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纲(“道君皇帝”宋徽宗的特殊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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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4-12-23 04:30:00 更新时间:2020-11-10 17:08:57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08 00:06:00
当日上午拜完师后,石泰将钟耀南喊到自己房内,香薰炉中冒出袅袅青烟。翠玄子道:“你本不想入我金丹派,只不过为了学内丹术,不得已而为之,是么?”
钟耀南大吃一惊,实在没料到石翠玄会说这个,犹豫片刻后道:“师父,我只是想学了本事,为父母报仇。初时之所以不愿离开柳凤楼,是因为舍不得李蕴,毕竟是他把我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后来在路上我便想明白了,汴京那里是热闹是好玩,却别想能够报仇,这里虽然清苦,但您能教我本事,学好了本事,才能去找朱勔雪恨。”
石泰听了,叹道:“其实即便你不愿入我门下,我也会传你内丹术的。只不过在观中,如果你不是本门弟子,我却传你功夫,对其他的徒弟们实在不好交代。毕竟悟真观各处田产的打理,平日接待信善等,都得靠他们,所以这才不得不收你为徒。”说着,抬头望向窗外远山,“朱勔那厮,我一直在反复查探,发现这人可着实诡秘得很。要想杀他,恐怕确非易事。”
钟耀南惊道:“他有这么厉害?”
石泰点点头,道:“据我打探到的情况——首先,其父原先只是苏州城里卖狗皮膏药的郎中,无赖一个。可后来却竟然攀上了宰相蔡京。虽然民间甚传,当年蔡京被贬,途径苏州,想造一座寺庙,他父亲抓住这个机会,又是捐钱又是献木头,因此巴结上了蔡京,随后父子两人便都被调至汴京做武官。没过几年,朱勔就被安排到苏州建立并全权负责应奉局。但是天下给过蔡京好处的人多了,为他建寺庙捐点银子,就能有如此巨大的回报?其中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要知道,应奉局这差事,可是个天大的肥差,既可光明正大捞银子吃大户,又能与圣上密切接触,还能狐假虎威,干涉敲诈别的衙门,简直就是小朝廷。凭他父亲那点小恩小惠,便可为朱勔谋到此等肥缺,譬如天方夜谭。”
钟耀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石泰续道:“其二,那天我在洞竹山庄,本想着替你父母解围,谁知在最后关头,竟然没法杀了朱勔。后来一时糊涂,竟然先走一步,以致你们钟家遭遇灭顶之灾,对此为师一直深怀愧疚。”
钟耀南道:“这个根本没法怪到您头上,其实不管您那天在与不在,朱勔都是会抄我钟家的,因为他本就是借机公报私仇,冲着洞竹山庄藏石而来,怎么都躲不掉。您总不可能一晚上将那么多人马统统杀光啊。即便杀个干净,我钟家最后还是逃脱不了干系。因为您能走,我父母却没法抛开那么大的家业,自此沦落天涯。咳,这便是命。”
石泰眼神变得深邃,似乎还在回忆那天的情形,道:“其实那天下午,要是最后将朱勔杀了,可能也就不会牵连到你们钟家了。因为朱勔那厮,抓了你父母后,竟全然不按大宋律例,无凭无据,却强按罪名,并且秘密斩首,换任何一个别的官员,都决然不敢如此草菅人命。”说到这里,石泰不禁攥紧了拳头,“后来我反复回忆,直到昨晚尚在思量,之所以最后没法杀朱勔,与他能坐上应奉使的位子一样,其中定然暗藏玄机,实在不可轻视。”说完,转身在钟耀南的肩膀上拍了几下,“为师都不一定能杀得了他,所以你如果想要报仇,单单学我的本事,恐怕还是不够。日后如若机缘巧合,能够遇到更高明的师父,你尽管去拜,绝不要碍于我的面子,而有所顾忌。明白吗?”
钟耀南实在没想到,石泰说了这一大通话,最后竟是为了劝自己,如有名师,尽可去拜。顿时红了眼眶,心中万语千言,嘴上却说不出来,只道:“师父,师父……”
石泰话锋一转,道:“好了,今日午后,我便开始传你内丹诀,然后每日上午则教你外家功夫,晚上你就自个儿去双燕亭,与那紫贤习练。对你这么个孩子,紫贤一定不会出杀招的,至于一年后如何,就看你的悟性了。师祖张伯端所创内丹功法,言简意赅,昔日在驿中传授于我时,以简易之语,不过半句,其证验之效,只在片时。所以顶重要的在于一个‘悟’字,无有慧根,十年八年没法精进半寸,悟性极佳,就真正只在片时了。”(注:“……以简易之语,不过半句,其证验之效,只在片时……”等句,详见石泰所著《还源篇》序。)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08 22:46:00
当日下午,石泰便择幽僻之处,授内丹法诀。钟耀南初始不得要领,恰如自己偷练移石术那般,干使劲,但即便憋得满头大汗,体内却连半点真气流动的感觉都没有。后来一经悟得“意守丹田乃气运之基”,体内便从喉头开始,隐隐觉得有真气生发,而后引向心窝,顺任脉至丹田。自此算是踏进了内丹的门道。
是夜,钟耀南回到房中,关上门窗,坐于床沿,想着苗月疏说过内丹可以帮助自己掌控移石之力。于是当即微闭双目,按照下午石泰所受口诀,发动体内真气,虽然只是练了一下午,不要说打通任督二脉,即便连任脉的心窝处也还没能过得去,但感觉却与往日着实大为不同。
当内丹之气汇聚,心窝处如有重物压迫时,钟耀南睁眼朝着桌上的石砚,右掌一使力,石砚便腾空漂浮了过来,及至右掌前,意念拒之,石砚登时停住,就那么悬于空中,右掌再往前推之,同时尝试意念收放,以及内丹配合,只见那方石砚在空中,走走停停,前前后后,最终又回到了桌子上原先的位置。
钟耀南狂喜之极,虽说以前也达到过这般情状,但却没有任何一次能够如此收放自如,那石砚简直如同跟自己灵犀相通,隔空捏在手里一般,想叫它如何,它便怎样。钟耀南心道:“看来苗月疏所言非虚,这金丹派的内丹术,果然可以用来控制我的移石之力。老天有眼,看来抱我钟家的仇有希望了。”想到这里,钟耀南面南跪了下来,双手结个太极阴阳印,口中小声念道:“求三清天尊保佑,让弟子能手刃仇人,替父母报仇,与姐姐相见。”边说边拜,足足行了三礼九叩。
而后起身,兴奋地在房里团团乱走,那心情便如同黑夜赶路的行人,于路中间捡到了一包裹无人认领的金子般。接着房内但凡能找到的石质器物,挨个又试了一番,只要使着内丹功法,这移石之术便屡试不爽。
最后翻出两盒围棋棋子,一盒黑一盒白,兴起之下,先将黑棋抛洒,然后使左掌将黑棋全部定在空中,然后又将白棋洒出,使右掌将白棋也全部定于空中,接着左右双掌同时发力,便见满是悬浮棋子的半空里,黑白两色时而交融错杂到一起,片刻后又泾渭分明地分开,过会儿又化为一黑龙一白凤,在空中游戏,最后黑棋落入左边盒子,白棋落进右边盒子,一子不差。
这等造化神力,钟耀南自己都不敢相信。与先前自己摸索偷练时相比,不仅操控程度天差地别,移石的重量上也增进不少。比如以前也试过棋子,但不要说两盒,一盒棋子加在一起都不行,只限几颗而已,并且最多是让棋子漂浮,哪里能够像现在这般游龙戏凤。但是重量大到一定程度,便还是不行,比如床沿下的石头踏板,不过与往日想比,虽然同样是无法移动,却有了根本不同,以前是如同打空拳,压根没感觉,现在却好似磁石吸引铁器,吸力很强,但只是暂时功力不到,移不动罢了。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钟耀南狐疑片刻,开了门,却见石泰站在外面。
钟耀南奇道:“师父,您这么晚,还没休息?”
