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到 2011.5.1 第六天 补2011.4.29】
第五节 真相（一）
这是栋淡粉色的小楼,阳光下耀眼的色彩与这密林的葱绿格格不入，反倒像学校的实验楼。
苏羽打量了一下四周：根本无路可逃。他苦笑了一下，任由两个粗壮男人架着他进了大楼。
电梯径直开向了地下12层,苏羽脑中忽然闪过了什么，再去想时，却又抓不到了。
电梯门打开，一个宽阔的房间映入苏羽眼中：这里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小，那一排排的办公位好像是超市的货架，整整齐齐，几十个人或坐或行于其间，似乎这是某个外资企业的白领工作区；苏羽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异类，有几个人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但很快便埋头自己的工作。
前来迎接他的是一个老人，看起来大约70多岁，人有些干瘦，却一脸笑意。
“苏羽先生，很抱歉这样把你带来。”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阴郁，“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周，是这个研究所的负责人。见到你我很荣幸，”说着，他凑到苏羽脸前，小声的说道，“告诉你个小秘密，我也是你的读者，你的书我全都买了，一会儿还得请你给我签个名呢。”
苏羽讪讪的笑了下：“没问题。”
“好了，言归正传。”周老头收起笑容，“去我的办公室谈吧。”
周老头的办公室在这办公区的角落，大约有20个平方，并不算大。两个男人将苏羽放到沙发上后便出去了，只留下了两人。
“喝茶吗？”周老头笑着问道，“这可是我上周刚买的新下的毛峰。”
苏羽客气的说：“白水就好了。我不太会品茶。”
周老头也不再客套，给自己泡了一杯，坐回到办公桌前。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又再开口。
“苏羽先生，其实把你带到这里，是因为两件事。”周老头说着，叹了口气，“而这两件事情都与你有关。”
“我不明白。”苏羽皱起眉头，“我只想知道关于孙晓晶的事情。”
周老头想了想，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然后说道：“那好，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一切，但是，作为代价，以后你的一切行动都会在我们的监视之下，而且你今天在这里听到的绝对不允许告诉任何人！”
“我答应你！”苏羽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周老头吹了吹杯中浮起的茶叶，低头看着袅绕升腾的热气，缓缓说道：“46年前，一颗陨石坠落到了这座森林中，并引发了一场小地震，以这颗陨石为中心，方圆十里内的树木燃烧殆尽。之后，一个国家科研队来到陨石坑进行科考。但却在一周之后完全失去了联系。科研队的12名队员，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杳无音息。而他们失踪前，留下的最后讯息是要进入陨石坑，坑深超过100米。没有人知道陨石坑下发生了什么。”
“40年前，国家想起了这个陨石坑的事情。于是派了一支部队和几个工程队外加一只科考队再次回到了这里。令他们惊讶的是，仅仅6年的时间，当初燃烧殆尽的森林竟然又长出来了！而且比过去还要茂密！但令人惊讶的不止于此，他们伐到了树木，查看年轮，却发现这些树至少有50年以上的树龄——这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是曾经被烧成灰烬的树木重新复生！”
周老头，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为了调查原因，国家成立了一个名为‘中国森林资源可持续发展研究委员会’的机构，对外这是一个研究国家城市绿化问题的机构，而对内，它全权负责对于陨石坑的考察与研究。后来，我们称它为‘第五研究所’，也就是说，它是研究除人口、政治、经济和军事之外的第五种关系国家命运的——不可知事物的研究所。”
“之后几年，部队与工程队在陨石坑上建起来一座研究所——也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位置。而第五研究所的核心人员也从北京搬到了这里，专职进行研究工作。几年中部队换了一茬又一茬，建筑队也换了很多，所有的人都想尽快搞清这个陨石坑到底有多深，底下，究竟有些什么！”
“难道是外星生物？”苏羽插嘴问道。
周老头笑着摇摇头：“如果真是那样，或许一切都会好处理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座研究所已经建到了地下170米的位置，但根据我们目前探测所知的深度，大约是在230米左右。”
苏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样的深度，未知的地底，对人类来说，这就像探索地狱一般啊！

