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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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2-08-25 06:37:26 更新时间:2022-09-16 16:20:40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24 22:37:26
《镜像森林》





方圆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有的人不知为什么死了。更多的人是不知道为什么而活。江滨市,一个地处中国北方的边陲小镇,小到只有在中国的县域地图上才能勉强找到它,这里紧邻俄罗斯,却没有搞成什么像样的边贸。因为国境线那边除了偶尔能看见到的几只奔跑的野鹿,很少能见到人。这是一个没有被都市繁华过分污染的地方。冷清而原始。在这里,你依旧能感受到大自然无与伦比的力量,大小新安岭的茫茫林海经过此地向俄罗斯延伸着,一直延伸到只有北极熊才会出没的西伯利亚,

方圆小的时候就对那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十分迷恋,他经常站在荒甸子上看着不远处的大森林发呆,他觉得森林中的一切都在试图与他交流,云雀偶尔鸣叫,那是在与他打招呼。大树沙沙作响,那是在给他讲故事,每当这时,方圆就会呵呵呵的傻笑。听姥姥说曾有人在鹿场镇的野岭见到过人熊,听说人熊浑身红毛,会笑,能像人一样直立走路,还能学人的简单动作,只要叫人熊迷住,就像是被施了法,没了意识,最终会跟着人熊走到森林的深处去。那时候方圆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那时候姥姥还健在。

方圆将思绪收回,稳了稳心神,重新将目光集中在书本上,认真的看了起来。顺便说上一句,这里说的方圆就是我,我就是方圆。

这是我大学毕业的第675天,675天,而不是人们平常说的一年半,这种精确到个位数字的独特计时方法还是高考复习那会儿养成的。那个时候父亲把一本日历放在我的书桌上,然后我就这样的算起了日子。我的父亲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一个举动将成为我一生的习惯。

大学毕业后我干过第三份营生,第一份是送外卖,那是一种半夜也要按电梯上八楼的活计,虽然挣得不错,但实在辛苦,第二份工作是一份设计公司的兼职,简单的说就是打字员,每天就是把别人说的话输入到电脑里。就像是一台没有表情的机器,而现在,我是一个杂货店的老板。杂货店,吉林人称之为小卖店,言下之意规模不大,黑龙江则称之为仓买,仓自然有粮仓货仓之意,这种称谓显得庄重,大气,也使得经营此道的生意人多了些许颜面。然而即便是起了个如此雄壮的名字,也很难看出这个行当有勃起的迹象。它势必会随着大商超的强势入侵而慢慢腐烂掉。随之一同腐烂的还有寄生在这个生意上的可怜虫们,其中就包括我。

人生是多么难以捉摸啊,我幻想过成为大公司的白领,西服革履的过着人上人的生活,还曾幻想过成为某大学的年轻教授,在讲台上潇洒的讲着莎士比亚与李白,并享受着讲台下所有女学生们的崇拜目光,可是这一切都像月亮一般遥不可及,毕业后我才慢慢的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人本来就是生而不平等的。有人天生便是富翁,当别人在为下一餐饭食发愁的时候,他在考虑如何减肥,有人天生就风流倜傥,在别人用手淫排解性压抑的时候,他却发愁女人太多会搞坏了身体。电视上一切天花乱坠的宣传不过是某种掩饰,掩饰着社会中弱肉强食的残忍本质而已。

也许你会认为我是一个内心充满着腐败气息的无可救药的人,太过关注社会的阴暗面,那你就错怪了我,我的确是一个社会底层,但我依旧抱有梦想,我是一个诗人,是一个邻居交口称赞的孝子,是一个力争上游的小商人,是一个心存考取公务员理想的党员,是一个每周只手淫四次男性。总之,是一个具有一切人类优点的穷人。

我的仓买位于江畔雅居01栋105室,那是我父亲的老宅,五岁前,我在这里生活,之后就搬到了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再后来又前往省城读大学,而现在我又从省城落寞的回到这里,本来我以为自己会永远的逃离这里奔向都市的繁华,不曾想到这里又成了我下一段人生的起点。

像这样的老旧小区在上个世纪的五六十年代可谓是车马喧嚣,人声鼎沸,它们作为红旗林场的家属楼雄踞在城北的江畔上,傲视着周围的农村,能住上楼房,在那个时候,着实叫林场以外的人羡慕不已。江畔雅居便是众多林场小区中的一个,听老人说,能起了这样文雅的名字还是得益于当时的红旗林场陈书记,他是个识文断字的人,据说起名那天他看了看周边的青山又看了看远处的界河,挥毫便写下了江畔雅居四个字,林场的领导命人将字雕刻在铁板上,并悬挂在了小区围墙的大门顶端,描了金的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那个遍地文盲的时代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件文化盛事,江畔雅居就像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丽姑娘,头脚都是新的。后来,商业地产兴起了,高大恢弘的崭新楼盘逐渐的压过了林场家属楼的风头,而江畔雅居便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它孤零零站在城市的边缘,孤零零的面对着荒凉的草甸子,渐渐的成为了那个火红年代的残破丰碑。

今天是我在江畔雅居经营仓买的第341天。我早早的起了床,打开了店门,用一把秃扫帚沾上水将门前的斑斑痰渍反复蹭了蹭,再用清水冲洗一遍,待等阳光慢慢将水晒干后,这里便又会焕然一新了。我在店门前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看了看不远处裸露了红砖的围墙和围墙边的那几棵空了心的老杨树。晨曦如同轻纱般的撩拨着小区中的一切,使得眼前的景物变得十分柔和,就像一个缥缈的梦。

7点一过,蝼蚁们就会陆陆续续的爬进店来。蝼蚁们多是些被阳光晒得通红的汉子或形似汉子的女人,他们多半是龇着一嘴的黄牙,说话粗声大气,且身上带着一些酸腐的味道的穷人,我甚至可以从味道中辨别出他们的身份,比如口中散发腐烂气息的是菜市场的王婶子,身上带有一些石灰味道的是王婶子的丈夫孙老五。吐出的痰中伴随烟草臭味的是隔壁的张叔。所有的人都是那么的讨厌,他们经常会将发了臭的唾沫飞溅到我的脸上,或者是将一口带血丝的黄痰吐在店门口,然后再用脚反复碾蹭,目的是将地上的黄痰涂抹的更加均匀。我讨厌他们。当然也有例外,就是在我楼上的楼上租住的那个青年女人,那女人骨肉匀称,皮肤格外的好,总是带着眼镜和伴着香皂味道的体香从门外轻盈的闪身进来,那样子就像是一只轻捷的猫,每次当她俯身寻找货物时,我总能看到包裹着她腿根的裤子上显露出的内裤印痕,她浑圆的屁股被那种动人魂魄的印痕明晰的分成左右两半,并随着身体的扭动轻微的上下错动着。每当我看到这一切,总会感到一阵焦渴。有时我也会和她搭讪两句,她则简单的回应着,说话时还会带着那种不可言说的羞涩。女人告诉我她是一名幼儿园的舞蹈老师,名叫阿草。红楼梦中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猜想曹雪芹一定是揉捏过像阿草这样的柔嫩女人,感受过这样美好肉体表层下的滑腻脂肪。

你看到了,这就是我的生活,如果你觉得我有些猥琐,那只是因为我很坦诚,我将自己的内心世界一览无遗的展现了出来。其实,谁没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那?那些西服革履的教授,滔滔不绝的律师,所有你看到的正人君子们,应该都会有一个叫你大跌眼镜的内心世界吧。

八点一过,蝼蚁们各自散去,我便从柜台下取出一摞公务员招考的书籍,摊开在柜台上开始了真正属于我的工作,我认真的做着笔记,努力的背着试题,只为着能够远离这些垃圾一样的人。

我本以为生活会这样幸福的继续下去,但我确实低估了上帝的幽默感。





保安



我的小店面朝北,终年没有阳光照进来,即便是像现在这样的中午也会显得有些阴暗,我合上书本,揉揉干涩的眼睛,向远处看去,距我的仓买不远处有两个垃圾箱并排的放在柏油路边,垃圾箱不远处就是那个岗亭,就是小区常见的那种保安待的小木屋,木屋是绿色的,很小,刚好能摆下一把椅子,它总是叫我想起了养鸟的笼子。

像江畔雅居这样灰头土脸的红砖小区本就不该有物业,更不应该有保安,但不知从何时起,有一个奇怪的保安模样的人会时常坐在岗亭里,一动不动,他是我见到的小区中最奇怪的人,也是我最为感兴趣的活物之一,江畔雅居一共只有八栋蒙了尘的建筑,每一栋都有四个门,楼与楼之间由窄窄的柏油路连接,外围则是一道一人高的围墙,墙边长满了荒草,十几辆永远也没人认领的自行车终年停靠在墙边,那些自行车失去了原来的主人和原有的色彩,变成了统一的深灰色,这里的住户多半是像我一样在城市中讨生活的穷人,他们唯一值钱的家当就是家门口的酸菜缸。如果说这也算是家当的话。没有物业,就意味着不会有人给那个奇怪的保安发工资,而他却兢兢业业的坐在岗亭里,这实在是个有趣的事情,他是住户们凑钱雇佣的吗?绝对不会。他是谁?

每天保安都会坐到木屋子里,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保安制服目视着来往的行人,似乎也不曾有人与他搭过话,他也很少从保安室中走出来,我甚至没有见过他吃饭,也许是因为他认为中午的时间很关键,为了忠于职守,将吃饭的时间挪到下午,或者晚上,但他总要喝水或者上厕所吧。他确实是个谜。

我固执的认为人类的行为总要有一个动因,比如我经常去翻检阿草丢掉的垃圾,那是因为有些垃圾上会残留着阿草的体香,再比如,隔壁周胖子每天晚上回家前都要来我的店里拿一两个免费的薄荷糖,是因为他不想叫他的那个猪一样的老婆闻到一些可疑的味道。

这些行为完全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可是这个保安却似乎超出了我对人类行为的认知,没有人与他说过话,大家似乎也都对他视而不见,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很忙吧,忙着讨生活,忙着讨老婆,就连鸟儿也很少在他的周围叫上一声,他似乎存在于和我不同的时空里,也许压根就没有这么一个保安,一切不过是我的幻觉,我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仔细的看了看,没错,那不是幻觉,他还在。

有一次我路过岗亭有意识的向里面望去,见那个保安正襟危坐,也许是缺水的缘故,他的嘴唇显得有些鲜红,见我看他,他回了一个微笑,那个表情很怪,只是两个嘴角微微的上扬,做了一个看似微笑的动作,而其他的器官并没有配合,就像是一个被牵拉了嘴角的傀儡。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讪讪的走了。那是我与保安的第一次接触。

也许你的生活里也会有这样的人,他的存在的价值就是带给你茶余饭后的谈资,你会嘲笑他的无知,讽刺他的贫穷,揶揄他的古怪,总之他的存在会给你的无聊生活带来了些许的快乐。而这个保安带给我带来的或许是一种另类的感觉,那是一种对于神秘的向往。

每到黄昏,我的店门前总要聚集一些谈天说地的老男人,都是一些等死的无聊老头,谈论的话题往往是时下最热门的国际大事,比如,美国重返亚太对中国的影响,或者随着能源进口的增加,中国对马六甲海峡的依赖会加剧。男人是一种很奇怪的政治动物,他们从来不关心路边默默开放的野花,或是轻轻摇曳的垂柳,甚至不关心柴米油盐,他们关心的是与之毫无相干的远在天边的大事。他们就像是时事评论员一样,在我的小店门口大声探讨着,我讨厌他们。

距小区几百米外就是江流村。这个几乎被废弃的村落与江畔雅居相邻,城市延伸到了这里就失去了向前拓展的兴趣,并未将这个村子吞并,之前还听说有开发商要将这里开发成新的楼盘,但后来又没了动静。江流村就这样苟延残喘的保留了下来。

江畔雅居与江流村中间是一片荒地,在白天,偶尔会看到有人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开垦出一小片菜园,种植一些蔬菜,到了晚上这里便没了人迹。

自从我的人生兜兜转转的又一次回到了这个小区后,就养成了在晚间散步的习惯,只要晚上没了生意我就会将店门反锁,然后独自一个人在小区周围散步,这同样是一种追忆,在这里追忆我永远回不去的童年岁月。尤其是一阵小雨过后,整个甸子就更加显得青翠欲滴,没有散尽的雾气就像是一缕缕淡雅的丝带,缠绕在草叶上,如梦似幻。

今晚,聒噪的人群已经散去,我将店门前的门灯关掉,从店里走了出来,黑暗将身边的一切变得虚幻了起来,包括痛彻心扉的痛苦与不可名状的快乐。夜晚的片刻宁静使我暂时忘记了李白灵,忘记了白天老头们的聒噪,忘记了弥留的父亲。我向小区外那片荒凉的野地走去,小路上不见一个人,繁星满天,黑暗给我带来的某种安全感,这种感觉使我很享受,正当我享受着这种美好感觉的时候,

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团黑黑的东西似乎在动,是流浪狗吗?我放慢了脚步,又往前走了两步希望把它吓跑,可是,那东西并没有跑远而是忽然站了起来,是个人,我本能的后退了两步,正当我要转头逃跑的时候,我认出了那个人影,是那个保安,他正慢慢的向我走来,小路很窄,我有些紧张。我不应该害怕他啊。他和我一样是正常的人类,人类是最没有攻击性的动物。于是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只不过我们两个走的都很慢。星光下,似乎是在相互试探,似乎都打算转身逃跑,终于我们看清了彼此的脸,我很友善的点了一下头。并且露出了牵动嘴角的笑容,也许是见我显示出了善意,保安也稍稍点了一下头。算是对我的回应。

见他有了反应,我连忙说:“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晚上凉快,出来走走,”

“哦。”

我看你白天都值了一天勤,晚上也要出来巡逻,不是太辛苦了吗?

保安也是工作,一样要认真负责,你说不是吗?说着便咧开了嘴嘿嘿嘿的笑出了声。那是一种很可疑的古怪声音,是一种正常的人类交流时绝对不会发出的声响。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李白灵,她依旧像平时那样冲着我笑,但不知为什么,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似乎只是将嘴角机械的向上牵拉,其他的器官却不曾配合,就像是提线木偶,她的嘴在动,她在唱戏:

腊月二十三,积雪盈尺厚

空山行饿鬼,孤坟魂帆瘦

小儿莫啼哭,麻婆来拜寿

屋中没有灯,鲜血炖猪头

一只干枯手,摸向你脑后

............

渐渐的,她的脸也产生了变化,长出了稀疏的胡子,她变成了保安。

我一身冷汗的从床上爬起,听着外面的动静,忽然听见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我毛骨悚然的来到外屋的门前,隔着门缝向外看去,竟然发现一个长长的影子爬在地上,影子似乎穿着松松垮垮的保安制服,那个保安果真就在门外,我和他只隔了一扇门。





凶案



江畔雅居的垃圾箱是上个世纪的老旧产品,容积有限,早就是满负荷工作,一些居民为了贪图方便就将垃圾扔在垃圾箱旁边,环卫的清运车每天晚上都会将垃圾运走,等到白天居民们再将其装满,如此循环往复。
我从众多的垃圾中精准的找到了阿草刚刚扔出的垃圾袋,她的袋子总是很小巧,不像小区中的其他居民那样将所有的垃圾混在一起,将里面的垃圾有序摆放,分门别类,就连废旧纸张也被叠放的很服帖,那些纸张上偶尔会有一些字,字迹娟秀,有一次我竟然发现在一张纸的背面抄录了一首诗,除了一些家庭常见的垃圾外,每个月还会有一些惊喜,那就是一两张用过的卫生巾。那上面似乎残存的那种不寻常的特殊味道叫我十分着迷。我渴望着女人,可是我没有,也许你会说,你有李白灵,是的,她是我的女友,除了偶尔的做爱,我们没有任何亲密动作,这使得男女之事似乎变成了一种例行公事,我们没有电视里常见的那种拥吻,没有亲密的调情,每当我曾试图拥抱她的时候,她会找各种理由拒绝我,这是一种残忍的拒绝,那拒绝能瞬间浇灭我的浴火。每当这时我都会想起阿草。森林里,一只小松鼠蹲在树墩上,将胖胖的肚子放在脚背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一片黄叶慢慢落下,他不知道危险正在悄悄的靠近。远处一只雄性的拉布拉多正在向他跑来。

两个大学生模样的情侣一前一后的向森林中跑去,就像是童话中一样,那条奔跑在二人前面的雄性拉布拉多显得更是欢快,它不太在意两个主人的呼唤,径直向森林深处跑去,男孩拉着女友的手也同样有些-迫不及待,不过两只雄性动物的关注点似乎有些不同,拉布拉多的目标显然在森林深处。而男孩的兴趣则在女孩身上,他将女孩轻轻放在地上,将嘴凑到了女友的唇边。正当男孩打算在女孩儿身上继续探索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犬吠。女孩推开男友向远处看去。狗似乎在撕咬着什么,两个人凑上前去,当看清眼前的一幕时,女孩当场便昏了过去。

几天后,电视台滚动播放着一则消息,说是在本市汀州区鹿场镇附近的密林中,发现了一具裸体女尸,二十岁左右,女尸已经高度腐烂,十支手指被利器砍掉,警方在寻找知情者,并许诺了奖金。
实际上江畔雅居的居民们得知林中埋尸的消息要早于电视上的滚动新闻,因为埋尸地点就在距离江畔雅居不到两千米的地方,甚至在警方没有赶到之前,就已经有很多好事者前去参观并将消息宣扬开去了,大家如同赶集般的向事发地涌去,就像是听说超市里有了新的打折商品一般。这使得警方赶到后十分的恼火,不断的呵斥着围观的民众们不该践踏现场,并拉上了一条境界线,即便如此围观者也迟迟的不肯散去。实际上,警方不应该过度苛责这些围观者,要知道,女尸,裸体,这些耸动的字眼足以使得小区中的老人亢奋不已
江流村发现女尸的事情在江畔雅居被传的沸沸扬扬,听小区的老人说,上一次江流村发生凶案还是在文革的其间的斗殴,据说那个时候红旗林场参与斗殴的人们都变成了手持钢钎双眼血红的可怕野兽,后来,人们收起了钢钎,又从野兽变回了人,而眼下这具女尸似乎又刺激了这些曾经参与过斗殴的老人们当年的记忆,他们的情绪就像是被撒上了盐面儿的活蛆,在裸尸的刺激下变得异常亢奋,我知道这些看似随和的老人内心深处都隐藏着一个拿着钢钎的怪兽,也许这些怪兽从来就没有变老。

晚饭之后,老人们又聚集在了我的店门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他们说现在的女人都不守妇道,说现在的女人只要你给钱就能和你上床,
“你们看见了吗?那个女人有纹身”老张说。
“我看到了,半拉胸脯子绣了一朵大花,看样子是只鸡,”老李说。
“现在妓女很多都有纹身,花里胡哨的,啥图案都有。”老王同意老李的意见。
“我看不见得是妓女,一般妓女都应该是在洗头房里做生意吧,为什么给扔到森林里了”老张又说。
“你懂个屁,在洗头房卖的叫坐台,出来卖的叫出台,警察一定是怀疑附近有人叫招嫖,然后杀了人,”老李说。
老李,你这么在行,招嫖的不会是你吧?老赵说。
我老伴刚死,你不要胡说,老李生了气。
咋是胡说,你前两天在江边吃奶,你当我没看见?
老李听老赵当众揭了自己的短,立马红了眼,当众将老赵母亲的生殖器官详尽的描述了一遍,我见这两个老蛆的谈话似乎有些不和谐,忙出来打了个圆场,先是分别给二人递上一颗香烟,然后又分别点燃,笑呵呵的打岔道:“大伙消消气,今天不早了,早点回家休息,说不定明天警察就会来咱小区调查呢。”
看着不欢而散的老人我轻叹了一声,中国是性压抑的大国,对那些有钱人来说,性很廉价,而对江畔雅居的老人来说,性很奢侈。
江畔雅居的老人们同样有着那种渴望,但他们没有钱,而解决需求的唯一办法则是去江边找一些上了年纪褪了姿色的女人,二十元摸一次。
看着几个老蛆的背影,忽然心中一惊,他们吃奶的地方不就是发现女尸的树林吗?





试探





上高中起,除了唐宋诗词,我更迷恋悬疑故事,从狄仁杰到福尔摩斯,我能说出这些虚构的大侦探侦破的每一个悬案。直到如今我偶尔还会用悬疑小说来催眠,而现在,就在我的生活中,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个类似悬疑小说的案件,我有些小小悸动,也许是睡前这种书看的太多,导致大脑皮层有些兴奋的缘故,我经常会做一些很古怪的梦,荒诞怪异,我也曾尝试这将其记录下来,说不定会凑成一本志怪小说。



这几天的晚上李白灵都会来我的店,她在履行着一个女友的义务,看到我在复习,她很满意。学着领导的样子背手在我的店中转了几圈,然后清了清喉咙,抑扬顿挫的说:只要顺利的考取公务员就会以身相许,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希望,看着她那撩人的样子,我忽然间心里有些发痒,伸出手打算将她揽入怀中,她却果断的将我推开,说是考功名如同修佛,要保持体内元气,男女之事会伤了我的元气,那样就会不利于我的学习。



这是什么逻辑,难道我是一个气球,而男女之事是一根钢针,我看了看门外,天还早,偶尔也会有一些顾客进到店里,也只好用力将下身已经燥热的元气憋在了体内,重新拿起了书。李白灵见我面带沮丧,便从包中取出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后又递到我的嘴边,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我用嘴接住了苹果,看着我的滑稽动作,她笑了。我也将嘴角勾了上去。然后像一个得到了施舍的乞丐一样,眼巴巴的看着李白灵走出了店门。如果你认为男人在性交方面总会占据主动,那只能说明你还没有恋爱过,即便再丑陋的女人也会懂得只要掌握性交的主动权,就可以叫男人狗一样的臣服在自己的脚下。这是男人的宿命。看着李白灵远去的背景,我摇了摇头无奈的将视线挪向了书本。



当我又一次将视线从书本挪到窗外时,才发现早已经是月挂中天。店外纳凉的人群已经散去。白天喧嚣的世界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一只黑猫蹲在矮墙上,在月光的映衬下变成了一个剪影。偶尔几声夏虫轻声的鸣叫,似乎是怕惊扰了什么。小区大门口的那盏昏黄的灯孤零零的照着岗亭。一棵老树将巨大的阴影投到了岗亭上。岗亭内一片黑暗,那个保安不知是否还在。我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我与那个保安在草甸子上见面的情景。



有人说哲学家与疯子的相同之处在于他们都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这样看来这个保安应该不是疯子,因为他说的话我能听懂,他绝对可以与人正常交流,只是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气质,总是叫人捉摸不透。



我合上了书,出了店门,向那个绿色的保安岗亭走去,那个岗亭似乎是有着魔力深深的吸引着我,我的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墙上的那只猫,距离亭子十几米远,我停了下来,如果他真的在里面,我该和他说些什么呢?或许我可以像小区中的老人一样和他聊几句凶杀案,我鼓足了勇气走了过去,亭子被隐没在树的巨大阴影中,只呈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岗亭没有窗户,本该安装窗户的地方是一个方形的洞,我向里面望了望,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正当我以为里面没人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从黑洞里面传了出来:



你看了很久了。



我忽然头皮一紧,本能的向后倒退了两步:你在里面。



黑暗中又是一阵沉默,一秒,两秒,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想知道什么?



