会长记性。”

“马上就军训了，等过了军训再说吧。”徐洋摆摆手，对于这事他有自己的想法。

“你就是太怂了，要换做我早干他丫了。”邓纯从口袋摸出一包烟，自己点上后又往旁边递了递。

“马上到家了，一股烟味咋和我妈说。”徐洋拉开了一点距离，尽量不要让自己沾上烟味。

“行吧。”邓纯将烟盒收起，又聊起了新同学的事：“你说明天来的那个转校生会不会比肖倩好看。毕竟咱们文艺委员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管鲍之交的第一人选。”

管鲍之交？徐洋脑袋出现一个大大问号。

而谈起肖倩徐洋脑海又不由自主出现了一个长发精致五官的女孩。徐洋说：“这不太可能，毕竟肖倩是班花。高一年级不说第一，前五肯定有的。”

“那倒也是。”邓纯抱有幻想继续说道：“如果，我说如果哈。如果新来的那个转校生和肖倩你这么漂亮，那咱们班就热闹了。”

“怎么说？”徐洋下意识问。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凡事越漂亮的女孩就越对越漂亮的同性仇视，本来一个班花情书就收到手软，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分享，哪怕另一个不在乎那些情书，也是不希望别人和她一起分享的。”邓纯笑呵呵说道。这话和他的年龄毫不匹配。

到家之后，母亲早就准备好了夜宵。

一大锅乌鸡汤，徐洋本想象征性喝一碗，结果硬是被老妈连贯了好几碗汤，才上楼洗澡睡觉。

第二天，高一七七班一阵掌声后，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同学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大家好，我叫诗琳婕，今年十六岁，以后和大家就是同班同学了，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掌声如雷，目光如火。

新生“诗琳婕”的到来，在一七七班掀起一阵热潮。在这阵热潮还没有褪去，班上位子的调整又是让许多男同学羡慕起一个人来。

“失算啊，没想到新来的女同学那么漂亮，居然还是和你同桌……”邓纯哭丧个脸，趴在走廊道栏杆上直呼上天不公平。

徐洋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和新生同桌，他拍了拍邓纯的肩膀，安慰说：“不就是一个位子，和谁同桌不都一样。”

“不，这不是单单一个位子，这可是高中三年的配偶权啊！”邓纯又叹了口气，这回哭得更伤心了。

课间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上课铃声再次响起，而一晃又小半节课过去了。

空气中淡淡的少女体香，无孔不入，让徐洋如坐针毡，在课堂上几次都开了小差，无时无刻不在幻想。

“邓纯，你给我站起来！”随着语文老师一声大喊，将思绪飘忽的徐洋吓了一跳，同时也将全班人的目光给拉了过去。

语文老师沉着脸，怒道：“邓纯，你给我站起来。每次上课你就睡觉，要不要我叫人给你买张床，睡到后面去呀！难道你父母让你来学校就是睡觉的吗？”

邓纯慢悠悠站起，嘀咕道：“也不是不行。”

“拿上课本站后面去。”语文老师怒其不争，碰到这种学生简直窝火。

接下来几节课，邓纯在煎熬和瞌睡中度过了。

晚上放学时，同学走了大半。诗琳婕叫住刚想离开的徐洋，从口袋里面拿出一个蓝色银手链递上前去，说道：“我也没带什么礼物，你是我在这个学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这个手链就送给你了。”

不由分说，手链就塞到了徐洋的手里，徐洋一怔，好半响没回过神来，随后那手链落在掌心，他才木讷说了一句“谢谢”。

随后两人互相留了QQ号，说了声明天见。

徐洋和邓纯出了校门直奔夜宵摊去，吃了点烧烤后，邓纯点了根烟，拍了拍肚皮直呼过瘾。

回去路上，两人聊着军训后的事情。而家里离学校，也只不过有着不到一公里的路程。

忽然间，邓纯眯了眯眼，疑惑问道：“前面那人是不是新来的女同学呀。”

两人漫步走近看了看，背影着实很像，再仔细一看，连衣服都是一模一样，这下终于可以确定是诗琳婕了

“诗琳婕？”徐洋不确定叫了一声。

那人回头一看，惊讶道：“徐洋，怎么是你们？”

“真是你呀。你也住在老街这边啊？”邓纯有些意外的问道。

“是啊。你们也是吗？”诗琳婕一笑，反问着。

“对啊，那还真是缘啊。”徐洋笑了笑，还真是没想到，自己和新同桌居然都是同路。

四：

傍晚路边，行驶的车辆和微风带起的油烟，丝毫不影响行人喝酒的雅兴，这也是一天晚上，北海老街才有的独有场景。

三人说说笑笑聊了一路，在离家还有几百多米的岔路口，互相告别。

诗琳婕往家的方向走着，可脚步越来越慢。对于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她从来就没当自己是那个家庭的一员，甚至无比厌恶！

每当快踏入家门口的时候，诗琳婕的脚步总是犹豫不决和徘徊不定。在诗琳婕心中，父亲这个角色，从小到大就始终没有过。

诗琳婕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当门被打开，就像打开了深渊的裂缝。

“那么晚才回来，是干嘛去了？”继父醉酒质问的声音，就像开口的恶魔，让诗琳婕浑身一颤。

诗琳婕面无表情，都不想多做一句解释，她说：“在学校多复习了一会儿。”

“我看你是谈男朋友去了吧！”继父安文军将桌上仅剩的半瓶啤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起身。

诗琳婕不想搭理继父，准备远离他，回到自己房间。

可安文军借着酒意一把抓住诗琳婕雪白的手腕，鼻尖在空气中嗅了嗅淡淡清香，把她就往房间里面拽！

“你给我放开，放开我！”

“求你不要这样，文军。求你了……”

诗琳婕和母亲诗萍两道声音惊叫而起，反抗和阻拦。

“你给我滚开，要不是还能在家做饭，我早把你踢出去了！”安文军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诗萍脸上，又踹了两脚，一顿谩骂。

诗萍打倒在地，诗琳婕也被重重打了一耳光，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安文军浑身酒气，如同发了疯的野兽，他粗暴将诗琳婕拖进房间，衣服扯碎，在诗琳婕身上不停耸动和索取。

诗琳婕头发散乱，两行晶莹泪花落下，她眼神凶狠，看着不停喘息的安文军，却无力反抗！

这个“畜生”，这个“魔鬼”，真恨不得现在将他碎尸万段，可事每每想到母亲哀求和痛哭的情景，诗琳婕总会心软……

哪怕继父个魔鬼，哪怕身处是个魔窟，但母亲，却是她唯一的亲人，和牵挂。

“集合！”第二天一早，随着教官一系列口令下达之后，整个高一年级，包括一七七班在内全部动了起来。

整齐的小碎步，大声的报数，让一旁搬家的蚂蚁，直面降维的打击。

从教学楼上面看去，如园林师傅剪过的草堆，一排排一个个，带有鲜满活力的小草。

冉长风满脸笑意，看着本班学生所处的位置，不经意间说道：“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得了吧，你又不是只教这一个班。”他身边的女教师撇嘴偷笑。

冉长风无奈摇头。

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走去校门，邓纯来到了经常光顾的早餐店门前：“阿姨，帮我来两个茶叶蛋，四个烧麦，一笼饺子，和一杯豆奶。”

“呀？今天军训了呀。”早餐店阿姨见邓纯穿着迷彩服，搭话问道。

“可不是，累死了都……”邓纯接过早餐，付了钱后，含糊不清道。

“这是好事，累肯定是正常的，瞧你们一个个身体虚的。”刘姨笑呵呵，就叫另外一位同学的早餐打包好。

早餐过半，徐洋姗姗来迟，自己点了一份又叫了两份打包带走。

“那两份帮谁带的？”邓纯好奇起来。他和徐洋初一就认识了，而且两家还隔得不算太远，可以说是对他知根知底，在学校朋友都少得可怜更别提带早餐了。

“诗琳婕和肖倩。”徐洋抓了抓脑袋，怪不好意思。

“靠。你小子，以前是我看走眼了呀！”邓纯爆一句粗口，嘴里的茶叶蛋都要喷到徐洋的脸上了。

徐洋急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你想那样。她们说早上军训太累不想动，正巧我又碰到她们，所以就给了钱顺便帮带一下。”

