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纲(“道君皇帝”宋徽宗的特殊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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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4-12-23 04:30:00 更新时间:2020-11-10 17:08:57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5-20 16:55:00
也合该钟耀南走运,换个心思不怎么灵敏之人,可能听都不愿听他啰嗦,但这年轻道士略一沉吟,然后笑道:“你是朱勔保荐过来的?”
钟耀南听这口气,心知有戏,忙道:“正是,朱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又看我确实有点本事,伸手不错,因此才让我进宫来为圣上效力。”说完,心里又在暗骂:“朱勔你个瘪san狗za种,今天迫不得已说你几句好话,迟早有一天让你叫我爷爷都还回来。”
“那你很愿意为官家效劳吗?”
钟耀南拍拍胸脯,道:“那是自然,能在圣上身边做事执役,真是无上荣耀。可惜我是孤儿,否则这都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5-20 16:56:00
清元先生小声笑了起来,道:“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钟耀南还没说过瘾,只想再多说些话把他侃得五荤六素,突然听到让自己回去,不由一愣,道:“清元先生,您不追究我了?”
“小孩子生性调皮,有什么可追究的。只不过在这深宫大院里,有点不合时宜。以后可得小心,千万不可再做这些勾当了。”
钟耀南连忙单膝跪地,拜道:“多谢先生,以后我每天这个时候都来陪您练功。我没别的本事,就是身体好,估计陪个十年八年没问题。”刚说完,又有些忧虑道:“只是明天我怎么进来呢?直接从正门说找您可以吗?”
清元并不回答,只是道:“赶紧回去休息吧,你们明天还得执役呢!”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5-20 16:57:00
钟耀南嘴里答应着,然后缓缓退出亭子,经此一事,浑身有如卸了千斤重担,走起路来,腿都有些发软。直到出了延福宫,才突然想起,自己的侍卫服已被带走,穿着这身道袍回茶酒班,可怎么与陆成林交待?
顿时又陷入焦虑,边走边想:“实在不行,也只能把假的当真的,将计就计了。想来陆押班应当不会为难我。”
好不容易摸索着回到了茶酒班,钟耀南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朝寝室走去。轻轻跨进门内,偷眼一瞄,陆成林的床上竟然仍旧空着,显然还没回来。
钟耀南一屁股坐到自己床上,嘀咕道:“倒真奇了,陆押班究竟搞什么鬼?这倒也好,他自己半夜偷偷出去,定然做贼心虚,便也不敢深究我了。嘿嘿。”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院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一个人影悄悄推门而进。钟耀南心知定是陆成林,但也不起身,只是捂着脑袋,穿着道袍仍旧躺靠在床头,嘴里还不时小声呻吟。
陆成林吃了一惊,定睛看了看,然后走过来,用手推了推,问道:“怎么了?你怎么穿着道袍?”
钟耀南假装勉力撑起上半身,捂着后脑勺,道:“陆押班,你可回来了。我夜里起来解手,发现你不在床上,到了院子里时,又看见一个人影从院门晃过,我就急匆匆套上衣服,想追上去看看。谁知刚出巷子,过了岔路口,就被人砸了后脑勺,昏将过去,醒来时却发现被穿上了道袍。”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5-20 16:57:00
陆成林紧张道:“可曾有夜间巡逻的侍卫发现你?”
“被人砸晕前有队侍卫,我没敢乱讲,只说是跟着陆押班您去延福宫夜间执役的,他们也没为难我。但是被人砸晕后,就再没遇见侍卫,否则早会有人救起我,哪里会等到我自己悠悠醒来,再独自走回来?”
陆成林松了口气,道:“我确实是去延福宫执役的,不过被人打晕这事,你不要声张,这种事情要是传到韩都虞候那里,会彻查的。别说被人夜里打晕,就算是御厨里丢了一只鸡,那也是大事。一旦彻查,就会怪我监管不严,任由你夜间随意走动,那就反而不妙了。”
钟耀南道:“只是我的侍卫服被人抢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小事,我再给你一套便是,库房里有现成的,你被抢的那套衣服里,没有什么书信,或者能认定你身份的小物品之类的吧?”
钟耀南摇头道:“没。”
陆成林站起身,道:“那就好,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套新衣服。”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5-23 20:52:00
次日上午,陆成林带着钟耀南去翰林司领茶叶。两人来到北苑御茶库房处,其中“细色五纲”乃专供皇帝一人独自享用,分龙焙贡新、龙焙试新、龙园胜雪、御苑玉芽、无比寿芽、瑞云翔龙、太平嘉瑞、龙苑报春等几十个品种;另外还有“粗色七纲”,为皇帝赏赐大臣所用。
钟耀南看得眼花缭乱,陆成林取出一方寸小盒,打开后指着里面道:“这是龙焙贡新,最为上等极品,开焙后十天内进贡,如此一盒喝不了几口,却值四十万钱。”
说着,又取下一锦盒,内装圭形茶团,茶团表面之上有龙腾凤翔之模印,道:“此即第三纲之龙园胜雪。茶叶分紫芽、中芽、小芽三种,紫芽在贡茶中是不用的,中芽每片叶子才有一枪,小芽则是刚长出冒头的叶尖,即雀舌。而这龙园胜雪乃是采用小芽当中只有针尖大小的银丝水芽制作而成,且工艺纷繁复杂,值四万钱。”
钟耀南不禁问道:“圣上分得清这许多茶吗?我看都看花眼了。”陪同进库房的那名押官笑道:“你不知道当今若论茶道,最高明的便是圣上吗?”
陆成林道:“是啊,圣上今年还专门写了一本关于茶道的书,名为《茶论》,咱们茶酒班有一本,你可得好好钻研一番。”(注:此《茶论》,便是后世所说的《大观茶论》,为宋徽宗赵佶所著。)
取过茶,押官在簿籍上登记,由陆成林画押后,两人便出了翰林司,朝延福宫走去。路上,钟耀南问:“押班,今天主要是什么差事,我从未做过,有些心慌。”
陆成林笑笑,不以为然道:“用不着担心,你只当自己是酒楼的伙计便行。伙计怎么端茶送水,你便怎么执役,具体的事宜,到时听我吩咐。”
“如果我不小心打翻茶水,会不会被砍了脑袋?”