翠玄子微微转头,看向夜空,道:“月已快至中天,可别误了时辰,这可是个死赌约,不管刮风下雨,一天都是不能断的。”
钟耀南点点头,道:“我这就走。”说完,拿起桌上的一盒棋子哗地倒进一个锦囊,然后扎到腰间,便出了门。
擦过翠玄子身边时,钟耀南却闻到一阵暗香,接着瞟见其袍袖中隐隐露出一卷画轴,顿时明白了,笑着转头道:“师父,不如你陪我同去吧?我一个人,对着他个光头和尚,可没意思得很。有个美人在身边,那才有劲……”
话还没说完,耳朵便已被死死捏住,假石泰正色道:“油嘴滑舌的苦头,我看你是远远没有吃够。山神庙的事儿,全都忘干净了吧?”
“哎哟,姐姐饶命,下次再也不敢了。”钟耀南求饶道。
这时隔壁屋的门忽然开了,云真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松垮着衣服,借着月光忽然看到石泰,立马清醒,接着道:“师父,您还没睡呐?”
假石泰呵斥道:“你出来干什么?”
“我出来解手。”
“先回去,等我收拾完他再说。否则连你一起受罚。”
云真听完,吓得赶紧回屋,将门关紧。假石泰怒中带笑地瞪了钟耀南一眼,而后两人出了院门,朝北面走去。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12 16:13:00
@老汉_推车 时间:2015-03-11 22:53:00
速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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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12 16:14:00
上了狮子峰,钟耀南道:“苗月疏,你怎么如此胆大,竟敢径直到后院来找我?我师父可不简单,千万莫要小觑了他,每晚还是我自己来吧。”
苗月疏道:“今夜我只是一时兴起,想去找你玩,以后便在亭子里等你。”
及至双燕亭,一个人影早站在那儿,嚷道:“怎么到现在才来?”
钟耀南道:“你可真是个假和尚,没见过出家人性子这么急的。”
紫贤气得直瞪眼,正欲发作,忽见假石泰正微笑着手捻一串念珠,便道:“我看你师父才是假的!”
钟耀南听了心里一惊,暗忖:“他怎么知道这翠玄子是假的?”嘴上却道:“你没来由地胡说什么?我师父怎么就是假的了?”
紫贤指着假石泰的手,道:“道士本该手里拿拂尘,可昨夜他手里拿卷画轴,那也说得过去,可现在你瞧瞧,手里竟然拿串佛珠。你说他可不是假的么?”
假石泰淡淡地道:“是你所知肤浅罢了。道门原本就有念珠,据《太上三元流珠经》所载——受之用白真珠,圆正明朗,大如桐子者三百六十五枚,应星宿之度,日月所会之期。葛洪当年炼丹时在鼎炉旁,手持念珠,念玉皇大帝全号万遍。而我金丹派讲究内丹,更需以念珠来计数呼吸,只不过我们不用珍珠为材料而已。所以念珠并非只有你佛门才有,佛门用叫佛珠,道门用便叫道珠,但追根溯源起来,恐怕还是道家为先呢!又如,你们现在诵经时开始用木鱼,不也是学的道观的吗?木鱼可是自汉朝时起,便早已在道观中使用了。”
紫贤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我就随便一说,你怎么引经据典啰嗦这么长?闲话少叙,动手吧!早些打完,我早些回去。”
假石泰朝轻声问道:“今天练的怎么样?”钟耀南从腰间解开锦囊,道:“先试试吧。”说完,深吸一口气,接着开始调息,脑中将要领快速过了一遍,待得喉头真气生发,开始顺任脉而下时,右手一扬,洒出一袋棋子。
紫贤猛然间被惊了一跳,不知这小鬼使的什么把戏,不由使出架势挡拂迎面而来的东西。可奇怪的是,却并未有任何物事砸到自己。
紫贤心下大怪,慢慢移开右肘,却惊见离自己眼前一两寸处的空中,布满了白色的棋子,那势道仿佛是泼出去的水戛然被冻住了一般。
这下可真是被吓得不轻,就连苗月疏在旁也不禁微微露出惊讶之色。不待紫贤反应,那些棋子随着钟耀南双手姿势的变幻,分为两条小白龙,在紫贤前方左右两侧游走,似乎正在戒备。紫贤的脾气与石泰倒是颇有几分相似,此时恼羞成怒,不管这是什么东西,双掌变虎爪,攻了过来。
钟耀南秉持真气不灭,后撤一步的同时,双臂直伸,而后向中间夹去。两道棋子便击向紫贤手腕,接着顺臂直上朝眼窝打去。
紫贤一招尚未使完,也只得硬生生停住,但毕竟是已经成名的高手,侧身回避的同时,竟斜着身子朝前继续攻了过来。两条白龙却如影随形,眼看着虎爪已然掏到钟耀南的衣襟处,紫贤的后脑勺上却如暴栗啪啪响了起来,棋子一颗接一颗砸了上去。
假石泰在一旁,左手持道珠,右手负于身后,嘴里禁不住道出声好来。
紫贤听了更是怒不可遏,浑不管脑袋被击,咬牙顶着疼痛,如果换作别人,此时他便一掌掏了过去,可钟耀南毕竟是个小孩子,而且两人有一年赌约,现在每晚只是过招,于是也不下杀招,只是揪住他的双襟,一把给提了起来。
钟耀南毕竟初学内丹,受不得外界干扰,此时被这么一提,体内真气立时打断,紫贤身后的棋子瞬间落下,滚了一地。
虽然输了,但苗月疏却在一旁鼓起掌来,喜道:“精彩精彩,真是”本想说“大开眼界”,但想到现在自己乃是钟耀南的师父,这么说不妥,便改口为“真是妙极。”
紫贤没好气道:“堂堂金丹派,竟然教徒弟变戏法,这算什么本事?”
钟耀南踢着双脚,道:“先把我放下来。”
假石泰道:“即便真是戏法,只要能克敌制胜,也未尝不可。何况,这并不是戏法,否则你的头上岂会被打得肿了起来?”
紫贤双手一松,扭头道:“只不过被这小家伙搞了个偷袭而已,况且此前从未见过这种把戏,这才吃了亏。”似乎心有不甘,顿了一下,“我们重新来过。”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14 20:05:00
苗月疏眼角含笑,朝钟耀南看了一眼,示意再来。钟耀南便道:“再来就再来,小爷我奉陪。”说着,朝紫贤对面走去,右手看似随意一伸,地上的棋子便如蜂群而起,紧随其身后。
是夜,两人足足打满一十三回,虽然每回交手时间甚短钟,钟耀南也没能赢过一次,但紫贤浑身各处,就像被人用小石子砸得遍体鳞伤一般,尤其脑袋,兀自肿得不轻。
紫贤走后,苗月疏摇身恢复女孩子家的模样,虽然身着道袍,但却掩饰不住清丽,别有韵味。两人又稍稍说了一会儿话,这才依依分别。回去时钟耀南悄悄进了后院,转身关门时,脑袋却突然挨了一记暴栗,回头看去,竟是大师兄杨科德。
杨科德骂道:“大胆逆徒,半夜三更不睡觉,我也说你怎么早上起不来呢?原来夜里做贼去了。”背着手原地转了几个圈,“师父今天刚立的规矩,亥时之后任何弟子不许去后山,你竟敢触犯,该当何罪?”