回到学校后，徐洋将早餐分别送给两人。

诗琳婕疑惑看着手中的早餐袋，那洁白的半边脸还能看出血色透红，她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诗琳婕记得自己并没有和徐洋说过什么，一早上的时间她就像一个行尸走肉，甚至什么时候解散了军训都不记得了。

“我看你早上精神不对，解散后又没有去吃早餐，所以就自作主张给你带了一份。徐洋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我们是朋友不是？”

说话间，徐洋还抖了抖后者送的手链。

“谢谢。”诗琳婕勉强一笑，纵使没有胃口也被眼前这个暖心的大男孩给触动了心房。

“对了，这个你或许用得上。”徐洋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玻璃小瓶放在诗琳婕手上。

诗琳婕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自己家做的药膏，对消肿很有好处。”徐洋指了指脸，对应着诗琳婕尚未淡去的指印。

徐洋离开后，诗琳婕将药打开抹在了脸上。

那清凉的感觉透过肌肤让她麻木疼痛的半边脸，有了少许好转。

诗琳婕看着徐洋的背影，内心触动。

在这个世界充满恶意的时候，一瓶小小的药膏让她有了少许改变，可那颗仇恨和麻木的心，早已生根发芽，畸形成长。

五：


军训两天下来，每个人几乎都累得不行，尤其是想到站军姿夹扑克的体验，胳膊肘不由一阵酸麻。

那炽热的阳光照在每一个人身上，防晒和护肤也失去了以往的光泽，皮肤和精神状态在军训前后都有很鲜明的对比色……

夕阳西下，红旗高高悬挂。虫鸣渺渺，阳光在树叶的掩映，逐渐倾斜。

进入休息期间的一七七班，找了个平坦的地方相互坐着，在吐槽天气炎热的同时，也不由感慨终于能歇息小一会儿。

邓纯将草坪上的小草撅了又撅，很快就秃了一片，他眯了眯眼直视天空，在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大声说着：“求雨啊！”

“说不定下雨还要接着继续。”李彩琪刺激了邓纯一句。

两个人就像欢喜冤家一样，时常拌嘴。

邓纯哭丧起来，拍了拍自己瘦了小半的肚皮和黑了大半皮肤，道：“不会吧，那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再坚持几天，反正军训只有七天。”徐洋这时也在一旁安慰。

他本身也是累得够呛。天生体质本来就比人家弱，如今这几天又是高强度的训练，身体哪能吃得消，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徐洋想体验一下高中三年唯一的军训。

“给！”这时，一只洁白的手臂将一瓶矿泉水递到徐洋面前。

徐洋一看，是新同桌诗琳婕。

“谢谢。”徐洋有些诧异，没推辞，现在也真是有些口渴。

“好羡慕啊……”邓纯阴阳怪气开着玩笑。

“也有你的。”诗琳婕一笑，没理会那酸酸的话，将手中另一瓶扔给邓纯。

邓纯接过水后，却不好意思起来，他问：“那你的呢？”

“我有……”

诗琳婕离开，整个班级的团体就好像分裂形成了好几个，个别人的心思在眼神交流间也活跃起来，最后又全部汇聚于徐洋身上。

等天黑后，课铃也急促响起。三五成群的学生磨磨蹭蹭往本班教室走着，而接管白天的黑暗，在学校厕所不远处的小树林却滋生罪恶。

“我让你告老师，我让你告老师！”

“我没有……”

“还嘴硬！”

那位同学被人围着没敢反抗，任凭着欺凌那几人对自己辱骂和殴打。

在好几分钟之后，那群吸烟欺凌的人才逐渐离开。

被打那位同学，拍了拍身上带泥的军装，朝着那离开的几个人吐了口唾沫。

“真够倒霉的，撒泡尿都能碰到他们。”徐洋眼神怨毒，死死盯着那个方向，是要将那群人背影死死烙印在心中。

身上痛感是那么清晰，徐洋有好几次都有“轻生”念头，但最后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徐洋整理好心情，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狼狈。

邓纯时常的不出现，和那一句不符合年纪哥们义气的话语，本就很不靠谱。

挤了个笑容，在角落不远处诗琳婕的目光下，徐洋逐渐远去……

“这是造的什么孽呀，三天两头就打架！”

“你说话小点声……”

“怎么？还不让说了。”

“去去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饭桌上，两个年迈夫妇相互议论着。

在旁独自扒饭的小男孩弱弱问了一句：“警察叔叔不管了吗？”

“吃你的饭。”小男孩被奶奶训斥了一句。

小男孩满脸委屈。

要真有警察管，不至于三天两头就打架，这二婚跟夫，也正如小孩爷爷所说那样，没遇到一个好丈夫还真是造孽。

打斗声还持续，躲在房间的诗琳婕对这样的情形早已麻木了。她蜷缩成一团，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给她带来任何的安全感，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诗琳婕戴着耳机，音量开到最大，音乐反复循环播放，听着自己喜欢已久的那首歌。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诗琳婕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行尸走肉。

没有欢快的童年，没有完整的家庭，甚至在伤心哭的时候，都要悄咪咪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而在记忆最深处，父亲去世时就只记得周围有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还有以前很坚强现在时常哭泣的母亲，和那一张不太清晰的面容。

这一切，随着年龄和梦，也慢慢变得模糊。

滴答滴答。

第二天下起了倾盆大雨，从晚上下到白天。

雨水滴在伞上，又顺着雨伞落在地面，将鞋溅上了污渍，将路边的花草都给打蔫了。

徐洋独自走着，一人在雨中漫步，思考沉默着。

雨还在继续，风也还在继续，脚步迈入北海一中的大门，也正如李彩琪所说那样，不管刮风还是下雨军训总要继续。

毕竟七天之后是要当着全校领导的面，验收成果的，所以哪怕是雨天，也正如生活那样，总是要继续的。

六：

魔鬼一周的军训结束后，生活从高能状态一夜就回到了平静期，那历历在目，恍如隔日。

不知是军训留有的后遗症，还是忽然松懈所带来的疲惫，轻微的鼾声引得全班，窃窃偷笑。

班主任冉长风靠在桌子旁，就这样静静看着熟睡的邓纯……

徐洋扭头看着这一幕，有心想要提醒邓纯，可无奈隔着还隔着几张桌子，只能眼巴巴看着。

如今全班焦点，都汇聚在邓纯身上，而当事人邓纯，那嘴里的口水流了大片，课本都被打湿了。

身为邓纯原同桌的李彩琪，在位子调整后坐在了邓纯后面，她轻踢了一脚凳子，想要提醒后者。

可邓纯从迷糊中醒来，第一时间不是注意全班而是看向身后，道：“你有病是吧？”

李彩琪心里那个气，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如今班主任在身边，不好发作，只是周边另外几名同学都乐出了声。

冉长风拍着邓纯肩膀，并不像其他班主任那么严肃，将它轻提起来，打趣道：“睡那么踏实，梦到什么口水都流出来了。”

邓纯意识朦胧，还处于刚睡醒的状态，打呵欠嘀咕一句：“梦到猪脚饭了。”

全班一阵哄笑。









一晃，自习放学后，李家豪叫人早早堵在了校门口，眼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家豪还没找到徐洋就纳闷起来：“那么久了，他怎么还没出来。”

“会不会人已经走了？”一人问。

“不会，学校只有这一个出口！”李家豪摇头否认道。今晚他叫上校外人员堵门就是为了教训徐洋，让那个体弱多病的药罐子好好长点记性，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惹。

而这种事只要出了校门，老师想管也找不到人，事后只要请这些街头痞子抽包烟，交情就算结下了，以后有什么事帮忙也都只是一句话。

所以很多学校解决不了的事，都会到学校外解决。

到了十一点左右，校门和往常一样彻底关闭，走读生被门隔绝在外。而被人等着的徐洋却始终不曾出现，就连平时和他一起的邓纯都早已离开。

李家豪将折叠刀收好，知道今晚肯定是堵不到人了。他悻悻然道：“今天先撤吧，那小子肯定跑了，只能等改天堵他。”

“那行。”来的那几个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七八个人打一个，多来几人也只是撑场和放风……