“那怎么可能?翻遍大宋律法,以及殿前条律,也没哪条写了宫里打翻茶水要被砍头的呀。”
“那要是圣上因此很生气,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是想砍我呢?我在苏州时曾听说有户人家,明明没有石头,可被人构陷,最后既无人证、也无物证,还是给砍了。”
陆成林停下步子,转过身,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曾经犯过事?要不怎么这么怕呢。”钟耀南支吾道:“我要是犯过事,朱应奉又怎会保我来宫里?只不过初次执役,实在是有些担心。”
两人沿着前一天晚上钟耀南走过的路,来到延福宫那处宫墙,接着陆成林往左拐,片刻之后便抵正门。守门的侍卫似乎认得陆成林,点头打了个招呼,也没过问,便让他们进了里面。
延福宫白天的景象比之夜间,更加空灵婉美,宛似一处脱离尘世的秘境。虽然极尽精巧布局能事,但丝毫不觉人工雕凿之痕迹,亦无金翠满堂之庸俗,处处透着清幽,即便亭阁楼榭都是隐藏在山水之中。
陆成林先带着钟耀南来到一间屋子,看陈设应该是专门烹茶煮酒,制备瓜果之处。陆成林先是将带来的御茶茶团取出,指着一张矮凳上的小石磨,让钟耀南将茶团敲碎,而后以磨碾茶成粉。自己则一边以釜烧水,一边准备茶具。
一番忙碌后,跑进来一个侍卫,道:“陆押班,圣上已经来了,另外还有蔡相,以及童经略。”陆成林道:“好,我这就上茶。”
那侍卫一走,钟耀南便问:“押班,蔡相是蔡京,这我知道,另外一个童经略是谁?”陆成林边分拨茶末边道:“童经略就是童贯,现任秦凤路经略安抚制置使,乃圣上身边的大红人。从崇宁元年开始,童贯被官家委派到杭州任造作局供奉官,专事搜罗牙角竹木雕刻、金银宝石器物等,到现在这才五年时间,便已经官至经略,可不得了啊。”
“那岂不是跟朱勔做的是同样差事?朱勔管苏州应奉局,他是管杭州造作局;一个负责征花石纲,一个负责征珠宝文玩?”陆成林道:“你这么一说,这两人着实类似,只不过童贯有一点不同,他是宦官内侍出身。”
“太监?”
“嗯。好了,你去捧茶盏,带上茶筅,小心别把里面的茶末弄散了。我提水,到了那边院子,再由我来点茶,冲完后由你上茶,每人前一盏即可。”(注:此处的点茶,指宋朝喝茶的方法,称为点茶法,与今日饮茶不同。)
陆成林提着水壶于前带路,钟耀南跟在后头,最初还不以为意,可当片刻后到了一扇小门时,钟耀南惊住了,正是自己前一晚到过的地方,当时还被侍卫叫住,将手里的灯笼插在了这扇门外。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5-26 23:55:00
@林海凭风 时间:2015-05-26 22:56:00
天涯读书 可以保证几天一更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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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莲蓬鬼话的帖子里更,天涯读书那边以后再补上。要看的话,暂时就在莲蓬鬼话的这个帖子里看吧。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5-26 23:56:00
“愣着干嘛,赶紧进来。”陆成林扭头小声催促。
钟耀南回过神,连忙跟着匆匆进了里。
园内的景致与头一晚大体相仿,只是白天看得更为真切,陆成林穿过那道回廊,并不在湖心亭处止住,而是继续朝前,然后右拐,到了一处小院。
院墙青砖灰瓦,簇簇翠竹探过墙头,墙体上的窗户成龙凤形态,以楠木间隔。进了院里,一座流着细水的假山呈环形,占据了南北东三面,西面则是由紫竹、罗汉竹、湘妃竹等组合而成的竹林,绰绰约约、随风摇曳。
中间空地有一棵老松,蜿干蜒枝上攀着凌霄花,其后零散生长几株嫩竹。一名褐袍道士坐于松下,抚弄着面前琴桌上的古琴,其右手边立有一木质黑漆高脚香几,几面上一坛降真香正袅袅冒着青烟。另有两人,一人着红袍坐于道士左前方的一块石头上,余下一人身穿青袍,端坐于右前侧,两人所坐的青石上都垫着蒲团。
最后尚有一灰袍道童,立于外围,似乎等着侍奉。
钟耀南顿时心生疑云,寻思:“不是说圣上跟蔡京、童贯三人在此吗?怎么变成两人听一道士弹琴?”
这时,那灰袍道童见陆成林与钟耀南,知道是茶酒班的侍卫来上茶的,便走了过来,准备帮忙。两人在侧旁一处地方将茶具、茶几等都摆好,陆成林则提起水壶,大开大合娴熟地将茶点好。道童端起其中一杯,先行过去,钟耀南端起另一杯,紧随其后,不经意间朝道童一瞥,却猛然瞧见其后脑勺上贴着一块膏药。
这下子,霎时惊出钟耀南一身冷汗,暗道:“这小子该不会是昨晚被我打昏的道童吧?怪不得我刚才一见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想到此处,不禁浑身冒汗,手里端着的茶水也险些抖掉,接着自己安慰自己道:“打昏他时,他都没见着我的模样,昏过去之后我才绑的他。这小子不可能认得出来。”这才稍稍心安。
那道童端着茶,径直朝抚琴的道士走去,那道人用嘴轻轻一努,道:“先给童贯吧。”道童答应一声,便朝青袍人走去。钟耀南听了,心想:“原来这藏青衣服的就是童贯,还真看不出来是个阉货。”又想:“这道士竟直呼童贯其名,看来是个人物,莫非是当朝国师?那我就先给他敬茶好了。”
于是端着茶盏,便朝松树走去。
及至树下,将茶盏轻轻置于琴桌右上角,正准备转身往回走,那道士却道:“慢着,先给蔡京,道君弹完此曲《广陵散》再饮。”
钟耀南暗忖:“这道士谱也太大,竟然自称道君。”但也只得调头,重新端起茶盏,顺便偷眼一瞧,想看看这道士究竟是何方神圣,不但自称道君,竟连宰相蔡京的名字也敢随意直呼,目光扫去,却如被雷击,愣在那里拔不开腿了,这道士竟然就是昨晚的清元道君先生。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清元小声喝到。
钟耀南从震惊中醒过来,忙道一声是,便赶紧朝身穿红袍的蔡京走去,哪知不小心踩到颗石子,腿软跌个趔趄,一盏茶被泼了个精光。
陆成林赶紧抢上前来,拉住钟耀南,捡起茶盏,跪倒在地道:“求圣上赦过宥罪,他乃新进侍卫,初次执役,臣下定当多加教导。”
“圣上?”钟耀南小声暗呼,整个人如入云端。
陆成林哪有功夫理他,赵佶仍旧弹着古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新换盏便是。”陆押班连忙答应,然后拉起钟耀南便走,及至到了一旁点茶之处,才松开手,喘气小声愠怒道:“你刚才撞鬼了?真是晦气,来的路上就一个劲儿问如果把茶泼了会不会被砍头,你小子是不是存心的?还真把茶给泼了。”
那道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坏笑,也不说话,只是朝呆若木鸡的钟耀南瞅了两眼,然后自己点了一杯茶,端起来朝蔡京走了过去。
钟耀南惊魂未定,抖乎乎小声问:“当今天子怎么会是个道士?”陆成林探头往那边瞄了两眼,然后道:“也怪我忘了提前跟你讲清,圣上极为信道,请了两位道长在这延福宫里为师,一个叫虚元,一个叫会元,并欲册封自己为‘教主道君皇帝’。在延福宫内时一是自称‘清元道君’,二是大部分时候均着道袍。另外,今年以来专门让翰林司新招了一批道童,养在此处,故而延福宫这里宛若宫中道观,乃是圣上专门的清修之所。”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6-01 14:57:00
@林海凭风 时间:2015-06-01 12:20:00
楼主更新频率可以告知一下吗?天天等着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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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个月的更新时间分别是:5月4日、5月7日、5月11日、5月14日、5月17日、5月20日、5月23日、5月26日、5月29日,然后今天是6月1日(尽力在今晚12点之前更新)……
除了5月11日的更新晚了一天以外,其他虽然慢,但还算是比较稳的。
这个频率我会尽力保持,然后想办法再写快些。因生活中的事情拖累了更新速度,二郎非常抱歉,也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6-01 23:33:00
蔡京写完后,赵佶打量一番,甚为满意,于是提笔在左下角书上自己的绝押——天下一人。最后一笔写完,哈哈大笑起来:“既得古琴,又成妙画,哈哈!连微,你想要什么赏赐?”