【签到 2011.5.1 第六天 补2011.4.30】
第六节 真相（二）
“从40年前研究所开始建造到现在，工程从没有停过。”周老头望着墙上的时钟，若有所思的说道，“来到这里的人，就没想过还能再活着从这里出去。40年了，多少人死在了这里啊！”
苏羽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冷，他注意着周老头的双手，它们依旧安静的放在桌上。
“第一支来这里的部队一共26人，工程队有三支，每支约有35人，这些人来到这里后9个月便陆续死去了；第二支部队87人，工程队三支，每支约54人，这些人来到这里1个月左右的时候便陆续死光了……”周老头说着，眼圈红了，“每年都会来两批人，一批来自部队，一批是工程队的，可从没有人能在地下活着超过10个月。那里就是地狱啊！”
“他们怎么死的？”苏羽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
周老头愣了一下，眼光闪烁。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手似乎有些发抖：“病死的。”
周老头怪异的举动似乎影响了苏羽，空气中弥漫着恐怖的气息，苏羽的手紧紧抓着膝盖：“是……什么病？”
“没人知道。40年，几万人，只有来，没有回；可我们还在向下探求着。”周老头念念叨叨的说着，忽然诡异的笑了，“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处理死去的人吗？丢掉！只要将他们的尸体丢进那不见底的深坑就可以了。几万人啊，堆起来也能成山了。”
“你们……”
“太残忍了，是吗？”周老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最初的那批死者，我们并没有这样做，然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39年前，第一批来到这陨石坑的人陆续死光。由于不能送回，因此，他们的尸体被就地掩埋。一个月后，第二批人来到。但这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天夜里，一个早已死去的士兵突然出现在营地，见人就咬。而被他咬过的人，全身立刻发黑死去。部队的人对他开枪，却完全没效。营地顿时乱作一团。然而更令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第一批死去的人陆续出现在森林里，它们包围了营地，就像一群饿狼般撕咬着营地的人。那场面就像是地狱！”
周老头紧紧抱着头，声音发颤：“哭声，哀嚎声，枪声，野兽般的嘶吼声，那一刻我觉得这已经不是人间了！这时，部队里的一个营长，他发现砍掉那些死人的头，它们就会停止活动，于是部队的那些仅存的人，开始与它们搏斗。不断有人死去，不知道谁把营房烧着了，夜里，火光冲天。”
“你……难道……”苏羽惊讶的看着周老头。
“是的，我就是第一批到陨石坑的科考队员之一。”周老头全身筛糠一样发着抖，“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地狱。所有人都死了，包括那些死人。是我，结果了最后一个死人；也是我，将他们的尸体丢进了陨石坑；而我，还将‘把尸体丢进坑里’当做了一条规定留到了现在！”
“几十年来，我一直在研究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可那种神秘的死亡依旧每年都会发生。我们发现，那是一种细菌，可这种细菌就像大肠杆菌一样平常，然而却会在人死后发生变异。我们找不到它进入人体的途径，空气、水、食物……能检查的我们都检测过了，却依旧一无所获。而且这种细菌并不能存活很久，如果不能变异，它们很快就会消亡。于是每年我都会留一些样本，但它们却很难控制。”
“控制？”苏羽不解的看着他，忽然明白了过来，“难道你……”
周老头双手握着茶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羽：“苏羽先生，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做了什么。而我也将带你去看那些秘密。而你将看到的，远比你的小说要真实，恐怖，这也是这个研究所到目前为止最大的机密。可我要告诉你，这并不是因为我信任你，而是因为你自身的价值。你可以把它看做是一场交易，也可以当做是一堂课。但你必须知道，如果你将听到的这些泄露出去一丝一毫，那么下场只有死！”

