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南浦忆往昔
——写在我校唐远培老校长九十寿辰之际

重庆市奉节师范学校退休教师 姚少凡

唐远培老校长是我工作了三十多年直到退休的奉节师范学校的原任校长，我上世纪80年代,初到奉节师范学校工作就正是他老人家担任校长。那时我年近而立之年，风华正茂，特别是少年时期接受的教育一直深植灵魂深处，对社会和人生充满理想和追求，能不辞劳苦不计得失，为了心中正义而努力着。但现在看来却也正是书生意气较多，简单直鲁，易折易碎的人生脆弱阶段，幸而遇到了唐远培老校长这位在我县教育界一直非常受人尊敬和热爱的前辈，从那时起，就在他老人家领导下工作，而且因为一些机缘，在他退休后的时间里也继续就工作上的一些问题多去讨教，几十年长期得到他老人家的指导帮助，使得本人受益匪浅，自己很多想法得到了实现，甚至后代也有了较为通畅的人生之路，对他的感激之情，自然也就真挚强烈，历久弥深。

春节前夕，我率家人专程到唐老校长所生活的万州一养老机构探望他老人家，年近90，老人家还视听尚好，除了腿脚不便之外，身体其他方面也还不错，很是欣慰。下图是当时唐老校长和我的合影





我当时跟老人家说，待九十大寿时，我们去给他老人家祝寿，老人家欣然应允。后面我牢记此事，做好了安排，生怕有其他事情耽误。但事与愿违，近来疫情严重，养老机构封闭管理，给老人家祝寿之行也就不能启动，十分遗憾，只好给老人家电话遥祝九十大寿，身体安康，幸福愉快。

但当逢此时，几十年来老人家留在我心中的许多印象纷然涌现，我们交往中的情景，老人家对我的谆谆告诫、支持勉励，等等，一幕幕清晰呈现，如在昨天。于是，忍不住择要记下，以此告知后人既要铭记人恩也要心中有榜样，同时与好友分享，社会有很多美好。



本来，我知道唐老校长本人，远在我们共事之前。那是还在我初晓世事时就听父辈口中说起过，他老人家上世纪五十年代，还是20岁刚过的年青人，就担任了县里理论教员，我父母当时都是县税务局干部，曾多次听过他的理论课，后来在平时的言谈中提及时，都对他甚为推崇，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再后来，我逐渐长大一些，从同学朋友口中也陆续听到唐老校长的事情，知道他从县里先后到奉节中学、教育局工作，担任过县教育局主要负责人，后来又担任奉节师范学校校长。在大家的口中，老人家温文儒雅，清正廉洁，严肃认真，一丝不苟，且教育和政治理论功底深厚，关爱学生，科学治教，真可谓德高望重。我正式从教之后，因个人初一年级即辍学，靠自学到高中毕业考入师范数理班，整体知识基础薄弱，但工作中又不甘落后更不敢误人子弟，便将全部精力放在工作和学习上，不敢稍有耽误，除掉与少数几个至亲好友交往外，基本上没有参加过校外公共活动，更无其他社会交往，也就未有机会与老人家谋上一面。

我与老人家的第一次见面，是在1988年夏从位于农村的上坝中学调入奉节师范学校工作后。之前，即使在办理调动手续的过程中也没有与他见面。大家看到这里可能深感不可理解，怎么调入一个学校，竟然连学校校长都没有见面。这里面有就有值得书写的过程。

在此一年前，当时奉节师范学校校长是李继良老师，那年我刚从四川教育学院物理本科班离职进修毕业，因感恩于县教育部门一直对我的关心支持和遵从我读奉节师范时教过我的师长阎永渝、张远琼、王嘘云、王帮沛、唐永年、姚楚中等前辈希望我进修毕业到奉节师范学校任教，为家乡培养更多教育生力军出力的叮嘱，而放弃在成都工作的机会回到奉节，他们也早向李继良校长作了推荐并得到同意，且已经安排我担任当年新生班主任和物理课教学并给了我教材备课，只等到时间办理调动手续。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一个在奉节中学任教的同学找到我，说他担任班主任的班级因物理老师更换频繁，学生普遍物理学得不好，希望我利用暑假给全班学生补习一下物理课。我接受了这个请托，到奉节中学上了一个月的物理补习课。在补课的最后一天，我正在上课，我同学急匆匆跑来给我说他的校长找我，叫我到校长办公室去一下。在我的认知中，上课为大，就回答课上完了再去。但因是上午最后一节课，12点下课后，学生们纷纷找我或问知识理解问题，或问学习方法问题，等等，没能脱身。快一点了，我同学跑来说校长还在办公室等我，于是只好给学生们表示歉意，赶紧到了校长办公室。进门才发现不止校长一人，还有书记和一个副校长，校长我没有见过面，其他两人熟悉。书记是我当时所在的兴隆中学校医的丈夫，他也曾在兴隆中学工作过；副校长早先是一名化学教师，我们曾经有过接触。校长开门见山说了，据他们了解的情况，在我补课的几周时间里，学生普遍反映很好，不仅解决了存在的问题，而且提高了学习物理的兴趣，奉中需要这样的老师，希望我能到奉中任教。我听后说，感谢奉中领导的信任，但我已经答应到奉节师范任教，工作都安排了，我也在着手准备，那是培养教育生力军的工作母机，对于奉节教育甚至对于奉节中学的发展都很重要。对方听后批评我幼稚，重要的是高考，为大学输送更多学生才是根本，不信可以将教育局的领导们喊来，听听他们意见。奉节中学是副县级单位，他当时又兼任县委宣传部分管人事的副部长，于是就这样的口吻说话。然后又说到，他知道我妻子是数学教师，奉节中学也可以接收，并且有宿舍可以提供。我感谢领导关心，但认为我到奉节师范工作与妻子的工作和宿舍没有必然的联系，而且奉节师范培养教师与高考送生哪个更重要系仁智之见，以后让事实说话。这时另外两个领导也分别发言，认为我到奉节中学任教才是最合适的，劝我不要固执己见。我见这样情况，想到他们都是经验丰富，卓有建树的老同志，我还是该听听他们意见，于是表态组织决定，我服从组织意见。没想到校长就拿出纸笔，要我写调入奉节中学任教的申请。我这就不能答应了。因为我已经答应奉节师范领导到奉师任教，现在又申请到奉节中学任教，出尔反尔，这是人格问题，我不能这样做。至于组织决定，那是另外一回事。后来不论他们如何说，我都没有同意写申请。遂告辞离开。