道童恭敬道:“连微不敢要什么赏赐,只愿能陪在先生左右就好。”童贯指着他道:“你这个童子真是不懂规矩,适才圣上要你作诗你也不作,现在圣上问你想要什么赏赐,你直说便是,扫了官家的兴,可得治你的罪!”
赵佶微笑地看着他,道:“但说无妨。”
连微看看几人,然后弯腰拜道:“我想要这茶酒班的侍卫到延福宫来,跟我一起侍奉道君。”
此语一出,赵佶、童贯、蔡京、钟耀南四人均是诧异无比,赵佶奇道:“这是为何?”
道童面露苦色,道:“连微命不好,父亲是个落第的秀才,百般欲考功名不中。两岁时他教我识字,发现我竟能轻松记得,到三岁时汉字已几乎全都能识晓,于是便开始逼我背四书五经。也不知怎地,一年之中,到四岁时,连微竟真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谁知父亲并不知足,似乎发现金山一般,又开始让我学诸子百家,每天如果不能背掉他所规定的诗文,必定一顿饱打。那时我才四岁,能记住先前学的已属不易,哪还能再装下更多东西,村里同龄的孩子,有些连话都还说不利索。因此连微几无一日不挨揍,而且父亲下手奇狠,有次竟将我耳根生生撕裂,只剩一半连在脑袋上,这伤痕至今可见。”
说着,转头将耳背示向众人,果然一条明显的伤痕,从耳垂延伸之耳根中央。
道童续道:“我从初时看见字文便欢喜,到后来只要一想到经文便浑身发抖。一年之中能出家门的日子,当真屈指可数,浑身数不清的鞭痕,这种日子从三岁起一直过到十三岁,如同被人扔进油锅里,煎熬了十年。别人见到父母无限欢喜,想到回家便高兴,而我连梦到父亲都如见阎王,那个家如同地狱。”
蔡京道:“那你母亲呢,她不管吗?”
道童叹了一口气,有些羞愧道:“我母亲本出生于大户人家,因非处子之身,多年未能嫁人,最后不得已才下嫁于我父亲。生了我后,对我不闻不问,亦不在家中住,而是常年住于婆家。”
赵佶道:“一个四岁的孩子,背不出经文,却要死要活硬逼着他背,光是这其中的痛苦,恐怕就远甚棍棒。你们本地官府,可知道此事?”
连微忙道:“幸得一个邻居,见我着实可怜,平日我被锁在家中时,他就于窗前陪我说话,心生怜悯但又拿我父亲没办法。后来我十三岁那年,一个道长云游至村里,他便去求真人救我。道长探明情由,也不知使的什么手段,一夜之间,我父亲僵死于床上,七窍内都长出狼毫,我母亲忽然腹鼓如磨盘,半夜竟生下一只地狼,而后血崩而亡。那邻居夜里被叽叽喳喳声吵醒,却发现有五只老鼠,各抱着一个金核桃,如人立般将金核桃搬至床前,而后钻进墙角,倏忽不见踪影。”
童贯皱眉摇摇头,道:“这么神奇,莫不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吧?”
连微道:“我父亲的死状乃我亲眼所见,那晚我趴在桌上睡着,天明时分陡然惊醒,想到诗文还未背完,吓得冷汗直冒,心惊胆战去父亲房间,却发现他僵死床上。母亲的事情是下午时听村民说的,整个县城人尽皆知,想来应该不是假的。而老鼠搬金核桃的事,是邻居亲口对我所言,让我日后有缘见到那道人时,替他感谢,并且念及我以后既无父又无母,还将其中一颗金核桃分给了我。”
钟耀南听得不胜唏嘘,想说几句话,奈何圣上与大臣俱在,哪有自己插嘴的份,只得继续往下听。
赵佶道:“那道士给了你邻居五颗金核桃,却没给你留任何东西么?”
连微道:“只有一封书信,赫然显现在香案上。依稀记得上面有几句——豺狼父母手中棍,幼子身上鞭与痕;有家如同阎罗殿,豕犬狸猫不愿归;谁言天下父母心,安能报得三春晖?孑然一身往何处,西郊神庙拜三清!”
赵佶道:“他这是让你去西郊道观出家啊!”
“道君所言正是,连微当时也猜此意。可是找了许多人打听,都说本县西郊并无庙宇道观。后来心一横,想想这道士如此本领,怎会诳我?而且家中剩我一人,也着实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于是索性收拾行头,独自上路,出了村口便往西行,直走了三天三夜,忽然遇到一座道观,上面写着二郎神庙。庙外一童子见我来到,便问是否连微,我说正是,他道师父已在观中等我三日矣,自此拜在他观中为徒。直到今年三月,师父将我召至跟前,说这道观不日将迁往京师,不能再留我,我欲随行,孰料师父说缘分已尽,我便问该往何处去,师言到汴京后自有前程。于是我哭别师父,独自一人来到汴京,一进城门,便遇翰林司差役问我愿否进宫,然后就到延福宫中侍奉道君了。我想,此乃天意!”
赵佶大为惊讶,转头对蔡京道:“咱们汴京城中的二郎神庙,不正是今年三月初所建的吗?难不成,连微他师父所说其道观要迁往京师,竟应验了这里建二郎神新庙?”然后又对连微道:“你师父叫什么?莫不是遇着神仙了?”
连微道:“师父自号‘上芝散人’,别的我就不知,他也从不提起别的。”
蔡京又问:“你说了半天,可与要这侍卫进延福宫,有何关系呢?”
连微涩涩道:“我从三岁起被关到十三岁,后又一直在观中,只与一童子朝夕相处,从不知有朋友的滋味,做梦都想与同龄人为伍。到了延福宫,虽然道童不少,可却个个都如闷声葫芦,寡言少语。我今天初次见他,但觉得此人一定有趣异常,是以才说想要他来延福宫,有人为伴,也好聊解寂寥。”
(按:据史载,宋朝一直有于都城内建“二郎神庙”的传统,北宋都城汴京,建有“清源真君二郎神”庙宇;南宋时,在都城临安的繁华闹市区,亦有两座二郎神庙。)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6-01 23:48:00
【更正】今日更新之第11段,将“……亦不在家中住,而是常年住于婆家。”改为“而是常年住于【娘】家。”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6-03 00:56:00
@asv2000 时间:2015-06-01 23:56:00
恩,精心周详准备的文章的构思和文笔都非常好,如果仅仅只放到这个人气不旺的小论坛里只有比较少的人欣赏非常可惜!