徐洋躺在床上，脑袋空白间，要不是提前察觉，让邓纯吸引注意力自己翻墙出来，今晚铁定得吃亏。

学校的矛盾冲突一旦升级到了社会层面，就不单单是打架那么简单了。而邓纯有心要帮，但大晚上那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叫到人的。

徐洋握了握拳，往事李家豪那群逼他下跪的画面再次脑海浮现，如果自己强壮点，高大点，是不是就不会被人欺负，是不是就不用受着憋屈气了……

徐洋在心里扪心自问，彻夜难眠。









第二天。

徐洋像不知情一样来到了学校，不过早上就拖邓纯偷偷带了把折叠刀藏在口袋。

徐洋将二十厘米的折叠刀放入桌子时，不巧被诗琳婕看到，她便好奇询问：“学校管制刀具，你没事带把刀来干嘛？被老师发现你就惨了”

徐洋顶着黑眼圈，神色疲惫，也不知道脑袋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就来了一句：“当然是用来杀人的！”

“切。”诗琳婕撇嘴，深表不信，便说起了新传的八卦。问道：“ 班上都在传你准备和肖倩表白，这是不是真的？”

“这你听谁说的？”徐洋心里咯噔，感到莫名不安。

“李家豪那群人都在传……”诗琳婕回道。

“这话你也信？”徐洋反问。诗琳婕一时语塞。

上午第三节课间，教室外闹哄哄的，一七七班的同学在走道间传着八卦秘闻，窃窃私语。

当肖倩走出教室透气，跟着李家豪他们那群人的其中一个便凑上前来，大声说道：“嫂子好！”

说着，还做了一个鞠躬的动作，滑稽无比。

“你神经病吧！”肖倩了一跳，没给好脸色，语气很冷。

那位同学没当回事，眼睛一挑，看了眼身后教唆他的李家豪，接着说道：“肖倩，东西收到没？”

肖倩不解。

又听这人接着说道：“徐洋也真是的，这种事那么不积极，原来情书都还没给呀。”顿了一下后，有接着说道：“徐洋准备向你表白，他说喜欢你好久了。”

“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徐洋从教室走出就听到了这话。虽然对肖倩有好感，但对于自卑的徐洋来说，暗恋的人表白也是需要莫大勇气。

而且两人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现在以这种谣言方式传播，已经不属于同学之间的玩笑了，何况这个玩笑还一点都不好笑。

七：


肖倩面沉如水，从早上到现在，谣言就像瘟疫在整个班级里不间断地传来传去，议论这好大一个瓜。

而被议论的两名当事人，却抱着各不相同的态度。

那挑事同学见肖倩不理自己，很不识趣趣凑了上去继续说道：“反正你俩都是班干部，成绩又那么好，要不然你就答应我洋葱哥，做他女朋友，说不准大学还是在一个学校。”

话落，一阵哄笑，辩驳都苍白无力。

肖倩瞥了一眼徐洋，心中不知怎地无名火起，对那名挑事同学恨不得将他嘴给撕烂，而这股怒火也连带给徐洋记上了一笔。

她沉声说：“我以前就说得很清楚，我高中期间不想谈恋爱，更不会谈恋爱。”

肖倩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就算我要谈，也不会找一个有心脏病的甘蔗！”

空气短暂愣了几秒后。一个有心脏病的“甘蔗”，这几个字像重锤狠狠地砸在徐洋心头，让他耳膜振聋发聩，呼吸艰难。

这个幼年伤疤被人以嘲笑方式揭开，让本就自卑的徐洋变得更加自卑和默不吭声，恨不得自己就是鸵鸟，找个地缝把头埋进去，精神一阵恍惚！

到了课点，徐洋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半节课下来，脑中始终那句话如余音绕梁，久久不能散去。

身为的同桌诗琳婕看出了徐洋异常，她在草稿本上写下一行小字，往同桌方向推了推。

徐洋侧头一看，摇摇头。

诗琳婕拿过本子又继续下笔，面对这个认识不到三天的男孩，她总有种错觉，他与她有太多相似之处，是一类人，但又好似不是。

见徐洋不回，诗琳婕打算也不再多问，这种事说多了反倒适得其反意，不过她却有心帮一帮徐洋。

几节课下来，徐洋整个人浑浑噩噩，讲台上老师说了些什么内容都没太注意听，一直是走神状态。







下午放学，徐洋也都刻意和肖倩到家后，谢青青准备好了晚饭。今天日子特殊，徐洋十六岁生日，所以饭菜也格外丰盛。

谢青青将饭盛好，见儿子回来，招呼道：“洋洋，回来了。快来吃饭。”

面对那一桌丰盛的晚饭，徐洋丝毫没有胃口，也丝毫不记得今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他回道：“不想吃饭。晚上我已经和班主任请了假，就不去学校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吃饭怎么行。洗澡下来多少吃一点，别忘了今天是你生日！”谢青青看着自己儿子上楼的背影，心中一阵苦涩和无奈。

这么些年来，她为了这个家忙碌，虽然支撑起了家里的开支，但陪伴孩子的过程随着年岁增长却越来越少了，仿佛母子之间产生了一层隔阂。

徐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原来今天是自己生日十六岁生日，时间可过得真快。

这些年来，生日对于徐洋来说也就那么回事，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压抑的情绪逐渐散去，随后拿起换洗衣物走进了厕所冲凉……

诗琳婕回到家后，就一直躲在房间。

在她面前有好几本厚厚“侦破”类型的书籍，不过今晚诗琳婕却无心看书，时不时瞄上一眼手机。

诗琳婕本来想给徐洋发个信息，可犹豫很久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头，而这时母亲诗萍的声音随着敲门的声传来进来，“小婕，出来吃个饭吧。”

“你吃吧，我不饿。”诗琳婕简单回一句话，连个称呼都没。隔着一扇门的母女两人，在继父融入这个家庭之后就已经发生了改变，而这种改变还在持续加剧。

继父这几天没有在家，整个封闭幽暗的房间才能给诗琳婕那少许的安全感。

“在吗？”手机震动，徐洋看了一眼，是诗琳婕。

“还不睡？”徐洋回道。

凌晨一点多了，大部分人这个点都睡了，让徐洋没想到，诗琳婕居然给失眠的自己发信息，难道她也失眠了……

“失眠，睡不着……”

果不其然，徐洋猜对了。

“你呢，也失眠了吗？”在徐洋没有回信息之前，诗琳婕主动又发了个信息过来。

“嗯。”徐洋删除早已编辑好的信息，简单回了个字。

诗琳婕盯着屏幕，大概已经猜出了徐洋睡不着的主要原因，不过她很聪明，从来不会提起别人的伤心事，反而转移话题，她道：“还有一个月就国庆想好去哪玩了吗？”

“在家呆着。”徐洋盯着屏幕，不经意间聊着。

“等回潮季了，要不时候一起去看看。”诗琳婕在屏幕的另一端，发出了邀请……

第二日，整个高一年级安静出奇。

细微的声音，只有笔落在考卷上的沙沙声，奋笔疾书。

初三复习进阶的模拟考，提前展开。

结合了初三下半学期和高一年级基础知识交叉的内容试卷，打了所有新生一个措手不及。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大部分同学互相偷瞄，而靠前的几排，顶着老师那如鹰眼的目光，沉思下笔。

八：


“洋洋，你该起床了！”

“知道了。”

早上十点，谢青青招呼儿子起床。

月假三天，不知不觉就已然过去了一天。距离八月军训事件恍如隔日，如今九月的初到，气候也变得少许微凉。

昨日，徐洋在手机上和诗琳婕约好，今天去镇上公园走走散心。

而对于那件事的阴郁，一直是徐洋心中的一根倒刺，他表面虽然和往常一样，其实是不想让母亲为学校的事多做担心，也想借此机会让自己淡忘那段记忆。

天湖公园，从上世纪到现在，无论周遭环境如何变化，老公园所在的范围，也都没有随着附近高楼扩建有着一丝污染。

老远就能听见鸟儿鸣叫，小溪中的水之清澈一眼过去也能看见鱼儿游动。

下午，徐洋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天湖公园，长那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相约，心情难免忐忑。

在徐洋焦虑组织语言的时候，在他身后却响起了一道突兀声音，把徐洋吓了一跳……

“这不是徐洋，还真好巧啊！”