钟耀南见是这个胖子,心头不由火起,寻思:“早上就挨了他一巴掌,顶他几句嘴,现在脑袋又吃他一拳。欺负我是新进门的不成?”道:“师父喊我一起去的后山,不信你问云真。”
杨科德奇道:“师父凭什么半夜喊你去后山?你可别扯起虎皮做大旗。”
钟耀南道:“这种事情我也敢乱说吗?走的时候,云真刚好夜里起身解手,他是瞧见了的。至于干什么,就不能告诉大师兄你了。”说完,脸上故意显出得意之色,存心将他气一气。
看到杨科德满脸狐疑,钟耀南续道:“大师兄,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却在这里?”
杨科德不悦道:“今天轮到我直宿,况且最近总出怪事不太平,我当然要在观中多巡查巡查了。”(注:古代称值夜班为“直宿”。)
钟耀南心想:“一定是我早上顶嘴,他便心生恨意,正好今晚当值,便特意来查我。这种人,专好欺负初来乍到的新弟子,当真可恶。”
杨科德见钟耀南底气十足,而且料想他决计不敢拿师父做挡箭牌,还说有云真所见,实在不像说假话,虽然心中不甘,但也没得奈何,只好训斥几句,让钟耀南赶紧睡觉,别再起晚,便走了。
次日上午,杨科德找到许文广,将昨夜一事告之,然后问道:“许师弟,你觉得这小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许文广两只三角眼转了几下,道:“不像是假的,那你问过云真了吗?”
杨科德道:“一大早我就去问过了,云真说确实是师父去找的钟耀南,还说差点连他一起收拾。”说到这里,愣了片刻,缓缓道:“要不我再去问问师父?”
许文广两撇小胡子动了动,摇头道:“不妥,不妥。如果师父真是半夜将钟耀南喊到后山,不管是真收拾他,或者是,或者是偷传他功夫,咱们都不方便问。因为师父想暗中做的东西,你要是去问,等于将其点明,他老人家不生气才怪呢!”
杨科德急得肥脸上渗出汗珠,道:“我看师父八成是偷传这小子功夫啦,否则收拾他,何必去后山?也难道小王八羔子那么胆大,进门头一天就敢顶撞我。”
许文广道:“师兄,怕是不妙。钟耀南这小子一定不简单,你想想,除了他,师父从未主动带过人进来,而且一进门就收为徒弟更是绝无仅有。金丹大道,师父八成是想传给他了。”
杨科德眉头紧蹙,手里一串道珠捏得嘎嘎作响,许文广续道:“幸亏他才进观中没几日,咱们或许还有办法,否则等他来此日久,到时候功夫再一上去,你我恐怕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师弟有何妙计?只要最后能让我当上掌门,我一定会将金丹大道也传给你。”
许文广摆手笑道:“那就不必了,说真的,师弟我有自知之明,连师父现在传授的低阶内丹术,我都无法习练至精通纯熟,而金丹大道乃本门最上乘的内丹诀,恐怕我连半点都练不进去呢!我只想到时当个监院,便满足了。”
杨科德道:“一定,一定。观里虽然一直没设监院,但我现在大体就是做的这个,只不过师父查验甚严。他日我若为掌门,定设监院职,让你来当。咱们悟真观的香火钱、田产、法资等,在这罗浮山中,还是数一数二的。”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16 00:49:00
@上灯台的小老鼠来 时间:2015-03-15 20:20:00
因为有事,攒了几天,一会看完了,楼楼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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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回复顶贴是我的动力,多谢鼠兄支持!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16 16:35:00
@倾城其故 时间:2015-03-16 04:42:00

@rupert_zhang 时间:2015-03-16 09:31:00
好看,加油 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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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多谢,我一定尽量写快,保持稳定。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16 23:29:00
许文广压低嗓子,狠声道:“斩草须得除根,像师兄这样昨天因为起晚打他一巴掌,今天找茬打他一拳,即便明天又能寻个罪过,打他个半死,但只要这小王八羔子他人还在观中,便算是我们输了。所以,要么不出手,出了手就要一击毙命,小打小闹还不如不动他,免得让他起了疑心,有所戒备。”
杨科德的心开始突突跳了起来,问到:“许师弟的意思是要暗中杀了他?”许文广道:“师父尚在,这种事如何能做?即便干的再隐秘,终究还是逃不出他的法眼。”
“那你这‘一击毙命、斩草除根’是什么意思?”
“眼下冲虚观不是总有人暗中捣乱吗?咱们可以借这件事,好好做一做文章。”
杨胖子挠着头道:“但最近似乎又太平了,好几天没见别观的人来找了。”
许文广眯眼道:“我们去让他不太平,不就成了吗?然后再想法子把嫌疑推到钟耀南身上,到时其余各观联合起来到咱们悟真观要凶手,师父想保也保不住。”
杨科德恍然大悟,许文广续道:“除了冲虚观以外,这山中还有九天观、黄龙观、酥醪观、善水宫、凝乐宫,一共四观两宫,皆是外丹门派。咱们从现在开始,就仿照之前怪事的手法,竭尽所能将这六派逐个骚乱,但初期主要是让他们不胜其烦的小事,毁坏炼丹炉自然不必说,其他下巴豆之类的龌龊事,也但做无妨,等到六派耐心殆尽,达成同盟准备来讨说法时,咱们就开始最后一件事。”
杨科德瞪大眼睛,道:“什么?”
许文广狠道:“杀人、嫁祸!”
杨科德有些犹豫起来,道:“这,值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啊?”
许文广道:“师兄可千万莫要妇人之仁啊!我还是那句话,要么不做,要做就得一击毙命,在这件事上,小打小闹是没有用的。而且只能你我二人去做这件事,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杨科德咬咬牙,点了几下头,而后道:“只是如果仅凭我俩,干起来恐怕并非朝夕之事。”
“天下可没有一件大事是容易做的,想睡上一觉醒来就发大财,那是黄粱美梦。其实照我估算,最多一年,此事便也就差不多了。而且时间长些,也有好处,万一过阵子发现钟耀南并非师父钟意的人选,那咱们还能就此停手,也有余地不是?”
杨科德握了握拳头,道:“行,那就这么定了。”
钟耀南那厢仍然上午习练外家功夫,下午修炼内丹,夜里则以移石之术与紫贤对练,一晃半年已过,而苗月疏竟丝毫没有去意,每晚必在双燕亭等候。其间,外丹门派的四观两宫不几日便会找上门,但苦于没有证据,但各家对于悟真观之恨意着实与日俱增,若非石泰一直坐阵,恐怕情势早已不可收拾。
这一夜,外面阴风怒嚎、雨似瓢泼,夜幕里藏着的闪电不时将山里劈得煞白。钟耀南在最后关头被紫贤一掌击得飞出双燕亭,在雨里红了眼,竟然隔空移起亭后山上的一块巨石,连泥带水,向紫贤运击而去。飞石力道之刚猛、去势之迅疾,实在骇人之至。眼看一块巨硕的岩石卷风带雨,迎面而来,紫贤哪里敢接,闪身避到亭外,苗月疏见势不妙,也后撤出亭。
眼见巨石砸倒双燕亭南北两根立柱后,兀自不停,亦无丝毫减速,而是仍旧朝前直直飞去,仿佛蹴鞠场上被人一脚踢飞的皮球,片刻后消失在朝冲虚宫方向的雷夜中。
假石泰撑起一把雨伞,钟耀南与紫贤则立在雨中,三人看着已然坍塌的双燕亭,均觉不可思议。
苗月疏道:“紫贤,你输了。”
紫贤喘着气,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孩子,半年之内竟由移动棋子,以至如今能移动巨石,大声吼道:“我不服,我不服。他这是凑巧罢了,重新再来!”