作者除了在本论坛里发以外,也许需要找一找人气比较旺的论坛发一发,
私下感觉这个故事,如果改编成电视剧都会非常吸引众多观众
asv2000 时间:2015-06-02 22:21:00
期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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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希望有更多志趣相投的朋友能够看到这个故事,但是说实在的,我不知道还能往哪里发,钟耀南的这个故事最令我尴尬的地方就是——他是个混合型的故事:
首先是根植于真实的历史中,而能够发玄幻、奇幻等的地方因为没有历史基因,所以不会有人看这个真实历史框架下的故事。
其次,他又并非历史小说,一般的历史小说要么是偏严肃、正史一类的,比如二月河先生的帝王三部曲,要么是穿越娱乐一类的,比如现在网络常见的那些。所以,能发历史小说的地方,也不会有人看我这个。
第三,你说他玄幻,其实并没有太多玄幻的成分,也没有什么仙侠的因素,他更多的是一种奇人异士、传统文化等,有一点点类似于水浒,但是水浒没有明显主角和主线,钟耀南这个是有条大的命运之线贯穿始终的。
其实后面我将写的东西更多,更是不同风格的要素、事件会融合进来,所以这个故事在庞大的同时,带给我的难题就是无处可发,没有完全适合这个故事的地方,为此我一直蛋疼。
所以asv2000兄,如果你有什么好的地方介绍给我,我会非常感激,那将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帮助。同时如果大家能够在平时待得比较多的论坛、贴吧等地,给钟耀南的这个故事宣传宣传,我也会非常感激。
最后关于更新时间,上面已经回复过一次,可能有些朋友没有看到,我再贴一遍,如下——
最近一个月的更新时间分别是:5月4日、5月7日、5月11日、5月14日、5月17日、5月20日、5月23日、5月26日、5月29日,然后今天是6月1日(尽力在今晚12点之前更新)……
除了5月11日的更新晚了一天以外,其他虽然慢,但还算是比较稳的。
这个频率我会尽力保持,然后想办法再写快些。因生活中的事情拖累了更新速度,二郎非常抱歉,也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6-04 23:14:00
赵佶虽然其时才三十岁不到,但颇有几缕美髯,想来当时以蓄须为美,他用拇指与食指捋了捋两撇胡子,道:“不要说你,连我都觉得这宫里无聊得很。也罢,就让钟耀南到延福宫来吧。不过他仍旧以侍卫的身份,不用改为道童,作为常侍便是。”
连微连忙拜谢,钟耀南愕然不已。蔡京与童贯,虽然没说什么,但不知心里是否感到诧异,为何圣上竟会知道这新进侍卫的名字,并且脱口而出。
片刻后,赵佶领着蔡、童二人往园中别处去了,钟耀南回到侧园备茶处。陆成林问到:“怎么了?那道童讲什么说了那许久?”
钟耀南道:“他作出一首妙诗,圣上高兴便问他要什么赏赐,他竟然说想要我也到这延福宫里,侍奉官家。”
陆成林的反应出乎意料,非但没有惊讶,反而面露喜色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能够接近圣上的差事,一定是好交易,多少人想得还得不到呢!官家怎么说?”
“圣上答应了,但我还是侍卫身份,不需免去衔职,权当常侍。”陆成林愈发高兴,道:“这回好了,不但谋了个好位子,还能涨俸禄。”
“此话怎讲?”
“常侍的俸禄自然比我们普通侍卫高很多,那可是与带御器械,也就是你那位崔五魁崔大哥相当的。走,走,咱们去班里给你贺下子。”说着,便准备收拾茶具,又忽然停下道:“你看我这一高兴,都忘了圣上还没走,我们还得在这儿候着呢。”
又闲聊许久,从两人表情来看,倒仿佛要调至延福宫的人是陆成林,而非钟耀南。这时连微独自走来,道:“圣上移驾福宁宫,你们可以回去了。另外官家有旨,让钟耀南午后就搬进延福宫。”说完,朝钟耀南露出诡异的一笑,然后转身走了。
陆成林忙着收摊儿,钟耀南看着连微的背影,心中不禁暗道:“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按理说,他绝无可能认出我的。而且鬼才相信他是要我去陪他呢!要是个长得像苗月疏那般的女子,倒也罢了,哎……”
中午时分,陆成林带钟耀南匆匆吃完午饭,便拉着他回到茶酒班,直奔库房。
钟耀南奇道:“陆押班,干什么这么着急?”
“来了就知道。”
陆成林打开库房大门,让钟耀南进来后,又迅速从里面栓上,接径直来到里间,从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里,取出一坛酒来。
钟耀南摸着酒坛子,笑道:“陆押班,原来你这儿还藏着酒呐!”陆成林用手指作嘘声状,道:“轻点声,平日饮酒要是被发现,报到都虞候那里,可得挨板子。何况这酒水还是御酒。”然后变戏法般从怀里掏出两包熟食,放到架子隔板上打开一看,竟是极品雪花牛肉和外黄内白的驴钱肉,指着道:“这两样东西可是御厨里为赵官家准备的,整个宫里也没什么人能吃到,算是为老弟你庆贺。”
钟耀南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陆押班,这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得是死罪啊!”
陆成林挥挥手,道:“你进宫才几天,我在这宫里又待了多久了?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碰都不能碰,难道我不比你来得清楚?你记住,天大的事儿,只要没被抓住,那就不是事儿。能笃定即便东窗事发,自己也能掌控得住,那么风险再大也能做。”
钟耀南有些放下心,嗅着酒坛子,笑道:“押班,如果这会儿偏巧都虞候过来,要进这库房,你倒是说说怎么掌控得住?”
陆成林一咧嘴,也笑道:“你小子诚心找事是不?现在我还真怕你这张嘴,上午你路上老问,要是把茶泼了会怎么样?结果真泼了。现在你可就此打住,不准再提了啊。不过要是真有大官过来,我自有办法,不就是点酒和肉么?”说着,将左手伸进靠墙一排架子的底部,摸索一下,竟然现出一个小小的暗格,道:“酒和肉往这里一放,不就结了?箱子还故意留了一个空酒坛,里面是普通酒。”
钟耀南弯腰新奇地看着架子底部墙内的那处小暗格,道:“嘿嘿,陆押班,真有你的呀!”
“这个暗格,除了我之外,可只有你一人知道。嘴可得守严实了啊。”“放心好了,没几个比我口风更紧的。”
两人一阵吃喝,那酒比之石泰葫芦里的酒更为爽口,钟耀南不禁问:“这御酒虽好喝无比,但还能算是酒么?甚至连酒味儿都闻不出。”
“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咱们大宋朝,只有草民,平头百姓,还有穷得当裤子的人,才喝烈酒。越清冽爽口的酒,越是值大钱。不过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西夏人,却恰恰与我大宋相反,他们只喝烈酒,因为那些地儿太冷了。”
吃完这顿既奢贵又寒酸的送行酒,陆成林依依不舍将钟耀南送至茶酒班院门口,笑呵呵道:“小子,苟富贵、无相忘!”