李家豪冷笑着，眼中有着兴奋，没想到今天和女朋友来这里约会，还能提前热个身。

徐洋一怔，声音无比熟悉，回过头去，就见李家豪直勾勾看着自己。

徐洋心里咯噔一声，同时也庆幸，还好李家豪是一个人来的。而他心里也清楚，看来今天必须要将之前恩怨解决一下了。

“怎么，来这里和肖倩约会啊？她不嫌弃你有心脏病了？”李家豪做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语言满是讽刺。

“关你屁事！”听到这话，徐洋来了火气。

“当然不关我事，只希望我等下打你的时候，你心脏病不要犯，还是那么嘴硬！”李家豪撸起了袖子，就冲了上去。

本有矛盾的两人，在如此情况下相遇，很难不发生什么事情……

诗琳婕按照徐洋给的定位走往公园，因为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一段时间，所以距离赴约时间还有不到几分钟，看来第一次注定是不守时了。

诗琳婕快步走着，在临近公园的时候，她和一个女孩擦肩而过……

两人就像陌生人一样，好像都不认识彼此，但诗琳婕如果没有记错，那个女孩好像是本班同学，不过她没和自己打招呼，诗琳婕也不想理她，毕竟也不熟。

来到了定位地点后，诗琳婕环视一周，并没有看到徐洋的身影，她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过去。

“徐洋，我到了。你在哪呢？”

等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有信息回应，诗琳婕小声嘟囔道：“难道是信号不好？”

又等了几分钟，见徐洋还没有回信息，便迈开步子往周围走去，想去找找徐洋的人影。

走着走着，诗琳婕眼睛被晃了一下，在阳光之下那送给徐洋的手链已经断成了两截，被她拿在手中！

诗琳婕皱眉，起身往附近查看。

忽然间，诗琳婕脚已一僵，她确定四周没人之后才轻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草木树叶中，鲜红的颜色将绿色遮盖，犹如白雪中的枫叶略显突兀。

而地上，李家豪腹部插匕首躺在血泊里！

在他旁边，手机带有血印掉在一旁，那明显的紧身裤的口袋内，一个东西给挤出模糊轮廓。

诗琳婕深呼吸了一口气，在短暂愣神后，脑中漂浮的思绪迅速整理组合，眼中却有着不符合同龄人的冷静和冷漠。

她脱下鞋子，轻步走了过去……

“洋洋，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不说要和同学去公园玩吗？”谢青青看着儿子快步上楼的背影，问了一句。

“同学临时有事不去了。”徐洋仓促回道，两腿之间还在发抖，脸上有明显的病态。

上楼后，徐洋蜷缩在墙角，身上像压了一块巨山呼吸都显得艰难，手上残留的血迹已经在小路上被清洗，不过在手臂上的刀痕依旧还有血液渗出。

徐洋和李家豪的扭打，在对方恼羞成怒之下被他自己的折叠刀很意外的刺入了腹部！

而那血液像开闸的水龙头往外冒着，当时徐洋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

李家豪现在生死未卜，完全就是个意外！从始至终徐洋就没有碰到一下刀……

现在仔细想想，李家豪如果真的死了，自己能逃过法律吗？那母亲又该如何生活下去，那这个安稳的家也将不会存在。

“我该怎么办？”徐洋抓着头，思绪凌乱，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看着一旁被翻过来带血的衣服，内心挣扎，伤口的疼痛和桌上的折叠刀，让他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也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徐洋走到桌前，拿起折叠刀，心一狠，咬了咬牙，在伤口旁边整齐地又划了几刀。

到了晚上，徐洋苍白的脸色好了许多，带血的衣服也被他放进盆里烧掉，并且清理了残渣，但内心不安和彷徨却始终没有减少半分。

叮！

徐洋一个激灵，神经敏感见拿起手机一看，是诗琳婕发来的消息。

屏幕上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但就是这短短的几个字，让盯着屏幕的徐洋，呼吸都凝固了。

九：

“成绩提前出来了，你一共多少分？”

“541……”

“那么高，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

两天后。

徐洋来到了学校，看着李家豪位置上的空荡荡的人影，心里还抱有幻想，忐忑少许。

但这一份幻想，在课间铃声响起，班主任来到课堂之上，人还未传出任何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模拟考的分数已经统计出来，徐洋的成绩没有上升也没有下降，平均分数在531到550之间。

在外人眼中，徐洋听话懂事没有不良嗜好，在老师眼中，他是三好学生班级干部，而在母亲的眼里，他不会让人操心懂得分担家庭压力。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学生，在两天之前误杀了同班的同学。

虽然暂时没有东窗事发，也只是个意外，但谁又会在乎呢？他们只在乎结果，那就是你杀了人。

人与人之间，一旦某个人犯了错，那平时和你惺惺相惜的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都会在第一时间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批判你过往的种种行为。

班主任冉长风走进了教室，将一沓厚厚的考卷放在讲台上面，开始点名。

当念到李家豪时，班上无人上来。

冉长风扫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推了一下眼镜，疑惑道：“李家豪他人呢？早上没来吗？”

“没有看到他……”同学一阵摇头。

徐洋思绪被拉回，看着同学们交头接耳。

“安静！”冉长风清了清嗓子，在心里有些疑惑，这刚放了月假，第一天上课都不请假的，看来待会儿还得打个电话去问一下。

冉长风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讲课。









一天课下来，徐洋就从来没有平静过，他时不时看一下后面的位置，心中又泛起了嘀咕。

到了晚上，徐洋躺在床上，现在也没搞懂诗琳婕到底她有没有见过李家豪，而对那天的相约的事，也只字不提……

徐洋看着手腕上重新接好的手链，闭眼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应该主动点，可为什么她又对那天的事情只字不提，她到底知不知道李家豪的死，如果她知道了，我要杀了她吗？”

到最后那扪心自问的话，突然就转向了另外一个问题。徐洋轻扇了自己一耳光：“徐洋，你在想什么，这总话怎么能说得出口。”

“你没事吧？”第二天，诗琳婕主动开口，将心神不宁的徐洋拉回到了现实。

“没，没事。”徐洋有些结巴，还不知道怎样面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同学。

这短短两天，徐洋都好像有了心魔。

沉默良久，诗琳婕主动说道：“那天在公园我有看到李家豪……”

徐洋一沉，面部肌肤不由自主跳动几下，紧张到没有接话。

诗琳婕用着两人才能听见的语气，自顾自说道：“当时他满身是血，并没有死，后来我杀了他！”

听到这话的徐洋，差点就没惊叫出声。当日发生了什么，他这个当事人再清楚不过了。

他看着诗琳婕那清秀的表情，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个信息。

“我猜你很想知道。”诗琳婕一笑，又接着说道：“当时他只是失血过多，努力哀求我帮他打电话叫救护车，可我没有，我又给了他两刀，帮你杀了他。”

徐洋看着她，心境莫名平静了许多，也不像当初那么彷徨不安。他有些好奇，有些疑惑，问出了心中的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这不是朋友应该做的吗？”诗琳婕一笑，笑容显得如此迷人。

谢青青忙前忙后，家里开的玩具和漫画一体的杂货铺，每天生意还算相当可以。

一天挣的钱虽然不是很多，但相比较家里的开支还是绰绰有余，逢年过节银行卡里也能拿出个小万把块。

“洋洋还没有放学回来呢。”一名中年男子，将手中提着的礼物盒放在店前桌子上面：“前几天我出差了没回来，这是我给洋洋带的生日礼物。”

谢青青擦了擦手中水迹，婉拒道：“这怎么好意思要你的礼物，平时你帮助我们母子俩已经够多了都。”

“瞧你这话说的，都是邻居，何况也是我这个做叔叔小小心意。”名为李宏平的中年男子，又聊了起了家常。

“洋洋模拟考成绩出来了没有，成绩怎么样？”李宏平不经意间问着。

“前两天已经提前出来了，成绩在班上中等前十还算不错。”谢青青说着，有些欣慰。

“那是挺不错的，他这个成绩稳定发挥，到了高三考个好大学还是没有问题的。”李宏平聊着聊着，忽然就转向了另一个话题：“他这个年纪做人容易早恋了，可不要为了谈恋爱荒废了自己的学业。”

谢青青岂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她的思想和李宏平却恰恰相反。她支开话题道：“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没有再打算结婚的吗？”