当天下午，我同学急匆匆跑到我家，说他们校长认为我一味想到奉节师范是没有事业心，贪玩好耍，想提前养老的表现，不写申请到奉中，也就不会同意我到奉师，就要把我搞到乡下去。要我赶忙去找他们校长，写个申请到奉中。我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认为既然这样不理解我，后面一同共事也不见得搞得好，乡下去也没有啥，我当年奉师毕业时，县进修校和附小奉师都想要我，我也没有去，还主动要求到当时被视为不毛之地的三角坝任教，还不是过来了。于是坐等组织决定。

没几天，奉节师范的同志找到我说，县里不同意安排我到奉节师范任教，李继良校长还找县委书记和县长反映了情况，要我自己也去找一下县领导。于是我就找到时任县委书记何事忠，谈了自己到奉节师范的初衷。何书记听后肯定了我的想法，但又说好的想法要取得好的效果，需要很多条件的配合，组织上会全面考虑，并说希望我也做好多种准备，一块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我认为何书记说得对，就一门心思等待组织最后决定，没有再过问此事。但后来，直到八月底，其他进修回来的同志们的工作，教育局都发文落实了，我的还没有，到局人事股询问，股长童福之（曾经是我初中时的生物老师）问我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写个申请到奉中，我拒绝了，说我愿意回兴隆中学任教。童老师叫再隔两天去拿通知。这样，直到9月3日，我才拿到文件，调我到农村完中上坝中学任教，就赶紧到兴隆中学办手续到上坝中学工作去了。当月中旬，星期天回家，就有一位教育界前辈受奉节中学领导委托来找我，说奉节中学高三补习班缺物理老师，希望我能去担任这项任务。我感谢前辈的信任，但认为，上坝中学我也是教高中物理，发挥的作用是一样的，就在上坝中学工作就是，如果是到奉节师范那就不一样，我卷起铺盖就可以去。前辈理解我的心情，辞别而去。

在上坝中学工作，心情舒畅，教育教学得到学生、家长和学校的好评。其间，校长龙云海老师曾给我说，他进城开会，每次遇到奉中校长都会问及我的情况，龙校长都给了实实在在的评价，最后一次，奉中校长问了情况后给他说看来自己看错了人，我想到奉节师范任教，叫龙校长到时候放人。听后我鼻孔发酸热泪盈眶，感动于奉节中学校长的耿直，也为没能与他早作交心沟通而遗憾。

此事过后，因为上坝中学也不错，领导班子也很好，我也就安于上坝中学的工作，没有再去想调动的事了。同时，龙校长也将很多事情交给我做，其中就有学生的政审工作，我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另外干别的啥事情。

1988年暑期快结束的一天，我进城将学生的政审材料送县招办，偶遇奉节师范副校长梁洪源老师，他向我说，姚少凡你一天在搞些啥子啊，人都没看到，你还到不到师范来呀，位置都给你留起的呢！我喜出望外，连说，真的吗？来来来！我还以为我没来成，你们另外找人了呢！梁校长说，没有另外找人，有人来联系我们没有同意，就是将位置给你留着的。那你来就赶忙去办手续，没有几天就要开学了，等着的呢！我当即就回到上坝中学，找龙校长填表盖章。龙校长说：“事情终于来了，原来见你没有申请调动，还以为你不走了，正准备过段时间向组织报你当副校长，也好，到奉节师范任教是你的追求，如愿以偿，祝贺你”。我对于龙校长的信任和一直以来的关心给以了感谢，但因为师范任教培养更多教育新力军是十分重要的工作，对龙校长的信任也就只能是感谢而已。这样我很简单地就调入奉节师范工作，担任中师二年级物理教学和一个班的班主任，过程中都是在跟具体办事部门联系，没有跟唐远培校长有过接触。后来才知道奉节师范学校当时实行的是五级管理（组长、分管副主任、主任、分管副校长、校长）机制，有事按程序逐级解决，不越级，于是也就跟唐校长没有直接接触。这种机制有各司其职各负其责，避免个人插手过多出现权力集中腐败滋生等问题的优点，但也有出现问题难以及时发现和纠正，工作人员个人素质对工作影响较大的弊端。这弊端的影响，很快就被我遇到。