钟耀南停听着这句笑语,却莫名有些感动,想说什么又觉不妥,便只道:“陆押班,保重。大家同在宫中执役,以后碰面的机会还多得很,来日方长。不管富不富贵,忘是千万不能忘的。”
第三遭走在去延福宫的路上,钟耀南有些轻车熟路,寻思:“自打从朱勔那儿上路,直到现在,运气怎如此好?处处遇贵人,一帆风顺就混进延福宫,看来朝中有门路,着实大不一样。”
延福宫门口的侍卫,将他引至道童所居之处,大体与茶酒班规格相仿,只不过更为幽僻典雅。钟耀南远远瞧见一人正于树荫下看书,从身形来看,似乎是连微,于是走到近处发现正是。
连微也觉察到来者,转过身来,盯着看着钟耀南看了片刻,道:“你来了。”钟耀南点点头,道:“说吧,你到底要我来做什么?”
“哈哈,我不是讲了,这里的道童个个闷得很,要么只晓得打坐,要么便是玩些无趣的东西。找你来解闷。”钟耀南见他不肯说,便也不再问,心里只想:“不说便罢,难不成老子还怕了你。”
于是连微带他去房间,一番忙碌安顿下来。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6-07 20:50:00
@asv2000 时间:2015-06-07 19:52:00
星期六和星期天,到现在还没更新啊,有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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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更新时间,前面已经回复过两次,可能有些朋友没有看到,我再贴一遍,如下——
最近一个多月的更新时间分别是:5月4日、5月7日、5月11日、5月14日、5月17日、5月20日、5月23日、5月26日、5月29日、6月1日、6月4日,然后今天是6月7日(我尽力在今晚12点之前写好更新,正在写中)……
除了5月11日的更新晚了一天以外,其他虽然慢,但还算是比较稳的。
这个频率我会尽力保持,然后想办法再写快些。因生活中的事情拖累了更新速度,二郎非常抱歉,也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6-07 23:21:00
此后接连一个月,钟连两人只是晚上去陪赵佶练功,平日里连微并不主动与钟耀南搭话,不过好几次钟耀南无意间回头时,却总见连微正悄悄瞄着他,那神情就像卜师正在观察一卦难解之象。
又过得一月,钟耀南孤寂难耐,甚至回想起茶酒班都觉得比这延福宫里快活不知多少,而且自然的,愈发思念起苗月疏来,几乎每日必思、每夜必念,甚至有时一帘春梦。但是清晨醒来时,又只有叹息一声。
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虽然每晚陪赵佶练功,以自身体内真阳供他融合所吸收的自然五行外气,但一连两个月下来,非但内丹没有丝毫退步,反而愈发精化,初时只觉诡异之极,后来幡然醒悟——人体体内真气便如一湖碧波,如只进不出,便是一汪死水,如果有进有出,方可生生不息,此应天道循环之理。而赵佶所需之真阳,相对于已有相当内丹场量的钟耀南而言,非但算不上什么,反而顺道着带动了其体内真气循环往复,除旧迎新,实在妙极。
除此以外,根据赵佶以双手吸收五雷之气,以及与道童用掌掌相对的方式吸收真阳,又悟出一道——既然双掌乃人体吸真排气之重地,那么如果用自己的左掌,作用于自己的右掌,两掌互以真气作用,不就可起自体循环之效?于是按此思路尝试数次,不但内丹发动如风火轮,而且在真气急速循环下,人体便似成了水泵,自发从外界自然抽取灵气,而后向体内注入。那奇异之状,当真不可言述。
此两点内丹要诀,均为钟耀南无师自通,自行悟出,却异常精妙。故而石泰当年道,传徒授业、习练内丹,最重要的在于一个“悟”字。没有灵性、天赋之人,即便将真经奉于其面前,他能识得字,却怎么也练不出;有灵性善悟如钟耀南者,不但修炼速度极快,甚至能以基本原理,有意无意中自创别径,开宗立派。
这日,钟耀南正在一处僻静的桃树林里,独自修炼新悟之道。收息之时,却猛然瞧见连微在旁边,靠着不远处的一棵桃树,一边心不在焉地读着手里的书,一边朝自己不时瞅几眼。
钟耀南气不打一处来,心头无名火起,便大步径直朝他走去,拦在其面前,道:“小子,你奶奶的总偷偷看我做什么鬼?”连微不动声色,泰然道:“你又不是个女儿家,还当我真想看你么?”
钟耀南一时被呛得无语,揪住连微衣领,道:“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作甚么要我来延福宫,又干嘛偷偷监视我?”说完,看着连微那一副面不改色之态,更是光火无比,捏起拳头便冲他脸上打去。
连微那一副秀才样的身躯也来不及躲闪,顿时捂嘴痛得蹲了下来,手里的书也掉到地上。
钟耀南火气稍减,捡起书一看,封面写着几个字《玉照定真经》,便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好歹我也曾在道门中待过,怎么从未听说有此经书?”
连微扶着树站起身,丝毫没有想还手的意思,片刻后估摸疼痛稍减,松开手抹抹嘴,一看已有血迹,上嘴唇靠右的地方已被打得豁了个口子。
钟耀南这才觉得下手有些重了,不过也难怪,整天憋在延福宫里,是个人都会憋出病,再加上心里一来总是念着苗月疏,二是不知要怎么才能找那本破书,是以心中怨气越积越重,偏偏连微又故弄玄虚,要将这火药桶引爆,那么也怪不得别人。
连微渐渐止住了血,缓缓道:“你以为道士就全得跟你一样练内丹么?你虽然父母也双亡,但比我可好多了。”
这话一出,钟耀南原本叉着腰,顿时放下双手,惊讶异常道:“你说什么?谁父母双亡?”虽然钟耀南确实是父母双亡,可自打进宫后,没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除了对陆成林稍稍透露过自己是朱勔保荐过来的,其余任何东西,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只言片语。所以,连微这淡淡的一句话,着实比个霹雳还惊人。
看着钟耀南那模样,连微浅笑道:“你跟我一样,都是父母双亡,只不过你父母乃冤死,而我父母的死,连微就不便自己评价了。”
钟耀南目瞪口呆,连微这次非但肯定他父母双亡,更是点明乃冤死,这就不是随口乱说,碰巧撞上的事儿了,简直匪夷所思。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6-10 23:48:00
@这里是杏花村 时间:2015-06-09 13:34:00
这么晚才看到新作,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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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老朋友!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6-10 23:49:00
“你的事儿,可别按在我头上,乱说什么?我父母可好端端在家呢!”钟耀南始终未敢松口。
连微彻底笑了起来,道:“这话说出口,可就没什么底气了啊。比刚才打我时的气势,可差远了。”然后从钟耀南手里拿过书,拍拍上面的尘土,续道:“知道这《玉照定真经》是讲什么的么?”
钟耀南不屑道:“讲什么也与我无关。”
“这本书与天下任何人都有关,可以让我们未卜先知很多事情呢。你父母之事,虽然并非此书告诉我的,可要是没这本书,我也没那本事知道。”
钟耀南寻思:“看他这口气,确实不似诳我,一味死不承认也没什么用。”便道:“你倒说说,这书如何能让你知道我父母之事?”
连微微笑道:“你承认了?”看着钟耀南不置可否的模样,道:“《玉照定真经》乃四柱八字命理术之开山之作,我断你父母之事,虽是前几日用六爻起课,但若无四柱命理之基础也不行。”
钟耀南虽跟着石泰不少时间,但着实从未接触听说过这些,不由问到:“八字我倒是知道,但四柱是什么?六爻又是什么?”