说起此事，李宏平就叹气，苦笑道：“还是得看缘分，这种事急不来。”

那么些年来后者就如同笨鸟一样，无视了他多次的暗示，不知是假装还是真不明白，一直不懂他的心意。

十：


清晨，沿湖河畔，往日三三两两的人也都会在晨跑之后选择各自回家，但今日不知怎地，在这老旧的公园河边，却是人满为患相互指点议论。

在这之外，还有一条长长的警戒带，将两批不同的人群相互分开，气氛透着凝重。

“死因是什么？”

“他杀。主要导致死亡是失血过多，死者腹部和胸部各被捅了三刀。主要死亡时间，在二十四小时之内。”

“死者身份查到了吗？”

“老公园很多监控都已经损坏，再加上凶手有刻意破坏死者面部，辨识度降低了很多，所以死者身份暂时还没查到。不过死者年纪偏小，可能还是学生。”

“到底是什么人对一个学生出手呢……”

“刘所，你让兄弟们去调一下这附近几天的监控，根据体貌特征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小菜，你跟我去一趟北海一中。”

“行，我这就去安排。”派出所的所长，刘志通擦了一下额头汗水，急忙跑去安排工作。

自己所管的辖区出了命案，他刘志通是第一负责人，要是不能尽快破案，上面问责起来，他也是扛不住的。

虽说县城来了刑警，让他的压力缓解了不少，但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刘志通还是不敢马虎。

取证拍照依旧在继续，不过晨时的露水和行人杂乱的脚步，让被藏在灌木丛后面的尸体线索取证难上加难。

路上车内，沿途风景一路滑过，很快就到了北海一中的校门。

“你好，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有点事想到你们学校去了解一下，麻烦你通报一下。”吴菜亮着手中的证件，给门卫看了看。

“你们稍等一下。”门卫拿起座机便拨起了电话，不过少许就有一人快步走来……









上午第三节体育课。

邓纯找到了徐洋，凑上去问道：“你前面一直和诗琳婕悄咪咪的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只是聊了一下上节课堂的一些问题。”徐洋搪塞道。

对于李家豪那件事，两个人知道就行了。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也了多一个不可控因素，所以哪怕邓纯是徐洋初中三年的唯一朋友，徐洋也不敢冒险和他说起。

这不是对朋友的不信任，只是对自身保护。

“扯！”邓纯深表不信，又八卦起来：“说，你最近是不是在追诗琳婕？”

“想什么呢？都说了没有！”徐洋说着，看了一眼诗琳婕那个方向。

宁静长发的背后，没有知道诗琳婕的内心隐藏的什么，尤其是刚才她对自己说得那番话，让徐洋现在都还没有平静下来。

眼神一扫，徐洋看见了远处和同学打羽毛球的肖倩，这无声的沉默中，一切思绪仿佛都活跃了起来。

下午放学，徐洋还不知道县城的刑警已经在北海一中开展了调查。

他和往常一样，回家吃完饭后就跑上了二楼。原本整洁的桌子上，如今摆了好几种创伤药物和消毒碘酒。

徐洋撸起袖子，原本洁白的手臂在军训后呈现出了小麦色，不过此刻却多了三条整齐的刀口。

他将纱布咬在嘴上，又拿起提前消过毒的小刀，几次深呼吸之后，在自己手臂另外三条伤口旁再狠狠划了一刀！

瞬间，血液像水一样滑落，落在桌上和地上，接触空气的血液充满了铁锈味道，令人作呕。

徐洋将伤口血迹擦去，然后在做消毒处理，额头冷汗始终从未退去。

这一切做好之后，带血的纸巾和棉签被徐洋一起装进李叔叔送他生日礼物的袋子里。而袋子里的礼物，徐洋也一并给扔掉了。

回到了学校，晚自习如约进行，不过今晚却并不见班主任的影子，就连代课老师都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课到一半，一七七班就闹哄哄的，班长努力维持本班秩序，但效果微乎其微，原本大声说话的同学现在都变成了窃窃私语。

诗琳婕用笔头戳了戳徐洋，问道：“下午我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徐洋沉默着，对于那个提议，他始终感到后背发凉，也对眼前这个同龄女孩，更加陌生。

不敢想象诗琳婕说出那样话的同时还面不改色，可因为李家豪的事情牢牢绑在一起的他们，这让徐洋不知是感到庆幸，还是悲哀。

两人的交谈在此刻嘈杂的班级上面没人注意，而谈的问题，如果被其他人听见恐怕会引起极大的震惊！

“好！”徐洋思索再三，答应了下来。

诗琳婕这个提议对徐洋的诱惑实在是太大。放在以前徐洋是从来不敢想也不敢做的，可肖倩当着全班人面对说的那番话，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

见徐洋答应，诗琳婕微微一笑。

她清楚徐洋没有拒绝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在明面上就是教训肖倩。

十一：
会议室，吞云吐雾，烟雾缭绕。

镇上派出所气氛凝重，距离发现死者已经过去了一天，而经过调查死者身份也确定。

吴蔡拿着马克笔在画板上写写画画，不过片刻他放下手中纸笔，沉声道：“李家豪，北海一中学生，今年高一，在学校口碑不怎么好经常会欺负别的同学，打架斗殴也是常有的事。除此之外，校期间也和社会人士有所联系，根据案发前后几天街上的监控显示，他往那个方向离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么说来，死者身份已经可以确定？”

“嗯，极大可能。昨天我和李队去了北海一中，除了其他请假的同学之外，就这个李家豪没有取得联系。”吴蔡点头回道。

出警必须要两名或者是两名以上，所以这些信息除了吴蔡外，与他一同的李国伟也是完全知晓。

李国伟深吸了一口烟，烟雾慢慢吐出，他说：“校内打架斗殴，校外与社会人有染。最大的可能就是仇杀了，而要毁掉死者的脸极大可能就是想阻挠警方办案的进度，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两个方向， 第一，联系死者的父母进一步确定死者身份，第二，将案发当天的街边再监控仔细过滤一遍，看看是否有可疑人员。李国伟捏捏眉心，不知道将手中第几根香烟掐灭，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还有那被死者欺凌的校内和校外人员，做进一步排查。”

会议结束后，刘所快步走来，他急切道：“国伟啊，这次你一定要帮帮老同学我！ ”

李国伟摆了摆手：“谈不上帮，职责内的事。再说了我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刘所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

就在个把月前，李国伟在破获一桩凶杀命案时，因为个人情绪暴力执法，将凶手恨痛扁了一顿，要不是这次被下派到县里，恐怕还处于停职期间。

单位上的老同学，就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事。











一晃晚上。

徐洋饭后帮母亲收拾着碗筷，就在这时口袋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将碗收拾好后，手机拿出来一看是诗琳婕的信息。

徐洋收拾好洗澡的衣服，便上了两楼。

随着铃声响起，QQ上那还没回的信息变成了两个。

“喂，怎么了？”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嗯，你说……”

“我刚回来的时候听到邻居他们在说，公园那边一个学生死了！”

徐洋一怔，随着此刻的紧张，掌心冒出了汗。

过了良久，在诗琳婕“喂”了几声后，徐洋才逐渐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他问道：“那应该怎么办？”

手机对面的人好似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在徐洋不耐烦的等待中，才缓缓开口：“实话实说呗。”

“实话实说？！”徐洋脑袋一时间回不过神。

“呵。”诗琳婕一笑，又说道：“我相信你明白我话的意思，而且你撒谎，当天路边的监控你也没法圆，至于公园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是去玩了吗？”

两个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在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徐洋想起了什么，说道：“等会你去帮我买件衣服，链接我发给你了，地址就寄到我家。”

“好。”诗琳婕答应一声，没问缘由，便挂断了电话。

徐洋将脑中杂乱的念头抛除，下楼后不经意间问道：“妈，今天公园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谢青青织毛线衣的手忽然就停下了，她看向自己的儿子，心有余悸道：“不是今天，是前两天放假发生的事，好像说一个男学生被人杀了！”

“还有这事，那现在凶手找到了吗？”徐洋一个惊讶的表情在母亲眼里逐渐放大，他道：“还好我那天回来的早！”