这么晚了不回家吗?



这里就是我的家。



这就是你的家?您真会开玩笑,天气太热了,看你怪辛苦的,我给你拿了两瓶水。说着我将手中的两瓶矿泉水递向了黑洞。



黑洞中伸出了两只手,分别抓住了两瓶水,然后迅速又同时缩了回去。那动作有点像是傀儡戏中受人摆布的傀儡。



谢谢你,我一天都没有喝水了,要知道做保安也是要认真负责的。



那是,那是。什么工作都要认真,否则什么都做不好。我有些讨好的奉承道。



你不觉得这个小区很可疑吗?保安忽然发问。



他的话很突然,叫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迟疑了一下说道:可疑?你是说凶手在这个小区里?



黑洞里沉默了好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忽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也许凶手就在你的背后。



我后背一寒,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看。您真会开玩笑,小区中的居民温良和善,怎么会是凶手,我说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然后呵呵呵的干笑了起来。



总之,一定要多加小心,尤其是晚上,毕竟白天不方便埋尸。



我的头皮又是一阵酥麻。



话题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我胡乱的与保安道了别,赶紧离开了保安亭。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疯子,有谁会将一个棺材一样大的岗亭当成家那?我回到了自己的店里,将门窗锁好,然后又从柜台下的香烟盒里拿出一颗香烟,吸了起来,平时为什么不见有人和这个保安说话,难道只有我对这个保安感兴趣吗?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不安全因素,是否小区的人应该找一个真正的保安来。忽然一旁的笔记本电脑中下载软件一个微弱的提示音响起,我这是才意识到,一部岛国动作片已经下载完成了,我将下载的视频文件打开。



我从柜台的那个隐秘角落拿出一片阿草用过的卫生巾,在鼻子底下轻轻的嗅了起来。上面残留着阿草私处的美妙气味,稍稍带着一丝腥甜,渐渐的,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伴随着影片中日本老师们的浪叫声,心跳也渐渐快了起来。正当我渐入佳境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我连忙将电脑静音,将卫生巾塞回到了柜台下,慌忙的问道:谁?



是我。



是那个保安。他来干什么?



有事吗?



刚才忘了告诉你,一定要把门锁好。出了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还有,谢谢你的矿泉水。



保安走了,我没了把玩阿草卫生巾的兴致,直接将自己扔到了床上,这个保安说也许会出事,会出什么事,难道凶手真的隐藏在这个小区里?







警察



我勉强睁开惺忪的眼睛,倍感疲劳的坐在柜台里,昨天晚上我失眠了,直到凌晨才睡去,疲惫使我心情变得很坏,几个顾客来买东西也没有和他们说一句话,整晚上我都在回味着那个保安说的话和他抓住矿泉水瓶的动作,由于保安亭中没有灯,我只能看见黑暗中两只手迅速的伸出来,同时抓住矿泉水瓶子,然后又同时缩回,动作整齐划一,有点像捕猎时的蛇,这难道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姿势吗?
昨夜,我的那些隐秘回忆被这个保安的行为唤醒了,那是一个关于蛇的回忆。
那还是我还对女性身体一知半解的大学时代,寝室的老大就撺掇同寝室的几个兄弟一同出资,并神秘兮兮的说是过两天给大家发放期末福利,老大将神秘保持了三天,正当大家满腹狐疑的时候,不想一天半夜,老大竟然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领回了寝室,男生寝室灯光昏暗,我只能大概的看清那个女人的轮廓,她有些丰满,甚至可以说有些粗壮,看样子应该是那种如狼似虎的年纪,后来我一直在想,也许这个女人能答应来大学男生寝室也许并不只是为了钱。那天晚上,老大也邀我一同加入派对,被我拒绝了,那时,我胆子很小,生怕辅导员老师忽然闯进来,我趴在上铺屏住了呼吸,抑制住狂乱的心脏,听着下面的动静,时而忍不住的偷瞄一眼床下。黑暗中,那女人如同一条胖大的白蟒般缠绕着老大,而寝室中其余的几个人也全都脱光了衣服硬撅撅的站在两人左右。那样子很像是某种古老部落中神秘的祭祀仪式,就这样他们一个个轮流完成了那个神秘的仪式,直到深夜,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女人溜出了寝室。生活远比小说来的狗血,自从观摩了那次表演之后,我的春梦就变的愈发清晰了起来,只不过每次春梦我都会梦到一条蛇。时而胖大,时而细瘦,但总是不停的缠绕着我。弗洛伊德说,梦是内心欲望的投射,我梦见了蛇,也许是因为黑黑的蛇洞象征着女性的某个器官,或许是我的内心深处觉得男女之事本来就很危险。
昨天晚上,保安的古怪动作又一次使我想到了蛇,我甚至觉得也许他真的就是一条蛇,那个漆黑的岗亭是他的洞,如果那样就完全可以解释的通了,那确实是他的家,白天他一动不动的看着门口,很像在伺机捕猎。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影悄悄的站在了我小店的门外,像这样买货的人每天都要有几十个,我通常可以从脚步声就能对来人有所判断,比如脚步沉重,说明此人体重偏胖,若是脚步急促,说明可能是去奔丧,总之各有特点,而门外这个人却有些奇怪,他的脚步时急时缓,似乎听不出什么情绪,似乎要进来,又有些犹豫。
我抬头看了一眼,竟然是一个警察。中国百姓对穿制服的人天然都会产生些畏惧,我当然也不例外。
警察见我发现了他,这才顺势走了进来,他环顾了左右,把我这个逼仄的空间反复的看了又看,然后再将头转向我,将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我的脸上,定定的看了好半天。我装作很自然的回望过去,他的眼睛有些怪,黑眼珠有些细长,有点像猫。
来点什么?我说。
听说过那起埋尸案吗?警察并没有接我的话头。
我赶紧回避了他的眼神,装作漫不经心的答道,是那个森林埋尸的案子吗?这里人人都在谈论,电视上不也在找提供线索的人吗?
你知道?他似乎有些吃惊的问。
我报以了一个虚假的微笑说道:您真会开玩笑,我当然知道,现在没有人能回避的了电视广告的狂轰乱炸,更何况是警察发布的广告。
警察将瞳孔微微缩了缩微笑的说道:请您别介意我的问话,也许这几天会有很多的警察来找你,警察办案就是这个样子,很叫人讨厌,我知道大家私底下叫我们狗,就是那种只会冲着老百姓嗷嗷叫的畜生。
我有些惊讶,抬头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警察,这种话难道是警察该说的吗。
警察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盒香烟,从中抽出一支,点燃后,享受的吸了一口说:我在这个小区已经转了好几天了,发现你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人和事,我想你对这个小区的往来人员一定非常熟悉,说说看,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我没有接他的话头,反问道:把这么多案件的细节告诉了我,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老警察笑了:我会相面,就你的面相上看,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别人听。我说的对吗?
我没有说话。
看着这个警察没事找事的样子,我有些不耐烦说道:我就是一个开店的,哪有什么闲工夫天天盯着顾客,您问错人了。
警察见我有些恼,竟然嘿嘿嘿的笑出了声。





李白灵



警察走后,我忽然意识到并没有看他的证件,他的衣服有些褶皱,脸上也没有那种警察常有的威严,而是略带些猥琐,他的言语轻佻,所有的话语中没有半点正式的询问。他真的是警察吗?如果说警察询问小区中是否来过可疑人员,那么来询问我似乎很是合理,毕竟我的店在小区的门口附近,而我也会经常观察过往的人。但他为什么不去询问那个保安呢?我看着那个警察的背影,他经过了那个保安亭,却不曾向里面看上一眼,这很奇怪。明明那个保安就坐在里面啊
我有些心烦意乱,将看了一半的书本推到一边,走出了店门,破败的小区围墙中没有动静,偶尔会有风吹过那几颗空了心的老树,老树似乎是被撩拨的发了痒,沙沙的抖动几下。鸣虫也不再叫了,整个院子除了破败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迹象,老警察似乎对这个小区很感兴趣,我几乎认识这个小区里的所有人,很清楚谁家丈夫在外搞女人,谁家女人在外偷汉子,谁家的男孩被同学打了,谁家的女儿正在被流氓惦记。难道这些熟悉的面孔中真的有一个冷静而可怕的杀手吗?
来包中华,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我回过神来,一个男人站在我的面前。
长期的理科训练,使得我养成了观察事物细节的习惯。
比如,楼上的这个男人最近将香烟的牌子从中南海变成了中华,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再有他扫码付款的时候竟然用了一个镶嵌廉价粉钻的女士手机,那一定是他女友淘汰下来的。最近不是听说苹果出了新机型吗。
我慵懒的从柜台下抽出一盒中华递了过去。
男人照例用粉钻手机扫了码。
我嫌恶的看了看男人的背影,心里骂了一句傻x,然后再一次心烦意乱的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我在等李白灵。
刚才李白灵在微信里和我说,她下午要来店里陪我,
李白灵,我维系了1746天的女友,她的身高一直是个谜,体重肯定不足百斤,肩膀很小,细瘦的脖子上可以清晰的看见淡蓝色的血管,她是我高中的同学,同校不同班,高中那会儿她细瘦的身材显得娇小可人,但高中之后就没有再发育。娇小可人变成了骨瘦如柴,实在是谈不上性感。
她最热衷的事情除了搜集韩国明星的信息外就是尝试各种减肥的方法。每当我看见李白灵数着米粒吃饭,总会揶揄她:也许对你们女人来说肥婆与婊子同样是不可接受的称呼吧。
她对我的回应简单粗暴,就是直接殴打我的躯干。除了裆部,我并不介意她捶打我身体的其他部分,毕竟她细瘦的腿不会对我造成太大伤害。我的劝告自然是无果的,李白灵依旧我行我素的尝试着各种减肥偏方,有一次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绦虫卵,神秘兮兮的对我说,有绦虫的人怎么吃都不胖,这种减肥方法在韩国的小众文化中特流行,说要试试,这样就可以不用节食了,我吓坏了,偷偷的将虫卵换掉。后来,我想象着若是李白灵真的服用了虫卵,那虫子一定会在她的身体中长大,我听说绦虫的成虫可长达一米以上,到时候也许这些巨大的虫子会在她睡觉的时候从她的嘴里爬出来,我忽然觉得自己挽救了一条人命。
事实上她的减肥行为有一个悖论,那就是她打算将身体上除了乳房之外的其他脂肪层都剪掉,这在逻辑上是行不通的,所以我发现她偶尔也会关注手机上推送的丰胸广告,她对自己的身体下着狠手,然后不时的将她的减肥成果说给我听。实际上不叫她减肥的真正原因是我不喜欢太过骨感的女人,我更喜欢阿草那样饱满的肉体,阿草的肉总叫人有一种真实感。我从来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李白灵,如果如实相告,后果也许就不是捶打那么简单了。毕竟,像我这样的社会底层,能拥有一个女友已经是上天的垂青,是没有资格挑三拣四的。这些天,网上对女人的美又有了新标准,叫做a4腰,李白灵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绝食。这是1746天当中的第28此绝食,这种偶尔进食的行为被她称之为轻断饮。有一次李白灵竟然因为低血糖昏倒在了我的店里,于是我给她灌了半瓶的含糖饮料,当她缓醒的时候,竟然嗔怪我给她喝的不是矿泉水。
下午,李白灵来了,这是我们相识到现在的第76次见面,你没有听错,我们实际上只相处了两个月零16天。而在别人眼里我们已经是四年多的男女朋友了,甚至还有人觉得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这很荒谬。
李白灵跨进了我的店,见店里没有人,便转了柜台后跨坐在我的大腿上,双手环抱住了我的脖子,只要她有这样的动作,我就知道,她又缺钱了。方圆,你看我的睫毛都有些秃了,你不心痛吗?李白灵将胸罩下的钢圈连同胸罩里的海绵一并紧紧的压在我的胸脯上,海绵软软的,却没有半点肉的质感,平日里李白灵就是用这样夸张的钢圈胸罩将自己平板一样的胸假造成山峰。这使得她找到了一些自信,而此刻我的心里依旧是想着阿草,阿草的乳房很自然,微微膨胀,很有肉感。
见我有些发呆,李白灵拽了拽我的耳朵。想什么那?
我连忙接上她刚才的话题说:你已经很美了,别说是睫毛有些稀疏,就算是头发有些稀疏,也依旧是一个美人。
怕我花你的钱?
当然不是的,男人挣钱就是给女人花的,这是天经地义的。
算你会说话,李白灵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脑门。
我假装吃痛的哎呦了一声说道:女人的美分为两种,内在的美通常被称作魅力,而外在的才被称作美丽。你是兼有着魅力与美丽于一身的女人。
她听了我说的话很得意,从我的怀中跳了下来,在柜台前学着芭蕾舞演员的样子旋转了一圈。故意的挺了挺架在胸骨上的钢圈说道:下周我要去韩国做一个假睫毛,才一万元,不贵吧,说着娇嗔的伸出了手。
不会是传销组织吧?
不会的,我同事何晓都去过的,她做了一个双眼皮,可漂亮了,
我有些吃惊,现在整容也开始组团了吗?
老土吧你,李白灵不屑的瞥了瞥嘴,现在组团去韩国很火的。我的钱只够做个普通双眼皮的,只要加一万就能做个高端的,医生也是教授级别的,多合适啊。
方圆,你不会是心疼钱吧?
我知道我是拦不住的,只能随着她去了,
我用微信将用于下个月进货的一万元钱转给她,李白灵见我没有反对很是高兴。又将假胸贴在我的肩膀上,亲了一下我的脑门,忽然说道:我知道你的心在滴血。
我佯装大度的提高了音调:男人最自信的时候就是把钱花在女人身上的那一刻。
看着我一付慷慨赴死的眼神,李白灵轻笑了一声,风一般的走出了门。
还好收治父亲的医院这几天没有让我交钱,我有些郁闷,从柜台下拿出半盒香烟,抽出一颗夹在手上,熟练的将其点燃,一股淡蓝的烟雾便悠然的升腾了起来。那个老警察的古怪神情有一次的在我的脑际中若隐若现了。
警察走后,我忽然意识到并没有看他的证件,他的衣服有些褶皱,脸上也没有那种警察常有的威严,而是略带些猥琐,他的言语轻佻,所有的话语中没有半点正式的询问。他真的是警察吗?如果说警察询问小区中是否来过可疑人员,那么来询问我似乎很是合理,毕竟我的店在小区的门口附近,而我也会经常观察过往的人。但他为什么不去询问那个保安呢?我看着那个警察的背影,他经过了那个保安亭,却不曾向里面看上一眼,这很奇怪。明明那个保安就坐在里面啊。
我有些心烦意乱,将看了一半的书本推到一边,走出了店门,破败的小区围墙中没有动静,偶尔会有风吹过那几颗空了心的老树,老树似乎是被撩拨的发了痒,沙沙的抖动几下。鸣虫也不再叫了,整个院子除了破败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迹象,老警察似乎对这个小区很感兴趣,我几乎认识这个小区里的所有人,很清楚谁家丈夫在外搞女人,谁家女人在外偷汉子,谁家的男孩被同学打了,谁家的女儿正在被流氓惦记。难道这些熟悉的面孔中真的有一个冷静而可怕的杀手吗?
来包中华,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我回过神来,一个男人站在我的面前。
长期的理科训练,使得我养成了观察事物细节的习惯。
比如,楼上的这个男人最近将香烟的牌子从中南海变成了中华,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再有他扫码付款的时候竟然用了一个镶嵌廉价粉钻的女士手机,那一定是他女友淘汰下来的。最近不是听说苹果出了新机型吗。
我慵懒的从柜台下抽出一盒中华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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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嫌恶的看了看男人的背影,心里骂了一句傻x,然后再一次心烦意乱的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我在等李白灵。
刚才李白灵在微信里和我说,她下午要来店里陪我,
李白灵,我维系了1746天的女友,她的身高一直是个谜,体重肯定不足百斤,肩膀很小,细瘦的脖子上可以清晰的看见淡蓝色的血管,她是我高中的同学,同校不同班,高中那会儿她细瘦的身材显得娇小可人,但高中之后就没有再发育。娇小可人变成了骨瘦如柴,实在是谈不上性感。
她最热衷的事情除了搜集韩国明星的信息外就是尝试各种减肥的方法。每当我看见李白灵数着米粒吃饭,总会揶揄她:也许对你们女人来说肥婆与婊子同样是不可接受的称呼吧。
她对我的回应简单粗暴,就是直接殴打我的躯干。除了裆部,我并不介意她捶打我身体的其他部分,毕竟她细瘦的腿不会对我造成太大伤害。我的劝告自然是无果的,李白灵依旧我行我素的尝试着各种减肥偏方,有一次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绦虫卵,神秘兮兮的对我说,有绦虫的人怎么吃都不胖,这种减肥方法在韩国的小众文化中特流行,说要试试,这样就可以不用节食了,我吓坏了,偷偷的将虫卵换掉。后来,我想象着若是李白灵真的服用了虫卵,那虫子一定会在她的身体中长大,我听说绦虫的成虫可长达一米以上,到时候也许这些巨大的虫子会在她睡觉的时候从她的嘴里爬出来,我忽然觉得自己挽救了一条人命。
事实上她的减肥行为有一个悖论,那就是她打算将身体上除了乳房之外的其他脂肪层都剪掉,这在逻辑上是行不通的,所以我发现她偶尔也会关注手机上推送的丰胸广告,她对自己的身体下着狠手,然后不时的将她的减肥成果说给我听。实际上不叫她减肥的真正原因是我不喜欢太过骨感的女人,我更喜欢阿草那样饱满的肉体,阿草的肉总叫人有一种真实感。我从来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李白灵,如果如实相告,后果也许就不是捶打那么简单了。毕竟,像我这样的社会底层,能拥有一个女友已经是上天的垂青,是没有资格挑三拣四的。这些天,网上对女人的美又有了新标准,叫做a4腰,李白灵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绝食。这是1746天当中的第28此绝食,这种偶尔进食的行为被她称之为轻断饮。有一次李白灵竟然因为低血糖昏倒在了我的店里,于是我给她灌了半瓶的含糖饮料,当她缓醒的时候,竟然嗔怪我给她喝的不是矿泉水。
下午,李白灵来了,这是我们相识到现在的第76次见面,你没有听错,我们实际上只相处了两个月零16天。而在别人眼里我们已经是四年多的男女朋友了,甚至还有人觉得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这很荒谬。
李白灵跨进了我的店,见店里没有人,便转了柜台后跨坐在我的大腿上,双手环抱住了我的脖子,只要她有这样的动作,我就知道,她又缺钱了。方圆,你看我的睫毛都有些秃了,你不心痛吗?李白灵将胸罩下的钢圈连同胸罩里的海绵一并紧紧的压在我的胸脯上,海绵软软的,却没有半点肉的质感,平日里李白灵就是用这样夸张的钢圈胸罩将自己平板一样的胸假造成山峰。这使得她找到了一些自信,而此刻我的心里依旧是想着阿草,阿草的乳房很自然,微微膨胀,很有肉感。
见我有些发呆,李白灵拽了拽我的耳朵。想什么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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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了我说的话很得意,从我的怀中跳了下来,在柜台前学着芭蕾舞演员的样子旋转了一圈。故意的挺了挺架在胸骨上的钢圈说道:下周我要去韩国做一个假睫毛,才一万元,不贵吧,说着娇嗔的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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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土吧你,李白灵不屑的瞥了瞥嘴,现在组团去韩国很火的。我的钱只够做个普通双眼皮的,只要加一万就能做个高端的,医生也是教授级别的,多合适啊。
方圆,你不会是心疼钱吧?
我知道我是拦不住的,只能随着她去了,
我用微信将用于下个月进货的一万元钱转给她,李白灵见我没有反对很是高兴。又将假胸贴在我的肩膀上,亲了一下我的脑门,忽然说道:我知道你的心在滴血。·
我佯装大度的提高了音调:男人最自信的时候就是把钱花在女人身上的那一刻。
看着我一付慷慨赴死的眼神,李白灵轻笑了一声,风一般的走出了门。
还好收治父亲的医院这几天没有让我交钱,我有些郁闷,从柜台下拿出半盒香烟,抽出一颗夹在手上,熟练的将其点燃,一股淡蓝的烟雾便悠然的升腾了起来。那个老警察的古怪神情有一次的在我的脑际中若隐若现了。







现场


忘了告诉你们,警察勘验现场的当天,我就隐藏在围观的人群中,法医们的一举一动我看的清清楚楚,女尸长长的头发胡乱的覆盖了整张脸,青白的身体沾着一点血污,而身体却被扭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s形,一条黑色丁字裤被褪到了膝盖处,这使得女尸的整个下体完全的暴露在了外面,看得出这个女尸生前一定很注重毛发的修剪,那个地方被刮的十分干净,微微的泛着青,那感觉有点像是男人的下巴,那些小区中的那些老人们猜测她是个妓女颇有些道理,毕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将毛发精心的修剪掉,毕竟这是一个繁琐又危险的活计,需要极大的耐心,而这种行为的根本动力应该就是让异性看上去更加赏心悦目吧。
我围着这个浅坑转了几圈,这里已经是脚印纷杂,黄色的警戒线在风中飘舞着,倒伏的草被踩倒在烂泥中。我记得那天周围的观众们如同是欣赏着铁笼中的猩猩一般看着几个忙碌的法医,他们不断变换着身影,并不时的按动着快门,热风将腐烂的臭气吹向了人群,当警察把女人头发从脸上揭开时,一张腐烂的脸便呈现了出来,本应该娇媚的容颜却如同粘液一般的向下流淌着,几个围观的人当即干呕了起来,他们窃窃私语大有讪讪离去之意,我对他们的表现感到了一丝鄙夷,人为什么会害怕死人,却又会吃掉死去动物?这是一个谜。我面色如常的站在那里没有呕吐也没有走,我知道,我的内心深处正在涌动着某种渴望,那是一种连我自己都无法言说的渴望。
也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那个纹身,那是一朵盛开在女尸左胸上的牡丹。我很惊叹这个女人生前的审美。我喜欢女人的胸肉,尤其是日本老师们的那种,紧实,富有弹性,但它们过于对称,时间长了你会觉得有些千篇一律甚至有些呆板,直到看到了那具女尸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有时候某种平衡被打破同样是一种美。这个女人的隐私部位有着这样好看的纹身,似乎真的说明了她的身份,但这么关键的特征为什么警方没有在滚动新闻中播报呢,
转了几圈,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之前那个老警察对我进行试探的另一层原因,因为我是那天围观人群中的唯一一个面色如常的人。据说百分之四十的凶犯会在杀人之后重返犯罪现场,也许警方是在运用犯罪心理学测试每一个到过现场的人。由于长期看侦破小说的缘故,我对警方的破案手法颇有些了解,我很清楚警方会通过一根草的倒伏方向判断出凶手是男是女,还能根据脚印的深浅判断出杀人动机,但是眼前这个埋尸的现场显然已经被先于警方的围观人群破坏殆尽了,尸坑的周围的草被踩踏的稀巴烂,已经没有了勘探价值。所以才会迫不得已发布认尸启事的吧。如果真的是那样,估计警方现在正在全国的失踪人口中大海捞针吧。我轻声的偷笑了起来。
一阵热风从我的头上吹过,远处的荒草像麦浪一样翻滚着,这些草在夏天时候会全力以赴的疯长着,然后等待着秋天寒霜的到来,既然深秋之后会凋亡,那为什么夏天还要努力疯长,死亡究竟是赋予了生命的意义还是使得生命毫无意义。男人们喜欢女人滑滑的肌肤,精致的脸庞,但他们不知道只要用刀轻轻的一划,美丽的肌肤就会向两边翻卷开来,露出鲜红的血肉,正当我站在埋过女尸的土坑前像诗人一样胡思乱想之时,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一些草似乎被拨动了一下,那并非是被风吹过后整齐划一的摆动,更像是什么动物所为。我忽然背后一阵凉意,难道那里有人吗?我迅速的矮下身躯,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除了一些风过草叶的沙沙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响动,我有些害怕,转身打算回去,正当我扒开眼前的草丛的时候,一个黑影竟然在我前方的草丛中一闪而过,我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当我再次挣扎的爬起来将荒草拨开时,却什么也没有,我明明是看见有一个什么东西,难道是我看花了眼,忽然间我想起了奶奶给我讲的故事,难道是只狼?那只变成了人的狼。
我不敢在这里久待,一路歪斜的跑回了江畔雅居,大门旁的岗亭中保安依旧坐在那里,难道是他吗?我靠近岗亭,向里面看去,保安的制服似乎越来越破旧了,但他的坐姿依旧是端正的,他的脸上不见汗水,胸口也不见起伏,见我来了只是向我笑了笑。似乎没有什么不对。我赶紧向自己的店铺跑去。
晚上我将自己的奇遇说给那些老人们听,几个老人出乎意料的没有人搭茬,他们的表情分明是告诉我他们知道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这片林子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物吗?我忙不迭的问。
能有什么怪物,你许是遇到狍子了。
可是狍子不怕人啊,为什么转眼就不见了?
也许是狼,另一个人说。
说不好是传说中的人熊。
人熊?
我心中一寒,这个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动物难道真的被我撞上了吗?
如果是撞上了人熊会怎样?我问道
听老辈人说,人熊是不祥之物,只要出现就会有人死去。
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窜上了头顶。可是已经死了一个了,前一阵子不是挖出一个死人吗,难道还要死人?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25 07:20:25
楼上的男人