奉节师范学校是我母校，初一在这里读了一年，中师又在这里读了两年，但因离开这里的8年，学校修建了一些新的建筑物，新的环境不熟悉。这样，初始办事就不方便。而且除了行政领导，其他教职工更换多，也变化大，不像过去当学生时面对的老师那样亲切热情。现在，要找一些地方，很恭敬地问人，往往是随便一指“在那边”，少有人细心作答；所分住房入住不到一个月，用水量竟达两百多吨，交房时没有水表起度的交接，明显不合理，但总务处不分青红皂白，只管按照其底册计数收费；在教育教学上，教育观念上也发生冲突。那时我刚当上二年级班主任，学生还没有完全熟悉，就遇到教导处（当时教务和政教还没有分家）有同志通知说班上有学生行为不符合中师生行为规范，剃光头、公共场合穿拖鞋和灯笼裤，应该给以处分，要我报材料给教导处。我认为这种情况属于认识问题，应该是说服教育，不宜处分，再说本人才接手这个班，很多情况还不了解，思想教育工作也没来得及充分开展就开始处分学生，不利于后面工作的深入开展；还有当时班级清洁、出操、寝室教室纪律等出现问题，不但要扣班级和责任学生的考评分而且每扣一分还要扣责任学生生活费五毛钱。我认为师范学校是教育行业的工作母机，学生有问题，老师和学校应该做深入细致循序渐进的思想工作，也为其今后担任教师起示范引领作用，但教导处有关同志不考虑本人的意见。如此等等。这些问题竟然找不到说道理求得解决的地方。感到此时的奉节师范不是本人学生时代的情况了，很难实现本人进入该校任教的初衷，很想回到上坝中学去工作，于是给所在教研组的组长和上坝中学的龙校长谈了自己想法。这样，唐校长知道了本人的感受，叫组长通知我那个周六下午三点到他家去谈心交流。我如约而去，同唐校长就学校事宜进行了深入广泛的交流。为引导我正确认识学校人事，正确处理人际关系，形成实现自己教育理念取得应有教育实绩所应有的实施策略，我们的谈话涉及社会、教育、人生等诸多方面，甚至唐校长还用他自己的人生经历为例，帮助我更好地认识问题，并在了解了我提出的具体问题后也充分认同了我的意见。整个谈话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以至于老人家的晚饭时间都被耽误。从唐校长家里出来，虽然肚子是空的，但心胸却变得踏实，在唐校长领导下，搞好教育教学，在自己职责范围内为实现自己努力培养教育生力军的理想奋斗的信心和决心得到加强。



后来，本人的教育教学特别是其中的班主任工作就变得顺风顺水。在唐校长的支持下，本班作为试点班，学校对本班班级和学生考评扣分时不再扣钱，而是以面向班级整体和学生个人的深入扎实的思想教育为前提，建立以学生全面发展为核心的全面操行量化考评制度，并通过举办面向中小学生与家长的社会咨询活动，面向孤寡老人的社会帮扶活动，开展无线电、摄影、演讲等兴趣小组活动，引导学生把自己融入社会和班级群体中，在其中感受自己的价值、存在的不足和学习知识、提升能力的乐趣，真正明确学习生活的应有之义，将宝贵的时间逐渐用于学习之中，以致于全班学生同意建立了星期日半天自学制度，这更加促使学生面貌逐渐从无所事事浑浑噩噩混毕业的状态中得到改变。一年过去，班级风气焕然一新，同学们普遍得到了应有的进步。

这时候，唐校长找到我，说学校要分拆教导处为教务和政教二处，政教处还没有负责人，在考虑由我去负责，但希望我要注意说话做事待人接物的策略性。但我认为，一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所以一直就是有啥说啥，直言快语，只怕短时间改不了自己的习性；二是我担任师范生的班主任才一年，现在进入三年级，正是关键时期，我还需要将大量精力放在班主任工作上，才能确保班上学生普遍大踏步前进，也才有利于自己更好地把握师范生成长教育的规律，更好地从事师范教育工作，现在不适于更多担任其他工作，从而婉拒了唐校长的好意。

在班主任工作中，我深知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稳定性不够，自控力不强，而当时中师课程存在的机械僵化千人一面的痼疾也容易使学生灰心倦怠，树立的新的风气难以持续，必须有结合他们实际的新的措施砥砺他们不断前行。

当时，我们所在地区的中等师范管理中，为了巩固学生的专业意识，较多的采取了堵的办法。比如，不允许师范生报名自考，认为这是学生不安于小学教育，企图到中学任教的表现，认为学生应该将精力放在各科课程的学习上，搞好每门学科的学习才是，规定对于参加自考的师范生将给以处分。本人认为，首先，中师毕业生教小学，这只是基本门槛，是小学教师的工作性质决定，也是国家财力所限，但学生自考取得专科及以上学历并不是脱离小学的必然因素，因为如果小学教师都通过参加自考等，普遍学历提高了，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中学收他们？还不是就在小学任教，如果知识层面高且又有教育情怀，对于小学教育的发展是好事；第二，当时的中师基本课程就有语数教心政史地理化生音体美和主课的教材教法十多门，再考虑一些课的分化，如语基、文选、几何、代数、书法、声乐、器乐等，课程门类二十好几门，人各有特点，各有所长，要全部课程学好，都取得八九十分及以上的高分，是不可能，那样的人只能是凤毛麟角，多数人会因为努力后难以取得普遍的好成绩而心灰意冷，最后陷入“六十分万岁”的泥淖，失去追求进步的动力；第三，小学教师虽然应该技艺全面，但毕竟是班级教学，多位老师教一个班的情况是主流，也就并不要求每个教师一定要会教各科，全面涉猎但学有所长术业专攻的教师在小学阶段应该是有用武之地，且是提高教育效率的必须。因此，我认为应当给以中师生在均衡发展基础上促进个性特长发展的机会，这样才能激发其前进动力，不断进步，成为优秀教育人才。

于是，我在班上提出鼓励我班学生参加自考，前提是每学期各门课程虽不要求十分突出，但应该要有比较扎实的掌握，各科考试成绩要在期平70分以上，操行评分在良以上。这给学生以极大鼓励，学习的动力进一步增强，也减少了社会和自身内在不良因素的影响，即使原来后进的学生也积极投入到课程学习以求获取自考资格。后来，他们在自考中总体不错，相当部分同学参考科目及格。这在全校引起了较大反响。学校有关部门却找到我，要我提供自考学生名单，给以处分。我在回应中谈了上述理由，最后说学生的自考是我鼓动的，要处分就处分我，不应处分学生。这事反映到了唐校长那里，他又跟我进行了交流，最后同意我的意见，我班进行这方面的试点，让实践的全面效果说话。