又一个霹雳炸响,钟耀南虽在雨中,但因真气在体内大小周天中急速运行,故浑身窍孔冒出白气,腾腾而起,此时听到紫贤所言,念及家恨,愤然极张双臂,仰天长啸,这啸音中夹杂无限冤怒,又似欲将仇人生啖活剥,血脉贲张。霎时整个狮子峰隐隐震抖,树木丛动,片刻后从四周林间升起无数岩石,或大或小,宛如座座浮岛,在闪电之照耀及倾盆大雨冲刷下,于空中缓缓飘动盘转,其状之怖,实非寻常人可堪。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19 22:52:00
紫贤惊恐地抬头看着四周,桀骜不服荡然无存,苗月疏打伞望天,难以置信之余,嘴角隐隐露出欣慰一笑。
此时的冲虚观内,一个直宿小道正在打坐,听到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过了会儿,又觉得甚至地动山摇,心里委实有些发慌。站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瞧去,口中喃喃自语道:“今夜怎地如此吓人?”
心惊胆战挨到天明,虽然仍在下雨,但风势已弱,小道便打把黄油布伞,出了大殿,先是在观内四周巡查,看有无建筑损毁。然后到了山里,走走停停,正在打望间,忽然发现原本平坦的云峰岩上,莫名其妙多出一块岩石来。这小道以为自己眼花,又或者记性太差,纳闷地回观中,死活又拉了两名道士,前来确认。谁知那两人看了,亦大惑不解,云峰岩上确实多出一块巨石来,而且除非是神仙显灵,凭人力根本无法做到。此事在山中愈传愈奇,竟无人能解,后来道士们便将云峰岩上这块一夜之间多出来的石头,称为“飞来石”,但谁能想到,这“飞来石”其实正是钟耀南前一晚运击紫贤,砸断双燕亭南北两根立柱后,向冲虚观方向飞去的那块石头呢?(注:在今天的罗浮山中,这块“飞来石”依然存在,并且作为一处著名景点,向游客开放。只不过对于其成因解释,变成了是一夜之间从广西桂林飞来的,还有种解释说是天上的蟠桃掉下来变的。而钟耀南一事,则湮灭在历史中,无人知晓。)
次日上午,钟耀南跟着石泰习练,趁四下无人时,走上前去,道:“师父,我昨晚把那和尚给打败了。”
石泰听了,竟然并不十分惊讶,只是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钟耀南原本已经准备好一肚子谎,谁知石泰就是不问他如何取胜,这下倒反而心里着了慌,正思量间,石泰道:“紫贤这人,与为师年轻时的脾性,颇有几分相似。而且他的悟性极高,二十多岁就顿悟‘无上圆明真实法要’,如能弃佛跟我入道,那就极妙。”钟耀南道:“紫贤虽然输了,但却没有当场承认,我担心他不认账,耍赖皮。”石泰摇摇头道:“不会的。”
这时,云及跑了过来,道:“师父,有个和尚在山门前求见。名字叫做——薛式。”
钟耀南喜道:“哈哈,果真是紫贤和尚,他的俗名便是薛式。师父您真神机妙算。”
石泰道:“你先去吧。今晚子时,到我房里来,为师有事情要交待于你。”然后对云及道:“快去,把那和尚带到悟真殿。”
钟耀南心中总觉翠玄子今日怪异非常,但又不好明着去问,只能在练功之余,瞎琢磨一番,顺带想想究竟为何要让自己子时去找他。
好不容易挨到约定的时候,来到翠玄子房前,钟耀南轻轻叩了几下门,然后便进了屋。
见石泰正于灯下读着一卷经书,钟耀南便先去倒了一杯茶,端到石泰桌上,轻声道:“师父,喝点茶。”
“你跟我来罗浮山有多久了?”石泰问到。
钟耀南略略一算,道:“一年未满,半年不止了。”
石泰轻轻叹息,而后道:“你悟性极佳,才大半年的功夫,便已打通大小周天,是以昨晚才有那般移山神力。”
翠玄子此话声音虽轻,但却当真如同一记霹雳,钟耀南惊道:“师父,您,您知道了?”
石泰站起身,笑道:“其实从来观中第一夜起,我便早已知悉,只不过为了让你安心,而未点破罢了。另外嘛,还有一点小算盘,悟真观中弟子虽多,但却无可传之人。本来你倒是极佳人选,但一有家仇要报,即便学了金丹大道也远远不够,仍需再拜高人;二来你小子志不在此,强人所难亦非我所愿。所以当苗月疏跟紫贤打赌后,我转念一想,薛式倒不失为一块好料,苗月疏那丫头歪打正着,暗合我心。因此,便一直假作不知。今日,薛式已弃佛转道,归入我金丹门下了。”
钟耀南一时额背涌汗,满脸发烫,羞愧感激交加,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石泰续道:“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可以无需凭借任何外物,而直接隔空移石,虽然表面来看,与羌甲飞束似乎异曲同工,但无论威力还是层次,实是远胜于我,况且你年不过十五,就有如此神功,当真来日不可限量。但正如我先前所言,若要找朱勔报仇,定要先小心探明其底细,决不可贸然行动,切忌。”
钟耀南低着脑袋,不住点头。
“而苗月疏比你大不了几岁,竟能随心化形,可见其师父确是神人,非我可比。你在我处习练内丹完全后,尽可以去找他,但要记住,任何人都不可轻信,天底下像我这般帮你却毫无私心之人,怕是不多。”
听到这里,钟耀南再也忍不住,噗通跪倒在地,边磕头边哭道:“师父、师父。”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21 16:10:00
@u_96759621 时间:2015-03-21 08:59:00
每天来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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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支持,晚上更新。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21 22:41:00
第五回 万石图录

石泰将钟耀南扶起,道:“哭什么?等你大事完成,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回来找我呢!”
钟耀南拭着眼泪,道:“那是自然,您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可都报答不完。只要报了家仇,我便回来。”
石泰笑着摇摇头,道:“为师并非此意,如果助人是为了图报答,那还不如不做。所以你用不着觉得亏欠我,我门下弟子众多,也不缺你一个人来陪。”
钟耀南疑惑道:“您的意思是?”
“道士炼丹,不管是冲虚观他们炼制外丹,还是我们金丹派修炼内丹,为的都是成仙不死,这是道门中人修行的最终目的。所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你天赋异禀,他日必成大事,你现在想报仇,以后一定还会有其他欲望,但当所有想要的东西全部得到后,那时你会追求什么呢?”
钟耀南摇摇头,满脸惘然。
石泰道:“你现在年纪尚幼,可能这个问题对你来说还太遥远。但是自古帝王,多数最想要的是——长生不死、羽化登仙!你想吗?”
钟耀南思量了一下,道:“弟子父母双亡,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若非遇到您,只怕生无可恋,生不如死;以后娶妻生子,若是我长生不死,就得承受失去妻儿之痛,只怕即便活着,也孤苦思念得很。还是不要成什么仙了。”
石泰叹道:“世上欲求成仙者众,但大部分都是有妻有儿之人,奈何他们只想到长生,却想不到长痛,尚不及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然后话锋一转:“所以我们金丹派,但凡入道,就不得娶妻生子,已有家室的,也需了却尘缘,方可来投。”说到这里,微微笑了起来,“你看为师,无家室、无妻儿、不图虚名、财用于修观传道,当初朝廷招我,三辞而不就,无拘无束、孑然一身、闲云野鹤、天地遨游,这等逍遥快活,即便皇帝要把位子让于我,我都不换。”
钟耀南道:“弟子这辈子若孤独一生,偏偏又死不掉非要成仙的话,还是做个地仙罢了。”
石泰听了这孩子气的话,心里颇觉好笑,问到:“为何这么说呢?”