【签到 2011.5.4 第七天】
第七节 真相（三）
苏羽不卑不亢的看着周老头,心里却是没有底：事情已然到了这个程度，没可能再选择后退了。
“跟我来。”周老头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书橱前，抽出了第二行的第四本书，他探进手去，拉动机关。书橱缓缓的移开了，一扇门现了出来。
周老头按了墙壁上的一个按钮，门倏然打开，原来竟是一部电梯。
“来吧。”
苏羽勉强起了身，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周老头上前扶了他一把，将他搀进电梯。
“要去12层以下，只有这一部电梯。”周老头说，“地上的4层是应付一般的官员参观的，地下的那十二层是一般工作区，我们现在要去的是绝密区。”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达了-18层。门打开，两三米处还是一扇门，门前有台古怪的机器：形状如柱形垃圾桶，但是顶部却是一块按钮盘，一个摄像头立在按钮盘前段。周老头走过去，将右眼紧紧贴上了摄像头，同时在按钮盘上输入了一串密码，几秒之后，大门发出了“叮”的一声，打开了。
“这是个虹膜识别器，你跟紧一些。”周老头显得越发沉默。
苏羽快走两步赶上去，身体已经逐渐适应了运动的感觉，而这些天休息恢复的体力也开始渐渐充满四肢。
门后是一条明亮的甬道，大约十多米，拐过一个弯，便到了尽头。这里又是一扇大门。就像所有科幻片中一样，越神秘的地方，门便建造的越巨大。苏羽皱起眉头，问道：“这扇跟银行金库大门似的门里关着什么？”
“里面就是实验室，”周老头严肃的看着苏羽，“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出声。里面不是我来负责的。”
“哦？”苏羽怀疑的看着他，“你不是说自己是这个研究所的负责人吗？”
周老头无奈的笑道：“我只负责地面4层和地下12层的工作，而地下12层以下的有另一个人负责。”想了一下，他又说：“这人或许你会认识。”
“我认识？”苏羽不解的看着那扇银行保险柜般的巨大圆形钢门。门前依旧有一个虹膜识别装置。
“总之，记住我的话，不要多嘴，少言慎行。”周老头看了他一会儿，“永远不要做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
说完，他又走近了虹膜识别器。圆形钢门发出隆隆的响声，缓缓打开了。苏羽凑过去，里面一片漆黑。
周老头也注意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状况，紧张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进退。

【签到 2011.5.5 第八天】
第八节 真相（四）
门内响起一声远远的低吼，仿佛是什么可怖的野兽。苏羽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他看向周老头，发觉周老头也看向了自己。
“一定出事了！”周老头急忙从裤袋拿出通话器，哆哆嗦嗦的打开，“D18，D18，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噼噼啪啪的交流电声，以及愈发接近大门的恐怖低吼声。
“快！把门关上！”苏羽一步跨过去，拉着周老头凑到虹膜识别器前，“那里面的东西快要出来了！”
周老头也被吓了一跳，慌乱的操作着识别器，终于，大门又缓缓的闭起来。
突然，一张女人的脸出现在门缝处，表情痛苦的看着两人。
“啊！有人！我们得停下！”周老头说着就要去暂停程序，苏羽急忙扯住他的手肘。
“你疯了！”苏羽一头冷汗，“那已经不是人了！你看她的眼睛！”
周老头又看过去，这才注意到那女人的瞳孔早已放大，双目犹如死鱼，痛苦呆滞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这……这是什么？！！！”周老头脚一软，跪倒在地。
苏羽把他扯起来：“我正要问你呢！你们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实验！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我……我不知道。”
“鬼才信你！”
苏羽甩开他，看向大门，门缝处的那张脸正被慢慢压扁，然而却没有想象中的脑浆飞溅的场景，它就像一张纸，被人在门后抽了回去。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我得向上级汇报！”周老头匆匆的转身沿来路小步快跑，可刚跑出两步，身后却传来一声巨响。
里面的东西想要出来!苏羽浑身被冷汗浸湿了。
“这门……”周老头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撞击，厚重的钢门出现了一个凸痕。
“快走啊！”求生的本能令苏羽的身体迅速恢复过来，他拉着周老头飞快的往来时的电梯跑去。
身后的撞击声在走廊回荡，仿佛铁锤般砸在两人心上。一到电梯门口，周老头急忙按开电梯，两人挤进去，使劲按住了关门的按钮。而这时，一个可怕的声音响起了——那扇钢门被撞开了！
电梯缓缓的向上行进，而两人脚下则是可怕的嘶吼声。
“那东西一定很大。”苏羽坐在电梯地板上，“能把那么厚的门撞开，走起路来地面都在晃。”
“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周老头发疯似的吼叫道，他的双眼通红，“一定是那女人！是她搞的鬼！”
“你说谁？”苏羽立刻警觉起来。
“还能有谁？就是你一直想找的孙晓晶！”周老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屑的看着他，“如果不是她提出要做活体实验，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不，在她来以后，一切都变了！”
电梯忽然晃了一下，苏羽连忙扶住墙壁。两个人互相看着，但从对方的眼睛中只看到了恐惧。
又是一声嘶吼响起，那感觉就像在两人脚下按了一个大喇叭。
“怎么可能！”周老头把身子紧紧贴在电梯墙壁上，“他追来了，他追来了！”
“你在骗我！”此时的苏羽反而冷静下来，“孙晓晶早就死了。我亲眼看着她进了火葬场！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找上我，但是你们绝对在我这里得不到任何好处的！”
周老头一声冷笑：“骗你？骗你的人是孙晓晶！她的死，不过是我们帮她演的一场戏！”