“还没有吧。现在搞的人心惶惶。”谢青青叹气，惋惜而又痛恨。

看着母亲的表情，他内心五味杂陈。

如果有一天母亲知道凶手就是他儿子，母子相对，徐洋不敢想象，也不敢想下去，哪怕是意外，也是一个过失杀人的罪名。

重新回到楼上，徐洋首当其冲打了个电话给邓纯，因为他知道，相比于自己和诗琳婕家的距离，命案发生的地点离邓纯他们家并不算太远。

“喂，你那边公园什么情况？”徐洋迫不及待问道，抓住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一个学生被人杀了，捅了两三刀，前天还是昨天尸体被人发现了，现在好像还在调查。”邓纯将大概的信息说了一遍，具体的他就是不清楚了。

两人聊着，邓纯一拍脑袋，忽然道：“对了，那个学生好像是咱们学校。听我老爸他们说在那他口袋里面还发现了一个安全套！”

“安全套？”徐洋迷糊起来，到了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那人就是李家豪，但至于李家豪口袋里面为什么有个安全套，和那天他去公园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十二：

风云走动，日头升上天空，逐渐变大。长廊两旁的绿树，被微风一吹，偶尔就有两片树叶掉落在地，不过很快就被打扫卫生的同学一扫而过。

楼梯走廊转角，一阵嗷嗷大哭此起彼伏，引得下楼同学相互围观议论。

守课老师走到门前，训斥一声，把门合上。

徐洋也在人群之中，内心悸动，整个人的神经高度紧张，忐忑不安，可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办公室里面嗷嗷大哭的两人，徐洋在一次家长会上有过一面之缘，正是李家豪的父母。

李家豪的死传遍了整个教室，甚至整个学校，班里自习期间大家都相互猜测和仪论。

而相对徐洋不安，诗琳婕却很镇定。她看着课本漫不经心，说道：“徐洋同学，没人知道是你干的，干嘛要自己吓自己呢？”

徐洋咽了口唾沫，再一次被诗琳婕的平静吓到。他尝试问道：“你就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诗琳婕反问道。

徐洋却有些语塞。

诗琳婕又说：“昨天我就和你说过，不用为没有发生的事而担心，就算发生了，你实话实话就是。有些事一但发生了，你无法改写，而唯一能做就是保证结局的不同。”

徐洋沉默，他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他只有十六岁，不是超人，也没有诗琳婕那么强大的内心，在事情发生时前，他也只是一个自卑的高一学生。

中午下课后，徐洋本想独自一人，可不过片刻邓纯就追了上来。邓纯道：“洋葱，最近你咋啦？”

自从上次放假回学校之后，邓纯就一直觉得徐洋有些不对劲，可要说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看着后者疑惑的表情，徐洋平静回道：“你是不是想多了，我没事啊！”

“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邓纯从小就跟着自己在“派出所”工作的老爸，所以直觉告诉他，徐洋肯定有事。

见邓纯追问，徐洋本想搪塞，可转念一想。

他回道：“前几天放假，也就是李家豪死的那两天，我也在公园……”

“什么？！”

“别喊！我还没说完呢。”徐洋被吓了一跳，周围人也投来奇怪的目光。他继续说道：“我和诗琳婕放假第二天也去了一趟公园散步，后来有事我们俩就先回去了。我在想啊，如果当时还在公园，出事的会不会是我俩。”

邓纯松了口气，安慰道：“难怪不是，我怎么说你今天不对劲。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凶手应该很快就会被抓住。”

“真的吗？我现在想想还是后怕！”徐洋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

“那当然。不过，你和诗琳婕去公园干嘛？”邓纯凑了过来，嘿嘿笑道。

徐洋一怔，话题跳跃性太大，一时回不过神。

邓纯抓住空隙，继续逼问：“说，你俩是不是有奸情？”

“你脑子一天装的是什么呀！”徐洋耸了耸肩。









派出所内，幽暗的房间两盏强光灯持续照明，压抑的气氛和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字，让羁押嫌疑人喘不过气来。

啪的一声！脆声响起，同时还有一道威严的怒喝。

“孙超，你给我老实点，你现在可是嫌疑人，还是一个有案底的嫌疑人！”

“警察同志，我真只知道那么多。也就和他见过几次面，不熟啊！”

“不熟？不熟他请你吃饭，还买烟给你抽？”

“这不很正常，道上混的谁不得给几分面子。我真和他不熟，也根本就不知道他人被杀了，冤枉呀！”孙超摆手，从始至终都是这几句话。

吴蔡看着眼前努力撇清关系的社会青年人，真想不到作为学生的李家豪，怎么会和这种混吃等死的街痞搞在一起。

“小蔡，你出来下。”门被打开，李国伟对后者招了招手。

吴蔡放下记录本，走出审讯室：“李队，怎么了？”

“小蔡啊，以后像这种人，你光吓他是审不出来什么的。”李国伟拍了拍后者肩膀，独自走入审讯室。

而在一旁全程目睹的刘所，心中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呀……

呼……李国伟深吸了一口烟，将香烟和火机一并扔到桌上，说道：“要来根吗？”

“要抽的话自己拿吧。”还没等孙超回答，李国伟就已经接着说道：“我知道那个学生不是你杀的，既然不是你杀的，干嘛不老实点。相信你也明白，既然我们找到你了，就一定和你脱不了关系，何必为了别人连累自己呢。”

点燃的香烟还在手中燃烧，可刚才还一脸无所谓的孙超，在短短几句话后，内心却纠结了起来。

李国伟见状呵呵一笑，又添了把柴：“兄弟，老大不小了还没结婚吧？可别因为这事把自己搭上去，想清楚点，杀人可不是什么小事！”

孙超将手中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当烟雾吐出的那一刻，他缓缓出声：“我和那个被杀的学生不是很熟，准确来说，我们这根本不认识……”

“不认识？”李国伟皱眉。

“对，不认识。在这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就上周前他找到我，让我帮他打一个人，说是一个学校的，当时他请我吃了顿饭拿了点烟钱，事后我让俩哥们叫几个人去帮把他出气。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死了。”

话落，孙超显得极为震惊。

十三：


审讯结束后，孙超交代帮李家豪的打手已经失踪许久，不管是电话还是家庭住址都没有人。

随着案件进展，嫌疑人逐渐缩小，案件也扑朔迷离起来，原本大家以为的杀人事件，却牵扯出了校园里的黑暗。

假期案发过去第四天，死者被杀的第五天。

北海一中。对于高一七七班李家豪的死，在短暂两天惊慌之后，却成了大部分人饭后的谈资，而在某些人心中，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两天后，孙超交代的两人在县城被警方抓获！

经过交代，两人都并不知情李家豪被杀之事。

而两人之所以逃亡，其一因为有前科，被捕时依然还在吸食“毒品”，将警方误以为是送毒人员！

李国伟翻着手中的审问笔录，陷入沉思。

他喃喃自语：“问题还是出在了北海一中，看来要提前走一赴北海一中了！”

这个问题早在审问孙超时就有所怀疑，但还是没将凶手往学生那个层面去想。

可事到如今，嫌疑人经过层层排查，最后一点也只剩下北海一中了……









一晃。

李国伟和吴蔡两人再次来到了一中，找到了死者的班主任冉长风。

俩杯水刚放在桌子上，李国伟便问道：“冉老师，我们这次来是再想了解李家豪。”

“能说的我都说了，不知道你们还想了解什么。”冉长风心情低落，叹气回道。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但是案子还是要继续，凶手也必须要抓到。”吴蔡说道。

冉长风沉默。李国伟咳了咳问道：“我想了解一下徐洋这位同学！”

“徐洋？”冉长风明显怔了一下，问道：“难道徐洋是杀人凶手？”

“不不不，您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一下。”李国伟摆手，制止了冉长风胡乱猜疑。

在抓获孙超交代的两人后，当晚就开始了突击审讯，而面对众多警察，两人很快就交代了来龙去脉，也从审讯得知了，那天所要打的人正是一七七班和李家豪有过恩怨的“徐洋”！

冉长风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从初中开始我就一直是徐洋的班主任。怎么说呢，徐洋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班里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不过他平时很少说话，朋友也少，所以经常被一些同学欺负。”

李国伟点头，在心里琢磨道：“一个经常被同学欺负的人，朋友也少，性格孤僻，加上种种他应该是一个自卑的人。那么怯弱的一个人，真的是一个杀人凶手吗？”