钟耀南一本正经道:“天庭里的神仙品秩虽高,但规矩甚严,不过若做个地仙,纵使未受天箓,却逍遥快活。那‘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乃地仙至尊,手下梅山六圣,并一千两百草头神,据灌口,对天庭向来‘听调不听宣’,平日里搜山驰猎、仙果琼浆,若百姓有求,供奉其神像,烧香拜之,他便游访世间、降妖除魔、保民平安,带领地仙自成体系,偏不与那玉帝佬儿一路,这才是真逍遥!”
末了,石泰拿出一本书,递与钟耀南,道:“此书中载有祖师张伯端《悟真篇》《八脉经》,以及为师《还源篇》等本门最上乘的内丹功夫,你自今日起,便可自行参照丹诀习练。丹诀虽精简,但功夫却不是朝夕之事,你万万不可仗着资质悟性极佳,便想着一两年就能练到最顶层。为师已修炼内丹数十载,尚未至炉火纯青,你更要当成日常功课。”
钟耀南接过,道:“弟子记住了。”
“我明日起要带薛式云游:一来既然我道号杏林,自然得悬壶济世;二来‘访遍世间山水、寻采天下仙果,探尽洞天福地、享得日月精华’乃为师平生夙愿。你也不要再在悟真观中待了,若我不在,只怕其他徒弟,会想着法子来与你为难。虽然你有神功,但与其被人扰乱心境,倒不如寻觅当去之处。只是内丹要长练不懈,才能终至‘雪破泥丸穴,真身驾火龙,不知谁下手,打破太虚空。’的境界。”
钟耀南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正在踌躇间,石泰又道:“没什么可犹豫的,若是缘分未尽,咱们日后定会相见。内丹诀均已授你,外家功夫虽然你只习得一年,但既有移石术,又何须外家功夫?你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是耽误自己。”
钟耀南心中不舍,道:“既然如此,那当时您为何又非要从汴京将我抢到这里?”
“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未遇苗月疏,不知她除了‘画理丘壑’,竟还能随心化形,更不知其师莫测高深;当时也不知你有移石之力。处境不同,自然抉择不同。你明天早上随我和薛式一同下山,到了山口的酒店,你便留下,等我们走后,苗月疏自会来找你。”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22 23:30:00
@上灯台的小老鼠来 时间:2015-03-22 19:33:00
二郎快更吧,大家都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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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抱歉,今晚可能更不了,明天一定更。对不住各位……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23 22:37:00
次日上午,当悟真观众弟子送石泰、钟耀南和薛式,牵着一黑一白一赤三匹马下山时,杨科德和许文广在人群中面面相觑,均气得横眉咧嘴,却也没奈何。
三人来到山下小酒店,石泰取出两只紫金葫芦,递给店小二道:“来三碗酒,另外把这两只葫芦也打满。”
小二奇道:“石真人,这大上午的就喝酒?”
薛式因为已经入了道,为避免露出原先的和尚相,是以裹着头巾,道:“喝酒还分早中晚的么?想喝就喝,赶紧拿来便是。”店小二碰个没趣,转身离去,一会儿便将酒打了上来。
石泰道:“你我三人,师徒一场,缘分匪浅。耀南因有家仇在身,不得不暂且一别。咱们饮了这碗酒,一祝耀南能了却心愿,平安喜乐一生,二是愿我们终能再会。来!”
三人饮罢,薛式拍着钟耀南的肩膀,道:“钟兄弟,你有神功异力在身,来日前途无可限量。但你涉世尚浅,还不知人心之险恶,远大过任何神力。如果这个世上有谁能真正伤到你,恐怕只有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切记!”
钟耀南内心有些惶恐,但还是坚定地点点头,为何昨晚师父也说“任何人都不可轻信,天底下像我这般帮你却毫无私心之人,怕是不多。”,现在薛式也是一般说法,难道世上人心就有这般可怖?
薛式将流珠和另一匹白马牵过来,先扶石泰上了黑马流珠,然后自己翻身上白马。石泰对着钟耀南道:“从这里出去后,便没人会再把你当孩子看,凡事都得多个心眼,学那狡兔给自己留条后路,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扬鞭策马,两骑绝尘而去。
钟耀南独自站在酒店的小旗下,看着石泰与薛式的背影渐渐模糊,眼眶不禁有些潮湿,心道:“是啊,不要说现在已经快十五了,当年十三岁时让我去拉花石纲,可也没一个人将我当小孩子看。”
正想到伤心处,忽然后面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钟耀南猛然转身,回头看去,但见苗月疏一袭白衣胜雪,双颊桃红,靥辅巧笑,清眸流盼。四目交投下,当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片刻后,苗月疏道:“嘿,发什么呆呢?”
钟耀南两腮发烫,道:“没什么,师父和薛式走了,我正想事呢。”然后抬头,“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也会下山,还晓得到这里找我。”
苗月疏道:“前夜你打败紫贤,昨天肯定要和翠玄子说这事,无论如何都会有情况,我自然得盯紧些。再说我在山中又没什么事可做,悟真观里的一举一动,还能有我不知道的吗?”
钟耀南嘀咕道:“你们怎么都这般聪明?师父早就料到你会来这里,你呢,又知道来这里找我。就我一人跟个傻子一样,自以为聪明,其实蒙在鼓里。咳!”
苗月疏来到赤马边,摸着马脖子道:“能像你这么机灵的已是少有了,只不过年纪尚小,又没人出谋划策,自然不能和我们比。”钟耀南道:“说得好像你自己有多大,又有人给你出谋划策似的。”
苗月疏不再接话,转而道:“这马浑身似炭火赤红,鼻梁处耸起,颇类兔头,真是极品宝驹,不差于流珠。给他取名字了么?”
钟耀南摇头道:“师父没告诉我,不知有没有名字。”
苗月疏轻盈地跃到马背上,道:“自古不论宝剑亦或是良驹,必须要取名字。既然他浑身似火,又是兔头,干脆就叫他‘赤兔’吧!”
钟耀南奇道:“赤兔?你是说当年吕布的那匹赤兔?”
“是啊!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吕布的赤兔,不就因为是匹红色的兔头马,所以才得这名字的吗?”
钟耀南拍拍马屁股,笑道:“好,好!常言道英雄配宝马,老子有匹赤兔,也就是英雄了!哈哈!不杀得那帮龟孙子哭爹又喊娘,老子就把姓的右半边倒过来写!”
苗月疏噗嗤一笑,轻声道:“你总是改不掉这油嘴滑舌的腔调。”
钟耀南一本正经道:“我只是与熟人才这般,通常情况下还是很能上得了台面的。要知道,我自幼读书很好,哪个先生不夸我?”
苗月疏笑意盈盈地看了钟耀南片刻后,道:“你可有何打算?”
钟耀南叹道:“虽然移石术威力已颇为惊人,我自忖应可对付朱勔。但说实话,石真人‘羌甲飞束’的威力也自不弱,不过面对朱勔时,却连使都没法使出来。所以他让我一定要先摸清朱勔的底细。”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27 00:02:00
踌躇一番后,续道:“所以,我想先回苏州。”
“你不跟我去见我师父啦?”
钟耀南想了想,道:“等我察访清楚,如能报仇,那么得手之后便去找你;如若不成,自然更得找你,再拜你师父为师,我就不信天底下没有能收拾他的人!”
苗月疏有几许失落,钟耀南续道:“你家住哪里?”
“问这个干嘛?”
“问清楚,我日后才能寻着你啊!”