1990年夏，该班毕业时，有约半数的学生参加自考获得了单科或多科自考科目合格证书，还有学生毕业不久就全部自考科目合格，获得了自考专科毕业文凭。毕业时，全班学生均服从分配，到了一线学校任教，甚至还有十余位学生主动要求到艰苦地方任教。1991年，唐校长受县里委派到我县新民区担任社会主义教育工作团负责人，在开展社教工作的同时，也对该区教育情况进行了了解，专门听取了社会各界对小学教师的评价，后来唐校长回校时给我们介绍当地群众认为小学教师中奉节师范学校的毕业生总体情况比别的学校毕业生为好，而在奉节师范学校毕业生中,对近几年的奉节师范毕业生评价更高，特别是1990年毕业生好评更多,又尤以该年级四班的几位学生深受好评。唐校长认为，这些情况很能说明，自考并不妨碍师范生的成长，只要引导得当，对于专业意识的培养、教育理念的优化、教育情怀的养成、教育能力的提升都是有好处的（注：当时奉节师范学校90届4班毕业的学生分配到新民区的有6位同学，其中有5位在校期间参加过自考，后来三十余年,这些学生的教育实践证明了当时唐校长了解的情况是真实的,这6名学生均成长为基层教育的骨干,其中有5位学生曾经或正在担任学校校主要负责人)。随之，在校师范生准予参加自考，实现了当时奉节师范学校的一大变化。

也就在那年，时任奉节县委书记何事忠同志到新民区检查社教工作，数天时间，与唐校长吃住在一起，有过很多交流。其中何书记谈到当时的上坝中学，说学生家长多有给他写信反映该校问题，一直没有合适人选充实该校班子。唐校长推荐了本人，何书记叫唐校长通知我，他要跟我谈话，根据情况再作定夺。接到唐校长通知后，我接受了何书记的谈话，内容涉及对于教育地位、性质、作用的认识，对于我县和上坝中学教育状况的认识和评价，作为学校负责人应有的素质及如何着手开展班子建设、行政管理、教师培养、教育目标考核，对于学生的关爱教育和引导，搞好学校与家庭配合教育，正确处理周边关系等多个方面，我都根据自己的理解作了当场回答，整个谈话时间长达3小时。后来，县里决定我到上坝中学担任副校长，分管德育和校风校纪。行前，前往拜望唐校长，他又给以了诸多指导。



到任后，与班子商议，工作先按照既往情况运行，同时加强实践观察，开展调查研究，广泛征求意见，发现问题，寻求解决方案。经过两周，形成了全面系统的制度设计，公布后得到教职工和学生的认同。得到推行，便使得学校工作明显好转。但社会对于学校工作的了解不够，缺乏必要的配合，甚至一些不良因素对于学校存在严重干扰，学校内部也有一定的不良因素存在。

1991年10月、11月发生的三件事的处理，因为处理有力，不良因素得到化解。一是杜绝教职工家属进校闹事。学校有教职工以前曾发生过肢体冲突，没有得到双方都能接受的处理，一方的家属到学校闹事，我们要求公安部门对到校闹事的职工家属依法进行处理。因其是县某重要部门职工，若被公安处理，其所在部门考评将出现问题，其部门负责人带着这个家属到校给对方赔礼道歉，获得谅解。虽然，最后给以的是软处理，但毕竟反映了学校的态度，给有关人员的教育是深刻的。二是杜绝教职工以非法和暴力行为进行诉求。有某教师长期工作不负责，夜晚沉迷于麻将，上课经常坐在讲台上打瞌睡，导致教学效果不好，学生和家长很有意见。加上该教师曾因打麻将与其他教师发生冲突，被酒瓶砸破头，领导班子调整后才从医院出院返校等待重新安排工作。根据他的情况，班子认为不宜安排任教，应先担任教辅工作，有了认真的态度和良好业绩，才能说服学生和家长接受他。我负责同他谈话，谈了他存在的问题、工作安排的难度、他近期的工作任务和应有的工作态度等，希望他能以自己的工作实绩求得学生和家长的认同，便于学校最后安排他担任专业对口的工作。当时他爽快的表态接受学校安排，高兴离去。当晚，有老师急匆匆跑来说那位老师与几个老师在宿舍酒喝多了，要冲到校园来和我拼命，这个老师要我回避一下。我问那个老师拿什么没有，回答说拿的一把剪刀。我认为没什么，并决定迎上去，将其堵在校门外，避免影响学生学习。我刚出校门就见那位老师偏偏倒倒的来了，口中骂骂咧咧，要同我拼命。我上前夺过他手中剪刀，将其拉至就近老师家门口坐下，让这家主人给他倒了茶醒酒，并听了他的发泄后，我批评他不能理解学校良苦用心，好心当恶意，还以这种恶劣行为发泄怨气，是严重违法行为，本应受到法律制裁，但考虑到他白天还是能通情达理地接受安排，出现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有外界原因，不见得完全是他的原因，可以暂不送交公安机关，就在校内从轻处理，但他应当履行自己承诺，认真工作，在校期间不得酗酒，保证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此时，他酒醒了很多，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表示愿意按照学校的安排去做，请我们看他的行动。这样的处理，给校内希望通过闹的办法谋求自己利益的少数人以警醒，班子的威信得到提高。三是严肃处理校外人员滋扰学生情况。11月的一天，已是晚上11点过，我和十余位青年教师还在办公室交流，忽然传来喊叫声，我还以为是哪个家庭发生矛盾，但熟悉当时情况的老师说一定是外面杂皮进校在侮辱女生，我一听马上带大家一道赶去捉拿歹徒，老师们立即奔跑起来，翻栏杆跳坎子，急速向发声地奔去。一位体育老师冲锋在前，抓住了一名歹徒，另一名歹徒逃逸。当即对被抓的歹徒进行了询问，弄清了逃逸歹徒的身份和住所，立即将歹徒送往区派出所，并协助民警抓获了逃逸歹徒。后来，两个歹徒受到法律的惩罚。