“你出生的‘年、月、日、时’乃四柱,每柱按天干地支历法乃两个字,比如甲子年,就是甲、子两个字,其余三柱‘月、日、时’皆同理均为二字,故四柱一共八个字,民间老百姓便称为‘八字’,但其实在术数中该称为四柱,虽然四柱八字是同一个意思。
婴孩甫一出生,四柱便定,八字就如皮影戏背后的八根绳子,人偶这辈子走什么路、遇上什么事、碰上什么人、大限何时、有无子女、何时有财、何日招灾……一切都是这八根绳子说了算。
此谓命理!
八字虽可断大运流年,譬如驿路官道;但世事诸多,纷繁扰乱,又如小路野径。况且有时不知对方八字,又如何断他前程呢?那么便可用六爻来占。
一言之,八字断命、六爻占事。
六爻者,三个铜钱摇六次,每次分阴阳两种,故而六次合为一卦之后便有六十四种卦象,此即周易六十四卦。”
连微说着,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续道:“三枚铜钱在吾手,厘清乾坤万事休。但以铜钱起课仍属小技,真正的六爻大道根本无需铜钱,可凭象随心起卦,但我道行尚浅,暂未能臻至如斯境界。”
连微这一番话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连个楞都没打,即便聪明如钟耀南,不信也得信,何况他确实准确断出钟传景和沈素心已双亡,且为冤死。
钟耀南反复打量连微几遍,道:“四柱、六爻有你说的这么玄乎?”连微道:“你以后可以再接着看,便如我所言并无半句大话。”
钟耀南摸了摸下巴,想想又问:“那你适才还说什么道士未必都像我一样练内丹,又是何意?”
“除了‘四柱六爻’,尚有‘钦天星相、阴阳风水、金口预言、奇门遁甲’等诸多秘术,这些合称为‘术数’。尔等流派以修炼内丹为首要,可我师父‘上芝散人’,却主修术数一门,以术数为首、内丹为辅,而术数乃天道,大成者有究天通鬼之能,故我们这一派属山海天门!”
此话一出,钟耀南顿时想起初见苗月疏那晚,苗月疏也曾说过:“我叠山一道,乃属山海地门。”而后问起石泰何为山海时,石泰又言:“《道德真经》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山海’便指‘自然之道’,分为‘天、地、人、木、虫’五门,故苗月疏称苗记玉津的叠山一道属山海地门。”
钟耀南终于有些明白了,山海颇有些类似武林人士口中的江湖一般,并非某个具体门派,而是一类自己以前从未知晓或者在意的隐世高人,合而称之的世界。
连微拍拍正楞得出神,仿佛悟出什么的钟耀南,道:“我之所以去求道君先生,将你调到这延福宫来。乃是那晚被你打晕之后,起了一课,算出第二天还会与你在同一个地方相见。可那次除了你和陆押班之外,圣上、蔡相、童经略,三人绝无可能是打伤我之人。另卦中有显,伤我者乃一年轻之人,故又可排去陆押班。那么便自然是你了。而且那次,你神情慌张,连茶水都泼得一干二净,不是你还是何人?本欲当场揭发,但觉一来你与圣上似乎关系颇微妙,二来你这个人,竟敢深夜单闯延福宫,显然不简单,便想等等再看,于是趁机将你要了过来。果不其然,圣上临走时,连你这个新进侍卫的名字都知道。哈哈!”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6-11 15:06:00
@怀德怀土 时间:2015-06-11 10:43:00
连微道友道术精湛,徽宗、石泰、上芝散人等人道术也不浅,却内斗不过朱面力这种奸佞小人,外打不过金兵这种外族入侵。楼主写的如此专业,反而让人觉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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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很多事情,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宋朝其实并非一般人印象中的那么羸弱,相反其实很强大,真的是各方面都很强。别的都不提,岳飞岳家军够猛吧?但是朝廷不想让他猛,要砍了他。除岳飞外,从北宋到南宋,猛人还有很多,而且很多时候,皇帝的思维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就拿岳飞说,明明打得过金人,宋高宗为什么不让他打?因为岳飞要抢回徽宗、钦宗,如果他打胜了,那么被金国俘虏过去的徽宗、钦宗回来后,高宗皇帝要不要退位?你是高宗的话,你也不肯让岳飞继续打的,虽然只有南朝半壁江山,但好歹还是皇帝,舒舒服服,歌舞升平;但如果收复故土,结果自己连皇帝都没得做了,高宗会干吗?
另外给辽朝纳岁币,有些朋友表面看认为这是耻辱,其实这件事从经济学上考虑,可能又会是另一番景况,所以每一件事都不可一概而论,万不能意气用事。
而北宋六贼之一的朱勔,不是徽宗斗不过他,不要说朱勔,即使六贼之首蔡京,再牛逼也牛逼不过徽宗,虽然那个时候的皇权已经大大削弱了。不存在斗不斗得过的问题,除非出现曹操这号人物,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北宋没有这号人。
之所以还是任用六贼,这里面的原因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讲清的,分析这个问题足够写一本专门的历史书,而我这本书因为讲的是发生在这个时代的故事,所以这个问题可能是没法回避的,当然我也会用小说的方法,在故事中自然构画出其中的一种可能。
所以要把历史问题看清看透,有时得把自己放到那个位子上去,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你在那种位子、条件、环境下,你会怎么做,那样就会看得更清楚。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6-13 23:47:00
第七回 一目双瞳

连微正说笑间,忽而有侍卫来寻,见到两人,道:“官家宣你二人到罗金阁觐见。”钟耀南与连微面面相觑,均不明白赵佶为何这时要见二人。
罗金阁乃是延福宫内“七宫三十二阁”之一,品级非同寻常,为赵佶闲暇时接见近臣之处。所以让钟、连到这里见官家,两人心里难免有些奇怪和不安。
一路上钟耀南几次瞧向连微,想让他算一算,到底宣他们何事,但奈何有一侍卫在前领路,实不方便说这些话,只得做罢。来到罗金阁,直上三楼,暮地瞧见已有两个人影在里面候着,不是别人,正是崔五魁与林冲!
这下子,钟耀南着实吃惊不已,崔林二人看到他们,亦面露惊色。但罗金阁内不是别处,由不得随意攀谈,况且他们几个都才进宫半年左右,又只是侍卫或者道童,虽说殿前侍卫皆为有品阶的武官,但毕竟职位在那儿摆着,就是执役的侍卫。因此四人只是静静候在阶前,眼神交流一番,并不敢说话。
过得片刻,赵佶走了进来,在椅子上坐定之后,便屏退陪着他进来的两个小太监,楼中只剩钟耀南等四人,和赵佶自己。
屋子里静得出奇,只有楼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但愈是安静,几人愈是大气不敢出,赵佶不紧不慢,悠悠品了一番茶后,终于开了口,但却是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们几个,可知道南唐后主?”
四人均是一愣,等了片刻,见赵佶真是问的这个,钟耀南嗫嚅几下后,道:“卑职略知一二。南唐后主李煜,乃是南唐最后一个皇帝,当年我大宋太祖皇帝灭其国后,将李煜俘到了汴京,然优待之,还给他封了侯。”
赵佶微微点头,道:“还有呢?”