苗月疏道:“这一年来,你看我回过家吗?要找我,到家里可寻不着。”
钟耀南涨红了脸,颇显为难。
苗月疏见状,忽然道:“汴京的柳凤楼,是不是有个小姑娘,名叫李师师?”
钟耀南极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苗月疏笑道:“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紫贤的事当初不也是我头一个知道的么?这算什么。等你想找我时,便去柳凤楼问李师师,然后就可知我在哪儿了。”
这下钟耀南更觉匪夷所思,不禁道:“李师师不过才五岁,还是个孩子,她怎么可能知道你在哪里?”
“你只管去问便是,我还能骗你不成?”
钟耀南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道:“好,一言为定。此行苏州,不管最后成与不成,不管一年还是两年,到时我定去寻你。”
苗月疏这才笑了,道:“若非南阳独山还有要事,一直未完,且在罗浮山中耽搁日久,我定要陪你同去苏州。不过虽然你没有画理乾坤,也不会什么变化,甚至连外家拳脚功夫也只习得一年不到,但只需凭借移石一术之威,便可超越这许多本事。不消说寻常人,哪怕官府派个几百人,也敌你不过;即使身陷囹圄,只要有石头,那便困你不住。故我陪与不陪,实无太大干系。”
钟耀南叹道:“师父和你,还有李爷,你们三个,我此生是不会忘掉的。”
苗月疏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就此上路吧。但愿这赤兔宝马,能把你安全送回汴京。”
“那你呢?你没马可怎么走?”
“这个不消你操心,否则我如何从南阳到的罗浮山?难不成真的跟鲍靓一样,以燕代步吗?”
钟耀南走到马旁,将马背上的两只皮囊扎好,里面装着干粮和衣物。平时手脚甚为麻利,但此刻却磨蹭不已,似乎舍不得就此上马。好一会儿后,又回转过身,盯着苗月疏一双秋水似的眼睛,猛地牵住了她的纤手,胸腔狂跳。
苗月疏也不挣脱,含羞微笑着垂下头,一对儿玉人似的少年男女,偎依到一起,赤兔在旁轻轻打着响鼻。酒店里有一两个食客瞧见,倒也不觉十分惊讶,实乃大宋一朝,民风颇为开放,青楼花酒、才子佳人,极为寻常,而且那时十五六岁谈婚论嫁,真是再普通不过。
依依惜别后,钟耀南骑马上路。去年被石泰从汴京抓过来时,骑在马上还不太驾驭得了,可在悟真观一年下来,不知是因为修炼内丹,兼习外功,再加上吃喝不愁,亦或是因为本就正逢长身体,故而比上年几乎高了一头,骑马自然稳当许多。他本就身材修长,一年中又勤学苦练,此时稚气大减,初露英骁,虽然骑术不精,但看起来却潇洒十足,路人见了,都不禁喊一声好个少年郎君!
这一路下来,因为是初次独行出门,路不认识,经验也极为欠缺,免不了走错路,错过店,是以大部分过宿,倒都在荒郊野外。不过有移石之力在身,打些猎物,实在如探囊取物,到后来,更将以石打猎,作为练功之法,比如只移动一颗石子,在空中追逐飞鸟,最终将其打落,甚至控制数颗石子同时分开追逐数只麻雀,几只麻雀竟被同时击落,幸亏无外人瞧见,否则当真能以为是神仙戏法。
这一日,远远瞧见前面城门楼上写着朱红的“苏州”二字,钟耀南心中说不清是兴奋,还是紧张。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了城,看见眼前熟悉的街巷楼阁,甚至有些店铺里的掌柜,自己不但能认出来,而且连名字都还记得住,心中唏嘘不已。但他认得别人,别人却认不出他来,离开苏州已有两年,诸多经历曲折,身材相貌均与昔日截然不同。
不要说正在长身体的少年,即便成年人,当他处境遭遇发生巨大变化时,相貌随之改变也是一定的。皆因“相由心生”,只要一个人心境变化,那么其精气神必变,而精气神一变,则相貌必变,无论是否已经成年。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3-30 00:34:00
来到“福临客栈”前,钟耀南停下,一名伙计利索地走过来牵住马,道:“客官,住店吗?里面请。”刚说完,上下打量一番,大概觉得钟耀南过于年轻,又道:“就您一个人吗?”
钟耀南笑道:“难道住店还非得两人不可?”伙计讪讪笑道:“像小爷您这般年轻就独自赶路的,平日里倒真不多见。”然后指着赤兔,“单您这匹马,恐怕就得大票银子,一般都是带着仆从的官爷或者豪商,才骑得起,所以小的才有此一问。”
钟耀南学着柳凤楼里那些客人的口气,大大咧咧道:“我就一个人,来此住店。给我开一间上房,然后好酒好菜赶紧端进来便是。这匹马确是宝驹,你可得留心照顾好,出了岔子,被人顺走,恐怕免了我的宿资和饭钱都抵不了。”
“好嘞,您里边请。”
跟着伙计上了二楼的一间厢房,推门一看,房内陈设典雅,家具简洁明快,颇对钟耀南的口味,便住了进来。将行李安顿好,躺在床上小憩了片刻,待得一炷降真香烧完,小二便敲门将酒菜开始端了进来。
这一路风餐露宿,虽然没怎么饿着,但委实过得颇为清苦,行囊里倒是有石泰提前备下的不少银子,可是有钱没处花,基本都在野外。是以刚才头一件事,便是让人准备好酒菜。此刻见到满桌佳肴,不禁食欲更甚,险些当着店小二的面,就要流下口水来。
待得伙计一出去,钟耀南关起房门,立刻坐到桌前,抄起一只卤猪脚就啃起来,另一只手端起酒壶,也不往杯子里倒,而是直接朝嘴里招呼。
狼吞虎咽了好一阵子,腹中饥渴才渐渐止住,满意地打了几个饱嗝,重新斟了一杯酒,开始细品慢嚼起来,同时想着到底该怎么去查朱勔。
正在这时,屋外却隐隐约约传来哭声。
钟耀南心下奇道:“大白天的,谁在外面哭?”侧起耳朵又听了片刻,这回不但听得真切,而且依稀是个女孩子的嘤嘤哭声。
钟耀南放下酒杯,将手上的油擦拭一番,然后缓缓走过去,打开门,但见一个姑娘,手里捧着琵琶,正倚在窗栏上哭泣。
见有人开门,那姑娘泪眼回眸,似乎有些羞愧,便欲离去。钟耀南在柳凤楼待过些日子,一看便知这姑娘定是酒楼里卖唱的,但为何却独自在此哭泣,倒是奇怪,便道:“姑娘,请慢。”
“客官可是要听小曲儿?”