【签到 2011.5.8 第九天】
第九节 真相（五）
说话间,电梯已经停到-12层，两人飞快的跑出电梯，从甬道回到了周老头的办公室。从地下传来的震动愈发的明显了。外面响起了砸门声，周老头镇定了一下：“进来！”
一个微胖的国字脸男人匆匆进了门，神色慌张，还未等他说话，周老头抢道：“通知所有人，立刻撤离。然后封存这里。”
“封存！！！”国字脸男人仿佛听到一声惊雷，“周所长，这到底……”
周老头一把抓起拨电话，瞪着眼对他吼道：“还不快去，晚了大家都活不成！”
男人没再说什么，扭头离开了。周老头在电话里交代了同样的事情，立时整个研究所内警报大响。
“你，跟我来。”周老头说着走出办公室，苏羽紧紧跟在他身后。
整个办公大厅里已经乱作一团，大多数人在收拾材料，然后用手推车向外运。迎面走来一队士兵，打头的向周老头敬了一个礼。周老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办公室，说道：“卢营长，绝对不能放它们出来！”
卢营长点点头，语气坚决的说：“交给我吧！”
苏羽看着这队士兵跑进了周老头的办公室，心里一阵叹息：面对那样的怪物，这些人，最多只能拖延时间而已。
周老头大约是看出了苏羽的心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是我们的军队，哪怕明知要面对的死亡，也绝不会退缩的。”
苏羽听着有些感动，周老头扭过头，一边带路，一边说：“我会把关于孙晓晶的全部资料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只有你才真正了解她。”
“我不明白。”
“你看了那些资料就会明白了。”
“你要我做什么？”
“杀了她！”
苏羽猛地停住了脚步。
“做不到吗？”周老头转过身，嘲笑似的看着他。
“她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孙晓晶了。”周老头看着犹豫的苏羽，冷笑道。
苏羽惊醒似的想起了什么——是孙晓晶！孙晓晶在他昏迷醒来后，与他告别时也是说的这句话。
“孙晓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羽一把揪住了周老头的衣领，将他推到墙上。
“怎么，你能杀掉一个老头，却不能除掉一个恶魔吗？”周老头毫无惧色的直视着苏羽。
“你到底什么意思？从刚才起你就一直这样诋毁晓晶！”苏羽的愤怒正一点点的溢出。
突然身后响起一声爆炸，两人同时被吓了一跳。周老头急忙推开苏羽，拉着他往另一台电梯走去。
“这里支持不了多久的！你那里东西快走！”周老头一进电梯，就说道，“到底做什么决定，我不会强迫你。我相信你看完这些东西会做出自己的决定。”
“你不走？”苏羽听出了周老头话中的意思。
“我在这里待了40年，这里就像是我的家。我要留到最后。”周老头微笑了一下。
苏羽看着他，心头的愤怒早已消散。只是对于孙晓晶，除了期待和疑惑之外，心里又多了一份恐惧。

【签到 2011.5.9 第十天】
第十节 真相（六）
研究所就像一个坐在火山口的老人,颤巍巍等待着地底喷发出来的恐惧。
周老头将苏羽带到了地下六层的资料室，打开保险柜拿出了一个皮箱。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周老头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般抚摸着它，“我会让人送你离开这里。”
说话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周老头打开门，带苏羽过来的两个男人站在门外。
“从现在起，你们要确保苏羽先生的安全，将他送离这里。”
两个男人点了下头，转看向苏羽。
“跟他们走吧。”周老头如释重负的说道。
“你……”
“走吧。”周老头背过身，不再去看他们。
“苏先生，请跟我们走吧。”
……………………………
汽车飞快的驶离了研究所。
这次，苏羽没有再被罩上眼罩。但他却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那个地方。从研究所出来后，他依旧感到那种大地的震动，但直到上车坐稳后，他才明白：那是双腿恐惧的颤抖。
“为什么周所长这样照顾我？”苏羽沉默了许久，叹息着问道。
“对不起，苏先生，我们只负责将你安全的护送回去。”
苏羽苦笑一下，脑中的疑团集中在了手上的皮箱中。
孙晓晶，一个相处了五年的恋人，苏羽却突然感到对她一无所知了。她为什么会突然诈死？她怎么会跟这个研究所有关联？她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她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真相，苏羽突然有些害怕面对这些真相了。
车子在苏羽家楼下停了下来，两人护送苏羽回到家中。苏羽打开门，屋里仍旧是杂乱不堪，一如那天他离开时的样子。
“苏先生，我们回去了。”
“等等，研究所那边……”苏羽紧张的想要说什么，却忽然语塞了。
其中一个男人笑笑说：“这是我们的职责，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必须坚持到最后。”
“因为，你们是军人，对吧。”苏羽对着两人伸出了手，“谢谢你们！”
两人没有去握苏羽的手，反而是对着他敬了个军礼。看呆的苏羽也缓缓抬起了手。
…………………………
送走了两人，苏羽回到卧室，抱着皮箱倒在床上。
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着窗外渐黑的天，他觉得自己就像抱着魔盒的潘多拉。
突然，床头的座机响了起来。苏羽起身看来电显示，却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哪位？”
“苏羽？！！！苏羽，是你吗？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一个女生在电话那头哭泣着。
苏羽感到一阵窒息：“是晓晶吗？”