小兴安岭深处的一条铁轨横穿了整个鹿场镇,就像是一根直肠与外界连通着,原来林场兴盛那会儿,百年树龄的巨大乔木被一列列吐着黑烟的蒸汽机车运到了南方,他们有的被做成了家居,有的建造了房屋,有的干脆直接烧掉。随着森林被开垦成了农田,那些古老的传说也随着之慢慢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一个被叫做城市的怪物像癌症一样向四周蔓延。人们为拥有了征服自然的伟力而欢呼雀跃。但他们似乎忘了,他们本来就是那片被他们亲手毁掉的森林中的野兽,只不过是褪去了毛。
江滨市实际上就是鹿场镇群山中的一块空地,这里地势平缓,便于人类聚集,南方的老板们看中了这里人力资源的低廉,纷纷的将企业落户在这里,十几年间来的最多的就是药厂,这些大大小小的制药企业带动了就业提升了当地官员的政绩,使得周围四五个乡镇的居民也陆陆续续的汇聚于此,当然它们也污染了市内的河流与土地。渐渐的癌症多了起来,有时候,我会看到一些癌症家属在政府的门前静坐,希望青天大老爷给主持公道,每到这时我总会轻轻的摇头并走开,我知道,这些人的生命在经济腾飞的洪流中微不足道。他们势必会成为经济发展大潮中被裹挟的泥沙,最终会在高歌猛进中不断沉沦下去。
也就在药企入住的这十几年中,另一个灰色的产业也在蓬勃的发展着。按摩业,于是乎便打着洗浴足疗的幌子纷纷粉墨登场了。
三陪女是文明社会对那个古老行业的晦涩称呼,较之破鞋,鸡之类的惊悚称谓似乎只是一个客观事实的陈述,毕竟陪睡之前姑娘们都是要陪客人们聊天喝酒的。她们甚至还会和客人们侃侃人生,谈谈理想,有的还会跟你聊聊诗词。
滨江市的色情场所可以分成两类,第一类,多藏在洗浴城,一晚上上千元的消费,这是供那些达官显贵们享用的,姑娘乖顺,妩媚,能应顾客的需求摆出各种不同的姿势。第二类则多是打着足疗的幌子藏在街边的肮脏小店,里面的女人长相与皮肤都很松垮。那里的女人没有风雅,不懂诗词,面向工薪,价格可讲,上来就只是用长短测量深浅,很接地气,不知哪位高人还为其编了几句打油诗,可谓形象的很。
君到江滨欲何求
红粉女郎解君忧
进屋脱个光溜溜
洗完大头洗小头
保你魂在天上游

“来包中华”,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是前楼的一个包工头的家伙。这家伙的肚子有些大,孕妇一般的挺在外面,他说起话来总是有些盛气凌人,尤其是说道中华的时候会将声音有意的提高,这说明他在向别人暗示着他的高贵身份,我慵懒的将一包中华递了过去,并没有多言,
男人接过香烟并没有走,而是当着我的面将烟盒的塑料外皮撕掉,从里面抽出一支点燃,然后翻着眼睛看着我,似乎是打算聊上两句的样子。
小区这两天够热闹啊,男人说。
“可不是吗,估计过两天警察还会来”我说。
“来这儿干嘛,你真的认为那个杀人凶手是我们小区的?”
“警察怀疑凶手就在我们这个小区。”我诡异的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
看着男人睁大的眼睛,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有我这样的智商,于是我有些得意的说,:“如果凶手开车抛尸,那周围摄像头总会有记录的,这几天警察三番五次在江畔雅居转悠,说明没有在周围的路面拍摄记录中找到可疑车辆,警察没了线索也就只能在事发周边搜寻了”。
男人的眼里明显有些不屑的说道:“尸体都烂了那么多天了,鬼知道是那天埋的,这一天车来车往的,几百上千辆汽车,上哪查去,就算是哪个车上藏了尸体,还能从监控里看出了咋的?”男人从鼻孔中喷出一通烟雾后便转身离开了。
我绝不会与这样的智障过多的交谈,因为这会拉低我的智商,要知道现在的法医学完全可以根据尸体身上的蛆判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前后不会相差三天,也就是说警察调查监控的工作量并非是像男人想象的那么大,毕竟进山的路只有一条,平时并没有太多车辆进山。
我冲着那个包工头的背影叹了口气,我并不打算将他智商低下的事实告诉他,老话都说,三年学说话,一生学闭嘴,这话很有些道理,只要你不说话就不会将自己的内心世界袒露给别人,这样就会在人际关系中占据主动,但就是这么个浅显道理江畔雅居的男女们似乎也并不是人人都明白,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用明白,他们除了背着自己的婆娘或汉子在外搞破鞋之外,并没有太多需要隐藏的秘密,他们会将自己家的事情大声的说给别人听,比如自己的公公和广场舞的老太太眉来眼去,跟其他女人讨论月经不调的治疗方法,纸驴大嗓生怕别人听不见,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岗亭里的那个保安和我楼上的那个男人。
我之所以了解这个小区中的很多事情,一方面是由于我每天都会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的进进出出,而另一方面得益于这个小区的构造,你们看到的江畔雅居不过是二十几个四四方方的红砖楼,只有我最清楚,他其实是一个个巨大的机器,楼中的藏着很多管道,这些管道就是这台机器的触角,这些触角在楼中悄悄延伸,直到爬满大楼的所有角落。触角会为你输送你所需要的清水,电力,网络和煤气,运走你不需要的粪便,管道还给里面的居民提供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功能,那就是它能将楼上的细微声音传到楼下,你以为你的房间是封闭的,你的举动是私密的,那你就错了。你家里的声音会顺着管道传出很远。也许在管道的另一端,正有一个人通过这些声音窥探着你的生活,他会知道你什么时候与妻子吵架,什么时候打骂孩子,甚至什么时候做鱼水之欢。
一天晚上,顺着管道我听到了楼上传来的一些响动,听上去欢快且轻佻,在这里,恕我不能多加形容,总之这声音让我感到一阵的焦渴。
我将耳朵凑近了铁管,尽量的听清楚每一个细节。一分,两分足足十分钟。
忽然一声闷响从楼上传来,声音很闷,我猛的一惊,连忙将耳朵贴向铁管,一阵沉寂过后,似乎又传来了两个人的争吵声,声音过于细小,听不清内容。紧接着又是啪啪两声脆响,声音短促,完全没有鱼水之欢时的愉悦,没过多久,只听见楼上的房门“砰”一声狠狠的关上,然后一切似乎就恢复了平静。楼上的男人在招妓,我心中暗想,忽然一个闪念在我的脑海中快速的划过,那个被杀的女人不就是个小姐吗?




我的怀疑



除了做爱,男女之间的最热烈的交流也许就是吵架吧,听说工厂里很多男女工人们会组成临时家庭,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这纯粹是为了解决一时的性饥渴,但楼上的这个男人显然不是这种情况,他应该就是一个人住,因为每天我都会听到他将皮鞋扔到地板上的声音,这说明这个房子里没有女人,试想即便是临时的夫妻,女人也绝对不会容忍男人将鞋子随便的扔在床下吧。难道是打野的,也不可能,通常一个女人决定与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交配,那对方一定是面容姣好,而楼上的那个男人可以说长得有些丑陋,一个很小的脑袋,却生的一个宽阔的肩膀,细细的腰配着细细的腿,更像是扒了皮的田鸡。这样的男人除了花钱招妓恐怕不会有女人愿意与他交配,那么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一个出台的小姐,但我的确没有看到什么妖艳的女人从我的门前走过,听经常嫖娼的王叔说,现在的妓女一般都会打扮成学生模样,有的还会穿上校服,我苦思冥想了好一阵,最后断定,楼上忽然出现的女人绝不是在白天来到小区的,那么她就是在深夜里踏着月色潜进来,难道这不奇怪吗?
李白灵终于从韩国回来了,前后走了共十五天,没有给我来过一个电话,当她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炫耀似的展示着她的眼皮时?我赫然的发现她那微微发肿的上眼皮竟然出现了两道粉红色的浅疤,吃惊之余,我并未忘记作为男友的本分,一叠声的夸奖了起来:真是太妙了,你的眼睛本来就漂亮,割了双眼皮就更显得妩媚了。
听到了我夸奖,她显然兴奋了起来,滔滔不绝的与我讲述起了去韩国的经历,说同去的竟然有60多岁的老女人,还有刚毕业的大学生,大家都是同一个目的,那就是美。
我随声附和着,的确,整容是女人提升自主意识的一个重要表现。
李白灵冲我瞥了瞥嘴,使得本来就有些歪的嘴更显得偏离了脸部的中线,她厌恶的说:你知道你最叫人讨厌的地方是什么吗?就是假装清高。别人都是男朋友陪着去韩国整容,而我就像你要了一万块,看你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罢便假模假式的哭了起来。
我连忙上前安慰道:说这样会哭坏了眼睛,还会哭肿了眼皮。
李白灵不由分说一把将我推开,走出了店门。
阿里斯多芬说,男女实际上是一个生物的两半,他们毕生的愿望就是重新合二为一。李白灵走了,我知道我又要破财了,安慰的话说上一万句也抵不住一个漂亮的坤包,李白灵早就与我说过她喜欢一个与范冰冰同款的坤包,我知道这是她对我的暗示。
也许你会认为这个女人很贪婪,那也不尽然,李白灵向我索要的东西基本上还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范冰冰同款坤包(A货),加上之前去韩国的费用,三个月内我要支出一万两千元,还算说得过去,
很多人会产生过疑惑,这么一个追求时尚的小资女人为什么会与我这个穷光蛋交往。那是因为我也曾经有过高光时刻,几年前的那个夏天我是全市的高考状元,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冲着我笑,因为他们相信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在不远处等着我,父亲在那个夏天里一直笑的合不拢嘴,甚至还破天荒的斥资三千元摆下了十余桌的宴席。也就在那个夏天李白灵闯进了我的生活,是的,我应该感激她,她让我有了拥有幸福的幻觉,虽然是幻觉,但同样是那样的美好。李白灵闹了三天情绪,直到范冰冰的同款坤包邮到之后终于有了好转,她生气的时候绝不会主动打电话,更不会主动来看我,这使得我只能继续独守空房,当然也并非完全落寞,因为陪伴我的除了考公务员的招考试题外还有楼上偶尔传来的肉体撞击声。这种声音并非经常响起,是否听到全凭运气,而昨天晚上我运气很好。我发现那声音的节奏与频率似乎有了一些新的变化,较之过去快很多。这不得不让我产生了些许遐想,
早上,楼上的男人推开了我的店门,他买了一包香烟,还有一些速食快餐。我想到了昨晚上听到的啪啪声,于是瞥了一眼他的身后,没有人。也许过一会儿就会有一个女人从我的门前经过的。如果说那个保安是一团迷雾,那楼上的男人则很可能就是凶杀案的谜底,你猜的不错,如果凶手真的隐藏在小区里,会不会就是楼上的男人呢?这个想法使我感到了莫名的兴奋,这让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侦探小说,凶手或许就在你的身边。
夜深了,门外的老头仍旧在聒噪着,今天他们的主题重新回归了国际视野。有人说中东局势有恶化的可能,有人说中日在钓鱼岛主权的争端上美国很有可能介入,还有人说只要中国把雅鲁藏布江切断就等于斩断了印度的水源,印度人就会高价向中国买水,七嘴八舌之后,话题总要回归到中国养老金的亏空上,然后自然又是一番唏嘘。
忽然老李问道:“森林埋尸的那个案子给警察提供线索,那警察能给多少钱?”
“八成的有几万,说不定十几万也可能,这要看你这个线索是否真的管用,”曾经做过牢的老郑说道。
我连忙将耳朵凑了上去,仔细的听了起来,只听老郑继续说:“这个案子可是不小,杀人埋尸听说惊动省厅了,现在讲究的是凶案必破,要是谁真的能提供线索,估计奖金不会少,”
小区中的人们如同蛆一般在红尘中挣扎着,我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如果没有意外绝不可能改变今生的命运。而现在我似乎看到了些许改变命运的可能。别忘了,警察为提供线索的人许诺了赏金。而且应该是一笔不小的富贵。





偷听

江畔雅居的住户我认识大半,多是一些林场退了休的老人,而一些家境殷实的原林场领导多半都已经搬到了市区中心或者干脆搬去了省城,将这里出租给那些城市的边缘人,这些人多半处于半失业的状态,有活干的时候他们的手头也会阔绰些,比如吃泡面的时候会多加一根香肠,甚至还会在麻将馆中小赌一把。若是连续几天没了收入,他们则会龟缩在家中,王八一样的闭门不出。他们是没有什么稳定来源的,我断定楼上男人就应该属于这一类人。
几天里我依旧静静的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并用本子详尽的记录了楼上发出的声音和声音发出的时间。
6月1日晚8点,疑似一双鞋子扔到了床下,9点,疑似酒瓶子在地上滚动了三秒,9点一刻,在打电话........
渐渐的我摸清了这个人的信息,他的裤腿上经常沾着泥水,说明他在附近的工地工作,可能是个瓦匠,他的手指用一块烂纱布包裹着,证明不久前曾经受过伤,他的收入稳定,经常能吃上早餐,我还知道他是一个赌棍,没有发生命案之前会经常去江流村的赌窝子耍钱,也许他生活的部分来源就来自于牌桌。他似乎没有什么朋友,听口音也不太像是本地人,他从来不参与那些无聊老头们的谈话,说起话来几乎不带脏字,感觉是在有意回避着别人,而且每到周一的晚上总会有一个女人潜入他的房间,这就很让人生疑了,她是他的女友吗?不像,若是女友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来,而是偏偏要夜深人静的时候溜进小区呢?为什么要在天不亮就溜走呢?每次来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吗?她们难道是…
店门外闲聊的老头们渐渐散去了,我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是晚上8点29分,我小心的放下卷帘门,再将屋里的灯都熄灭,在一片漆黑中摸向了里屋,里屋是我的卧室,三平米大小,只能勉强容下一张单人床,若是偶尔李白灵在此过夜,我会用两把椅子和一块长条木板将床加宽,这种做法使得我的床铺具有了某种伸缩性,颇有些设计感。床下则堆放了不少书籍,如《英国的十四行诗选》《海子文集》甚至《唐诗三百首》,除了这些就是一根墙角处的暖气管子了,不会有人知道,这根伪装成暖气的铁管实际上是一个窃听器,通过它我甚至能清晰的听见楼上的鼾声,我慢慢的上了床,将耳朵缓缓的贴在了墙角出的暖气铁管上。
一分,两分,十几分钟过去了,楼上没有动静,难道出门了?忽然只听见铁床“吱嘎”一声轻响,紧接着又是一声,然后是一连串的电话拨号声,他在打电话,
明显他压低了声音,,听上去有些断断续续,这个男人似乎很警觉。似乎生怕弄出什么动静。他为什么要压低声音,我看了看一旁的手机,夜里10点13分。忽然楼上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然后又是一阵急切的拖鞋踢踏声,他去开门了。
是的,不出意外,我又一次听见了那种快活且轻佻的啪啪声,就像是有人用手掌拍击着水面,我猜测着这个女人的长相,她也许很胖,因为今晚的声音比以往都要清亮。十一分钟过后,男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呻吟。忽然,我感到了一丝落寞,我又一次想起了阿草,阿草同样住在我的楼上,不过她住在顶楼,就像是远离凡尘的仙女,我从来没有机会去她的家里,也没有机会在对面楼中窥视她的生活,我猜她的屋子里一定有鹅黄色的窗帘,卡通图案的被褥,或许还会有一些可爱的竹编箱子,屋内也一定飘散着淡淡的香草味。炎热的夏天也许她会用浴巾包裹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窗边,享受夏夜里的一丝清凉。我甚至想象过她长出两个天使的翅膀然后飞翔在这夏夜的空中。
阿草永远不会知道,楼下的一个男人在暗恋着她。

我悄无声息的从床上爬起,然后又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店门旁,卷帘拉门上留了一个洞,这是我为了方便观察外界而钻的一个半寸大的孔,我从空洞处望了出去。果然,不多时一个鬼魅一般的黑影一跳一跳从猫眼前闪过,那个东西长长的头发,细细的腿,非男非女,黑夜中很像是一只站起来的狼。
“我觉得你很无聊”李白灵鄙夷的看着我。
“如果楼上的男人是犯罪嫌疑人,我就能举报,听说奖金还不少。”我说。
“怎么会这么巧嫌疑人就在你的楼上,人家和女友做爱怎么就值得怀疑?”
“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女友,我压低了声音,也许是干那个的。”
“你是说那女的是鸡?不要瞎猜,说不定就是男女朋友”
“既然是男女朋友为什么要半夜来,又半夜走,就像是鬼魂一样。”

“这倒是很可疑”

李白灵咬了一口苹果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她们肯定是男女朋友,因为就算那个女人是做那个的,也不必躲躲闪闪,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她们一定是有不得已的难处。就像是我和你一样,我要黄昏时分才可以来你这里,要躲着小区中碎嘴的老头,以防传出闲话,叫我爸妈知道我在和一个穷鬼谈恋爱。”

我定定的看着大嚼苹果的李白灵说:“你说的有些道理,林中女尸的案子早就在江滨市传开了,谁敢在深夜出台?他们不怕变成下一具女尸吗?除非,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25 10:50:05
鬼影

虽然在体力上明显处于劣势,但李白灵对我说起话来总是趾高气扬,没错,原因不止是因为她是女人,还应为她是江滨市的歌舞团的一名演员,她经常为自己的身份而自豪,在江滨市,歌舞演员的身份的确是个高人一等的存在,他们剧团经常在市工人文化宫演出,有时也会接一些商演,心情烦闷的时候,我经常会看他们的演出,这些演出一般都是免费的,即便如此依旧不会有太多的观众,在我看来这个舞蹈团的存在实在是有些尴尬。

今天李白灵发微信告诉我,晚上有排练不会过来陪我了,我回了一个“好”字,店门前的老人们依旧在不停的探讨着什么,他们似乎是议论着电视台上发布的另一个新闻,根据国家有关规定,我市开展扫黄打非专项斗争取得阶段性的进展,他们将这则消息和不久前森林埋尸的案件联系了起来,就此判断那具女尸的确是个妓女,他们还说之所以省里下了专项治理的决心是由于这个女尸的案件引起的。他们甚至还认为警察为了这次专项斗争会化妆成社会的各色人等混迹在人群中监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在我看来,小区里等死的老人不过是一群可怜的蛆,他们老朽腐臭,毫无价值,我无心关注他们谈话的内容,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岗亭,那个保安应该还在里面吧?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认真负责的话,应该会经常见到一个神秘女人的现身吧。

半个小时过去了,老人们结束了对社会时事的讨论,我看了看表,十点整,我将店门反锁,然后向那个黑洞洞的岗亭走去,岗亭里没有人,我又在岗亭的四下转了转,的确,那个保安并不在,他不是说这里就是他的家吗?他去哪儿了,我有些失望,夏夜,天气清爽,这是我一天中灵魂最为畅快的时候,夜色让我逃避了世俗的一切烦恼,让一切都暂且归为静谧与美好,我围绕着小区的外墙散着步,就像是小的时候陪同姥姥,长大后陪同父亲一样,如今他们都不再我的身边了。我独自想着心事沿着小区的外墙低头走着,这个外墙同样是红砖砌成,和小区同一个年代,墙的缝隙中长满了草,周围除了一个日本人早年间修建的水塔外就再也没什么建筑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将一块块荒草锄掉,种上了一小片的青菜,使得草甸子看上去像斑秃一样失去了原有的完整性。
凉风渐起,夜黑如墨,不知不觉我已经绕着小区走了三四圈,我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是午夜时分,于是便加紧了脚步向回走去,正当我快要接近小区的时候,忽然一个黑影一跳一跳的在我面前闪过,那个东西长长的头发,细细的腿,非男非女,很像是一只站起来的狐狸。
一股凉气从我的背后升起,我打了一个寒噤,这条荒僻的小路上平日里连流浪猫都见不到,怎么会有狐狸出现?难道是那个保安?不会,那个保安不是长头发,我的大脑飞速的旋转着,我似乎感觉那个黑影的样子有些眼熟,好像是昨晚我从猫眼中看到的那个女人。
我紧走了几步,打算上前看个究竟?当我扒开半人高的蒿草小心翼翼的向那东西逃走的方向看去时,发现那个方向根本没有路,只有一片很难走的荒草甸,荒草有半人高,正常人若是在此间穿行只能是扒开荒草艰难前进,而那个东西只是三窜两蹦的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僵在了原地,不敢再向前探索,生怕会与那个东西面对面。小路两旁一片漆黑,我尽量的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就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
与前些天看到的那个黑影相比,这一次看的十分真切,那东西距离我只有十几米远,而且形象很具体,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看到的东西是向远处的树林跑去的,就是那片埋藏着尸体的树林。我向它消失的地方望了望,只有虫鸣,我忽然意识到,那东西走路时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连草丛中也没有草叶被踩踏的迹象。
也许你会觉得我的眼睛出了毛病,从而脑子也跟着坏掉了,毕竟正常的人是不会接二连三的看见灵异现象的。或者你会觉得我是在编故事,你宁可相信电视剧中的荒唐情节也不愿正视生活中的偶然,实际上真实的生活往往比编出来的故事更狗血。
我不敢在这片野甸子继续待下去,转头向小区的方向快跑起来,一路上我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没命的跑着,偶尔一声鸟叫都会使我心惊胆战,我怕那个东西会从草丛中重新窜出来,吃掉我。
当我又一次看到小区大门前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时,我的心才彻底放松下来,我慢慢平复着擂鼓一般的心跳,扶着小区的围墙将气息喘息均匀。我细细回忆着那个影子的动作,只觉得那个影子一窜一窜,有点像什么动物,长长的头发更像是那动物的鬃毛。那东西应该就住在那片林子里,也许白天它会幻化成人形,出没在小区中,会与周围的邻居微笑,会和大家亲切的打着招呼,或许还曾经在我的店里买走过一包香烟,甚至还会变成一个妓女和楼上的那个男人做爱,可是到了晚上它又会长出鬃毛与利爪,我的思绪又开始凌乱的起来。
不一会,我已经走到了小区的门口,那个破旧的保安岗亭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里面黑洞洞的,像是一个洞穴。



诡异的歌曲



这一次我没有将自己的奇遇说给任何人听,除了李白灵,李白灵翻着白眼看了看我,你一定是神经衰弱,每天半夜听人家的墙根,这是报应。我赶紧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悄声说,我能听到楼上,说明楼上也能听见我。

李白灵颇为不屑的说:“谁也不会像你这样无聊”,说着又咬了一口苹果,她总是这样,在我的面前一边咬着苹果一边喋喋不休,我看着那只被咬的体无完肤的苹果,感觉有些不适,倒不是为苹果失去了完整性而感到忧伤,完全是因为李白灵竟然能将这样半生的苹果咬的脆响,然后囫囵的吞进肚子里。李白灵将苹果核扔给了我,我则很熟练的接住,转而扔进了垃圾桶。李白灵坐在柜台旁的躺椅上,仰望着天棚,一只老式的电扇一圈一圈的输送着热风,她有些语重心长的说:“你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如果再胡思乱想会疯掉的。”

她很少关心我,我听的最多的是她对我的数落,比如说我是个没用的屌丝,我有些感动的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兀自的长叹了一声。

“你爸的病好些了吗?”李白灵继续温柔的问道。

“现在还算稳定,但每个月要去医院化疗一次,苦了我妈了。”

“所以啊,你必须保证你的睡眠,晚上不要听墙根,也不要瞎做梦,还有把卷帘门上的那个窟窿给堵上,谁家会在卷帘门上装猫眼啊?”