对此事件，我认为除了对不良因素的惩戒治理，还应提高一般人的正义感，明辨是非，提升正气。本来当时教导处就准备按照以前惯例，给被骚扰女生联系新的学校，以保护孩子自尊。我认为这样处理不妥，女孩的勇敢反抗使得歹徒没有得逞，维护了自己的尊严，是光荣的事情，值得学习，结果不明不白的走了，倒还成为说不清楚的事情，不利于正气树立，不利于学生树立正确的是非观。我提出，应该将这个女生和勇抓歹徒的老师的事迹上报县教育局和团委，分别授予不畏强暴勇斗歹徒优秀少先队员和见义勇为教师称号，以树立正气，并在全校宣传，号召全校师生向他们学习。照此思路实施后，所取得的效果不错，校风进一步好转。



同年12月，县委县府为考察上坝中学班子调整后的情况，专门由分管教育的县委副书记和县府副县长组成高规格考察组到上坝中学住了三天两晚，进行了考察。考察结束后，考察组召集全校教职工开会反馈考察意见，副县长讲话，他说想到了班子调整后会有起色，但没想到变化这么快这么大，学生的勤奋学习的精神和良好的风貌可以和重点中学相比，并当场决定给学校奖励25寸彩电一台。



当期，我们还召开了全校家长会，来自全县各地的家长一起讨论教育问题，搞好家校共育。学校提出的“全面发展、兼顾特点，面向全体、促优帮差”的施教理念得到家长认同。同时我们还加强与区乡联系，争取他们的支持配合，消除了社会对于学校的纷扰，还给学校一份净土，进一步优化了学校的教育环境，给学生搞好学习创造了条件。这使得学习环境得到极大优化，学生的学习普遍得到好转。多年后，都还有当时的学生感慨当时的良好环境，使他们学习取得进步，考上高校，改变了自己人生道路，希望新任的校长朋友借鉴当年经验，搞好教育教学。



1992年3月，组织上安排我到四川教育学院参加校长岗位培训，其间，时任四川省分管教育的副省长韩邦彦到班作了主题为"未来几年四川教育的布局与发展"的报告，在讨论时,我结合我县的教育状况和我校实际，谈了一个边远地方的学校如何根据省上安排搞好本校教育，为社会培养五育并举的全面人才的想法，得到同志们的赞同，韩邦彦副省长也给以了肯定，并个别询问了学校的实际情况，得知我们地处边远，经济落后，学校办学条件较差后，表示可以给以一定支持，要让正确的教育理念真正落到实处。后来，韩副省长不仅从他管理的教育基金中拨给上坝中学2万元以改善办学条件，还题写了“奉节县上坝中学”的校名和“全面贯彻教育方针，全面提高教育质量——与奉节县上坝中学的同志们共勉”的赠言，鼓励我们在全面育人的道路上奋进。

为进一步改善办学条件，更好的服务师生和教学，搞好学校教育，我认为应该结合学校实际开展实实在在的勤工俭学。于是利用参加岗培外出考察的机会，到成都四川省农科院获得了草莓种植的全套资料，并得到该院专业人员给以具体指导帮助的承诺；在深圳考察时与当地服装厂接洽，形成了合作建立校服厂，由厂方出资建设厂房，提供设备材料，校方承担场地、提供勤工俭学资质，发挥地缘人缘优势，学校占比51%，对方占比49%的合作意向。

岗培结束回到学校，给老师们汇报了上述情况后，进一步激发了大家的积极性，以至于有些本来想申请调动的同志也打消了念头。特别是有两位刚从四川教育学院进修回来的两位老师，一个是数学本科一个是化学本科，他们在进修时与同样在该院学习的我县城区某中学的校长有过交流，该校长对二位老师很有好感，同意接受他们到该校任教，于是他们回校后就写了申请准备调动，但听了我对于学校未来发展的构想及对各种人才需求的思考，他们主动提出既然学校有这样的考虑，就不调动了，一起好好干，把上坝中学的教育搞上去。他们的行为十分令人感动，给了我们搞好上坝中学更大的决心和信心。



领导的支持重视和群众的认同，应该说具备了长足发展的坚实基础，但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却使得情况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这时，一年来支持我校工作的当地区委书记调离了，接他工作的新任区委书记本来重视教育的，上任之初即到上坝中学指导工作，但他认为必须要使得学生下功夫，要有古人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对于学生要使用“擂”的手段，要求我校延长作息时间，周末要补课，寒暑假也要补课，这样才能搞好教育，提高升学率。这违背全面发展的教育思想，违背因材施教、科学施教的基本规律，违背基本的生理规律，自然我们不能答应，就提出了我们的考虑，引起该书记不满。于是他决定在区公所原址上设立新的中学按照他的想法去搞。后来，在上坝中学招收学生时，他授意区教办想办法将上坝中学招生局限在村小学生的范围，而将区乡中心小学的学生放在新设中学录取。这必然导致优质生源不能进入上坝中学就读，家长意见大，也不利于上坝中学教育教学的发展。但跟他多次交流，未能得到解决，找到县里反映，也不愿意出面协调，而是一味要求与区里搞好关系。这样的情况，如何能让我们的教育理念有效实施？于是决定向教育局提出辞职回奉节师范学校任教。教育局负责人感到惊讶，问当初信心满满去上坝中学，咋这么快就辞职呢？我说了以上情况,并说这样就干不了事,不如在奉节师范学校任教当班主任还可以按照应有理念做事。