连微道:“李后主极善诗词曲赋,书画造诣亦甚高,然太祖太宗皇帝如此优待于他,这后主却怀国念旧,最后竟作出一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大发思乡之情,图谋复国之意昭然若揭,因此老天收了他。”
赵佶听了,却长叹一口气,道:“你们说得既对,也不对。李煜好歹也是一国之君,除了阿斗刘禅,其他哪个皇帝被人俘虏到异国他乡,能不活在亡国之恨中?能不思念旧国故壤的?此乃人之常情。若是真跟没事儿人一样,要么便是如阿斗般是个弱智儿,要么才真是要图谋复国的。他李煜若是想要复国,还会先作首词,告诉所有人他要复国么?简直可笑。
另外,我告诉你们,李后主也并非被老天爷收了,而是太宗当年让人给他的酒里下了牵机药,所以最后他其实是被毒死的。死状极惨,全身缩为一团,头足相抵,那不是牵机药所致还能是别的?”(注:牵机药为古代的一种毒药,遇酒毒性更甚。因中毒者死状似牵机,故而得名。)
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赵佶叹气倒没什么,但钟耀南、连微、崔五魁、林冲四人就实在是惊恐不安了。赵佶乃是大宋的皇帝,而南唐则是当年宋太祖征战天下时的敌国之一,大宋的官家没来由地为何要给敌国国君鸣不平?并且口无遮拦,甚至将宋太宗毒杀李煜,这种只能在坊间秘传,而不见官史之事,放到台面上来说,毫不避讳。
即便是出于才子间的惺惺相惜,毕竟李煜无论是为君治国、亦或诗词曲赋、丹青书画等,皆于赵佶惊人相似。心里想为他说几句公道话,亦未尝不可,但最要命的是,赵佶跟蔡京私下说也行,跟童贯,哪怕跟朱勔私下说都行,凭什么与这几个侍卫和道童说上一通,岂不怪哉?看官们想想,此四人听了这番话,岂有不汗毛倒立、心惊胆战之理?
几人心里正在发毛,赵佶却说上了瘾,又问:“你们在宫中也有半年左右了,可曾听到有人悄悄私下议论过朕的身世与那李煜的关系?”
钟耀南惊得整个脊背湿透了衣衫,暗忖:“我的个老祖宗哎,官家这是撞着什么邪了?跟我们几个尽说这些,我们算哪根葱哪根蒜啊?这下倒好,连身世都扯上了,这不等于要了我们的命吗?他自己皇帝不想做了没关系,老子还等着救姐姐呢!”
见几人均压低脑袋,无人敢语,赵佶又指着连微道:“连微,你比他们三个来得还要早一些,你说说,可曾听到过什么流言?”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6-16 21:32:00
连微支吾片刻后道:“其实算不得流言,说您是南唐后主转世,只不过是人们赞叹于圣上的丹青词赋罢了。”
林冲跟着道:“官家才俊过人,善写墨竹君,能挥薛稷书。盛传您是李后主转世,皆为崇敬之意,实在是算不得流言的。”
赵佶微微一笑,道:“林冲,你一个习武之人,言辞说话却也动听,难得。但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哲宗猝然病逝无子,那时我尚为端王,向太后见诸皇子中,唯有我一人整日醉心于书画,便认为我懦弱无争,易受掌布,故而力排宰相章惇之议,立我为帝。及至朕登基后,满朝皆为拥戴向太后之元祐派,而支持变法之元丰派则屈指可数。之所以立我为帝,就是以为我赵佶只通丹青,不理国事,便只能由他们废止变法、恢复旧制,并且为了削弱朕在治国理政上的威望,想了很多馊主意,说朕是南唐后主转世,便是其中的一条。你们想想,南唐后主最后可是亡了国的,把我说成是他转世,不就暗示朕最后也要葬送大宋的江山吗?如此一来,大臣们嘴上不说,心里都会想赵佶以后要亡国的,那么朕若想推行新政,岂不难上加难?”
(注1:宋神宗朝,王安石变法一派称为元丰派,反对变法一派称为元祐派,两派政见不同,斗争激烈,一直斗到徽宗朝;苏东坡、司马光等人均为保守派即元祐派。蔡京等人则为变法派,宋徽宗赵佶登基初期支持元祐派,后来则转为启用蔡京等人,实施变法。
注2:宋神宗是宋哲宗与宋徽宗的父亲,哲宗与徽宗是兄弟辈,向太后是神宗的皇后,但却既不是哲宗的生母,也不是徽宗的生母。
注3:王安石变法因为触及到许多阶层的固有利益,因此阻力极大,元祐、元丰两派斗争极为激烈,说是你死我活亦不为过。)
崔五魁听完,恨得咬碎钢牙,道:“这帮人真真太也可恶,只要圣上下道旨意,卑职愿意去杀尽这帮狗贼!”
赵佶抿了口茶,道:“崔五魁,你整日护在朕身边,难道还不知道,这些人个个都是大臣,有些还是三朝元老,怎么杀?以什么借口杀?总不能说因为治国主张不同,就大开杀戒吧?何况太祖有遗训——“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此乃人尽皆知。我若有违,便被人抓住了把柄,天下会乱的。这些人最希望朕做的就是整日寄情山水园林、墨竹诗词,巴不得我对政事不闻不问,那样他们便可对变法一派赶尽杀绝,维护祖宗旧制了。”
钟耀南寻思:“看来圣上是想变法的,刚登基时,迫于满朝皆为元祐派把持,而向太后又讨厌变法,因此不得已才装出维护旧制,重用元祐派的模样。但及至皇位稍稳,向太后去世,便改年号为崇宁,取意为继承他老子宋神宗的熙宁变法之意。然后开始真正重用能够支持自己变法的大臣,想来蔡京、童贯、朱勔等人,一定都是支持变法的了!”
果不其然,赵佶续道:“元祐派势力极大,靠杀是不行的,只能采取重用元丰变法派的路子,用我自己培植上来的变法派,来与元祐派抗衡。”说到这里,又摇摇头,叹道:“但这个路子其实也并非完策,元祐派的势力下去了,但新上来的蔡京、童贯一派,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不过他们忠实于朕,有些时候便只能睁眼闭眼了。”
说到这里,站起身,背手对着窗户,又是长叹。
钟耀南试探道:“圣上,照此再过上几年,等元祐那一派人老的老死的死,而官家提拔的变法新臣子逐渐上位,天下就太平了。而官家便能由着自己的想法,大刀阔斧想怎么变法就怎么变法。”
赵佶淡淡地道:“朕还是端王时,便对皇权无感,真正只想寄情山水,但造化弄人,我这个最不想当皇帝的,最终却被推上了皇位。这个位子,可不是好坐的,如果寡人有得进退,一定会选继续去做端王,画我的画,看我的山,玩我的水。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什么?”
四人皆不知如何回答,赵佶接道:“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为自己而活,而非为别人活着。他们以为我生性懦弱可摆布,便将我推上皇位,但我偏要发展自己的变法势力,偏不做他们绳子下的傀儡,偏要将元祐派一网打尽,因为我赵佶为自己而活。天下人只要谈到皇帝,便推三皇五帝、尧舜禹汤,那我这个皇帝,便偏要不问政事,不理朝政,凭什么别人说皇帝该怎么当,我就非要那样呢?我赵佶就是要为自己而活。即便后世人再骂,但我还是我,我不会顺从于任何外力,我听从于我的心。”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知道朕为何今天独找你们四人,还跟你们说这番话么?”