“你不知道,这个猫眼就是我的一只眼睛,我将这样眼睛放在黑夜里,它会帮我看到完全不同的世界,它会看见有野狗的哭泣,也会看到流浪汉近乎绝望的孤独,说不定还能看到野狼。”

正当我将自己的诗读的有声有色的时候,忽然大腿的根部一阵疼痛,李白灵的枯瘦的手指关节在我的腿根处揪起了一块肉,我吃痛的一叠声的大叫饶命。李白灵还是不依不饶:“刚才我忘了说,就是你床底下的那些烂七八糟的诗集,全都要烧掉,省着你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完便站了起来。然后怜悯的看着我说:“过几天我们团要有演出了,你也出来看看演出,散散心吧”说完便走了出去。

胡思乱想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埃隆马斯克那样的超级富豪,他们没有了任何的财富羁绊,或者说任何的财富都不再能引起他的兴趣,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关注点集中在了胡思乱想上,比如打算给人脑插上优盘,再比如将人类送上火星。而另一种人就是社会的最底层,这些人没有钱,没有事业,他们似乎也很喜欢胡思乱想,比如小区中每天探讨国家大事的那些老头儿,他们似乎每个人都会幻想自己能够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很显然在李白灵的眼里我属于后者。自从李白灵做了我的女友之后,我的性生活就有了些许满足,那感觉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偶尔喝上一口矿泉水。李白灵细瘦,干枯,毫无美感,但这并不妨碍她的自恋,她会经常光着身子对着里屋的落地镜子检查她身体的各个细节,并要我对其身体的各个部位作出评价,此刻,李白灵正穿着衣服在镜子前将瘦可见骨的躯干不断的扭动着,似乎想尽可能的将屁股与胸脯保持在同一个水平面上:“怎么样,有明星范吗?”

“当然,闭月羞花,天香国色。”我说道。

“难道你不觉得我胸平?”

“哪儿的话,骨感才是审美的最高境界,就像柳公权的字,还有贾岛的诗。真理往往不需要过度包装,真正的美也一样。”

正当我打算运用工匠精神继续拍打马屁的时候。一个女顾客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很清爽的T恤,梳着很清爽的马尾,是阿草,她冲我浅浅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侧身走了进来,李白灵正在柜台前仅有的一点空地上施展着舞技,见来了人便向旁边撤了撤身子,狭小的空间里,两个女人不得不面对面的擦身而过,阿草的身材充满诱惑,李白的海绵同样圆润挺拔,我不知道两个女人错身时身体是否有所接触,但自从阿草进到了店里,李白灵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

阿草有些不便的在一个货柜前蹲了下来,她的角度刚好背对着我,我清晰的看到了一段洁白的后腰,她在选择卫生巾,我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只是用余光在阿草的腰间游移着,就在阿草站起的瞬间,我看见她屁股上有一小块红色斑点,阿草将几包“七度空间”拿到柜台上,然后有些不好一色的看了看我,待我用一个黑色塑料袋将卫生巾装好后,她便提了袋子快步走出了门。

待阿草走后,李白灵忽然说:她忘了付账。

我懒得抬头,说道:上次她上班匆忙,我没来得及给她找零,刚好是几包卫生巾的钱。

不多不少?这么巧?李白灵歪斜着脑袋看着我。

当然不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差几元钱就算了,难道你还叫我追着人家姑娘屁股后面算卫生巾的细账吗?

你成不了中国首富,李白灵说。

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中国的那个首富其实是外星人假扮的,难道你不知道地球人是竞争不过外星人的吗?

李白灵向阿草的背影使劲的挺了挺用钢圈撑起的假胸。我很清楚,李白灵从骨子里羡慕那些比她更有女人味的女人,李白灵自打高中之后,就没有再发育,李白玲很清楚,男人喜欢的绝对不是小小的花苞而是绽放的花朵,所以她嫉妒一切胸部饱满的女人。也许是因为阿草的浑圆的胸脯影响了李白灵的心情,今天她并没有在我这里过夜,我将她送上了末班车看着她消失在了夜色里。

夜里十一点,店门口的老人们也没了踪影,我将店铺门关好落了锁,然后关掉了屋里所有的灯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着楼上的动静。我将耳朵贴在了水管上,管子有些凉,很多天来,我通过这个管子听到了很多有趣的信息,包括挪动床的声音,扔鞋的声音,肉体撞击的声音,

这已经成为了我人生中的新的乐趣。

一分钟,两分钟,楼上竟然静悄悄的没有动静,难道这个人发现了我在偷听?正当我满腹狐疑的时候,忽然一个幽幽的歌曲从管子中爬了出来。

腊月二十三,积雪盈尺厚

空山行饿鬼,孤坟魂帆瘦

小儿莫啼哭,麻婆来拜寿

屋中没有灯,鲜血炖猪头

一只干枯手,摸向你脑后

似乎是一个二人转的腔调,唱词却没有其他二人转腔调的俏皮,色情,似乎带着一些诡异,我在脑海里反复搜寻着,试图找到有关这个古怪唱词的线索,这个唱词有些熟悉,难道是我在什么地方听过吗?忽然,我想了起来,这是多天前的一个梦啊,我几乎已经忘记了那个梦,在那个梦里李白灵哼唱的也是这个曲子,她还冲着我媚笑着,在梦里,我正要将她揽在怀里的时候,她忽然间长出了胡子,变成了保安的模样,对,就是那个可怕的梦,难道,那个梦是有预兆的吗?我又伸长了脖子,将耳朵几乎贴在了暖气管子上,仔细的听着从管道里传来的声音,那是一个青年女子的声音,她的唱腔凄凄哀哀,很空灵,那声音就像是来自于一个很空旷的剧场。

曲调很长,原来梦中的李白灵只唱了其中的一段,楼上的声音依旧没有停的意思,我几乎将自己的脖子拉伸到了极限,整个身子也靠了上前,正当我努力分辨着唱词的时候,忽然我身下的铁床发出嘎吱的一声响,那个唱腔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一样,竟然戛然而止了。我屏住了呼吸,努力的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动,我怕自己再发出什么响声,被楼上那个声音听到,也许楼上的男人和我一样正在用耳朵听着动静吧?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25 11:01:03
谢谢观看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25 14:21:45
在医院



九点一刻,一个影子从门外慢慢的爬了进来,是他,楼上的男人。我友好的冲他笑了笑。他礼貌的回以微笑,然后就转到了第二个货柜后,在那里我码放着面包与牛奶,看来他是来买早餐的。正如我所料,男人的确拿了两袋子面包与一盒牛奶,来到了我的柜台前,他将这些放在柜台上说:再来一盒红塔山。
我有些惊讶,我从柜台下抽出了一盒三十八元的红塔山递给了他。男人掏出一个镶嵌着廉价粉钻的手机,扫码付款。我慢条斯理的拿出一个塑料袋,然后将男人挑选的东西装了进去,男人同样慢条斯理的接过塑料袋,转身离开了。他没有去上班?或许这些天工地上没有活儿,在东北夏天正是各大工地赶工的时候,天车几乎是昼夜的轰鸣,因为只要到了霜冻期土地就会被冻成石头,即便是最大马力的挖掘机也变得无能为力,而这个时候也就是民工们最忙碌的时候,而楼上这个男人却闲在家里。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他怎么会有钱找小姐,怎么会有钱买三十一盒的红塔山,吃方便面时还能配上卤蛋。他跟我一样是一个标准的社会底层,不过是比门口的那个保安多了一个住处。而他花起钱来似乎很大方。
“他真的有问题,”我用手捂着电话的听筒小声的说。
“就因为人家喜欢听二人转?”
“可是那个声音很诡异,还有些血腥,难道这不奇怪吗?”
“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有什么奇怪。”李白灵说道:“方圆,你就不能有点正经事吗?一天到晚要不就研究一些没有用的诗词,要不就胡猜楼上的邻居是杀人犯。在这样下去你的生活有希望吗?我跟你的爱情会有希望吗?今天你不是要去医院照顾你爸吗?怎么还不出门。”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26 07:40:49
我看了看头上的天,太阳有些晃眼。江滨市立医院经过几年的建设也算是有模有样了,如果不说它的前身,很难会有人想象到它之前的破旧。三年来,我不记得自己来过多少遍,父亲的病情还算稳定,每个月的化疗使得他就像是一个被拴住的猴子,慢慢的失去了活力,也失去希望,他唯一盼望的就是每次住院都有我来陪伴。我将保温饭盒放在病榻前的小桌上,然后将里面的粥小心的取出,再一勺勺的喂给父亲,“最近工作不忙吧?”父亲看着我问道。
“不忙,公务员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一半时间是用来混日子,另一半时间用来搞关系。”
“工作还是要认真做的,”父亲不无担忧的说道:“我这里你不要担心,如果没有时间就不要来,”
我编的谎言自然是天衣无缝,父亲不会听出什么破绽,在我编织的谎言里,自己早已经是一个很体面的政府公务员,理直气壮的在体制里混吃等死,这个谎言我已经说了三年,父亲也就信了三年,三年里,我从来也没有为自己有如此高超的说谎本事而得意,恰恰相反,每当我胡扯着自己的美好未来的时候,内心深处都会感到无比的痛苦。父亲喝了小半碗的粥之后,就虚弱的平躺了下来,无力的闭上了眼,在一旁的母亲见状便点手示意我跟她出去,我心里沉沉的,不知道又要听到什么噩耗。走廊里,母亲小声的说:“这两天你爸的病情有些反复,需要换化疗药物了。需要钱,你那里还能不能拿出来一点?”
穷人的生活永远是这么的现实,李白灵说的不错,我的希望在哪里。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26 07:51:15
人间再一次沐浴在晨风中的时候,我知道,新的一天又到来了,人们依旧要去城市中讨生活,我也照常将店门打开,洒扫了台阶,等待着客人的光临。宋婶子买走了一盒劣质香烟,张叔则买了两瓶矿泉水。当第32个顾客走出我的店门时,已经是上午九点零三分了,我看了看小区门口的岗亭,那个保安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在了里面,愣愣的看着大门前过往的行人,而行人则从他的身边匆匆走过,是啊,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生活,无心他顾。这就是人间,只有搏杀,没有诗意。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28 09:33:48
我将于二送来的香烟都取了出来,清点了一番,一共是二十整条,这是这个月从于二那里进的货,于二是我的发小,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28 09:37:39
于二是我的发小,私贩假烟为生,他将劣质烟草混在上等烟叶中,然后重新包装,再通过几个靠得住的人销售出去,做的也是蹲监狱的买卖,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做大,原因也很简单,这样的高仿假烟只能找最可靠的熟人来销售,决不能大张旗鼓的宣传,销路不畅,自然收入有限,我每个月从于二那里进四十条,然后再低于市场价格卖出去,由于价格优势,销量极好,于二的手艺不错,所以至今为止也没有被举报过。我将其中的一半放在柜台下打算零售,而其余的则打算底价卖给附近的烟酒行,虽然这样做于二容易暴露,但父亲的病急于用钱,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28 09:41:26
李白灵对我的不满就像她肚子里存储的屁一样,不会存储太久,几天后的一个晌午正当我忙着给几个顾客结账时,她又一次的来到了我的店,若无其事的从货架上拿了一包薯条然后进入了里屋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这个古怪的行为导致了几个顾客的侧目,看了看里屋而后又看了看我,我则只是讪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以往,若是有顾客在,李白灵便会独自走进了里屋,淑女般的坐在床上玩手机。而今天,当我走进里屋看见李白灵时,却颇感有些意外,她将鞋子踢到了床下,将身体甩成了一个大字,表情沮丧的如同死了爹,那姿态俨然是要我前去安慰。我很识相,忙上前说道:“这是谁惹到李大美女了?”
待我问了两三遍,李白灵才恹恹的说,之前以为一万元植一个假睫毛很便宜,没想到现在听说已经降到了三千,足足多花了七千块的冤枉钱。
得知了李白灵生气的原委,我暗自叹气,只好将已经到货的那款范冰冰同款A包拿了出来。
这一招果然奏效,她翻身将坤包斜跨在了身上,然后左右扭动着腰肢,问道:好看吗?
你是天下最美的,我附和道。
她嫣然一笑,然后扑在了我的怀里,从又娇嗔了起来:“你爸好点了吗?”
“好多了,就是刚做完化疗,身子很虚。”我说。
“那一定要注意休息,等这段时间我忙完了,会去看他的。”
我也顺势在她身上摩挲了好一会儿。
一番温存过后,我点着了一颗香烟,看着淡蓝色的烟雾在头顶飘散开来。也许是坤包的作用还没有退去,李白灵并没有反对我在她面前吸烟。我看着歪倒在一旁的李白灵说:白灵,昨天晚上我又听到楼上有个女人在唱戏了。
李白灵看着我的眼睛很久,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
李白灵继续笑着说:我就是女人,我也会唱戏,说着竟然拿起了腔调。她的声音诡异婉转,那声音竟然和昨天晚上我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28 10:13:09
报案



据说好奇心可以伴随人的一生。江滨市的电视台上又一次滚动着着认尸启事,先后两起凶案,显然激发了小区中老男人们的兴致。大家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凶手在小区中藏匿,只要警察挨家挨户的搜查就能找到凶手,另一派认为,凶手不会愚蠢到等着警察来抓,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跑到了缅甸,或者是 角,也许正在干着贩毒的生意,这时我总是偷眼看一看我楼上的那扇窗户,那是一个用破窗帘遮挡的很严的窗,现在正是盛夏,是一个连狗都会热的吐舌头的季节,而我却很少见楼上男人开窗户,这就使我更加确定他心中一定有鬼。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水管中传出的不同寻常的响动,是几声啪啪的脆响,听得出那绝不是情到浓处的激情拍打,我猜男人一定是打了女人的脸,也许你会认为我很无聊,那你就错了,即便楼上男人不是杀人犯,但单凭他用手击打女性肉体这一点,也应该受到惩罚,女性是应该被爱抚的,即便拍打也绝不能打出啪啪声。
作为一个好市民,我觉得应该将自己的怀疑告诉给警方,一方面可以伸张正义,其次也许会得到一笔奖金,思量再三,我还是用网络电话拨打了110。
110,请讲。是一个女警的声音。
声音美好,透着制服女的干练。
湖畔雅居,湖畔雅居,你们要找的人,01栋205,有人私藏枪支,快来。
你是哪位?喂喂。
我放下了电话,私藏枪支,我为自己的聪明感到有些得意,我们这里是大兴安岭林区,早年间,几乎家家都有枪,就是那种打铅弹的猎枪,这两年政府大力收缴民间枪支,所以只要说楼上私藏枪支,警察肯定会出警的。即便是有一天这个内容模糊的电话真的招来了警察。我自然也有一番说辞,我可以说楼上有金属碰撞的响动,很像是警匪片中拼装枪械的声音。万一凶杀案真的是楼上那个男人所为,我一定会去亮明我是报案人的身份,去领取那一笔富贵。我甚至开始盘算起奖金的数量,也许是十万,哪怕只有五万也好,这样我会租一个更大的店面,然后离开这个该死的小区和这些要死的老头儿们,然后想办法给我爸找一个好一点的临终关怀医院。
第二天早上,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警察果真来了,一辆警车真的停到了我的楼下,我有些吃惊,据我所知,通常给110报案线索中绝大多数纯粹是恶搞,比如有人丢了猫,或是丢了钥匙,再或者单纯就是无聊,我打的电话,内容模糊,也不涉及到林中凶案,
可是警察毫不耽搁第二天就来了,说明警察局对这个小区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重视,难道他们也认为杀死女人的凶手在这个小区里?我假装成闲人的样子在门外看着热闹,三名警察从警车上走了下来,竟然还有一个女警,这个女警鬓角被刮的乌青,有点像男人,双肩消瘦,胸却很大,很惊悚的挺在外边,我咽了一下口水。她会不会是昨天接电话的那个女警呢?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女警的胸上,试图分析这两个饱胀的果实是否存在造假的可能,也许是由于我的脖子伸的有些长,那个女警竟然看向了我,这使我有些窘,忙将视线挪到了别处,我有些鬼祟的四下看了看,发现人群中的所有男性也都有意无意的瞟向女警的胸肉。
女警似乎对男人们猥亵的目光有些恼怒,十分粗暴的分开众人,向01栋走来,我下意识的向二楼看去,这个时候,楼上的那个男人应该就在屋中。
他们径直上了二楼,几个老男人也随着走了上去,就像一群讨厌的癞蛤蟆,女警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隔了一会,又敲了几声,听到里面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叫道:不是说下周给你租金吗?
看来他应该还在睡觉,他并没有发现警车的到来,门碰的一声被打开了,一个近乎赤裸的男人站在门口,一条短裤松松的吊在他的裆上,从侧面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根晃动的器官。这使得我有些悸动,悸动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我看到了男人的器官,而是我看到了那个女警微微发红的脸。
男人见到三个警察也是一愣,不知道是否该把他们让进屋中。
有人举报你在家中私藏枪支。女警恢复了冷傲的面容,冷着脸说道。我们例行检查,请配合。
男人什么也没说,表情古怪的让开了路。
三名警察套上了鞋套,鱼贯进了屋子,然后从箱子里取出各种古怪的仪器在屋里忙碌了起来。那个男人就那样半裸的站在一旁,呈现出呆傻状。
过了好久,警察取走了一些样品,包括屋里的菜刀,水果刀,还有一把带着铁锈的锯, 我就在人群中,见警察已经勘验完毕,似乎没有什么发现,觉得有些失望,。屋子虽然有些凌乱,但没有我想象中的情景,没有抛尸的巨大箱子,也没有粘着血的床单,看来这个家伙很狡猾,也许将痕迹处理的很干净。女警目光犀利,扫视了一圈房间后将目光投射到了男人的身上,这时候的男人已经穿起了裤子,也许是有些紧张,将裤子拉的过高,使得身体中间的物件显出了些许轮廓。女警对男人裆部的那团凸起故意视而不见,冷脸说道:“请穿好衣服跟我们去分局一趟,配合调查。”
女警并没有说配合调查什么,难道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凶残的杀人犯吗?我压抑住了自己狂跳的心,差一点就冲上去询问奖金的事情。男人很顺从的被压上了警车。
我悸动的回到了店。正当我转到柜台后,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身走了进来,竟然是那个老警察。
咱们见过面。老警察说。
这句突兀的开场白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啊,是吗?我一时语塞,同时在头脑中不断的搜索着。这段时间确实有很多警察来过。
要想考公务员首先要记忆力超群。老警察继续说。
我连忙将公务员的历年考试样题放在一边,冷漠的说到:这两天太多警察来过了,只有你注意到了我手中的书。
给我来包中南海。
看来他是来买烟的。我从身下的柜台里抽出一盒中南海递过去。他接过烟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笑容:你这烟不是烟草公司的吧?
我一窘,他竟然看出了我卖的是高仿的假烟。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笑了笑,谁活着都不易,这些小事不归我们管。
我暗暗输了一口气,然后从身后的冰箱中取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说:这个免费的。
警察依旧微笑着,伸手接过了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我猜你不喜欢楼上的那个男人吧。
什么?我问道
为什么打电话报警?警察的眼睛忽然变得严厉。
我一愣,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警察,他是怎么猜到那个打电话的就是我?
我支吾了半天竟然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老警察笑道:通常只有真的打了电话的人才会有你这样的表情。
他在诈我,我有些恼火,说到:没错,是我报的警,
你看到他私藏枪支了?警察说。
那倒是没有。
报假案是要判刑的知道吗?
如果我不这么说,你们是不会来的,我小声的说道。林子里的那起命案,我怀疑楼上的这个人可能是凶手,说到这我将声音压得很低,低到了只有我和那个老警察能听到的程度。
哦,老警察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说来听听。
我看了一眼门外,远处一男一女两名警察正在警车前闲谈,老人们也不知道去了何处,然后低声说道:“我看见他的房里经常有女人进去,却很少看见有女人出来过”
老警察直视着我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同事,幽幽的说道: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是报案人的吧?因为刚才只有你看向了二楼的窗户。