但是，事后看这事，自己当时辞职还是草率了，至少没有在辞职前征求一下唐校长的意见。后来，我去看望唐校长才汇报到此事。老人家听后深感遗憾，说他本就想到，社会现实中的很多因素，阻碍着教育发展，愿指望我能把握好机会努力克服困难、阻力、压力，把既有的教育理想有效地落到实处，没想到根本就谈不上遇到多大挫折就退缩了，革命前辈几多遇到的困难、阻力、压力大多了，但都能迎难而上，他们终取得各种各样的成功，最后汇集成中国革命的成功。老校长的肺腑之言使我羞愧万分。确实，冷静想来，和革命前辈的遭遇比较，我遇到的那些又算啥呢？自己还是太不成熟了。但事情已经过去，无法挽回，只有承认错误，在后面的路上力求不再犯了。所以，后来在每个关键时期，我即将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主动征求唐老校长意见，以求不犯错误。



2003年3月，县级人大代表换届选举，我认为虽然一直有“人大代表人民选，选好代表为人民”的宣传口号，但真正选出热心为人民的人大代表还是不容易的。本人愿意当一个热心为民的人大代表。于是在酝酿候选人期间，给同事们谈了自己想法，就有40多位同事联名推选本人为初步候选人。但确定正式候选人时，采取的是无记名投票方式，但却是采取分散收票，指定人统计的方式，没有严格的监督机制，本人名落孙山。我认为不妥，于是向市人大人事代表工委反映了意见，回答说这样的做法确实有不妥，但因为不是正式选举，如果真是人民群众需要的人选在正式选举时完全可以通过另选他人的方式当选。于是我写了自荐当人大代表的公开信，详细介绍了本人希望当选人大代表，更好为人民服务的意愿，并作了分发，其中专门给唐老校长送了一份，听取了他老人家的意见。对此，老人家认为本人出发点不错，从他对我的了解，自荐信也是真实意愿的反映，他个人是希望我当选的，也愿意向其他有联系的老同志推荐，但他认为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很少有人愿意花功夫去斟酌人选，将选票上没有的不是正式候选人的人专门填上去。我认为唐校长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尽力为之。后来正式选举时，选民要求严格按照程序选举，当场推选检票员计票员，严格核对人数和带票数，严格按照实际计发选票，收取选票时严格清点张数，并要求选民不要散场，当场唱票计票，确保公正。本人被大多数选民以另选他人方式选为人大代表，得票率超过78%，选举指导委员会核准当选。唐老校长当时一直等在现场，结果出来后，老人家专门找到我给以祝贺，说结果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并说这也说明平时我虽然与人私交不多，但私敌也没有，希望我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当好人大代表。我表示一定不辜负大家希望，尽心尽力，依法为人民代言。

后来，我在代表实践中，从没有为自己个人的事情有议论，而是认真倾听群众呼声，努力呼吁解决群众关心的问题。就所在宝塔坪区域的公交车票价问题、自来水和市电的保障供应问题、治安问题，群众反映的低保待遇问题、教育问题、部门乱收费问题、借调教师调动问题、农民危房问题等给以了充分关注，任职期间提出了数以百计的意见和建议，并努力想办法促进问题解决。有些疑难还通过询问案方式解决问题。有一次人代会期间，一次性就公交车票价、借调教师调动等久未解决的问题提出了七个询问案，与常务副县长和物价局、人事局、财政局教委等部门负责人一道对话交流，促进了问题的解决。很多时候为了收集第一手材料，以保证所提问题的准确性和解决问题的有效性，还经常自费到第一线调研考察。对于自己的代表工作，能在一定时间，主动按照法律要求向所在选区选民汇报述职，自觉接受群众监督。本人的人大代表工作受到群众好评，还被评选为县优秀人大代表。



2004年，奉节师范学校领导班子调整后，一位来自农村中学的同志担任了校长，决定转办高中教育。他认为奉节师范学校教师知识老化，思维僵化，不能适应高中教育，应该同名校合作，充分学习名校经验，并在全国范围内选聘教师经名校培训后来校工作，才能保证高中教育质量。奉节师范学校的大多数老师认为该校长对师范教师的这个认识是错误的，即使全国选聘教师，偏僻落后的奉节工作也不可能聘到外地优秀教师来任教，根本的还是遵循教育规律，依靠本校教师办好高中，奉节师范学校的教师是有这个能力的。我受老师们的委托，专门登门拜望唐老校长，汇报了当前奉节师范学校的这种情况。唐老校长赞同老师们的意见，并说到，新校长就是奉节师范学校毕业生，他过去就是高完中校长，奉节师范连高中校长都能培养还不能培养好高中生吗？他告诫我们，一定要依照教育方针，遵循教育规律，才能培养好全面发展的高中生。并建议我们以试点班的形式办一个高中班，以减小阻力，获得让结果说话的机会。我认为唐老校长的意见很好，说我自己就可以担纲开展这个试验，以全面贯彻教育方针遵循教育规律，实施真正意义上的素质教育为主要试验内容，并愿意动员我当年初中毕业被重点高中录取了的儿子放弃进入重点高中而到这个试点班学习，参与试验。唐老校长很赞同，认为这个试验很重要，一定要确保成功，也一定能成功。