诡异，分页了却没楼？

第十一节 杀戮开始
苏羽跟孙晓晶约在了这座城市的地标广场，时间是晚上8点。
利用在家的这段时间，苏羽打开了那个皮箱。里面是几撘文件，分别用防水纸包裹好的，还有几支试管，里面是淡蓝色的液体，最后是一个老旧的笔记本，跟新华字典一样厚，每一页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有的纸页还画了图。
他拆开了防水纸，细细读起那些文件。有些是关于生物研究的，苏羽不了解这个学科，看了几眼便丢下了。不过有一份带着封面，上面印了两个硕大的红字——“绝密”。他急忙拆开来，却发现竟然是孙晓晶的个人简历。
简历有数十份之多，苏羽大致看了一下，就发现包括她的出生年月、学习、工作经历等很多都是伪造的， 最后是一份关于孙晓晶的报告书。苏羽捧在手里，却不敢翻看。
预定好的闹钟突然响了起来，苏羽如释重负的丢下文件，起身穿好大衣。
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一下客厅里的东西，又回身将它们整理起来，装进一个大档案袋中，放进了随身的提包里。
寒冷的冬夜就像一个蠢蠢欲动的罪犯，将不安传给每一个路人。街灯还算明亮，7点多的时候，街上依旧可以说是车水马龙。
苏羽打车到了约定好的地点，直奔地下超市。他找到了一个处于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的自动储物箱，将那提包放了进去。
他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
肯德基的外卖窗口，人流络绎不绝。他想买杯热饮，也挤了过去。
夜空悄然飘起了雪花，初始还似雪粒，不多会便雪声簌簌。窗口前排队的人也少了起来，到苏羽的时候，已经快到八点，他要了一杯热咖啡，急忙向着约定的地点走去。
走出不远，他似乎听到身后有一声惊呼，回头看过去，只有那个孤零零的KFC外卖窗口亮着灯，没有一个人。
突然到来的雪似乎冲散了人们逛街的兴趣，街上的行人愈发的少了。苏羽拉紧了大衣领，一口暖和的咖啡让他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路边有人在打车离开，偌大的一个地标广场不多会儿竟然剩不下几个人。
地上的积雪不在融化，苏羽走过，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食一般。
远远的，一片银白中有个纤细的身影原地转着圈。苏羽心里一颤，停住了脚步。他咽了下口水，将余下的咖啡一口气喝完，丢进小花坛，飞快的冲了过去。
“晓晶！晓晶！”
苏羽兴奋地高喊着。
突然身边窜出一个人，一把将他拉进一旁的花坛中，苏羽吓得喊了一声，而那人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
熟悉的声音令苏羽狂跳的心镇定下来。他接着雪反射过的灯光，打量着身边这个人，他带着黑色的毛线帽，围巾遮住了鼻子和嘴，只露出了一对眸子，在银白的雪光中晶莹剔透。而他身上的气息令苏羽感到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晓晶？”
苏羽试探着问道。
那双眼睛对他笑了一下，遮在脸上的围巾拉了下来——果然是孙晓晶！
“别说话！”孙晓晶轻轻拿开了堵在苏羽嘴上的手，“我们现在很危险。”