消失的女人

一只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将翅膀上的一些粉尘散播到空气中,粉尘随风弥散,竟然飘散到了一只正在飞行的鸟的眼睛里,鸟受到了惊吓偏离了原有的飞行轨迹撞到了树上,一个横穿马路的粉红女郎被这只鸟的怪异行为所吸引,没有看到转弯处快速驶来的货车,结果被碾进了车轮之下,肠子被活活挤了出来。你绝对想不到那只蝴蝶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在哪? 在电话里李白灵对我永远没有任何称谓,永远是一付有事直说的腔调。
当然在店里。
今天晚上我去你那里住。
“怎么了”我关切的问道。
李白灵哼了一声,有些恨意的说道:还姐妹呢,男友来过夜也不提前说一下,难道叫我隔着帘子听她浪叫吗?
我心中暗笑道:“人家浓情蜜意的忘了告诉你,大度一些吗。”
“你根本不知道,她当着我的面浪叫就是在炫耀她有一个有钱的男友,浪叫谁不会,晚上让你听个美声的。”说完便挂了电话。
女人之间的友情就是这么脆弱,而她们相互撕咬的方法却又无比的天真可爱,比如何晓买了一个一千元的背包,李白灵就一定要我也给她买一个,何晓去韩国割双眼皮,李白灵就是种人工睫毛,如果何晓叫床的声音具有通俗唱法的发音,那李白灵就一定要叫出美声的旋律。
整个下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柜台上的书本也半天才翻动一页,
聒噪的夏夜,一群该死不死的老苍蝇们依旧在我的店门前谈论着国家大事。他们说美国总统特朗普将会连任,他们说解放军年底有可能收复台湾,他们说中国可能十年之内经济超过美国,最后依旧是用本省养老金的亏空来结束今晚的议题。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有些烦躁的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将长长的烟雾吐到门外,再过半小时李白灵就要来了,我已经相当不耐烦,只要老头儿不走,我就不能将门口的灯关掉。假设这时候李白灵忽然到来,那一定会引起这些老人的关注,他们会说三道四,会将话题转移到我的身上,会给我编造一些花边新闻。也许你会以为我是一个性观念保守的人,那你就错了,回避这些老人的真正原因是怕被李白灵的父母知道,若是她那个古板的爹知道了他们的女儿上了一个穷小子的床,一定会产生做生意折了本的错觉。会来到我的店里大喊大叫的。
终于老人们渐渐散去,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二十三点,奇怪,说好的,她会来陪我的,刚才李白灵在微信上还说马上就要到了。难道出了什么事。
一分钟,两分钟,忽然我听见了一阵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我的心一阵的狂跳,一定是李白灵,我赶忙关掉了门口的灯。
李白灵来了,猫一样无声无息闪进江畔雅居的正门,她似乎是在回避着月光。或是回避着自己的影子,确定是她,我很兴奋。连忙走了上去,将她拉进屋中,再然后将门在里面用链锁锁死。屋里瞬间便没了光亮,我迫不及待的将李白灵抱上了床,不知什么原因,今天的李白灵没有往日的娇嗔与抗拒,似乎和我一样打算直奔主题,我忙乱的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慌乱的脱光了李白灵的衣服。她那些颇为值钱的衣服就这样被我丢了一地,更加怪异的是她竟然纵容了我的这些粗鲁的举动,顺从的躺在床上,那样子有些像是化作了祭台上的祭品,我则半跪在她的面前,气喘吁吁,我努力的动作着,就像一头爬山的老牛,我要爬上山峰,将几个月来积攒的所有精华全部释放干净。然后再从山巅上坠落,坠入沉沉的黑暗。正当快要接近成功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对劲,李白灵过于安静了,她怎么没有反应?整个黑暗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喘息声,我只能用肌肤感受她的存在,这使我有一个错觉,也许在我身下是个死人,或者根本就没有人。
我停止了动作,伸手向壁灯的开关摸去,李白灵终于有了动作,她一把将我的手腕握住,她的手速极快,有点不像人,我忽然僵在那里,那动作又一次让我想到了蛇,我就这样定定的坐在她的身上,已经进入她体内中的那根器官似乎也感觉到了某种异常,逐渐的委顿了下来,大有退出之意。
黑暗中,李白灵似乎也感受到了我身体的变化,她没有说话,而是缓慢的坐了起来,缓缓的将头凑近了我的两腿之间,无声无息的将那个垂头丧气的物件托起,就像托起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然后将这只受到惊吓的小兽轻轻的含在嘴里,在她的不断鼓舞下我的身体也又一次逐渐的燥热了起来。
就这样我与李白灵在一种莫名的诡异气氛中,彼此交换着汗水与唾液,直到精疲力尽。
夜里,我忽然醒来,下意识的摸向我的旁边,没有人,这使我瞬间惊醒,李白灵呢?白灵,我轻轻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难道她去了厕所?我立起了耳朵,我的小店里外只有四十平米,我所居住的里间不过五平米,只能摆下一张床,厕所就在傍边,我听了半天,没有一丝的动静。李白灵不见了。
我忽然头皮一炸,我连忙打开床头的灯,屋里没有人,我战战兢兢的穿上了鞋,翻身坐起:白灵,别吓我。
依旧没人应声。
我走到了外屋,三排货架安静的立在原处。我检查了每一个角落,没有异常,四十平米的小店,没有太多能够藏人的地方,我往顶棚的各个角落看了看,除了我堆放的一些杂物,什么也没有,货架的间距很小,哪怕是我都必须要开着灯才能顺利的在货架中穿行,若是完全黑暗,那一定会碰掉上面的东西。李白灵难道是在完全黑暗中走出去的吗?又一阵酥麻略过我的头皮,我真怕这时背后有一双手伸向我的脖颈。我猛的回头看去,还好,一切正常。我走到了门边,门上的链锁好好的挂着,链锁?在里面?她是怎么出去的?
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是哪里不对,自从李白灵进屋之后,我就没听她说过一句话。
我赶忙弄亮了手机,手机的幽幽蓝光将周围的货架镀上了一层荧光色,我找到了李白灵的电话号拨了过去。传出来的是一个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忽然想了起来,刚才她为什么没有浪叫啊。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29 19:46:05
疯狂的世界

一切看上去疯狂的事物都有它的合理性,就像是一切看上去正常的事物都有其荒诞的本质一样。昨天晚上李白灵难道没有来过?或者说与我上床的是一个鬼,不知为何我又一次想起了荒甸子上碰到的那个鬼影。

我急切的盼到了天亮,几十遍电话过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你有病啊?

白灵,是我。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手机没电了,我怎么接电话。

大早上一遍遍打电话,烦死了。

昨晚你什么时候走的,你是怎么出去的?

电话里突然一阵沉默,方圆,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使我又是头皮一紧。“别胡说,白灵,你,你....”

好了,逗你的,世界上怎么会有鬼,我要排练了。说着电话里便传来了一阵嘟嘟声。

喂,喂。

她的手机怎么刚好这个时候没电了?难道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但是听口气,她显然是知道昨天的事,既然知道,那就说明昨晚在我身下蠕动的不是鬼。我回到了床上仔细的寻找李白灵可能脱落的毛发,用力的回想着昨晚的每一个细节,平板一样的胸,枯枝一样的手臂,有些咸味的下体,不会错,那就是李白灵啊。也许那天晚上她变成了一张纸片,就像是一个微笑的皮影人,摆动着僵硬的手臂从门缝中钻了出去,也许李白灵是鬼。

几天过去了,警察没有再来这个小区,楼上的男人也没有回来,如果没有问题他会在24小时内被放回来,那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是杀人凶手呢。既然是杀人凶手,为什么警察不来找我核实情况呢。难道那个男人已经招认了吗?

我从柜台里抽出一颗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淡蓝的烟雾从鼻孔飘出,烟草的刺激使得我凌乱的思维恢复了些许条理。自从那天晚上她莫名其妙的从我这里消失之后,便一直在追问那天夜里她离开时的具体细节,.

735天之前,我在江畔雅居开设了一间仓买,经营日用百货的同时还代销于二的假烟,

653天前,父亲检查出了癌症。

432天前,小区的门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保安,他很敬业,经常半夜敲我的门告诉我要注意安全,

323天前,我鬼使神差的在卷帘门上安装了一个门镜。

123天前,小区附近的森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96天前,我在小区附近的草甸子上见到了一个直立行走的狐狸。

39天前,我听见了楼上的神秘歌声

3天前,李白灵在夜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人的一生或多或少总要遇到一些古怪的事情,比如你忽然觉得一个从未谋面的垃圾婆无比的亲切,再比如,你从小到大会经常做同一个梦,在梦里被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追杀。这些看上去压根没有联系的事情似乎从来不被人关注,大家小心翼翼的活在现实世界里蝇营狗苟,尽量不去碰触那些让人恐惧的事情,但你们一定要相信,这些古怪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一个你所不知道的原因。

今天晚上李白灵会来陪我,我在等着她的到来。

夜色渐渐的阴沉了下去,老头儿们一个个的散去,我的门前也渐渐的恢复了孤寂。晚上李白灵并没有失约,她像以往那样飘然而至,我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人,便将她带进了屋中拉下了卷帘门。

她如同以往一样大辣辣的坐在了里屋的床上,眉飞色舞的说着她们团里的琐事,比如团长摸了某个女演员的屁股,某个女演员用胸蹭了某个男演员的手臂。她边说便将手中的苹果啃的有声有色,而我则一直在观察着她似乎有些不太寻常的一举一动,我忽然觉得她的言谈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她似乎是在有意的回避着前几天的事情。难道她真的在隐瞒着什么事情。

见我直直的看着她,李白灵忽然停了先前的话头,将话题一转说道:“方圆有时候你让我很失望,整天疑神疑鬼,你是不是也怀疑我是女鬼啊,那天晚上的事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就是你在梦游。”李白灵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含糊的对我说道。”

“不是根你说了吗,第二天早晨上班怕迟到,我在早上五点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和你打过招呼,你只是哼了一声,好像并没有醒来,我就自己走了,走的时候只开了一盏小灯,你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你梦游?”

“梦游?那你说说看我是怎么在梦里穿过了货架,然后锁上了房门的?”

难道一个人可以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梦中,穿过狭窄的过道,锁上店门,然后原路返回到里屋,再将灯关掉?但似乎也只有这种推断才合乎逻辑,如果不是我在梦游,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屋子里还有别人。我不敢想下去,常年的理工科教育本应该把我彻底教育成了一个无神论者,但在这件事面前教育显得那么不堪一击。我忽然觉得一股凉意从尾骨升起。

“有些事情不要知道的那么清楚,那样对你的脑子是有害的。”李白灵轻轻的抚摸着我额头上的冷汗道:“尤其是像梦游这样的事情,我听说人在梦游的时候会比醒着的时候看的更清楚,如同有夜视功能一样。”

我看着依旧在一旁有声有色的啃着苹果的李白灵,忽然心头略过一丝疑惑,难道她一点都不害怕跟一个可能会梦游的人一起过夜吗?

李白灵将苹果核准确的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中,然后将床头的那盏台灯关掉了,整个屋子瞬间暗了下来,此刻狭小的卧室只有外屋门口处的一盏LED灯还苟延残喘的亮着,我背对着光源坐着,将巨大的黑影覆盖住李白灵的整个身子,正当我以为李白灵打算营造一些暧昧气氛的时候,却发现李白灵并没有做出什么妩媚的姿势而是将身子慢慢的转向我。

我突然发现她的眼神有点古怪,黑眼珠似乎发出了莹莹的绿光,只见她慢慢的站了起来,“你要干嘛?”我惊叫了一声。

“那天晚上真正和你睡觉的人是我” 说着便向我扑来。

我一把将李白灵推坐在了床上,然后转身夺路而逃。正当我慌不择路的打算撞翻所有的货架之时,只听得后面竟然嘎嘎的大笑了起来:“和你开玩笑呢,我看你是真的有病了。”

我惶恐的回过了头,眼前的李白灵依旧坐在床上似乎并没有扑过来的意思:“你的眼睛?”

“韩国的美瞳,最新款的,好看吗?”

我稍稍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脏:“为什么刚才没有看出来?”

“只有在暗处才能看到效果,所以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鬼瞳”

“你戴着这个鬼东西就是为了吓唬我是吗?”我有些愤怒。

“黑灯瞎火的,你就不怕我出事吗?这个鬼瞳要比防狼喷雾有用的多。”说着又妩媚的笑了起来。

我赶紧将床头灯调亮,李白灵的眼睛就恢复了正常,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灵魂,刚才真的是她吗?

“方圆,你最近精神过度紧张了,你一定是被林中的那具女尸的事情吓坏了,实际上你看到的很多事情都是你的幻觉,你病了,精神和肉体都病了”李白灵定定的看着我说道。

“难道你认为我看在草甸子上看到的影子是幻觉?”

“不然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吗?”你需要看医生了。

“那门口的那个保安呢,难道也是我的幻觉?”

“什么保安,我从来也没见到小区大门口有什么保安啊?”李白灵有些疑惑。

是啊,李白灵很少在白天的时候来我的店里,如果她打算在我这里过夜一定会是在十点左右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大打车过来,这是我们的一个默契。也许是因为保安岗亭没有灯光,所以李白灵不曾看见。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观察着楼上的动静,已经很久没有看门口的那个岗亭了。忽然一个惊悚的想法窜入了我的脑海,那个保安不会也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吧。

我走到店门前,将眼睛凑进了卷帘门的猫眼向外看去,那个保安岗亭就那样安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精神病科



周末,李白灵打算带我去看精神科医生,我当然很不情愿,这会让我损失了一个早上的流水,但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还是将自己的不情愿小心的隐藏了起来。顺从的跟在了她的身后,就像是一条忠诚的狗。

江畔雅居位于城北,早先这里是江滨市的中心,真正的繁华所在,后来林场没落了,繁华也就随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破败,而南城则是另一番的景象,早先不过是一片荒草,后来政府在那里建了开发区,南方的药企大多都集中于此,那里的男人很时尚,女人很摩登,小姐很妩媚。

破旧的公交站旁,几个农民工打扮的人正在抽着烟,他们好像在谈论着什么,见我走近忙又闭了嘴,谁会在乎他们的聊天的内容呢,我有些厌恶的看着他们吐在地上的痰渍,心中暗想。十几分钟过后,一辆掉了漆皮的公交车歪歪斜斜的开了过来,我与李白灵跟在民工的后面上了车,车子启动了,载着众人一路歪斜的向城南开去了。十几站过后,公交在一个颇为热闹的地方停了下来,我被李白灵叫醒,然后跟着她走下了车,白花花的马路上熙熙攘攘,我们在人群中不断穿梭,直到来到一栋高大的白色建筑前面——江滨市人民医院,我依稀记得大学入学体检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它气势恢宏,学科齐全,但它总是给我带来一种颐指气使的压迫感。我很有些抗拒的拉着李白灵的衣角大有讪讪离去之意。

李白灵将我拉到一旁道:“你站在这里,我去挂号。”于是我就站在了李白灵指定的位置看着李白灵一路披荆斩棘的挂号去了,很奇怪她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半个小时之后,我来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医生面前,医生很老,他微微低头从花镜的上面看了看我然后说道:“你严重失眠是吗?”

我有些惊讶的问道:“我脸色很不好?”

老医生微笑道:“来精神科看病的人大多严重失眠。”

他的近乎周星驰一般的回答让我哑然失笑:“精神科的大夫都像您一样幽默吗?”

“幽默是需要培养的,小伙子,看得出你很忧郁。”

“实际上我没什么病,只是稍有些神经衰弱,距离精神病还差的远呢”,我有心不在焉的谈论着自己的病情打算尽快结束和这个老医生的谈话,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白灵忽然说道:“大夫,他最近幻视,梦游算不算严重的精神病?”

老大夫看了看李白灵然后又将视线转向了我,似乎是在询问,我连忙说道:“我的确是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但这并不能说明我是幻视啊,也许那些东西真的存在。好比说有人看到了鬼,谁又能证明鬼绝对不存在呢?”

老大夫定定的看了我半晌然后忽然说道:“在我看来,只要你看到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在医学上就可以被认为是幻视了。”

“您的话很不严谨,难道自称见到UFO的人都是疯子吗”我的话有些不敬。

李白灵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说道:“医生,他应该还有狂躁症,别和他一般见识,”说完在我的耳朵上很掐了一把。

医生并未因为我的话语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继续看着我问道:“说说看,你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李白灵似乎害怕我继续出言不逊,赶紧抢先说道:“他看到了一个直立行走的狼。”

“对,我的确是看到了一只直立行走的狼,细脚伶仃,膝盖冲后。”

老医生依旧从镜片上面看了看我说道:“你确定那只直立行走的狼别人也看不到吗?”

他的话让我一愣,这我到是没有考虑过,是啊,要是别人同样也看到了,那我就不是幻视了。老医生见我不回答便又说道:“你还梦游是吗?”老医生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那声音似乎像是从很远处飘来。

“额——是——是的,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梦游,但似乎只有梦游才能解释我那天的遭遇。”我将那天晚上李白灵突然消失的事情说给老医生。整个过程老医生没有说话,他听得很认真。随后,他便陷入了沉默,我与李白灵面面相觑,几分钟过去了,老医生忽然说话了:“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精神焦虑抑郁也算是精神疾病的话,那么人人都是精神病,你缺乏的就是睡一个好觉。”

说完医生就在处方笺上些写起了天书,正当我端着天书一边研读一边向外走的时候,李白灵忽然被老医生叫住了,他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即将走出门口的我,只见李白灵迅速的走到了老医生的面前,似乎有意识用她的身体遮挡住了我的视线,使得我并不能瞥见老医生的脸,医生明显放低了声音对李白灵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又迅速的将一张纸条递给了李白灵,李白灵很快速的扫视了那个字条,这个老头在干吗?为什么说话神秘兮兮,他为什么要背着我,我傻愣愣的站在门口。

半个小时过后,我们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又重新的站在了阳光底下,李白灵从药房将老医生给我开的几种药物从药房取回,然后用一个塑料袋装好递给了我,嘱咐我要按时服用,我很好奇的在袋子中翻看着,竟然发现这些药物没有包装。

“这是什么药啊?包装哪里去了?”我质问道。

“医生给你开的是半盒药,药房就没给你包装,有什么大惊小怪。给你看药名你也不认识,总之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抗神经衰弱的药物了。”

我还想争辩什么,不料李白灵已经拉上我的手向马路对面的奶茶店走去了。奶茶店里,除了一个店员很慵懒的看着手机,几乎没有什么人,我与李白灵寻了一个偏靠窗的角落坐下,见有了客人,那个玩手机的店员只好不情不愿的放下手机向我们这边走来。

“两杯冰水。”我并没有看店员递过来的菜单。

店员见我如此吝啬便有些不悦的走开了,见店员走远。我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个老医生在字条上写了什么?他是不是认为我得了不治之症。”

“你看电视剧看多了吧?精神科能检查出绝症吗?医生就是觉得你有些神经衰弱,每天睡前吃一片安定就好了。”

“就是让家属签一下字,这种精神类疾病是需要家属签字的。”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声音也很不自然,据我所知门诊看病绝对没有家属签字这样莫名其妙的程序的,她在说谎。



监视器

我与李白灵在闹市分了手,她要会剧团,我并没有坐上了回江畔雅居的公交车。而是鬼使神差的去了电脑城。我不会轻易相信大夫说的话,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猜的不错,我要去买一个监视摄像头,我要在屋子里装上一个眼睛,让它在夜里代替我窥探着我的四十平米的屋子,如果真的拍到我在梦游,那说明李白灵的消失并不是什么灵异事件,这个屋子里也不存在一个我看不见的人。

电子城同样坐落在市中心,距离市医院并不远,我步行穿过几条街,然后在一个熙来攘往的大厦前站住了脚步,这里顾客与店员都很年轻,我在一众年轻人的面孔中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他们热情的向我推荐着各种品牌的新款电脑,全然不顾我的冷漠态度。

突然,一个胖子将肉头向我这边伸了过来,他的肉头几乎几乎贴在了柜台上,斜眼向上看着我,这使我想起了肉案上的猪头“老板打算要点什么?”猪头问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电子城里绕了三圈,却什么也没有买。

“你这里有没有摄像头?”我说。

胖子有些神秘的笑了笑,然后点手将我唤进了柜台里,从一个小抽屉中拿出一个盒子对我说:“高清,防水的,安装在厕所便池里也不会短路。细节绝对能拍清楚,现在省城的各大酒店都用我的货。”

天啊,我以为电视上曝光的那些酒店拍摄客人性爱视频然后卖给色情网站的事只是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我有些恼,难道我看上去像是一个猥琐男吗。你误会了:“我不开旅店。”说完就站了起来。

胖子见我要走,忙拉住我颇有些神秘的说道:“这个摄像头具有夜视功能,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即便是闪过一个鬼影子也能拍到。”

我将目光凝视在了胖子的脸上道:“你猜对了,我就是打算拍鬼。”

黄昏时分,江畔雅居的老男人们又纷纷聚拢到了我的店铺门前开始讨论军国大事了。

自从我楼上的那个男人被警察带走之后,老头儿们的话题就又重新回到了森林藏尸的案子上,

老张说:“人的眼睛实际上就是一台微缩相机,能把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幕记录下来,凶手用开水浇,并非是为了破了女尸的相貌,实际上是想烫瘪死者的眼睛。”

老李说老张是放屁说电视上早就辟谣了,那些纯粹就是迷信。

老赵将一口浓痰啐在了地上,然后深吸一口烟说:“还那么费劲,要想弄瘪眼睛用锥子扎不更省事?”

“谁有那胆量用锥子直接捅眼睛?”老王说。

“人都敢杀了,还在乎那一哆嗦了,一狠心的事儿。”

老张说:“警察说有人举报楼上的那个木匠是私藏枪支,可没说他杀人,在说我看那小子也不像是个杀人犯。”

老李说:“这可真不一定,那小子平时很少和人说话,我和他打招呼他也爱答不理,一看就是心中有事,警察来查私藏枪支就是个幌子,要不为啥将屋里的刀具都拿走了,那是因为警察怀疑这些刀具是杀人用的,警察拿走这些东西就是去化验了。”

老王说:“你别说,老李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森林里的那具女尸身上没有啥伤口啊,那天警察验尸,我就在跟前,看的真真的。要我看警察就是走个过场,搂草打兔子的事儿,没准儿过两天就给放回来了。”

老陈说:“肯定不是那小子干的,他干啥事有板有眼,不慌乱,而这个凶手显然埋尸的时候慌乱成了狗吊。不然也不能把尸体埋的那么浅,狗都能刨出来。”

我喜欢老陈,他每说一句话都会将男,女与狗的生殖器官巧妙的混用其中,听上去妙趣横生,所以,只要有老陈参与讨论,我总是会听上一阵子。我甚至由衷的觉得老陈很好的继承了中国古典美学中的浪漫基因,而其他老人的聊天内容则乏味的多,他们似乎逃离不开现实主义的束缚,他们绝不会认为树林中存在精灵或者月宫中住着仙子,他们的思维永远被电视上的新闻报道捆绑着。我心中一阵厌弃,默念了一句“傻逼”后便转身离开了。

我将视线转向了不远处的那个保安亭,我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保安了,亭子就在黑洞洞的阴影里,我走到那亭子跟前探头向里望了望,里面应该没有人,除了那个有些赃的塑料椅子外,什么都没有。

斜阳收走了最后的一抹余晖,黑夜降临了,门口喧嚣的老人们也渐渐散去,我将黑塑料袋中的监控探头取了出来,这是一个包装精巧的小方盒子,巴掌大小。我将其包装打开,将组件摊摆在柜台上,摄像头黑色,拇指大小,镜头也只有小拇指甲大小,我惊叹于现代科技的发达,在我眼里,这已经与专业偷拍的针孔摄像头无异了,按照说明,我将摄像头的组件一一装好,然后在手机上下载一个app,这样哪怕远在千里之外,我都能看见家里发生的一切。

应该把这个摄像头安放在哪里呢?放在里间屋,正对着我的床吗?那样第二天早上的确就能从手机的视频回放中看到我是否存在梦游现象,可是,我真的敢看睡觉中的自己吗?这个想法使我忽然觉得周身有些冷。若是你觉得我恐惧的理由有些可笑,那我建议你也拍一段自己睡觉的视频,只要你坚持看下去,一定会从中感受到莫名其妙的诡异。

最终,我选定了位置,外间屋正对着大门的墙上,虽然这个角度有一个货柜挡住了部分视线,使得视频中产生了部分死角,但基本上还是可以看见屋子的全貌,若是我梦游出去,这里一定是我的必经之路,要是有别人进来,这里同样也是必经之路。总之只要诡异来自这里,一定逃不出监控,终于我用一段废铁丝将摄像头固定好,然后就在手机上操作了起来,摆弄几下后,手机中出现了监控画面。里面有货柜,有半间屋子,还有正在摆弄着手机的我,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摄像头,手机上的我也抬起了头,我有些恍惚,那个摄像头竟然变成了我的另一只眼睛,我是在看着手机,还是在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我将这只眼睛埋伏在黑夜中,它将替我监视着这个有些诡异的屋子,可是若是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它如何提醒我呢?也许,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危险一点一点的靠近我,不会有任何的作为。这样想来,这个摄像头到是有点像危险的一个帮凶。

正当我看着墙角的摄像头发呆,突然,一个人走进了我的店,是那个保安,他?他怎么来了,他并不在保安亭啊。

保安似乎是发现了屋子里的玄机。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不急不缓的说道:“你在干什么?”