“正是。你进来吧。”
那姑娘听到如此,便也暂止住泪,用袖子抹抹眼角,施施然跟着进了屋内。钟耀南回到桌前,用手指了指屋角的凳子,道:“你便坐到那边吧。”待得坐定,那女子将琵琶在怀中捧好,强作笑颜道:“客官真是好心人,您想听什么?我可给您多唱几曲。”
钟耀南道:“其实我并不想听小曲儿,只是方才见你哭泣,因此让你进来,想问个究竟。”
那姑娘瓜子脸涨得通红,并不应答,钟耀南续道:“你放心,唱曲钱我照给,只是你不用唱了。酒楼卖唱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看你年纪与我相仿,一人哭泣,定是遇到了难事。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此句乃出自前朝大诗人白居易所写的《琵琶行》,但钟耀南本出身大富之家,并非穷苦百姓,只是年幼家中便遭天灾人祸,自此家破人亡,说起来倒也跟出身贫苦差不了多少,甚至还不如自幼家贫得好。此刻见到这姑娘,独自卖唱偏又遇着难事,因此心生感概,引用这句。
大约是钟耀南说得真心,那姑娘缓道:“公子心善,定会有神明庇佑。小女子姓夏,单名一个敏字。家中本有几亩薄田,虽不富裕,但日子倒也过得安乐。前年官家在苏州弄了个应奉局,专管花石纲,偏偏我家中院子里有一棵上了年头的黄杨,被他们看中,说过几个月就要征走。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个月后,那黄杨却莫名其妙就枯死了。这下可是闯了大祸,应奉局的朱老爷说那棵黄杨的树龄至少已有三百岁,本来要献进皇宫,这下死了,要治罪。于是抄家,把我父亲抓走去拉花石纲,又把我拉到他家里当奴婢。剩下老母亲一人,哭瞎双眼,最后活活饿死在家中。”及至此处,虽然话未说完,已是泪满双襟。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4-01 12:43:00
@文字苍白 时间:2015-04-01 12:11:00
停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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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放心,一定不会的。只是最近写得慢,还望诸位见谅。但无论如何,这个故事我都会尽力写好,因为我自己很喜欢这个故事,后面的情节还是很有意思的,并且有许多出人意料的地方。今晚会更新,我也尽力写快些,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万谢!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4-01 23:56:00
钟耀南气得咬牙切齿,道:“朱勔这个狗贼,我迟早要将他千刀万剐。”攥紧拳头的同时,腰间锦囊也不由自主被里面的棋子拽的动了起来。
夏敏紧张地朝门处看看,道:“公子小声些,千万别叫别人听到。您莫非也知道朱勔?”
钟耀南点点头,然后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被他抢回去做丫鬟了么?怎么又会在此处卖唱?”
夏敏道:“朱勔的夫人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尤其对我们这些丫鬟,似有不共戴天之仇,特别是长得标致的,稍有不慎便遭其毒打。朱老爷有次让我单独一人给他端茶,被那母老虎瞧见后,自此便对我左右看不顺眼,最后因为不小心打碎她房间的一只盘子,就将我毒打一顿后逐出朱府。我家中全无亲人,只得卖唱为生。”幽幽叹了口气,“不过这倒是件好事,到底能出了那里。只是这次,几天也没客官听曲,因此方才在廊道内,想到苦处,不由伤心落泪。”
钟耀南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些碎银子,放到夏敏对面的桌角,道:“这些钱你先拿着,救救急吧。”
“这如何能使得?您能听我唱曲儿,已是照顾我了,怎敢乱收银子?”
钟耀南见她不肯收,灵机一动,道:“那这样,我拿银子问你买样东西,你给我我要的,那这钱就不是白送的,你便可以安心收下了。”
夏敏隐隐有些担忧,道:“公子,我除了会卖唱,其他什么都没有。”
钟耀南哈哈大笑,道:“你一定有。你只要告诉我朱勔最厉害的功夫就成。我要的就是知道这个。”
夏敏更奇了,道:“功夫?”
“是啊。你是他的丫鬟,这个你一定知道。”
“公子你莫不是在说笑话?他哪会什么功夫,连一招半式都不会的。”
钟耀南听了,两眼精光绽放,道:“真的?”
夏敏道:“这个难道还会有假?你要是问别的,我可能还真不知道。但功夫,朱勔确实是一窍不通啊。他只是仗着蔡丞相和官家的恩宠,才当上这应奉使。”
此话一出,钟耀南心中仿佛落下一块大石头,情不自禁喃喃道:“好啊,好啊。”说着,抬起头,将银子又往前推了推,“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夏敏犹豫了片刻,最终款款起身将碎银拿住,伸手时雪藕似的手腕上露出一颗浅浅的红痣,小声道:“多谢公子。敢问您是想去,想去找他报仇?”
钟耀南心中一惊,随即立马道:“不是,不是,虽然他恶名在外,但跟我却没什么关系。江湖上甚传朱勔武功不但很高而且很邪门,因此我便借机随便问问。行了,我喝多了酒,想休息,你走吧。”
夏敏抱着琵琶向外行得两步,又停住,道:“不管公子意欲何为,我只告诉您,朱勔每晚都在朱府北面倒数第二间的屋里独自休息,而且房内通宵亮灯,深夜时一看便知。”
钟耀南转头也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夏敏道一声:“公子保重。”然后也同样报以微笑,拉开门便出去了。
当门关紧后,钟耀南独自一人在房内来回踱步,胸口起伏不已,浑身甚至激动地有些发抖。最后重又坐到桌前,斟满一杯酒,灌进口中,道:“今晚便去要了朱狗的命!”
大街上守更人刚敲过子时的梆子,钟耀南早已换好一身劲装,诸事准备妥当,便借着夜幕,从后窗滑了下去。一路上除了时隐时现的月光,住户家中全都漆黑一片,钟耀南想起两年前的苏州,即便再晚,总会有些灯火,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连狗叫都听不到半声,心中对朱勔的恨意不禁更甚一层。
远远看到朱府,深夜中府前的两盏灯笼微微摇曳,钟耀南躲在街角暗暗观察一番,无甚不妥,便沿着院墙外侧,向后进摸去。
本来寻常十五岁的孩子,要让他半夜三更独自做事,尤其是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一定极为惊惶不安,但钟耀南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每晚子时都是独自偷偷出观,穿过后山狮子峰,去双燕亭与薛式过招,因此这时竟不觉如何害怕。
整个朱府呈矩形,坐北向南,南北长,东西窄,在街道沿着高大的青砖院墙,很容易便摸到了最后一进的房屋围墙外侧。钟耀南抬头朝上看去,整个墙壁虽是由青砖砌成,但几乎毫无缝隙,砖砖之间耦合极密,似无法攀援。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4-04 02:14:00
街面由一尺见方的石板铺就而成,只见钟耀南不慌不忙将双手朝地一探,脚下两块石板便微微松动,进而脱离地面载着钟耀南朝上飞去。
这一招端的匪夷所思,乃某日钟耀南走到悟真观北面的遗履轩时,灵机一动所想到。当时寻思,既然葛洪的丈人鲍靓能够“以燕代步”,那自己为何不能“以石代步”呢?人站在石头上,然后用移石术控制脚下所站之石,不就能够飞起来了么?后来寻机将想法付诸实施,发现竟确实可行,欣喜万分之余,却也发现,此招虽然移动的重量只是脚下石块与本人躯体,但耗费的心力与内丹之气,却远远大于移动数块巨岩,当时钟耀南大惑不解,后来猜测大约是因此举等于施术者对自己本体施术,虽然只是间接作用,但所需的心灵效应要比对外物致动大太多。故而以现时功力,远远没法达到仙人以燕代步、腾云驾雾的程度,但越过高墙或短距离腾空移动之类,还是不成问题。
两块石板载着钟耀南向上升起,而后朝里移动,缓缓落在后进院落的一处花丛中。钟耀南借着花影,四周观望。果然如夏敏白天所言,只有倒数第二间屋子亮着灯,想来便是朱勔住处。