于是，我同奉节师范学校的老师们商议后撰写了《科学育人，全面提高高中教育质量》的试验班实施方案，在学校班子大多数成员的支持下，虽然没有得到校长的最后同意，但试验班以与学校订立备忘录的方式得以开班。试验班以当年奉节师范学校招收的高中生遴选优生组成与名校合办的三个班后剩下的学生为基础，按分数均分为五个班后随机遴选一个班产生，然后我儿子进入该班学习。该班基本特点主要是注意五育并举全面发展，注意重视学生正确的思想认识的形成，注意理想教育，充分了解每一个学生的基础上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适合的人生目标，教学上做到课程不减，课时不加，不搞双休日节假日集体补课，不搞题海战术，作息遵循规律，注重课堂学习与社会实践有机结合，要求老师面向全体学生，注意基础，因材施教，学生根据自己情况搞好自主学习查漏补缺，讲究科学的学习方法和良好习惯，同学间互帮互助共同提高等等。很快就收到较好效果。学生逐渐进入学校状态，班风学风很好，很多同学双休日主动在教室学习，根据自己情况查漏补缺，进步很大。进校时，我班因为我孩子超过班平均分数200多分而将本班平均分提高，超过其他平行班5分左右，但学期结束班平均分则超过平行班十多分；我孩子进校时摸底考试成绩在包含名校班的全年级为第九名，低于最高分29分，学期末则进入前三名，低于最高分不到20分。第2学期末班平均分超过平行班20多分，我儿子成为年级第一名，班级也成为全校唯一的县级先进班集体。这时，其他班级同学根据这种情况认为补课不起作用，普遍拒绝缴纳补课费，势必造成学校收入大幅降低。于是校长期望解散我班，通过各种途径动员我班学生转到他班，但最后有20多名同学坚决不到他班，有家长甚至表示如果学校硬要孩子到他班就不在这个学校读了。这20多个学生继续在本班学习，班风更加纯正。但顾忌学校最后硬要解散该班，为了尽早让成绩说话，也为了避免该班解散后我儿子得不到应有的教育，我便同时建议儿子以社会考生的名义提前参加高考，如果班被解散，就读大学去。这得到儿子同意，于是他抓紧时间在随班学好课程的同时进行了后续课程的学习。他的这种努力也感染了班级其他同学，大家更加努力的投入学习中，成绩不断提高，不但班级平均分提高，我儿子更已经领先年级第二名数十分的成绩，而且他在该年级的全县统考中也有了前十的令人注目的成绩。这又导致其他班不愿缴纳补课费和资料费的学生的动荡，于是学校就准备以本班人数不足的理由撤掉该班。与唐老校长交流这个情况后，老校长认为我们是正确的，有理走遍天下，建议我们向上级反映，哪怕直到给教育部反映。受老校长鼓励，本人又有县人大代表的便利，于是向县教委主要负责人和县分管副县长反映了情况。副县长很支持本班试验，给该校长打招呼要求让本班的试验进行到底，但县教委主要负责人却认为班级分合是学校内部管理权利，教委不宜插手。我指出这里面根本的是教育理念的差异，县教委应该确保党的教育方针的有效贯彻，教育规律的有效遵循。其回答，这只是你们认识的差异，不能说校长的做法就违背了教育方针和教育规律，其他几多学校都是这样在搞。还是要我找校长好好谈，表示县教委不插手。这样，我就进一步向市教委基教处负责人打电话反映情况，回答说这个事情还是向县教委反映，由县教委处理为好。于是只好打电话直接找教育部了。当时接电话的教育部基教司负责同志，听了我反映的情况后，说没想到基层学校要落实党的教育方针遵循教育规律进行教育教学还这样难，没想到基层还有教师以这样的努力在为有效落实党的教育方针工作，他表示真切的慰问和感谢。当时，我忍不住热泪盈眶，连声道谢。这位负责同志进一步告诉我，可以给中国教育报反映这个情况，报社进行调查。我说我一个基层教师反映了会不会引起报社重视而采取相应行动呢？负责人叫我先反映，他们再同报社联系后续事情。这样，我又给中国教育报作了反映。这时候儿子高考成绩已经出来，超过重本线约20分，录取没有问题，如果班级解散就读大学去，班级保留就继续读高三。

后来，中国教育报重视，派采访部副主任来奉节住了三天两晚，记者不惧酷暑进行了采访，了解了基本情况，虽然时间有限挖掘不是很深入，但终于使得校长忍住了施为，派他的副手与我交流，说承诺不再解散该班，让该班直到毕业，也希望我孩子继续读高三，今后取得更好成绩。唐老校长看了中国教育报的报道，认为虽然该报道没有抓住我们试验的核心问题深入挖掘，引起重视和讨论，但总算有了一定披露，对于现行教育的问题有所触动。他希望我们继续努力再接再厉，争取更大进步。