我只能含糊的回应着:晚上有点响动,恐怕是闹老鼠,我安个摄像头看看到底有没有老鼠,我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着。

保安的表情有些深邃,

微笑着说:晚上有声音可不一定是老鼠。

你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是鬼?我表情僵硬的呵呵笑了起来。

不会的,若真的是鬼,那一定是悄无声息的,怎么会有声音那?

“就是闲着无聊,你要点什么?”

“来一瓶矿泉水。”保安说。

我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他从容的接过,动作没有异常,然后从破旧保安制服的口袋中掏出一小沓零钱在我的面前数了起来。数出两元后放在了那一堆零件旁,然后说道:“凡事都要小心,晚上要将门锁好。”说完便在我的注视下走出了店门。

他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彻底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30 07:09:25
噩梦


读到这里,也许你会感觉我是在故弄玄虚,会觉得我的精神真的出了毛病,甚至会认为我买监控摄像头是多此一举,或许你会认为应该在床边撒上一些面粉会更好些,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我劝你一定要看到最后。

我的小店只有四十平米,除了一扇门与外界沟通,并没有窗户,如果将所有的灯关掉,那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在上床之前我将屋里的每个角落检查了好几遍,确定屋子里除了我之外绝没有其他活物。然后就将床头的壁灯关掉,瞬间,屋中一片漆黑,我屏住呼吸,又用耳朵在屋中的每一个角落摸索,没有人或鬼的声音,

李白灵并没有对我的古怪行为产生什么疑心,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医生开具的安眠药上,她似乎对这种强力安眠药的药力十分有信心,她说她在网上查过,这种药能使一只狂躁的发情母狮变成一只温顺的猫,甚至能使一个顽固失眠患者瞬间昏死过去。说这种药一定能治愈我的梦游症。只要李白灵在我这里过夜就会眼见着我将药服下,然后在检查我的口腔。

李白灵说的没错,这种药物果真很见效,不多时黑暗便渐渐的将我吞没了,我陷入了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混沌,无边的黑暗就像是粘稠的粥将我紧紧的包裹在了里面..........

忽然,一阵歌声似有似无的在黑暗中响起,就像是从很远的幽微之处传来。那是一个很空灵的女声,

腊月二十三,积雪盈尺厚

空山行饿鬼,孤坟魂帆瘦

小儿莫啼哭,麻婆来拜寿

屋中没有灯,鲜血炖猪头

一只干枯手,摸向你脑后............

声音飘来荡去,时断时续,不一会儿又渐渐消失了,消失在了如墨一般的黑暗中,似乎是受到了那歌声的召唤,我无声无息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慢的用脚搜寻着放在床边的鞋,还好,鞋子还在原来的地方,我非常熟练的分清了左右,然后穿了进去,轻轻的站起,整个动作连贯流畅,身下的木床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黑暗中我穿过货柜间窄窄的过道,居然没有碰掉一件商品。我很顺利的来到了房门前,本打算找到开门的钥匙,却忽然发现,我的手竟然能穿门而过,我连忙将手抽回,手是完好的,这使我大为惊异,我又尝试着将一只脚伸向了房门,忽然发现,这个房门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并未对我伸出的脚有任何的阻挡。于是我将整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我竟然穿门而过站在了一片白色的月光中。那个歌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腊月二十三,积雪盈尺厚

空山行饿鬼,孤坟魂帆瘦

小儿莫啼哭,麻婆来拜寿

屋中没有灯,鲜血炖猪头

一只干枯手,摸向你脑后

............

歌声来自楼上,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向楼上走去。楼道中积满了灰尘,像是几个世纪都没有被人打扫过,一架自行车斜倚在一个角落里,同样是积满了灰尘,铁质的楼梯扶手像是包了浆,早已经看不出原有的色彩,楼梯的拐角处悬挂着层层叠叠的破败蛛网,却见不到一个蜘蛛。我小心的一步一步向上走去,楼道中没有灯,同样是一片漆黑。

终于来到了二楼,三扇满是灰尘的房门并排站在我的眼前,我径直的向中间那一扇走了过去,声音似乎就在里面。门是虚掩的,没有锁。我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试着推了推,门似乎感觉到了疼痛,吱吱呀呀的呻吟了起来,它被我推的勉强的裂开了一道缝,顿时,一阵热烘烘的酸臭从门中传了出来,屋内同样是漆黑一片,像是坟墓,那段神秘的歌声也更加清晰,我身不由己的走进了房间,黑暗中,我一步步的向前挪着,就像是走在了悬崖边上,生怕失足会掉下去,声音就在我的左右,我甚至觉得那个唱歌的女人就在我的脖颈处吹着气,一步,两步,十几步,忽然什么东西绊住了我的脚,我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我惊恐极了,慌忙摸索着不知遗落在哪里的眼镜,当我重新将眼镜新戴好后,终于看清了刚才将我绊倒的那个东西,竟然是个人。我吓的大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就像是在真空中一样,只见那个人仰面躺在地上,斜歪着脑袋,面朝着我,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却出现了是两个血洞。一些碎肉歪斜的挂在洞外,他的嘴微微悉动,他在唱歌。我无声的大叫了起来,手脚并用的向后退去,那具尸体似乎嗅到了某种气味,身体瞬间抖动,随即忽然坐起,快速的向我爬了过来,嘴里不停的说着:是你告的密,是你告的密,是你告的密。

一声惊呼,我大汗淋漓的醒了过来,是一个梦,一个无比清晰的梦。

“你又做噩梦了?”黑暗中,李白灵用手摸着我的头,很关切的问道。

“这几天都是这样,醒过来就好了。”

又是一个恐惧的夜晚,

早上,李白灵嘱咐我要按时吃早餐后就匆匆走了,我无精打采的坐在柜台里,看着眼前许久没有翻动的书,我还在回想着昨天晚上的那场噩梦。据说梦会在醒来后的一两个小时内迅速的被遗忘掉,可是为什么这个梦回这么清晰。我甚至能回忆起看到那具死尸时候自己的心跳。我拿出了昨晚吃的安眠药看起了说明,并没有致幻作用。以往只要我吃了安眠药就会对屋子里的一切一无所知,但现在不同,别忘了,我在黑暗中埋伏了一只眼睛,它会替我盯着这个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十点整,我看了一眼门外,这个时间不会有太多的顾客,我会将手机调成静音,将手机中的监控APP打开,找出昨晚的视频,点击播放,一个画面便幽幽的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了。莹莹的绿光中,几个货架清晰可见,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里屋中我与李白灵的腿,两个人四条腿同样呈现出淡绿色,很诡异。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四条腿没有动,我忽然有些恍惚,在这种强力的安眠药的作用下,一个人还会梦游吗?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的脚依旧没有动,两个小时,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刚要将视频关掉,突然,李白灵的两条瘦脚动了。她是要下床撒尿吗?不像,她似乎不像是睡梦中无意识的翻身。我紧紧的盯着手机不敢出声,生怕惊扰到了屏幕中的人。不多时,她似乎慢慢的坐了起来,那个姿势应该是俯身看向了我。




偶遇阿红

李白灵所在的红旗歌舞团属于省文化厅直属单位,早先归属红旗林场管辖,革命时期主要排演样板戏,到了后来则演出古吉剧,后来林场破产了,其下属的单位也随之划归了社会,或生或死各由天命。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古吉剧似乎成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存在,即便是东北人也很少有人听了,名角纷纷下海,剩下的大多就是像李白灵这样的的小演员。也曾经有两个老板打算接手这个濒临倒闭的文化企业,但最终也都作罢了。就这样剧团只能打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旗号吃国家的救济苟延残喘,直到欧朝晖的到来,这个濒临死亡的歌舞团竟然又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

如今的红旗歌舞团早已经改名为鸿程歌舞团,原先十几个人的演员队伍也扩编成了四十五人。其中女人二十三人,男人二十二人。女人中漂亮的二十二人,丑陋的一人。李白灵就是那个容貌不算姣好的唯一一个,实际上如果将李白灵放在别处,应该也算是个美女,但如果将其放在宏程歌舞团也只能算是个末流。也许是因为没有优势长相,在她入职的三年中,只饰演过几个三流的小角色,而更多的是出演一些龙套,所以,她经常会冒出将自己的脸整形成别人的古怪想法。

自从我从医院回来后,李白灵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改观,说起话来也柔和了不少,尤其是我跟她说起了这几天我吃安眠药的反应,说总是噩梦连连,她甚至还轻抚了我的脸。

“你看天是湛蓝的,大朵大朵的白云就像是棉花糖”

李白灵在念着我写的诗,然后用双手牵拉了一下我的两腮,使我勉强的摆出了一个微笑的姿势:“你知道吗,你经常会梦游。不过我相信,只要你按时服药一定会好的,这个给你,是我们排演的话剧。”

“有你的角色吗”我问道。

“我演一棵大树。”

“这是儿童剧?”

“是给市里残障儿童做的慰问演出,你算是演职人员家属,所以可以免票观看。”

“我一直以为你是唱二人转的。”我说道。

“现在出了每年唱几场吉剧摆摆样子,谁还唱那玩应儿。”

“摆样子也是为了向上面要钱方便,市场经济吗,什么赚钱演什么呗。”

“脱衣舞赚钱,你们演吗?”我说。

李白灵将嘴瞥了瞥说道:“那要看给多少钱,得了,别抬杠了,那天你一定要去啊,看了儿童剧也许能治好你的精神病呢。”

“我重申一遍,我没有精神病。”

几天后,我还是去看了李白灵出演的儿童剧,演出地点在工人文化宫,儿童剧幼稚且热闹,多少有些说教的意味,这使我有些厌倦,但孩子们还是很开心,我看见李白灵头上戴着一个夸张的树冠装作路边的一颗大树,嗲声嗲气的劝说几个小狐狸不要随便吃森林里的蘑菇,也许是因为我早已经丢失了童心,亦或是晚上经常失眠的缘故,舞台上的追光渐渐的扩散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光晕,我的眼皮也慢慢的沉重了起来。

我再次醒来,话剧已经接近了尾声,我给李白灵发了一条微信后便悄悄的离开了剧场。外面依旧是热浪翻滚,这是南城最繁华的所在,家电百货,五金电料,针织家居,猫狗宠物应有尽有,我站在了南城的街道上,热烘烘的阳光伴随着人间的臭气扑面而来,我深吸了一口这略带土味的气息,然后就像一条明晃晃的大街走了过去。广告牌反射着晌午的阳光,一片惨白,叫人不敢直视,但这并不妨碍我辨识店铺中售卖的商品,因为每个店铺都会有独特的味道飘散出来,就像是一个个隐形的招牌。比如,带着铁锈味道的是五金店,飘着淡淡甲醛味道的是家居店,混着劣质香水与发胶味道的一定是那种有些暧昧的发廊。街上人头攒动,有人一脸平和,那说明一定是买了平价商品,有人满脸喜气,那说明一定是买了打折货物,还有人花了钱却只买到一脸的疲惫,那说明他一定是去了散发着劣质香水与发胶味道的发廊,

我选了一家冷面馆然后走进去,冷面馆很简单,几张折叠桌子,十几把塑料椅子,几个顾客背对着我正在酣畅淋漓的吃着冷面,我找了一个空桌坐下,点了一碗冷面之后便坐在那里发呆。

“方圆。你是方圆吧?忽然听见邻桌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在叫我的名字。”

“我一愣,顺声音回头看去,”

眼前是个妆容十分夸张的女人,她将前额的头发弄成很夸张的空气刘海儿,用来遮挡有些突出的额头,细小的眼睛却画了很浓重的眼影,我在脑海中仔细的搜索着所有我认识的人类,一时想不起这个她到底是谁,我有些有张口结舌的愣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女人用手掩住了嘴,有些做作的嗤嗤笑了几声:“大才子,忘了你妹妹了?我是三班的阿红,想起来了吗?”

哦,我一声惊呼:“原来是阿红。”

我想了起来,这就是当年我们高中的红白玫瑰中的一朵啊,白玫瑰自然是李白灵,就是我现在的女友,红玫瑰就是眼前的阿红,我笑着说,“阿红,你是越来越漂亮了。”

看着我有些火辣的眼神,阿红有些不好意思,并且将长长的秀发向脖颈处拢了拢。似乎在遮挡什么。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装扮,只见她穿了一件很紧身的无袖衬衫,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红嘴唇,衬衫似乎有些短,露出了阿红的真个腰部,她的腰部堆积起了一些脂肪,显得稍稍有些粗壮,这使得她下身穿的包臀皮质短裤更显得有些臌胀。

阿红见到了我眼神的变化,淡淡一笑道:“看什么呢?眼睛掉出来了。”

我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恢复了常态说道:“我来看个舞台剧。”

“在工人文化宫的演出吗?”阿红问道。

“就是,很无聊。”

“那你还来。”

“因为我现在的生活更无聊呗。”我苦笑了一下。

“你大学毕业就在没有了你的消息,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我长叹了一声道:“没有啥正经工作,就是个看店的。”

“大老板?”阿红睁大了眼睛道。

“什么老板,就是在我家林场的旧宅里开了一个食杂店而已。”

听说我混得不很体面,阿红便知趣的转移了话题:“你和李白灵要结婚了吧?”

“差的远呢,现在的房价就像是夏天了的野草,长得太快了。”我说道:“李白灵是绝对不会同意在我的小卖店里举办婚礼的。”我苦笑道。

正在这时,老板将我点的冷面端了上来。于是我们便结束了话题。一碗带着冰渣的冷面下肚后,我的脑子清醒了很多,忽然我意识到了什么:“你没吃什么东西吗?”

“吃完刚要走,这不你就进来了。”说着阿红向我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8-31 11:36:17
一截手指



很多年前,我还是那个在老师眼里前途大好的有为青年。不少女生对我投来暧昧的目光,其中就有李白灵,较之其他女生,李白灵可以说是相当的主动,她会毫无避讳的在一众男生的口哨声中挽着我的手,尤其是见到阿红的时候,会将我的手拉的更紧。每当这时阿红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红着脸匆匆走过。而那时候的我也总是有些手足无措,那时候的我们好年轻。

思绪如同火车外的风景转瞬而过,我忽然感到了一丝忧伤,在这个百万人口的城市里,我与阿红见面的几率到底有多大?十年,二十年,或许是一生。如果这次阿红不在我的生活中出现,那么将没有后来的故事,当然,也正是因为再次遇到阿红之后,使得我又一次认识到了生活的残酷与无奈。

我坐在开往江畔雅居的公交车上,正当我思绪万千的回忆往事的时候,忽然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在我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我回头看去,竟然是江畔雅居的保安。他的脸很苍白,一身更加破旧的保安制服挂在他的身上,他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冲我露出了一个笑,我也礼貌的回了笑容,他这是要去哪里?

“你也回江畔雅居吗?”我礼貌的问道。

“不是的,我就是出来转转,要知道保安也是需要休息的。”

“那是,那是,凡是人都需要休息。”我呵呵的笑着说。我觉得很尴尬,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他我都会是这个感觉。

保安忽然起身绕到了前面在我的身边坐下。突然他慢慢的将脸凑了过来。我下意识的向后躲闪:“你要干嘛?”

“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的样子更加诡异,在与我说话的时候他竟然一直保持着笑容。我强作镇定问道:“什么秘密。”

保安又凑近了一些说道:“在森林里埋尸的那个人并不住在你的楼上。”

“你怎么知道?”我十分吃惊的问道:“为什么不跟警察去说?”

正在这时公交车停在了一个公交站,保安不急不缓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下了车。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我的古怪举动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关注,他们很认真的看着手机或者窗外,公交车很快启动了,将我心中的巨大谜团甩在了身后。他刚才说什么?是说凶手并不住在我的楼上,我记得那天警察将楼上的那个木匠带走的时候,保安并不在场啊,难道他一直躲在暗处观察小区中的动静吗?我狠命的摇了摇头,绝不可能。也许他是听到了谁的议论,毕竟那一阵子小区的老头儿们着实热衷于议论相关的话题啊。但是这些老头儿在高谈阔论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我的门前啊,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保安啊。忽然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的在我的脑际浮现了出来。我刚才看到的难到又是一个幻影?

不一会儿,公交车已经到达了终点站,我赶紧随着几个民工走下了车,然后快步的向江畔雅居的正门走去。我要证实心中的那个可怕想法,当我喘着粗气再一次看到那个绿色的保安亭的时候,终于放下了心,亭子里空空荡荡,只有那把破旧的塑料椅,

“你这小子跑哪去了?”忽然身后响起了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我忙回过头去,原来是老张,他是这个小区的老住户,和我爹一样是林场的职工,工伤后退休在家,所以走起路来有些踮脚。

“张叔,我去看了一场话剧,没啥意思,没看完就回来了。”

“没事儿别出去瞎跑,想买盒烟你这里还不开门。”

我向老张身后望去,只见十几个老头在我的门前围成了一个圈,似乎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我将一根香烟递给老张然后问道:“张叔,这还没到晚上呢,大伙儿咋都出来聊天了呢。”

老张接过我的烟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燃后享受到吸了一口说道:“刚才你小子没见到啊,咱这旮沓又来警察了,好几辆警车,还有一条警犬。”

“咋了,来搜查楼上那个木匠的家了?”我兴奋的问道。

“那倒是没有,不过听人说林子里又有新发现了。”老张颇为神秘的看着我,卖着关子的笑道。

“啥新发现?又发现死人了?”

“一截手指,你说邪乎不,听说是附近江流村采蘑菇的老头发现的,

我赶紧走到了店门口,门口一群老头正在高谈阔论着。

“听说手指头的是江流村的那个采山货的发现的,这算是重大线索不,闹不好警察会给他奖金”老李说。

“你说这么长时间那手指头咋不烂了呢?”老王说。

“手指头上的脂肪比较少,听说还是在大树的背阴处发现的,这个夏天本来雨就少,所以没腐烂也不奇怪。”老李是原来林场的会计,说起话来总是给人一种夹着屁眼的儿的感觉。

“你们说警察为啥还来咱这个小区啊?是不是还怀疑凶手在这个小区里啊?”老赵说。

“没准啊,前几天就带走了一个木匠,到现在还没放回来,这次来还想抓谁咋的。”

“我听说要是啥事没有,过了二十四个小时高低都得放回来,那个木匠还不回来八成是有事。”老郑说

“我看不像,要是木匠是凶手,那警察根本没有必要再来小区,直接审讯木匠不就完了,要我看就是警察压根没有啥坐实了的证据。”老陈说。

“要我看这个案子八成快破案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老蒋说:“你们想啊,凶手为啥将女尸的手指都砍了,不就是怕对上指纹吗,这回只要警察拿着这截指头上的指纹一对,这个案子肯定就破了。”

必须承认,老蒋说的有些道理,这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正常思维,但这些老人或许不知道,中国的公民指纹库还很不完善,要想通过指纹就能精准的找到一个人恐怕还很不现实。我忽然感觉头有些痛,于是便抛下这帮聒噪的老头儿转身回到了店里。

入夜,老头儿们渐渐散去,我连忙将卷帘门拉了下来,又将里面的木门用链锁锁好,这根粗大的能够锁住藏獒的铁链是那一夜李白灵失踪之后我买来的,出于什么心理,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只要将锁链锁好就会安全很多,正因为如此,我没有吃安眠药也睡了几天的好觉,但今天却有些不同,当我将链锁锁好的时候忽然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我感觉这个不足四十平的屋子似乎瞬间变成了一间密室,倘若是屋内真有鬼存在,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夺门而逃的,黑暗中,我拨打了李白灵的电话号,听筒中传出了一句冰冷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彻底的陷入了孤独与凌乱,似乎那个保安,楼上的男人,林中的女尸,他们似乎都歪歪斜斜的向我走来。



传说


我勉强拼凑起的三万元交给医院,将拖欠已久的治疗费用堵上了,父亲的身体这两天又有了一些反复,用过药之后,他多半时间是在睡觉,但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一种昏迷。每当他醒来的时候,都会向一旁看护的母亲问起我的状况,母亲会将我编造的谎言说给父亲听,说我在水利局工作一切顺利,我在年底也有望当上科长,还说我很快就要跟李白灵结婚了。

医院的氛围让我感到了压抑,满是带有死亡气息的消毒水的味道。我辞别了母亲,又看了看病榻上的父亲,父亲带着渴望挥了挥手,我知道他希望我再多留一会,但我还是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了门,医院外,热浪将街上的行人蒸出了阵阵的汗臭味,我拥挤在满是汗臭气息的人群中,犹如一条脏水中游泳的鱼。医院就像是一个监狱,它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困住了曾经健壮的父亲,还有一切像父亲一样濒临死亡的人。每次我去看望父亲都似乎都像是在探监。我想有朝一日要是我即将死去,那一定不要在这样一个了无生趣的地方等死,我会躺在野甸子上,就躺在姥姥种的桃树下,听着姥姥给我讲的有关狼女故事的结局,然后心满意足的听着鸟叫与蛙鸣慢慢死去。或许那时没有一个亲人留在我的身边,就像现在一样的孤独,不过也好,我不会听到有人哭泣。

三站公交车之后,我来到了市动物园。林场红火那会儿,这里还曾有过东北虎,后来林场破败了,东北虎被送到了省城,现如今只有十几只猴子还颓废的待在猴山上。我很喜欢来这里,不知为什么,我从小就对动物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那个时候除了在野甸子上看青蛙就是吵着让爸爸带我来这里看猴子。直到现在这个兴趣依旧不减,我经常会看到懒洋洋的饲养员将难以下咽的粗糠如同拌猪食一般的放在一个肮脏的槽子里,然后看到高大的猴王将里面的精华捡尽,最后是一群邋遢的母猴疯抢食槽中剩余的部分,这很有趣。

见有人来,猴群中总会引起一阵骚动,他们知道笼子外面这些无毛的同类们将会带给他们不一样的吃食。味道会比糟糕的粗糠好的多,多半是一个颇有些果肉的苹果核或是一两块硬糖。有别于旁人的是我总是会丢一管芥末。我知道猴王会先于别的猴子走过来,然后不急不缓的拧开盖子,将绿色的芥末吃下去,我喜欢看着它满脸通红的向我冲过来,狠命的砸着铁笼。而我则安全的站在笼外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切,此刻,我暂时忘记了父亲的疾病。

今天天气晴好,我刚刚忙完早上的活计,正打算静下心来看书的时候,忽然,老崔头儿来到了我的店,他是我爸的工友,被山风吹的皱巴巴的一张老脸上,一个很大的酒糟鼻显得很是突兀,老崔平时少言寡语,也不太参与其他人的讨论,而是在野甸子旁边开了一小片荒地,收获的时候会将一些七扭八歪的黄瓜送到我的店里来换取一两盒香烟。实际上他送给我的黄瓜远不及我送他香烟的价格。他心肠不坏,就是有这么一点小算计。除了于二我几乎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所以也乐见其用这些儿童般拙劣的手段来占我的便宜。

崔叔,您最近可好啊?