沉默良久，电话响起，李国伟撇了一眼吴蔡思绪也被拉回。

吴蔡拿起手机一看，是警队的电话，他接听走到了门外。

李国伟笑了笑，说道：“可以去带我看看那位徐洋同学吗？”

“没问题。”冉长风点头。这时，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吴蔡也挂断了电话。

吴蔡走到李国伟耳朵旁低声说道：“李家豪的手机已经修复，有些东西需要你回去看看。”

李国伟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跟着冉长风走向了一七七班所在位置……









“有人吗？快递放门口了！”

“来了，谁的快递？我记得没买东西啊。”谢青青擦去手上水迹，缓步走来。

“徐洋的！”快递员将快递放好，很快就远去了。

谢青青看着手上的快递，喃喃细语：“这孩子上次问他要不要买衣服又不说，又偷偷自己买，真是的。”

她将东西放好，门口便来了一对母子，正在挑选相中的玩具类型……

看了小会，好一番砍价后，买了几样不同的玩具，小孩才停止哭闹，破涕为笑。

看着母子远去，从身旁擦肩的李宏平上来，招呼道：“姐，下午好啊！”

谢青青回以微笑，问道：“宏平啊，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也就两天事，今天刚到。”李宏平走进屋里瞅了眼，问道：“洋洋，还没回来吗？”

“这个点已经下课了，也快回来了吧。”谢青青看了一下墙上挂钟，又继续忙了。

气氛这就此沉默，屋内只有切菜的声响。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这时三三两两人流从杂货店前路过，在学校一天的徐洋终于回来了。

而走进屋里的徐洋，在看见李宏平后，原来还不错的心情都，瞬间变得不怎么好了！

徐洋笑了笑，礼貌性打了声招呼：“叔叔。”

对于眼前这个人，徐洋一直都不怎么喜欢，那脸上挂着十二小时的微笑，让他觉得非常虚伪，还老没事往一个单亲家庭跑！说是没“鬼”，徐洋自己都不信！

简单聊了几句后，谢青青将饭菜做好，李宏平也被留了下来顺便吃了个晚饭。

不过整个饭桌上的气氛，却十分诡异。

晚饭后，徐洋走到约定的路口开始等待。

少许后，诗琳婕姗姗来迟。她道：“那么早就到？你回去吃饭了吗？”

“我家一般吃饭很早的！”徐洋耸耸肩，两人并排，走在马路边边。

沉默一会儿，诗琳婕主动开口：“这些天自己小心些，记住我说的话……”

“好！”徐洋点头，说道：“快递到了，改天我把钱给你。”

两人慢慢走着，离学校的路也越来越近。

或许在天堂和地狱之间作出选择之后，人总会自欺欺人，为了还未发生的事而担心，可往往泥潭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越陷越深。

十四：
照片在指尖旋转，而人却还在哭泣。

担心和恐慌，一系列的情绪在心中徘徊，双手泛白掐着衣角摩挲着，心底又生出忐忑。

透过玻璃窗，几双目光死死盯着，琢磨沉思。

啪的一声！照片被按在桌子上面，李国伟呼出一口气：“从进到这里她就一直在哭，对所有事都不知情，根本就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说到这里，李国伟沉默了下来。

修复的手机数据，最后一条信息就是给着眼前的这人所发，不过当询问起来，眼前这个女孩子却一问三不知，就只知道哭……

这让好不容易发现一点线索的李国伟等人，眉头都不由皱更紧了。

“安全套”和眼前这个女孩当日出现，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李家豪当日将特意约出。但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家豪说自己“有事”先走了，却真的先走了。

案件陷入僵局，李国伟深深吸了口烟。

吴蔡在一旁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开放哈。”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人回答他，吴蔡也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回头让她好好想想，能不能记起当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李国伟撂下这句话后，就径直出了门。

不管什么年龄段的女性，只要两出戏演的好，谁都拿她没辙。一是哭戏，二就是床戏了。

看着窗外逐渐阴沉的天气，本还不想打草惊蛇的李国伟，决定单独去一趟徐洋的家里，看看那个孩子是否如自己所想那样……









星期天的下午，在上完四节课后，下午高年级学生都是没课的，时间也是自由支配，不过到了晚上还是要回归校园报到自习。

这一情况，在出了李家豪那档子事后，原本星期天下午可以出入校门的住校生，都被一律给禁止了，要想出去就只能请假了！

让原本一周才能出去一次的住校生骂骂咧咧。

电视中还在继续播放，诗萍任劳任怨打扫家中的卫生，而星期天处于放假期间的安文军，却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诗琳婕还是一如既往呆在房间，能看见房间得只有透过窗户少许微光，因为这样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冷静。

祥和的家庭，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满目疮痍和各怀鬼胎，

“叮！”

手机铃声急速响起，诗琳婕拿起一看，是徐洋打来的QQ电话。

当电话接起那一刻，诗琳婕没有急着开口，而电话另一端，却是“咳”了两声，才缓缓传来对话的声音……

“他们一直欺负你，你没和老师说吗？难道你不恨他们吗？”

这道声音很陌生，诗琳婕没有听过，但可以肯定是一位中年男子，声音带有磁性。

“当然恨！我恨不得他们都去死！但我知道杀人是犯法的……我也有和老师说过，但有什么用呢？”

这道声音很熟悉，是徐洋的。诗琳婕继续听着手机里面传来的对话，也下意识将麦克风调成了静音。

李国伟看着眼前瞬间变得怨恨小年轻，心中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校园暴力害人不浅，难怪每年有那么多学生选择跳楼！

这可真不是心理脆弱，而是校园中的黑暗，有时候在不知不觉间真的会腐蚀一个人的心理。

沉默少许，李国伟忽然严肃起来！他道：“九月二号下午，你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下午吗？和同学去公园玩了一下。”徐洋想了一会儿，如实答道。

李国伟死死盯着徐洋的眼睛，而后者眼睛清澈明亮，不闪不避，脸上表情也是平静无比，根本就不像在说谎。

他有些狐疑，徐洋的反应和表现太正常了，根本就不像他所想那样，可越是如此，他就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我能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吗？”李国伟转移话题，起身打量了一下房间布局。

在得到主人的同意后，他细细观察着房间每一处角落。而房间就那么大，很快就被一扫而过！就当李国伟以为没有什么的时候，眼角的一瞥，脚步也随之顿住！

李国伟走进，拿起桌上被书本挡住一半的折叠刀，而这把刀居然和杀死李家豪的凶器一模一样！

李国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刀被弹开，寒芒一闪，上面转口的地方居然还有少许结固的血迹，应该是没有被水冲干净，所才留下来。

他转过头去，看着徐洋问道：“你这刀是从哪来的！上面为什么还有血迹？”

徐洋紧张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刀，因为就在刀旁边课本下面，还有一部正通话中的手机……

见手机没有被发现，徐洋调整心情后，犹豫说道：“刀是我朋友买的，上面的血迹是我自己的！”

“是你自己的？”李国伟不解。

“我可以跟你说，但我有个条件，别告诉我妈！”徐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血迹问题，而是等李国伟答应下来，才用实际情况告诉他，血迹的由来。

十五：

当长袖逐渐退去，那自从军训晒黑后逐渐变白的手臂，却有五条“狰狞”的刀口！

刀伤整齐，上下排开。从伤口看去，有的已经结疤脱落长出新肉，而有的却还很是新鲜！

李国伟看着眼前一幕，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内心，这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吗？居然对自己都如此之狠！

他所见过的大部分凶手，都是对别人狠，对自己狠的可谓是少之又少，但别忘了，眼前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那道道伤痕，让李国伟不经想起了几年前非常火爆的自残游戏，“蓝鲸鱼死亡游戏”。

徐洋看着前者表情，淡淡说道：“我很早之前就患有抑郁症了，一直在吃药，所以那把刀上面的血迹其实是我自己的，我妈还并不知道我有抑郁症，所以请替我保密，我不想让她担心！”

气氛变得沉默，两人就这样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李国伟拍了拍徐洋肩膀，将他手臂上的伤口用衣服盖住，说道：“刀我就没收了，希望下次你不要干这种傻事。我想你妈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顿了顿，李国伟拿起桌上纸笔，又写下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电话，她是名心理医生，有时间去看看，就说李国伟介绍过来的。”