2007年高考，我孩子以裸分631分的成绩取得了我县县域内的学校培养学生参加高考理科第一名的成绩，超过当年重点线100多分，超过我县第二名17分，超过我校第二名83分。有同事给我讲，校长看到这个成绩后，不由自主的说到“我们的搞法是不是真有问题哦”。我县教委主要负责人给我打电话祝贺，我首先表示感谢，然后说也感到悲哀。负责人问为何悲哀，我说“我孩子先天不足，后天多病，小时候学习也不很好，从身体素质、智力发育和基础掌握综合看，应该在全县千名之后，但却得了第一名，这不是每个孩子得到应有教育，共同进步，水涨船高的结果，而是其他孩子没有得到应有教育，水落石出的结果。我为更多孩子没有得到应有教育而悲哀”。本班其他20多名学生，除掉因为家庭经济条件等原因而有几位学生放弃升学外出打工之外，其余全部进入高校学习。唐老校长在听我汇报后十分高兴，并认为，如果当初的校长不是那么任性，而是认真对待这个试验，能在全年级随机抽取学生组成试验班，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我儿子当年接到高校录取通知书后，我原本不打算办升学宴，我认为这不符合低碳环保勤俭节约的原则。亲属提出来，我都予以拒绝，但我班的任课老师要求搞，他们诙谐的说，如果不搞是对他们劳动的不尊重。想到几年来，他们的艰苦努力：比其他老师较少的课时要完成同样的教学任务；学生没有辅导资料，仅有任课老师一本，他们要根据资料和本班学生实际精选甚至自编训练题目供学生练习；没有补课费和资料费提成，收入少其他班级老师一大截；因为对于我的工作的支持配合要承受学校的压力......工作重、压力大、收入低，实在太难为他们了，于是不便拒绝他们的意见，只好答应办一场学酒。原准备只邀请至爱亲朋和暑期在奉节的部分同事，20席就行了，而且从简，酒席上不置香烟白酒，除菜肴外只准备扎啤、饮料和糖果。有烟草部门关系的同学找到我说给我优惠的香烟，我坦诚告诉酒席不置香烟。朋友笑言如果酒席不搞香烟他们就不来喝学酒，我也笑言“来不来喝学酒是你的权力，但不拿香烟害你是我的义务”。到酒店安排时，店方坚持要准备35席，说多准备的15席不需要我负责，如果使用了按实结账就是。既然这样，就随便吧。学宴上，竟然看到了年迈的唐老校长。本来是没有邀请他的，想到他年事已高，天气炎热，不应叨扰老人家，结果他却来了。问他后才知道他是听别人说了就来的，他说这不仅是喝学酒，更是庆贺科学教育实践的成功。我很感动。事实上也有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想法，我的很多同学朋友没有得到邀请也来了，酒席最后按席数点是45席，按实结账。最后对于酒店的安排是千恩万谢，没有他们的充分准备，那就真令人尴尬了。



在三年的工作中，我因为在担任该班教育教学中，付出较多，班级教室在教学楼8楼，办公室在3楼，学生寝室在另外一山头上，一天多次上下阶梯到教室寝室，晚上还要到网吧寻找学生，每天站立行走长达十几个小时，长期下来，导致双踝创伤性关节炎，为双下肢三级残废。这时，学校校长新换了，新校长是我多年前的熟人，相互比较了解，他根据我的这种情况安排我从事教育科研工作，主要通过调研走访、查阅资料、搜集材料、分析案例等，为学校发展提出建言献策，并尽力开展课题研究，丰富学校的理论建树，必要时也从事学校安排的其他临时工作。唐老校长听我谈了学校这样的安排后，认为新校长很有思想，能知人善任，希望我能不负重托，干好工作，取得有价值的成果。当时唐校长已年近八旬，虽然身体仍然健康，但毕竟年岁已高，精力视力等有较大退化，很多事情干起来很吃力，但仍表示愿意在需要的时候跟我就遇到的问题探讨交流，提出他的意见。这使我深受感动和鼓舞，对于搞好自己的工作信心和决心大增，以高度的热情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



接下来，我和相关同事首先就学校的进一步发展开展了调研，通过客观实际的掌握，支持学校领导班子强化了恢复师范的认识，并形成了以师范为主体为基本依托，继续教育和普通教育为拓展的“一体两翼”的奉节师范学校的发展思路，并加强了宣传，实施后初步效果就很好，师范生招收火热，两年时间师范类在校生就从最初不到两百人增加到了一千多人的规模，学校收入大幅增加，办学条件得到改善。为了加强师范生教育，力促其成为未来合格的人民教师，我和同事们一道编撰了校本教材《奉节师范学校师范生养成指要》供学生学习。为了总结奉节师范学校移民迁建前后实际工作中的经验教训利弊得失，更好的促进学校未来发展，我们通过查询资料、个别访谈、座谈讨论、文章交流等多种方式开展工作，形成了较为成熟的总结报告，曾有奉节籍媒体记者根据这份报告并采访了一些奉节师范老同志，写成了长篇通讯《壮志如磐当拏云》刊在媒体。



几年的调研实践和思考探究，我们对于教育的现状和应有发展有了更深入的认识，认为可以通过开展课题探究，调动力量，群策群力形成系统详实的成果，以供有关方面参考，也可由此充实学校教育理论的探究。经过慎重研究讨论，奉节师范学校决定分别向中国教育学会等机构申报了“教师惩戒权探究”、“教师生成机制研究”和“新时期班主任素质探究”三项课题，均获批准立项。研究过程中形成了一些阶段性成果，这些成果除了少数以简报、总结、建议等形式呈现外，大多以论文的形式呈现。其中《多措并举促进师范教育科学化发展》、《完善师范教育奠定立德树人坚实根基》、《补课方式辨析及正确运用》、《教师资格考试的合理合法性讨论》、《完善教师生成机制，提高师范教育质效》、《新时期班主任素质初探》等论文，有的在中国教育学会、重庆市教委、重庆市教科院等组织的论文评选活动中获奖，有的被《教育科学》、《教育与教学研究》等学术杂志刊用，有的在教育实践中得到推广；《关于进一步促进我市职业教育发展的建议》给市人大代表反映得到重视，市人大代表在市人大会议期间提出后，被确定为重点建议。最后三个课题都成功结题，其中“新时期班主任素质探究”还获得中国教育学会中小学德育研究分会授予的优秀德育科研成果一等奖。

这些成果的获得，唐老校长付出了很多心血。我们有了新的研究所得，形成的初步材料，都要送给老人家审阅，他虽然精力和视力退化，但每次都花费大量精力悉心审阅，从结构调整、观点优化、材料审查到语句表达，认真修改完善，甚至标点符号的使用老人家都细心修改。可以说，没有唐老校长的辛勤努力就没有上述成果的形成。



在唐老校长九十寿辰之际，写下这些，除了前述原因，也有想法作为备忘待有时间后书写回忆录时所用。那时有此线索，定会勾起细致回忆，细加书写，还原当年感人细节。

注：现在的重庆万州古称南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