好,老崔答道:对付活着。

这是老崔的口头禅。他是来我这里买酒的,就是那种袋装的散白。他从兜里翻出一张十元的钞票,递给了我,在这个小区中,还保留用钞票交易的人委实不多,我给他找了零钱,而后又递上一支烟,老崔接过烟,那个常年被酒精浸泡的鼻头就更加红润了起来。

“你爹咋样了?”老崔问道。

“这两天不太好,昏迷时候多。”

“当年我和你爹都是先进生产者,壮的如同一头牛。”

我长叹一声,觉得心里很憋闷,于是便不再打算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崔叔,咱们这个小区建成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那可是有年头了,老崔吸了一口烟,自打文革那会儿就有了,那是六三年的事。

“要说那会儿能住上楼的可是不一般吧?”我试探的问道。

“可不,都是些林场的干部,还有领导的亲戚。”

“那您老是干部啊?”我讨好的说。

“狗屁,我能住上这样小区完全凭着年轻不惜力气,省里劳动模范就两次,跟你爹一样,这不老了病就找上来了。”

崔叔,您老认识原来林场的陈书记吗?

老崔眯眼看了看我:你问他干啥?

也没啥,林场改制了,我爹工伤的抚恤到现在还没发放,都拖了好久了,这些天林业局说是抚恤政策落实了,但还要叫原林场的领导开个证明,这不吗,我这几天就在找咱林场的领导哪。

那你是找不着了。

为什么啊?

死了呗。

死了?我故作惊讶的说,那我这事该找谁那?

估计也就能找会计,或者副场长。

我给老崔搬了椅子,见我有聊上两句的意思,老崔便坐下,双眼看着门外:要说七几年那会儿,林场红火的很,哪像现在。

我见老崔打算讲古,便问道:崔叔,外面人都说咱这里邪性,风水不好,有这回事吗?

老崔看着门外说:“要说这里以前的确有点邪性,出过不少邪乎事。场长也是因为这个送的命。”老崔吐了口烟接着说:“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人,野甸子也比现在大,秋天野鸭子乱飞,家家户户都能捡到不少野鸭蛋,还有野兔,野鸡,这野物多了狼也就多了,可当时林场家家都有猎枪,所以没有人害怕,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就没有人在敢单独在野甸子里晃悠了。”

“啥事,狼吃人了?”

“的确是,厂长的小儿子有一年秋天,在草甸子里抓山鸡玩,被狼叼去了。不过见鬼的是发现那孩子尸体的时候,发现那孩子的衣服被人叠放的整整齐齐,就放在了尸体旁边。而且尸体肉被刮的干干净净,也不像是狼吃过的样子。”

老崔说的故事让我的汗毛倒竖,连忙问道:“不会是人干的吧?”

“开始大伙也这么猜,但是后来警察局来了人,毕竟是场里领导家出了事,上头很重视,上百个警察在野甸子里反复调查,尸体周围没有发现半个人的脚印,反到发现了不少狼的足迹,最后警察局没办法给出的结论就是阶级敌人搞破坏,场里开了不少批斗大会,还斗死了人。后来场长老婆就疯了,没几年就死了,场长到是挺能活,看得出一直郁郁寡欢的,前两年也死了,可怜呢。”

“那门口的那个保安亭是咋回事?为啥大家都视而不见啊?”

老崔叹道:“那个人的爹就是那次批斗会上被认定的坏分子,最后被活活打死了,本来不应该出人命,但是大伙都想在场长面前邀功,所以都下了死手。那小子亲眼看着自己的爹的眼珠子被打冒了出来,然后就疯了,打死他爹的人大多住在这个小区,现在大伙假装看不见,那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愧。不聊了,你婶子还在家里等我呢”说完老崔便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老崔给我讲了一个悲伤的故事,这让我忽然想起了姥姥,自从那个警察将我叫去分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看过她,我知道她一定很孤独,想到此处,我忽然心生了些许悲凉,半个小时之后,我又穿过无比熟悉的荒草甸,来到了姥姥的桃树下,此刻秋草依旧疯长,上演着夏末最后的疯狂。这里人迹罕至,甚至没有听到一声鸟鸣,我将一小块石头放在了桃树前,然后默念起了往生咒。永远是那样聒噪的世界啊,也许只有死亡才是彻底的清凉,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9-01 14:53:03
墙上的豁口



精神科医生给我开的药物被李白灵撕去了包装,这导致我并不知晓这种药物的毒性,药理,我试图问李白灵,但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实在逼急了就说是一种镇定安眠的特效药,甚至说是一种很难搞到的外国药物。这样我产生了狐疑,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吃。

也许是天气太热,晚上我又开始失眠了,我的小屋子并没有窗户,如果关上门俨然就是一个密室,我想象着自己如同是一条养在鱼缸里的鱼,辗转了一个小时之后,我还是吃了一片医生给我开的安眠药,药效很快奏效了,

在梦中,我站在了湖畔小区的正门口,周围草叶在晃动,但我却感受不到风,一只黑猫向我走来,它并不惧怕我,正当我低头打算抚摸它是,却发现它竟然从我的身体里毫无障碍的横穿了过去,在梦里我是透明的。我有些不知所措,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竟然站着一个黑影,是那只直立行走的狼。它用它那绿豆一般大小的绿眼睛直视着我,似乎都没有要扑过来的意思。它看了我好久,然后转过头去在前面走,而我就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一般身不由己的跟了上去,我不停的左右张望着,希望能看到一个熟人,可是小区死了一般的安静,一个鬼影子都没有,那条狼沿着围墙绕着小区转起了圈,就像是一条猎犬失去嗅源一般的左转右转,时而看看那些无人问津的破旧自行车,时而看看角落中的那个不知是谁遗弃的破沙发,直到来到小区中最后的一栋楼,这里是小区最隐蔽的所在,少有人迹,因为这里没有门,自然也没有行人,唯一的一条小路也坑坑洼洼,不知是谁用灰渣添在了坑洼处,小路两边长着野草,尤其是靠近围墙的一边野草竟然有半人高,那条狼向围墙走了过去,那里没有路,它只能在碎石中穿行,时快时慢,它粗壮的尾巴在蒿草中扫来扫去竟然没有发出一点的声响,我赫然发现,本来是一体的围墙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豁口,完全可以容得下一个人进出,蒿草很好的掩盖了这个秘密,灰狼从豁口处一跃而下,瞬间都消失在了荒草中,我终于明白了,它要带我去那片埋有死尸的森林。我翻过豁口跟在狼的后面,那条狼跑跑停停,不多时他终于停了下来,他竟然站在了那个尸坑前,我向尸坑望了过去,只见浅浅的坑里竟然密密麻麻的堆放着无数的人的手指。

随着心脏的一阵狂跳我拼命的从梦中醒来。周围黑暗如墨,只有手机上的呼吸灯在一闪一闪的喘息着。还好,我依旧在自己的床上,确定了刚才不过是周公跟我开的一个玩笑后,我长舒了一口气将床头的灯调亮,瞬间,温柔的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我又一次回到了人间,我听了听四周的动静,门外传来了几声轻轻的蛐蛐叫。看来恐惧只会停留在梦里,没有灰狼,没有断指,只要我能逃离梦境,就会逃离恐惧。想到此,我终于释然了,我慢慢的平复着如擂鼓一般心跳,

正当我打算再次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啪嗒一声,屋外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我心中一惊,什么东西在没有人碰触的情况下会掉下来?难道外屋有人?一阵寒意瞬间从我的后背升起,睡觉之前我已经反复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除了我绝不会有一个活人,我没敢动,尽量使自己的呼吸显得均匀,卧室与里外屋之间只有一扇蓝油漆的老旧木门,上面有一扇方形的玻璃,每天我睡觉前都会将这扇门关上,这样就会形成一个不足五平米的狭小空间,我从床上轻轻坐起。慢慢的将房门推开,门外三排货架安静的站在原处,我顺着货架一排排的查看了起来,外间屋的开关在房门边,我在半黑的屋子中走了过去,啪的一声,灯亮了,一盏白炽灯将外屋照的通亮。这使我的心一下子轻松了很多。我先是看了看堆放杂物的角落,那里站立着一台冰柜。冰柜和门之间的缝隙很窄,根本无法藏人,我一排一排的检查着货柜,寻找着刚才那个声音的来源。在第三排我发现地上多出了一袋薯条,花花绿绿的包装袋里面充满了气,看似很大,实则很轻。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我有些惊恐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东西,奇怪,没有任何外力作用,它是怎么掉下来的。

早上,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拨通了李白灵的电话。

“你昨天按时吃药了吗?”还没等我说话,李白灵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吃了。”

“效果怎么样?”

“很快就睡着了,可是我总是在做梦,而且都是一些可怕的梦。”

“你又梦见那只狼了?”

“是啊,很可怕,白灵,我可以吃这种药,但好歹你也应该告诉我这是什么药啊?也许梦中的那些可怕景象就是这种药物引起的。”

听了我的话李白灵明显的停顿了一下:“方圆,这是医生开具的针对你的特效药,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到底怎么了,不就是有点失眠吗?这应该属于神经衰弱的范畴吧?很多人都会有的。”

“方圆,这主要是治疗你的胡思乱想,只要你能听从医嘱,你会好起来的。”

她总是这样敷衍我,什么事情都是如此,只要她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是问不出来的,比如她的身高,她的体重,无奈,我只能挂上了电话有些没落的站在店门口,几个上班的大姐和善的跟我打着招呼,我机械的点了点头,佛洛依德曾经说过人的梦境分为浅层与深层,浅层的梦境来源于意识,实际上就是白天经历的一种扭曲,你很清楚梦里内容的来由,而深层的梦境则来自于潜意识,而人的潜意识就像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海底。所以你根本无法了解它的真正含义,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沿着昨天晚上梦境中的路线走了过去,几辆破旧的自行车,还有一个老式的破旧沙发,和梦里的一模一样。直到我来到了小区的最后一栋楼,看见了那条小路,小路坑坑洼洼,不知是谁用灰渣添在了坑洼处,和梦里一模一样,我的脊背开始发凉,我警惕的看着不远处就是那些碎石与蒿草,生怕那条狼从里面窜出来站在我的眼前。一秒,两秒,草没有动。于是我大着胆子向草后面的围墙走去,将眼前的荒草慢慢的拨开,一个豁口赫然出现在了墙上,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正当我心跳如鼓的站在原地犹豫是否要跳下去的时候,突然身后一声断喝,吓得我差点从碎石堆上摔下来。当我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的时候,竟然发现眼前站着老崔。

“你小子不去看店,跑这里来干嘛?”老崔看清了我的模样明显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屋里太闷了,出来转转。”

“刚才我去你那里买东西,见你不在就把钱放你柜台上了,一瓶醋,八块钱,回去别忘了把钱收好。”

我勉强从惊恐中回过神来道:“没事,没事。”

“我看你怎么总是神经兮兮的,是不是看书太累了?”

“崔叔,这个豁子什么时候有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说这事啊,自打你考上大学后就有了,有几年了,林场黄了,也没人修,不过也不要紧,这个小区不怕来贼。”说着老崔便提着醋走开了。




查断指的小警察


两天后,大批警察就来到了江畔雅居。他们一定是因为那截断指来的,我作为这个小区唯一的商家自然是要被反复盘问的,和上一次不同,今天来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员手拿一个笔记本走到了我的店里,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是那种十分令人讨厌的嘴脸。

最近见过可疑的人吗?小警察把本子摊开做记录状。

见过,很可疑。

小警察将眼镜上推了一下,显然有些兴奋:长什么样,还记得吗?

那倒是记不得了,就是一种很鬼祟的样子,背有些驼,有点像狼,好像还经常尾随别人,我也同样推了推眼镜,然后露出一丝迷人的笑。

你怎么知道他经常尾随别人?

因为有一次他尾随了我,就在那片荒草甸子上,一转眼就不见了,这里的人都说我见到的东西是狼,真是胡说,这里怎么会有狼呢,我看那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小警察快速的做着记录,生怕漏掉一个字。

我调戏了小警察,这使得我有些兴奋,中国的公务员分为官与吏,吏就是衙役,打杂的而已,就像是餐馆中的保洁员,超市中的理货员,但很多吏却将自己想象成了官,就像是眼前这个小警察。我的一番话一定会让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在那片林子里汗流浃背的忙上一阵子的,想想都有些快意。

小区里所有的可疑人士似乎都被询问过,除了看上去已经丧失了性能力的老人与还没有滋长出性能力的男孩外,就连女人们都被要求采了指纹和足迹,警察收集指纹也许是搜寻小区中是否潜伏着有前科的罪犯,毕竟有前科的人员是最可疑的。

江畔雅居距离埋尸地很近,也是这一带唯一像点模样的小区,我不打算将围墙上有豁口的事情告诉他们,据我判断,如果凶手就潜伏在小区里,那埋尸的那天晚上他一定是从那个豁口出去的,因为大门口可能碰上那个保安,最关键的是那个豁口附近没有监控。

我从柜台下将所剩不多的香烟又抽出一根,点燃后享受的抽上了一口。

我又一次拨打了李白灵的电话,随着几声都嘟的响,那个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咋了?催命呢?

白灵,你在吗?

啥事啊,谁踩到你尾巴了?

不是,我有点怕,晚上能来陪我吗。

你总是疑神疑鬼,胡思乱想你会疯掉的。

我知道,我就是想再次聆听到你的教诲,你来陪我吧,我怕。我语气平缓的说道。

你不怕我半夜消失吗?

“怕,但我更害怕三更半夜一个人。”

李白灵呵呵的笑了两声,没问题,我会去安慰你那颗受伤的小心脏,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真没想到,李白灵竟然很痛快的答应了。

我并不害怕凶手会在小区中出现,也不怕眼前这几个嘴上长着绒毛的小警察,我真正害怕的是与我同住一栋的老周。

老周也是我爸的工友监酒友,在我爸生病的几年中他去医院看望过几回,原本以为他的身体要比我爸硬朗,但没曾想竟然也查出了肺癌。这半年里听说不断的咳血,有一次竟然将血咳在我的门前。在这个小区里,实际上很多人都身处阴阳两界,尤其是那些年迈的老人。

晚上,李白灵来到了我的店,看见了我便兴高采烈的说着他们团里的八卦,说团里一个女演员又为团长打了胎,还有几个富婆同时包养了某个男演员,听说一天晚上被富婆们轮流弄七八次,昏死了过去,最后竟然叫了120.,总之是一些只有她才会感兴趣的八卦。

“白灵,你知道吗?早上林子里又发现了一截手指。

李白灵听到我的话,一下睁大了眼睛道:“也许就是那个女尸的指头。”

“听说那截手指没有腐烂,肯定能提取指纹的,这几天警察把小区人的指纹都采集了。也许很快就会找出死者的身份。”

“没事你别去那片林子瞎转悠了,警察说不定在那里埋了眼线,别把你当成了嫌疑人。”李白灵说道。

“如果警察能傻到埋伏在草丛里守株待兔等嫌疑人出现,那估计永远也不会破案的。”

“那也要少去,那片林子死过人,不吉利的。”

我有些黯然,是啊,李白灵的至今遇到过的最残忍的事情就是韩剧中的女主角罹患了白血病,她对死亡自然也不曾有深刻的理解,她不知道活着与死亡不过是人的两种不同的状态罢了。

“死人没什么不吉利的。”我说道“我的姥姥就埋在那里,她也是个死人。”

李白灵啃了一口苹果:“你举报的楼上的那个男人还没放回来吗?”

“没有,三天了,八成杀人的真是他,要是我举报的没错,警察会给我奖金的。”我有些兴奋。

李白灵不置可否,她并没有接我的话茬。

“你不觉得这个凶手大脑有些问题吗?”李白灵问道。

“当然,变态脑子都有问题的。”我说。

“我是说他的行事似乎很有条理,逻辑清晰,但却能将一个手指头丢在现场,这不是很矛盾吗?”

“也许是他的裤兜有洞,或者是刚巧碰上一个人路过一时慌张,将砍下的手指遗落了,总之太多的不可控因素了。”

“难道不会是凶手故意扔下的吗?”李白灵继续啃着苹果

“什么意思?”

“挑衅警察呗。就像是开膛手杰克一样,杀完人后把受害者的肾脏寄给了警局。完全就是挑衅。”

李白灵第一次运用了自己的逻辑思维。当然我知道她最近在看一部有关开膛手杰克的英国电视剧,但她不会知道,现实中不会有哪个罪犯敢于挑衅警方的,他们只会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

“算了,不要总是想着这些不吉利的事情,你该吃药了。”李白灵不容辩驳的说道。然后不由分说的将一粒药片递到了我的面前。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9-02 18:09:25
神秘的雷警察

也许一个懦弱的人只有经历无数次的寂寞无助才会最终学会冷漠,这天,老周又被急救车拉走了,我看到他白色衬衫上有着星星点点的鲜血,他的两个儿子手忙脚乱的前后忙活着,我看见他们的表情很麻木似乎也没有什么悲哀,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我无数次的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也是这个可悲的下场。我不敢继续想下去,尽可能的将思维聚焦在眼前的书本上,艰难的看了起来。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连忙接起,请问你是方圆吗?

你是哪位?我有些诧异,平日里,除了骗子几乎是没有人给我打电话。

“分局的,”

“分局?骗子吧?”

对方并没有理会我的挑衅言语,很沉着的说道:“前几天我们见过面。”

“前两天?”我忽然想起了这个声音,低沉,甚至显得有些苍老。没错,竟然是那个老警察。

“能来一趟吗?”

“找我有事?”

向你了解点情况。

我忽然心中一喜,真没想到警察会给我打电话,难道是我的那个举报的那个男人真的是杀人凶手,若真的是那样,我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一笔赏钱了,看来我的好运来了,我登时兴奋了起来,连忙锁了店门,跑出小区,截了一辆出租车向滨江市公安分局驶去了。

滨江市公安分局坐落在闹事区的一个角落,整个建筑都显露出了上个世纪的陈旧,并没有其他政府衙署的颐指气使,这不禁让人感到了某种不能言说的低调,它就像是一只巨兽一般无声的窥探着尘土飞扬的街道,出租车停在了马路对面,我付钱下车向那头巨兽走了过去。门禁处一个小警察笔直的站着,我走上前去,刚要说明来由,没想到那个守门的小警察竟然向我点了点头:你是方圆吧?

我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小警察笑了笑,用手指了指三楼。便不再说话了。

旋转门顺利的将我送入了巨兽的腹中。楼内,灯光有些昏暗,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与墙面使这里显得更像是一个墓室,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空空荡荡,没有接待处,只有两个同样是大理石表面的光滑柱子分立在大厅的中央,这并不附和我对警局的幻想,我左右看了看,发现有两个警察在不远处闲聊,似乎也没有阻拦我的意思。正当我打算寻着楼梯走上二楼的时候,忽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看着我,我回看了过去,原来看我的是那两个警察中的一个,发现我看,他马上又将目光转向了别处,这个人的举止似乎有些古怪。我赶紧加紧了脚步,快步上了楼。

三楼,长长的走廊里,十几间办公室,同样空空荡荡,没有说话声,没有打字声,安静的有些奇怪,不像是有人的样子。这让我觉得是否自己记错了时间,难道今天是星期天吗?

我有些后悔没有问那个小警察到底是三楼的哪一间,只得贸然敲了其中的一扇门。

“请进”很干练的一个女声。

我推门进去,整洁的办公室中,一个鬓角刮的乌青,胸部有些惊悚的女警坐在一张办公桌后:有事吗?

我大致说了来由,然后等待着这个女人的回答,就像是小学生进入了老师的办公室。

女人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在笑,她双眼直视着我放慢了语速说道:紧靠里面的一间,他在等着你。

也许是感到了某种威严,或是某种恐惧,我在女警的直视下后退着走出了房门,然后轻轻的将门关上,这个女警的目光很古怪,难道她认识我?

来不及多想,我想三楼最里面的房间走去,这扇房门与其他的房门几乎没什么区别,棕红色的门,上面也没有指示性的门牌,我很有礼貌的敲了三下,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来了?”

我很诧异,看来这个老警察一直在等我,我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这个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办公室,一个衣帽架上挂这一套黑色的警察制服,制服上端端正正的顶着一个帽子,看上去有点像是一个单腿站立的人,对面的墙边立着一拉溜灰白色的铁卷柜,铁柜后面是灰白色的墙,墙上挂着一个很大的《武》字。办公桌后面是一把椅子,椅子上端坐的正是那个老警察。

“请坐”老警察很和善。

我规规矩矩的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老警察并没有急于和我说话,而是看着我的眼睛,虽然他的目光并没有刚才那个女警那般伶俐,但依旧使我有些不自在。

抽烟吗?透过一双镜片,老警察笑眯眯的看了过来。

“我不会抽烟”我说道。

“不用客气,警民一家亲吗,”说着从一盒香烟盒子里抽出了一根。

我赶紧站起身接过了烟,用自己的打火机将香烟点燃,男人之间只要有香烟作为媒介,交流的气氛似乎就会融洽一些。

“今天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老警察给自己也点着了一颗香烟,透过烟雾看着我说。

“是的,我记得,不过我还不知道如何称呼您。“

“我姓雷,你就叫我雷警官吧。”他继续看着我:“你是个好市民。”

雷警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句话让我感到了兴奋:“之前我举报的那个男人,你们确定他就是杀人凶手了是吗?”我似乎已经看到了那笔奖金。

也许是老警察看出了我兴奋的原因,故意言语挑逗的说道:“现在还在调查之中,你不要急,请你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老警察看了看我继续说。

“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忙说道。

老警察笑了:“放松点,就是聊天。”他将淡蓝的烟雾吐到了周围的空气中,似乎打算给自己罩上一层蓝色:“如果你是凶手,杀完了人,第一时间会做什么?”

我一愣:“你是说我?”老警察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我。

“也许是清理现场吧”

“是啊,通常凶手杀完人之后要么逃之夭夭,要么清理现场,但你楼上的那个男人的屋中似乎很凌乱,没有清洗过的痕迹。”

“你们没有找到他杀人的证据,毕竟女尸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也许现场清理完后又变成了那副邋遢样,也不好说啊,毕竟他是个单身汉,单身汉总是邋遢的。”看来警察并没有找到只恐楼上男人的确凿证据,我有些失望。

雷警察有点燃了一只香烟继续说道:“把你叫来,还有事想告诉你,我们找到了一个脚印,就在那女尸的旁边,具我们对江畔雅居居民的足迹比对,发现那个脚印是你的。

我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呆愣在了原地,瞬间明白了这才是老警察找我的真正目的。

“你觉得我像是凶手吗?”