想到杀父弑母的仇人近在咫尺,钟耀南胸如鼓捶,呼吸急促,体内真气顿时乱了方寸,惊得他连忙平复情绪,暗中调息。深夜中万籁俱寂,静得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钟耀南如同鬼魅一般钻出花丛,向亮灯的房屋摸去,及至门前蹲下躲好,本想在窗户上点开一个小洞,观察一番,但转念一想,这狗贼既然通宵亮着灯,万一此刻真没睡,或者每晚打坐其实并不睡觉,这一抠窗户纸,反倒容易被他发现,打草惊蛇。
正自踌躇间,忽然回头一望,只见屋前堆砌着一座石头假山,其东侧还有一块巨型太湖石单独耸立。钟耀南一眼便认出那块太湖石乃原本洞竹山庄所藏,父亲钟传景给此石取名为“万岳”,因为此石体量巨大惊人,单独一块石头便与寻常园林中的一座假山大小相当,而且神奇的是,此石天然形成的石基平稳,恰如盆景之底盘,石基之上的形态则是变化万千,有峰峦叠嶂,有幽谷深潭,有玲珑窍穴,有洞天福地,高处会当凌绝顶,低处抬头望晓月,真如将万岳千山的美景全都集中于这一块单独的巨石上,故名“万岳”。
钟耀南睹物思人,悲愤难当,心中却生出一计:“我便将这块万岳,移到房屋正上方,而后从房顶砸将下去,将屋子整个压塌,朱勔这厮还不被压成肉饼?”想着暗自窃喜一番,可转念又道:“这个方法其他都好,也干脆,但是唯独不能让我亲眼瞧见狗贼的模样,着实不解恨。”最后定下主意:“无论如何,好歹让我先看见他一眼才成。”
于是猫着腰微微站起,用手指头在窗户纸最下方悠悠戳出一个小洞,而后缓缓将眼睛凑近,但见榻上有一人正盘腿打坐,旁边火烛照耀下,钟耀南看得真切,正是自己记忆中朱勔的模样。
死死盯住那张脸良久,钟耀南才恨恨退到假山旁,当下运转内丹,念动移石心诀。只见东侧稳如泰山的万岳,开始隐隐震颤,原本碾入泥中的石基,逐渐拔起,直至完全离开地面。月光恰好斜斜地射在石身上,当真如同一座雄伟的山峰,缓缓从空中飞过。
钟耀南剑眉凝蹙,双眼中燃烧着复仇之焰,双掌呈向上托举之势,额头脖颈皆青筋暴起。巨岩最终移动到屋顶正上方,悬于空中,这时一只夜鸦扑扑飞来,停于半空中的万岳上,不时转着脑袋。
钟耀南心中一声暴喝,双掌翻云覆雨般猛然扣下,空中的万岳便如流星砸落,去势之快,令方才停于其上的那只夜鸦都未及反应,便已双爪落空,独个儿留在夜幕中。
眼前陡然腾起大片尘土,房屋瞬间便被整个砸塌,发出震耳巨响。钟耀南看着眼前已经夷为平地的一片废墟,嘴角扬起复仇宣泄的笑容,但是紧蹙的眉头,却依然不展,仿佛正回忆着父母、家人,片刻后,默默道:“爹、娘,我为你们报仇了。”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哈哈笑声,接着院落西北角出现一群人影和火把。为首一人边走边道:“连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来谋害本官,这世道,当真变了!”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4-06 18:36:00
钟耀南心头大惊,连忙念动心诀,欲将身旁堆砌假山的石头全部移起,砸向对面。可是这次,无论自己如何运气折腾,心灵之力似乎顷刻间荡然无存,只剩一具肉皮囊空空站在原地。
那人走到钟耀南面前,火把照耀下,竟然是朱勔。
“你是不是很奇怪,明明见我在打坐,为何房子都已经塌了,我却又出来了?”朱勔背着手道,“哼,一具假人雕像便将你骗了,我要是死在你手里,岂不是比阴沟里翻船还让人笑话?”
钟耀南暗中又试了几次,不但移石之力全无,连体内真气亦无法运转,眼看无路可退,情急之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道:“这世道,当真做不得好人。若非那个叫夏敏的丫鬟告密,你此刻早成肉饼了。”
“哈哈哈,看来你还不算笨,比你父亲强不少。也怪我当时大意,只想着你一个小孩子去拉花石纲,一定活不到汴京,没成想,你不但没死,还有了这般本事。”
钟耀南此时万念俱灰,心中想着对不起父母,再没法替他们报仇,但心中又有诸般疑惑,寻思死则死矣,好歹也要做个明白鬼,于是干脆一屁股坐到假山台阶上,道:“既然被你抓住,也没什么可说的,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只是能不能告诉我,那死丫头为何要告密,而我的移石之力为何顷刻间便无法使出?”
兵士们将钟耀南团团围住,朱勔是以他们不要着急,呵呵笑道:“丫头不丫头的,我还真不清楚,不过呢,倒确实有人给了我一封密信,插在大门上,说今晚钟传景的儿子要来报仇,并且将你的移石功夫也说了,让我千万小心。否则恐怕,嘿嘿,还真有些悬……”
钟耀南奇道:“你不认识一个叫夏敏的丫鬟?”
朱勔摇摇头,道:“我没必要骗你,确实没有这个叫什么敏的丫头。至于给我报信的,我倒也很想知道是谁,你能告诉我吗?比如除了我,你还有什么仇人?以至于能知道你的行踪,并且提前来告诉我。”
钟耀南奇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只可能是那个叫夏敏的丫头,她告诉我你的卧室位置,并且说你根本不会任何功夫,并且自称是你的丫鬟,被赶出来的。那封信,一定是她写的。”
“那她为何如此?”
钟耀南气得面色铁青,摇摇头,片刻后道:“她不但给你通风报信,还骗我说你不会功夫,摆明了是要让我自入虎口,她对你倒是好得很啊!”
朱勔道:“功夫?本官并非武官,功夫确实是一点都不会的。至于你为何在我面前什么本事都使不出来,大概是天意如此吧。哈哈。”
钟耀南骂道:“放屁!难道石真人要杀你时,也是天意不让他杀?你这种小人,老天该让你被千刀万剐才是!”
旁边一个手下,听了此话,立马用刀把反手朝钟耀南脸上砸去,登时鼻血长流。朱勔止住那武官,道:“好了,我之所以费口舌跟你说这么久,是想与你做笔交易。”
钟耀南抹了一把鼻血,啐了口吐沫,道:“老子被你抓住,赶紧杀了便是。这世上本也无可留恋之物,去阴间见我爹娘倒比一个人孤零零活着好很多。”
朱勔阴沉着脸,道:“可别不识好歹。你以为想死就很容易吗?到时候让你死又死不掉,生又不如死,你便知道厉害了,真是不知者无畏。”
钟耀南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
良久后,朱勔倒自己叹了口气,道:“你想救你姐姐钟芳南吗?”钟耀南抬起头,实在没想到他会说这个,道:“你什么意思?”朱勔斥退身边手下,然后想拉起钟耀南,钟耀南甩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道:“有什么话直说。”
朱勔道:“只要你能帮我做成一件事,我就可以让你们姐弟团聚,并且放你们走。到时候你要是还想杀我,那就尽管来,如果愿意安稳过日子,我也保证不再追究。这样够公平吧?”
钟耀南皱起眉头,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道:“我姐她现在何处?我得先见到她再谈别的。”朱勔点头道:“这个你放心,一会儿自然会安排你们相见。”
“到底要做什么事情?”
朱勔咳了下嗓子,轻声道:“你去皇宫,替我找一本书就行。”钟耀南冷笑道:“你说得是倒轻巧,汴京皇宫可不是集市,不是我想去就能去,想找什么就找什么的。前年有个染坊掌柜,在道儿上号称贼王,异想天开去皇宫偷东西,结果呢?被人把头砍下来悬在城门口一个月。”
朱勔道:“这些本官可比你清楚。你说的这人,是叫王寅吧?”
钟耀南想了想,道:“好像是这么个名字。王记染坊的掌柜。”朱勔眯起三角眼,轻声狠道:“我要你找的书,就是这王寅想偷的东西。”
楼主:二郎神犬马  时间:2015-04-08 20:55:00
@zjm2152192 时间:2015-04-08 15:11:00
等今晚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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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来更新,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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