下楼后，谢青青拉住李国伟好一阵询问，在后者再三保证下，才逐渐放下心来，不过徐洋有“抑郁症”的事，他只字未提。

走出老远，李国伟将刀拿在手中，点燃一根烟后，他又一次陷入了思考……

徐洋一直在二楼窗户，当那道人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后，他才长长松了口气，胸腔憋着得压抑也缓缓吐出。

有好几次，徐洋心理防线就差点崩溃，要不是心底一直在告诫自己，可能当时就交代“自首”了。

徐洋拿起手机，说道：“人走了。”

对面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徐洋也不着急，因为计划一直是按他所想那样，继续向前推进。

“我都听到了，他可能还会下次再来。你只要记住我说的就行了。”诗琳婕语气平淡，仿佛对这件事像局外人一般。

徐洋没问原因，就像诗琳婕不问他一样，只要两人心里清楚就行了！

李国伟回到派出所，第一时间就叫人去叫查徐洋手中与死者相同的那把刀，他要搞清楚，这把刀究竟有几个店在卖，又是哪些人买了这把刀！

杀李家豪的凶手，将现场破坏的凌乱不堪，一切的可用指纹都被损坏，现场处理过的痕迹，都说明着凶手在杀完人后的冷静，这个种种结合，让人不寒而栗。

一切嘱咐完后，李国伟靠在椅子上，露出疲倦神态，这几天为了将凶手尽快找出，看着各种线索和资料，简直是没日没夜。

“看来还要加把火！”李国伟揉揉眉心，他脑中对凶手的素描，越来越清晰了。

六点过后，学校道路两边的灯准时亮起，把两旁黑暗全都照亮，树影也被拉的老长。

徐洋和邓纯走在一起，将今天下午警察去他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他自导自演的抑郁症。

听完徐洋的话，邓纯摆了摆手：“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对了，这几天怎么老走这么早，都不见你等我了。”

“我还想把成绩再提高一下，所以就提前来教室复习了。”徐洋编了个理由回道。

“我靠，你这样还让不让别人活了。”邓纯打了个哈哈，靠近过来，神秘兮兮道：“你知道不知道诗琳婕她们家是什么情况？”

徐洋摇头，对诗琳婕他还真没有过多了解，就更别说她们家的情况了。

邓纯叹了口气，说：“她们家天天吵架，还有他那个爸，黄赌毒哪样沾，说白了就是个人渣！想不到她们那样的家庭，居然会生出诗琳婕那么文静又厉害的学生。”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徐洋纳闷，不过对于诗琳婕的家庭情况他也是头一次听说。

“我有个亲戚是租房在她们家附近的，现在搬到我们那边去了，之前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们三不是一起走吗？她看到了，后来和我妈就说起了此事。”邓纯大致了一遍。

徐洋沉默下来，对于那个女孩所生长的环境感到不可置信。一个“黄赌毒”都沾的父亲，能会是一个好人吗？

就像有人在说；我抽烟，我喝酒，我纹身，但我是个好女孩一样……

徐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出来一种莫名的感觉，不知是自己庆幸，还是她的不幸。

自习的两节课，徐洋忍住好奇，没问诗琳婕家里的情况，忽然就想到了军训那天她脸上并未淡去的巴掌印。

那么久以来，诗琳婕或许都在一人承受，而在那样的家庭环境又怎么会幸福和快乐。

徐洋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生在那样的家庭，心态和性格都会扭曲到极致吧！可诗琳婕平时就像没事人一样，谈笑之若。

十六：

三天后，派出所来了位熟人。

原本沉寂的工作很快就忙碌了起来，三三两两的人进进出出，拿着相关档案，以及所相关负责的资料。

女孩颤颤巍巍接过女警递来的凉白水，而准确来说是女人。她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努力思索的那天发生的一切：“那天下午李家豪约我去公园里，但是我还没有到地点，他就给我发信息说有事先走了。但我好像还记得在我走的时候，碰见了班里的一个同学。”

“那个同学是谁？”吴蔡来了精神。对于命案下午约眼前这女孩去公园干什么，大伙都心知肚明。

名为杜娟娟的女孩，嘴唇蠕动，缓缓吐出几个音节：“诗琳婕……”

“诗琳婕？”李国伟喃喃低语，对这个名字记忆犹新。如果没有记错，徐洋那天下午一起去公园和朋友就叫诗琳婕！

李国伟给了眼色，吴蔡点头。

他接着问：“你能肯定是她吗？会不会是当时看错了？”

面对这个问题，杜娟娟也仔细回想小会。她当日因为过度惊恐和不安记忆都是一片模糊！如今过了几天，心平静下来才逐渐想起。

她点头给予答案的肯定：“没有记错。她和我是一个班的，我不可能记错！”

屋里一群人陷入沉思，吴蔡提出问题：“我再去查一下当天下午所保留的监控！”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李国伟和吴蔡去查看监控回放时，案件的其他工作人员同时也仔细询问了杜娟娟除了诗琳婕外，当日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员，以及比较可疑的事物……

而观看监控画面的李国伟此时却皱起眉头。

画面里的人物，不管如何放大还是和以前一样模糊不清，只能从侧边轮廓和衣物颜色来分辨一个人带的大致。

诗琳婕与一人平齐，缓步走着，不急不慢，就这样两人慢慢出了第一个，第二个，三个监控画面。

案发当天的监控，很早之前就看过一遍，如今再次观看，所有人包括吴蔡在内，都觉得没什么问题。可反复观看之后，与徐洋接触过的李国伟就越觉得不对劲。

“暂停，慢点，倒回去！”李国伟皱眉，在所有人不解目光下，缓慢出声。

高矮胖瘦，身高不对！

徐洋身材瘦小，身高更是不用多说。可监控里诗琳婕旁边的徐洋居然与其平行，看到这里，李国伟若有所思。

晚上放学路上，邓纯在烧烤摊前买了二十块肉串，他拿出五串递给徐洋：“两块一串，这次算你白嫖。”

“我不要，你吃吧。”徐洋没有去接。他这段时间看到肉类都有反胃感。

“白嫖还不要？”邓纯没多想，继续问：“在过十多天就国庆了，有想好去哪玩吗？”

“在家呗。”徐洋搪塞，国庆假期他其实早就和诗琳婕约好了，而那一个提议也包括在国庆假期之内。

“在家有什么好玩的，要不要和去年一样，跟我去县里玩玩。”邓纯挤眉弄眼，靠了过来。

“不去。”徐洋一口回绝：“去年和你在县里电玩城打了几天电玩，回来眼睛都花了，今年不去了。”

“无趣！”邓纯摊手。

到家后，徐洋在QQ上给诗琳婕发了信息，不过片刻对面又回话了。

当看到这条信息时，徐洋整个人都不好……

第两天，上午第三节体育课。

大部分同学在集合后都去往器材室，课外自由活动，只有极少数人在教室里看着偷带来的漫画和言情小说。

徐洋和诗琳婕两人在课桌上看似在写作业，实则却是小声交谈。

诗琳婕昨天晚上的那个信息，让徐洋整个晚上都没休息好，眼旁现在都还有浓重的黑眼圈。

徐洋问道：“他知道了？”

诗琳婕轻微摇头，也吃不准：“只是怀疑，也可能猜出了什么吧。”

徐洋拿笔的手哆嗦了一下，笔差点没拿稳，心可不像表面那么平静：“会不会是已经查出了什么，只是没有证据。”

“有可能吧。”诗琳婕望向窗外，她毕竟不是痕迹专业人员，现场所留破绽也总会有的，不过那些破绽应该都不会致命的。

诗琳婕此刻多想自己有把“枪”，这样也就不用那么烦恼，什么烦心事不比来一颗子弹轻松！可惜这不是“美国”，也没有枪和子弹。

一切都是空想。

寄人篱下的滋味，没人比她最懂，或许真验证那句话所说：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经历过的人。

见诗琳婕没有太过担心，徐洋也安心一半，他现在最害怕就是东窗事发，也很恐慌自己双手被戴上手铐的那瞬间！

忽然间，徐洋想起了电视剧里面很老套的一句台词；说一个谎，要用十个谎，一百个谎来圆第一个谎。

他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吧……徐洋自认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