“据我所知那片林子很少有人去,为什么你会经常去那里呢?”

“我姥姥的坟在那儿。”我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是那棵桃树下吗?”老警察笑眯眯的说道。

“你们在跟踪我?”我豁的站了起来。

“中国不是美国,我们没有那么多警力。”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姥姥的坟在哪儿?”我问道。

“分析,我的爱好和你一样,分析。”说着,老警察有些诡异的看着我。

我有些吃惊,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见我的反应有些木讷,老警察笑道:“那片野林子里只有那么一颗人工栽的桃树,想忽略都难啊。”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老警察的分析能力:“看来中国也有具备分析能力的警察。”我不乏揶揄的说道。

老警察听出了我的讽刺,笑道:“没法子啊,江滨市的警用摄像头都是十年前的货,警局没钱,高科技我们是指不上了,所以啊,破案主要还是靠分析。”说到这儿,老警察似乎有些惆怅。

“既然你这么会分析,那就应该将我排除在外了。”我不容置疑的说道。

“当然,并没有觉得你就是凶手啊。”老警察笑了,笑的有点意味深长。我突然有一次感到了一丝诡异,眼前这个老警察想干嘛? 他叫我来似乎并没有问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为什么觉得楼上的男人有嫌疑?”雷警察问道。

“你问这个?老旧小区的水管可是一个好东西,通过它你可以知道很多事情。”我说

“你都从管子里听到什么了?”

“很多很有趣的东西,”我楼上男人用手拍击女人脸部。

雷警察似乎有些意外:“你怎么肯定是在打脸而不是身体别的什么地方?”

“我是一个侦探小说的爱好者,虽然不能像福尔摩斯一样通过烟草的味道分辨出香烟的产地,但绝对能从声音中辨别出拍打的是脸还是屁股。一个男人无故的击打女人恐怕是不对的。”我笑嘻嘻的说道。

“很好,你是个很有社会责任感的好市民。”

“举报犯罪是一个普通市民的本分,更何况我也是有着四年党龄的老党员。”

雷警察淡淡一笑将话锋又转了一百八十度:“一个大学生在那个破旧小区里开仓买不屈才吗?”

听老警察的问讯中有了些许温度,我也惆怅了起来:“每一个卑微的生命大多会有一个悲伤的故事,”我笑着说:“我父亲得了很严重的病,快要死了,却还在惦记着我的生计,仓买老板虽然是个下贱活,但说出去也是个老板,父亲在人前也算是有了一些颜面,死的时候也会风光一些,不是吗?”

就这样,我和这个姓雷的警官聊了一个小时,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我忽然感到了一丝疑惑,他是来和我聊天的吗?他的制服衬衫有些皱,就像是穿了很多年,整个屋子,没有一面锦旗,办公桌上也没有插着国旗,没有摆放一份文件,甚至没有一张纸,除了那个有些突兀的“武”字什么都没有。过于干净了。

他真的是警察吗?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9-04 08:26:07
巨大的网


“你被警察叫去了”李白灵惊讶的问道。

“是啊,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老警察。”

“他都问了你什么?”

“能问啥,警察在林中发现了我的脚印,竟然怀疑我是凶手。”

李白灵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恐惧。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他们就是怀疑,如果我真的是凶手,他们能放我回来吗?不过很奇怪的是这个警察好像对我很了解,他知道我姥姥就埋在桃树下。”

“他们没跟你说别的?”

“警察就是找不到线索了胡猜而已,估计这几天不止我一个人被他们找去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不过,我今天看那个老警察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我怀疑省厅应该也关注了这个案件,现在上面不是说命案必破吗。他们压力大,我怕市分局的那帮人会拿我顶缸,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作证。”

“我能证明你什么?”李白灵说。

“你就说经常晚上来我这里过夜,压根没见我有什么异常。”

李白灵破天荒的没有揶揄我,她似乎陷入了沉默。

十天过去了,那个老警察并没有再来找我,而楼上的那个男人竟然回来了,看来我的猜测警察并没有采信。那为什么要关他这么久呢?如果真的没事不是应该24小时之内就应该放人的吗?我看着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出出进进,既没有重返自由的欢喜,也没有无故被抓进警局后的抱怨,甚至没有兴趣将他在警局中的那些经历趾高气扬的说出来。这让我感到了某种异样,这种反应并不符合我对楼上这个人的观察,这不该是一个粗俗的农民工应该具备的城府啊。

正当我心烦意乱的将手中的烟盒扔出门外的时候,正巧一个客人走进了我的店,揉皱的烟盒刚巧打在了那人的身上,我连忙道了歉,来人冲我一笑:干嘛这么大的火气?这么巧竟然是他,楼上的男人。

生活所迫,抽烟聊以慰藉,我回报了一个微笑。

“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说的我都没听懂”楼上男人说道。

上了几天学,就剩这点穷酸了,这就是读书人的破门帘,好歹的挂着,我笑了起来。

最近生意怎么样?男人说。

凑合吧,我说。

很少见你出门啊,天天在店里看书不觉得闷吗?说着男人从货柜上拿了一瓶矿泉水。

有什么办法,总要挣钱不是。

可以放些电影或者电视剧看吗,书里能有什么乐趣呢?

我微笑的看着这个男人说:电视上总是放一些很恐怖的消息,说不定哪天又出现凶杀案了?

这几天似乎看不见警察在小区里转悠了,男人说。

可不,也不知道那两起杀人埋尸案是否已经告破了,前一阵子警察可是忙的够呛,现在又没了动静。

“也许警察已经化妆成了小区的居民,就藏在你我的周围。”男人说。

我勉强的笑了笑:也许吧,没准就在小区哪个窗户后看着哪。

男人又小口抿了些水,继续说道:之前听人说你在野甸子上见到了怪物?

我不动声色的说道,见是见到了,但没有大家传的那么神,这一带有些狍子,黄羊保不齐就是这些野生动物,否则怎么会转眼就没影了。说着我将一盒三十八元的中华递了过去。

男人笑了:这回来两包。

你烟瘾变大了?

单身汉也就剩这点乐趣了,不像你还有个女朋友。说着又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稍稍愣神,并没有接他的话头,而是默默的将另一盒香烟递给了他。他不会是知道了是我报的警吧?或者他也在利用水管监视着我?那个阴恻恻的老警察是否也向他询问过我的情况呢?

男人见我回答的不咸不淡,便不再搭腔,付完账后走出了店门。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觉得这个男人今天似乎有些反常,以往此人来到店里,只顾买东西,很少与我攀谈。我忽然想起了那个老警察看待我的目光,阴恻恻,就像是看待一个嫌疑人,他居然能通过一枚脚印就能迅速的锁定我,甚至还知道姥姥的那棵桃树,也许他们对我的了解远超我的想象,也许他知道我曾经找过阿红,还有每周手淫的次数,知道我买房子的首付还差十万元,也许楼上的这个男人才是雷警察真正的摄像头吧。

我突然感到身边似乎有一张巨大的网,而那个老警察就像是躲在最为阴暗处的老蜘蛛,

我,楼上的男人,还有那个保安,甚至等死的老头儿们都在网中,老蜘蛛暗地里接触所有人,叫大家相互监督,我们既是暗探又是猎物,只要有风吹草动,它就会马上扑过来。我见识了那个老警察的眼神与说话的语气,我坚信,巨网是存在的。

天还没有黑,几个老头就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我有些好奇的凑了上去,只见几个人面目有些凝重,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张说:“听说一个娘们儿扬言打算在利康药厂老板女儿的婚礼上闹事呢。”

老李说:“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哪次不是狗插猪,稀里糊涂,她还真敢闹事,人家东岭药业背后可是市政府,市长给撑腰呢。”

“我看这次要悬,听说那女人的爷们儿给药厂打工四年就患癌了,药厂不给赔偿,还给那男人开除了,这女人告了三年,药厂镚子儿都没赔,最后她男人去世了,还留下一个三岁的孩子,家里没了收入,让人咋活吗。”

“听说利康药业的老板还说愿意上哪告都奉陪,就是一个子儿都不赔,畜生啊。”老王说。

“可不咋的,这些年药企的污染快流到俄罗斯去了,市里三条河的水都变黑了,就这样环保还能达标,什么世道。”

“听说警察局来人了?不是把那个女人撵走了吗?我看白扯,光棍不斗势力,何况一个女人。”

“现在他妈的就是警匪一家,警察就他妈是黑社会。”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9-05 18:33:30
奇怪的李白玲


李白灵一边洗着脚一边啃着一个苹果,这是她晚上必备的两样功课,每当这时我都会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一边给她的瘦脚做足底按摩一边又要准备随时接住她扔过来的苹果核。今天李白灵并没有辱骂她的女同事们,而是将苹果啃的乱七八糟,似乎很有心事的样子。
我故作轻松的说道:“白灵,不要想那个莫名其妙的老警察了,前几天我去看你演的话剧,出了剧场你猜我我见到了谁?”

“你又见到直立行走的狼了?”
“我见到了阿红。”
“谁?”
“阿红,隔壁班的张春红啊。说来也奇怪,那天我从剧场出来就碰见她了”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此言一出,李白灵竟然像马蜂蜇了奶一般一蹦多高,跳起来说道:“我说你怎么没看完就走了,原来是去见老相好了,她跟你说什么了?这个婊子一定背后说了我不少的坏话。”
我轻叹了一声:“别那么恶毒,高中时候她是喜欢我,但那又能怎样,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在说,我们也已经要谈婚论嫁了,你还这么记仇。”

“谁要和你谈婚论嫁,我告诉你,她现在是做那个的。”

“什么?”

“没听懂吗?她是做鸡的。”
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我登时呆在了椅子上:“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上次同学会,我听几个男生说的,张春红在洗浴城做了几年了,还有两个男生去点过她呢。”


我又一次张大了嘴,遥远的记忆将我拉回了那个纯真的高中时代,难道李白灵说的是真的吗?难道那个见到我就会脸红的阿红真的做了小姐?李白灵冷着脸说道:“不会是你去找她了吧?”
我一时间说不出了话,半晌才尴尬的笑了两声道:“白灵,我可是行走的贞节牌坊,冰清玉洁。”
李白灵的脸依旧严肃,我只能拿出工匠精神描述我与阿红的每一个细节,半个小时后,李白灵的脸才慢慢变得柔和:“我相信你的忠诚,来吧,奖赏你。”说着便将水淋淋的脚从水盆中高举到了我的面前。
人类用两年的时间学会说话,却要用一生的时间学会闭嘴,与李白灵交往的这几年,我渐渐的学会了闭嘴,起码在阿红的这件事情上坚决不能再提起了。
清晨,我在厕所里将憋了一夜的黄尿痛快的排出体外后便按部就班的忙碌了起来,有李白灵在的日子,生活总是要过的精致一些,牛奶要热的,火腿要切成薄片,面包要烤出硬边。我对这种所谓的精致生活总是心生疑窦,楼上的张婶子也吃面包,不过是就着啤酒。在张婶子眼里吃面包就啤酒的生活才算精致。我从货架上取了早餐面包与牛奶,然后将烤箱烘热,再将夹着火腿的几片面包放在烤箱内烘烤,直到面包的四边微微翘起并显现出了焦黄色。
不多时,只听见里间屋传来了一个夸张的哈欠,声音缓慢且悠长,李白灵终于作别了周公,从梦中醒来,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显示六点零三分,又是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动,里屋的门终于打开了,李白灵顶着一头乱发,用细瘦的手指将胸衣的肩带反复拨弄到了舒服的位置后就迫不及待的拉开了厕所的门,还未等门完全关严,就听见一阵直肠内有节奏的响动,在我面前李白灵从不掩饰排泄的畅快,经常是将屎尿拉的有声有色,
她讨厌一切看上去赃的东西,比如我脱下来的袜子,别人用过的公筷,当然也包括自身直肠中的屎。一阵水声过后,李白灵从厕所中走了出来,很明显,随着秽物的排出,她的好心情又一次洋溢在了脸上,她有些嫌弃的用食指的指尖关好厕所的门,然后从坤包中掏出一小瓶香水冲着尻子上喷了喷,随后便香香的坐回了床上。
待李白灵重新坐定,我这才将已经热过两次的早餐端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又返回了外间屋,将店门打开,等待顾客的登门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李白灵已经画好了妆,从里面走了出来,又一次光鲜靓丽的站在了我的面前。她向我投出了一个夸张的眉眼,我则更加夸张的做出了中弹的姿势,以示回应。生活是要讲求仪式感,哪怕这种仪式在旁人眼里是那么的恶心。李白灵走了,臀尖上带着一股香风。临走之前李白灵告诉我,这个周六是她最后一次排练,之后就单等十一的正式演出了。她还说只要这次发挥的好,也许会被星探发掘,或许还会接受电视采访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9-05 18:33:30
奇怪的李白玲


李白灵一边洗着脚一边啃着一个苹果,这是她晚上必备的两样功课,每当这时我都会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一边给她的瘦脚做足底按摩一边又要准备随时接住她扔过来的苹果核。今天李白灵并没有辱骂她的女同事们,而是将苹果啃的乱七八糟,似乎很有心事的样子。
我故作轻松的说道:“白灵,不要想那个莫名其妙的老警察了,前几天我去看你演的话剧,出了剧场你猜我我见到了谁?”

“你又见到直立行走的狼了?”
“我见到了阿红。”
“谁?”
“阿红,隔壁班的张春红啊。说来也奇怪,那天我从剧场出来就碰见她了”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此言一出,李白灵竟然像马蜂蜇了奶一般一蹦多高,跳起来说道:“我说你怎么没看完就走了,原来是去见老相好了,她跟你说什么了?这个婊子一定背后说了我不少的坏话。”
我轻叹了一声:“别那么恶毒,高中时候她是喜欢我,但那又能怎样,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在说,我们也已经要谈婚论嫁了,你还这么记仇。”

“谁要和你谈婚论嫁,我告诉你,她现在是做那个的。”

“什么?”

“没听懂吗?她是做鸡的。”
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我登时呆在了椅子上:“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上次同学会,我听几个男生说的,张春红在洗浴城做了几年了,还有两个男生去点过她呢。”


我又一次张大了嘴,遥远的记忆将我拉回了那个纯真的高中时代,难道李白灵说的是真的吗?难道那个见到我就会脸红的阿红真的做了小姐?李白灵冷着脸说道:“不会是你去找她了吧?”
我一时间说不出了话,半晌才尴尬的笑了两声道:“白灵,我可是行走的贞节牌坊,冰清玉洁。”
李白灵的脸依旧严肃,我只能拿出工匠精神描述我与阿红的每一个细节,半个小时后,李白灵的脸才慢慢变得柔和:“我相信你的忠诚,来吧,奖赏你。”说着便将水淋淋的脚从水盆中高举到了我的面前。
人类用两年的时间学会说话,却要用一生的时间学会闭嘴,与李白灵交往的这几年,我渐渐的学会了闭嘴,起码在阿红的这件事情上坚决不能再提起了。
清晨,我在厕所里将憋了一夜的黄尿痛快的排出体外后便按部就班的忙碌了起来,有李白灵在的日子,生活总是要过的精致一些,牛奶要热的,火腿要切成薄片,面包要烤出硬边。我对这种所谓的精致生活总是心生疑窦,楼上的张婶子也吃面包,不过是就着啤酒。在张婶子眼里吃面包就啤酒的生活才算精致。我从货架上取了早餐面包与牛奶,然后将烤箱烘热,再将夹着火腿的几片面包放在烤箱内烘烤,直到面包的四边微微翘起并显现出了焦黄色。
不多时,只听见里间屋传来了一个夸张的哈欠,声音缓慢且悠长,李白灵终于作别了周公,从梦中醒来,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显示六点零三分,又是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动,里屋的门终于打开了,李白灵顶着一头乱发,用细瘦的手指将胸衣的肩带反复拨弄到了舒服的位置后就迫不及待的拉开了厕所的门,还未等门完全关严,就听见一阵直肠内有节奏的响动,在我面前李白灵从不掩饰排泄的畅快,经常是将屎尿拉的有声有色,
她讨厌一切看上去赃的东西,比如我脱下来的袜子,别人用过的公筷,当然也包括自身直肠中的屎。一阵水声过后,李白灵从厕所中走了出来,很明显,随着秽物的排出,她的好心情又一次洋溢在了脸上,她有些嫌弃的用食指的指尖关好厕所的门,然后从坤包中掏出一小瓶香水冲着尻子上喷了喷,随后便香香的坐回了床上。
待李白灵重新坐定,我这才将已经热过两次的早餐端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又返回了外间屋,将店门打开,等待顾客的登门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李白灵已经画好了妆,从里面走了出来,又一次光鲜靓丽的站在了我的面前。她向我投出了一个夸张的眉眼,我则更加夸张的做出了中弹的姿势,以示回应。生活是要讲求仪式感,哪怕这种仪式在旁人眼里是那么的恶心。李白灵走了,臀尖上带着一股香风。临走之前李白灵告诉我,这个周六是她最后一次排练,之后就单等十一的正式演出了。她还说只要这次发挥的好,也许会被星探发掘,或许还会接受电视采访


楼主:我是爸爸2022  时间:2022-09-07 09:01:26
再见阿红



几天后,我渐渐的恢复了神清气爽,脸上的肌肉也不再紧绷,每天清晨,我都会起早,拿起扫帚与水盆在门前洒扫着昨夜老头儿们留下的痰迹,当阳光再一次照耀在窗台上的时候,我知道,生活又一次向我绽放出了笑脸,虽然警方的奖金肯定是泡了汤,但父亲的病情在医生的救助下似乎又有些一些起色,甚至在母亲的搀扶下在公园里晒晒太阳。老警察没有再找过我,楼上的男人也没有来找我的麻烦,我又重新将精力集中在了考公务员的考题上。
我甚至养成了周六去看李白灵演出习惯,她们剧团的演出多半都是慰问,有时也有一些商演,卖票的那种,我作为演职人员的家属每次都可以免费入场。那个保安有时还会坐在保安亭里,自从得知他的悲惨身世后,每次只要他出现我都会送他一瓶矿泉水。至于小区后面围墙上的那个巨大豁口,就当是一个梦吧,管它呢,人世间有太多的事情我弄不懂,比如喜马拉雅雪人,比如UFO,我的人生就应该是本本份份的做一个小店主,本本份份的假烟贩子,本本份份的陪着父亲走完最后人生路的孝顺儿子,去他妈的林中女尸,去他妈的古怪歌谣吧。我甚至感觉自己之前举报楼上的行为有些荒唐。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竟然从李白灵出演的无聊话剧中看出了些许味道,竟也随着周围的观众一道鼓掌喝彩,我有些惊异于自己的转变,我正从一个整体胡思乱想的人向一个本本分分的正常人类转变着,用李白灵的话说,那个精神科医生的药物起了作用。
本来日子完全可以像江滨市那几条被药企污染过的河流一样平静的过下去,直到我再次遇到了阿红。
那依旧是一个闷热的午后,父亲又一次从医院做完化疗回了家,他的身体十分虚弱,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看我在他的面前表演,不一会儿便睡去了,我将这个月的盈余交给了母亲,母亲看着我的脸又有些哀怨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父亲,我实在没有勇气看到母亲的目光。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街道上,阳光很刺眼,我依旧向工人文化宫走去,因为在这里每周六都会有一场话剧上演,因为在这里,我会感到些许人气。我记得那天演出的剧目好像是关于一个狼的故事,当我走入剧场的时候,剧目已经演了一半,漆黑的剧场中,我慢慢的摸索到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舞台上一只小白兔正在和一只小刺猬说着有关保护环境的重要性,一只小浣熊路过,听到了它们的谈话,大受鼓舞,于是三人便热情高涨的投入到捡垃圾的行列中。今天观众席上有一半是幼儿园的孩子,我不时的听到小朋友开心的笑,顿时心中无限感慨,多好的年龄啊,我在他们这个年纪也曾开心的大笑过。正在我有些惆怅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唤我的名字“方圆,是你吗?”
我忙回头看去,黑暗中一个长发的丰满女人,正在我的背后,她的脸随着舞台灯光的明灭似有似无:“你,你?”
“是我啊,阿红”
竟然是阿红。她也来看话剧了?
“你,你怎么在这?”她小声的问道。
“看了你半天了,刚才太黑,所以没敢认。”说着阿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周围。从容的拿起了挎包,在几个观众的好奇目光中拉着我的手下匆匆的走出了剧场。
我们来到了街上:“你喜欢这个戏吗?”

“无所谓喜不喜欢,就是出来走走。”
“哦,那——我请你喝奶茶吧。”阿红双颊红扑扑的看着我说道。
太阳光的温暖与奶茶店里的丝丝凉气让我让我感到很惬意,阿红在我的眼前很认真地将奶茶里的珍珠一粒粒的吸进了嘴里,然后羞涩的看着我,我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看着眼前有些羞涩的阿红,难道她真的是坐台的小姐吗。
“每周的周六下午我都会去看话剧,”阿红说。
“你现在在做什么?”我问道。
“在一个商场当营业员。”阿红淡淡的说。
我没有继续深究这个话题,而是小心的将话头转向了别处:“你喜欢话剧?上学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啊。”
“这还应该是受到了你的熏染。”阿红说。
“我吗?”我有些吃惊的说道。
“是啊,那时候你总是看莎士比亚,还在学校的戏剧节上出演过《奥赛罗》,所以我也偷偷的买了一些书,后来竟然爱上了。”阿红的脸更红了。
“那我是你的启蒙老师了?”我轻松的笑了起来。
我看着阿红红扑扑的脸似乎听到了她此刻心脏的咚咚声。一个男人被感动也许就是在面前姑娘脸红的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眼前的阿红竟然是如此的美丽,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我竟然抚摸了阿红的手。
阿红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很多女生都很喜欢你,有人还私下传抄你写的诗。”
“是啊,”我无比感慨的叹道:“那是一个凭借才华就能出名的时代。哪像现在啊。才华等同于骂人”
阿红也跟着叹了一声道:“唉,是啊,世道变了,同学也都不来往了。”
“不必感伤,实际上人生的真实本就如此,艺术不过是一个虚无的桃花源,你可以短暂的流连在里面,但终将还是要出来面对凄风苦雨的。”
从那以后,我与阿红似乎便搭成了某种默契,只要是周六我就会去剧场看戏。我们总会在将要散场的时候一前一后的走出剧场,我也曾一度怀疑过她的职业,一个售货员为什么总能在周六这样的销售黄金时间出来看戏,但最终还是没有将内心的这个疑虑问出口。
我们谈论着往事,谈论着高中的同学和老师。只是话题都会小心的避开李白灵。咖啡厅总是循环播放着十分暧昧的蓝调音乐,这里出入的基本都是些尚未成年的初高中学生,在这里他们散发着青春的冲动与羞涩,他们好年轻,与阿红相处的几个下午我似乎又一次回到了高中时代,起初我并没有打算逾越底线,阿红似乎变成了我的妹妹或是姐姐,只要在她的身边我就会感到很畅快,她清楚我内心的真实想法,知道我成为伟大诗人的渴望,甚至还能背诵出我写过的诗。后来每当我想起起那段日子都会感到无比的幸福,那是一种中国古典文人们所向往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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