四人摇头不语,赵佶道:“因为我想知道,我赵佶这辈子的路到底在何方?刚才说的那个流言,其实并非完全空穴来风,你们抬起头来,好好看看朕!”
钟耀南满腹狐疑地抬起头,端详一番,却惊见此时赵佶的眼睛中竟生双瞳!一目双瞳、左右皆是!其余三人也发现此状,愣在那里。
片刻后,赵佶稍稍收神,双瞳旋即恢复正常,道:“民间甚传南唐后主李煜,就是一目双瞳。而朕偏偏也是一目双瞳,只不过极少人知。另外宫中流言,先皇神宗是在秘书省看过李后主的画像,对其儒风雅度甚为心仪,看完画像后便去了钦慈皇太后处留宿,然后便怀上了朕。而且据说在朕出生那晚,神宗梦见李煜立于其榻前,此事,先皇曾亲口对朕提过。
所以,对李后主转世为朕的流言,朕不得不慎重。我赵佶不做向太后元祐派的傀儡皇帝,我赵佶亦不做被人强加的尧舜禹汤,我只做我该成为的那个人!因此,查实此事对朕知晓自己的命运,明白自己该走哪条路,极为重要。
你们四人是最新进的,没和宫里任何人拉帮结派,况且钟耀南和连微都只有十六七岁,为朕出宫办事,不会让人起疑心,而崔五魁陪在朕身边半年,知你为人忠勇,林冲武功枪法绝伦,可保此行无虞。只有你们四人出去为朕办这一趟差事,朕才能放心,才不会叫人起疑。须知,此事涉及国之根本,不管结果如何,绝不可透露半个字。
出了延福宫,今日朕所谈,便不存在,一切只是你们自己做了一场梦而已。事情办好,朕自有赏,如若透露丝毫风声,这世上便再不会有你们四人了。尔等好自为之。”
四人跪地,谢恩不已。
赵佶取出一只锦盒,道:“此锦盒内装有第二十二代天师张善当年所画之归魂符,极为珍灵宝贵。你们到了李煜陵墓后,由连微在其墓前做归魂法事,烧天师符。若朕果真是李后主转世,那么法事之后,朕便会自然通晓醒悟之前数世之事。
李煜被太宗毒杀后,放出的风声是葬在洛阳北邙山,其实葬在浙江天台山的梁妃塔下。当时太宗存的心思便是镇于梁妃塔底,且以高道镇魂符压身,令其永不转世。
你们此行,便是去浙江台州,给朕查清此事!”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6-19 23:36:00
四人领旨,各自回去收拾行囊,约好半个时辰之后在殿前司碰面。钟耀南回去的路上喜形于色,连微道:“圣上派咱们办趟差事,你怎么高兴成这样?”
“你不是能掐会算么?还用得着问我?”
连微努努嘴,道:“用术数测事,窥探的是天机,每算一次便会耗损自身灵力一次,所以大凡学究天人之士,身体都不好,大家如诸葛孔明等就不提了,单是跑江湖的算命先生,除非他根本不懂术数,全靠坑蒙拐骗,否则大多身体都有残障,常见的就是瞎子。谁让泄露天机太多呢!”
钟耀南坏笑道:“好人算命会算成瞎子?我一直以为是瞎子没有活路,才只能去学算命,以此为生呢!”
“本末倒置!你别以为我是开玩笑,但凡江湖上有些名头的盲人命师,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九成以上都是给人算多了才生眼疾或其他疾患的。而术数大师,则更是轻易不会给人算命测事,故寻常人即便捧着金元宝去求他,他也未必肯给你占上一卦。”
“有这么玄乎?”
“这不是玄乎,这是道理。劳力者虽累,但损耗的只是肉体,睡上一觉、吃些东西就能补回来,另外因为劳力均是在自然中,大部分人虽不懂内丹窍门,但各种劳动、包括武术在内,可有意无意间使劳力者吸收少量天地之灵,故劳力者却往往身强体健!但劳心者,损耗的是精气神,即自身灵力,偏偏劳心者又多居于室内,不懂内丹的话,压根没法让灵力获得补充,这就是只泄无进,久而久之必生疾患。故劳心者多呕心沥血,死而后已。术数者在劳心的基础上,更是窥探天机,命师不但窥了天机,而且还要泄露之,其自身灵力损耗更是以数倍计。所以我们这一派虽专修术数,但却同时也是要习炼内丹的。”
钟耀南道:“这么说,你也不是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能算上一算咯?”
连微道:“无关紧要的小事绝不算,太大的天机一般不敢算,除非事关生死存亡。具体原则没法讲清楚,心里明白有杆秤就行。仗着自己有本事,傻大胆随意瞎显摆,或者财迷心窍靠术数谋钱,临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只有内丹修为达到仙人境界,才可‘算无禁忌’。但那时你也就由凡人成仙了,有了诸般神通,便无需再以术数测事。不过我师父上芝散人的内丹法门,跟你们却是有些不同的。”说到这里连微顿了顿,然后道:“算了,这些以后路上再谈吧。还是说说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吧。”
钟耀南随手摘了路旁的一根枯草,边在手里玩弄,边看着远方道:“我可以见着一个人了。”看着他那副模样,连微用手点点,笑道:“哈哈,我明白了,你要去找你媳妇,对不对?”
钟耀南嘿嘿笑道:“我倒希望是我媳妇,可惜我还没成亲呢。”“那就是跟你青梅竹马的情妹妹了!”“也不是,她比我大两三岁,说是情姐姐还差不多。”
说到此处,两个少年人不由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半个时辰后,几人准时来到殿前司。崔五魁到主簿处取了出宫腰牌、预支盘缠,又同去马军司领了马匹,而后一行四人从东华门出宫。
来到繁华闹市,看着熙攘人群,钟耀南恍如隔世,骑在马上仰天大笑起来。林冲转头,有些好奇又有些好笑道:“你没来由地作甚么这么开心?”
钟耀南道:“被关了半年多,这是头一次出来,连闻着外面的味儿都舒服,当然开心了。走、走、走,我请两位大哥到柳凤楼喝酒去。”
连微骑在侧后方偷笑不已,崔五魁道:“这繁华京师之地,我还真不太熟悉。钟兄弟你不也是头一次来么?怎么听起来似乎很熟悉,还知道柳凤楼?”
林冲叹道:“我倒是京师人,只不过柳凤楼嘛,知道在哪儿,还真没进去过。那地方是大宋头一号热闹之处,莺歌燕舞,金迷纸醉,千金买一笑,非寻常人能去的哟。”
钟耀南不以为然道:“柳凤楼是人开的,进去玩乐的也是人,别说咱现在是殿前侍卫,即便是平头百姓,只要你手里有银子,人家巴不得你进去呢!两位哥哥莫要担心,柳凤楼的东主跟小弟有些交情,大家尽管玩乐,一切全包在我身上。宫里待了半年,今晚怎么不也得乐呵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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