第十二节 回家(一)
远处的人影在雪中摇摇晃晃的向两人藏身的地方走来，孙晓晶急忙拉着苏羽低着身子在花坛冬青灌木丛的掩护下，快步离开了广场。
“晓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羽被孙晓晶一路拉着跑，直到停车场，他们才住了脚步。
“先上车。”孙晓晶拉着苏羽上了一辆别克，“苏羽，我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我希望你能100%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
“好，我相信你。”
孙晓晶眼眶一红，急忙掩饰的笑了笑。
她伸出手，轻抚着苏羽的脸颊。那手心的温暖令苏羽突然感到时间好像倒流了，过去的一幕幕又在眼前重现：与晓晶的第一次牵手，第一个吻——还是吻在了额头，第一次的拥抱，为她过得第一个生日……
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湿了苏羽的脸颊，也湿了孙晓晶的手。
“你去了研究所了，一定知道了那里有什么，在做什么吧。或许周所长已经跟你说了我的事情。”
“他说，你没死。”
“不全是，我死过了一次，但又活了过来。现在的我，不是我。”
苏羽惊讶的注视着孙晓晶的双眼，那眼神明明是他所熟悉的。
“我不明白。”
孙晓晶继续说道：“周所长跟你说过活体实验的事情吗？”
“好像说过……”
“所谓的活体实验，就是将孙晓晶进行分解、再造，简单说，就是利用活体细胞进行克隆。”
“什么！？”
“最初，实验只是采用了孙晓晶的皮肤细胞、毛发来做，但是都不成功。后来，实验室的人决定用孙晓晶的人体组织来克隆——他们把孙晓晶分割成了100块，分别放入100个培养器皿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实验竟然成功了！”
“什么！这帮畜生杀了晓晶！”苏羽感到一阵阵恶心，当他看着眼前的孙晓晶时，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也就说，你是克隆人？”
孙晓晶点点头。
“不过，实验还是出了一些差错。100个实验品里，竟然有98个只保留了人类最原始的最单纯的欲望。”
“什么欲望？”
“饥饿。”
“吃东西？”
“没错，只不过，他们只吃生体身上的肉。换句话说，他们吃活的动物。”
“他们疯了！”苏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还有两个呢？”
“只有两个，分别继承了原来孙晓晶的感性和理性的特征以及记忆。”
“那么你……”
“我是理性。”孙晓晶说，“感性因为坚信通过人性的培养会改变那98个，所以她擅自释放了她们，结果，感性被她们吃了。”
苏羽再也忍不住，拉开车门，哇一声吐了出来。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羽愤怒的咆哮起来。
“因为……”

第十三节 回家（二）

银色的汽车行驶在近乎空无一人的公路上，它没有目的地。

孙晓晶紧紧握着方向盘，克制着眼眶中不断翻涌的泪花。

苏羽有些沉默，也有些彷徨。孙晓晶刚才的回答令他震惊——他还没从那样一个惊天的秘密中缓过神来。

“一切到时都会结束吗？”

车开到了二环西路，孙晓晶拐了个弯，开始沿二环路绕圈。苏羽的问题她听到了，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羽似乎也不想寻求什么答案，仰头靠在座椅上，眼神木然的看着流光飞逝的街景。

突然，汽车被从后狠狠撞了一下，苏羽没系安全带，一头撞在了前窗，眼前金星直冒。孙晓晶急忙把稳方向盘，看向后视镜——一辆黑色吉普车正要再次撞过来！

孙晓晶猛一踩油门，银色的别克突然加速冲出了十几米，黑色的吉普扑了个空，随即也加速追了上来。

“系好安全带，坐稳！”

孙晓晶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别克车犹如一道银色闪电疾驰在公路上。而黑色吉普的追击也丝毫不落，紧紧咬在其后。

“后面是什么人？！！！”

苏羽不时回头向后看去，隐约中能看到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粗壮男子。

“他们是来抓我的！”

“抓你做什么？”

“做他们曾对原来的孙晓晶做过的那些事情！”孙晓晶说着，从衣兜拿出一把钥匙，看样子，似乎是超市储物柜上的，“那好这个，千万不要丢了！”

“这是哪里的钥匙？”苏羽接过它，看了一眼，“给我做什么？”

苏羽抬起头，突然觉得脖子一凉，正看到孙晓晶拿了一支注射器扎在了自己脖子上，还没等他反抗，针管中的液体已经被打进了他的身体中。

“你给我打了什么？！”苏羽又惊又怕。

“是一种能让你在一定时间内失忆的药，就算是用吐真剂，别人也休想从你那里问到些什么。”孙晓晶看了一眼车内的导航仪，继续说，“到下个拐弯时，我会把你丢下，后面的车不会发现的。你藏好不要动，等他们离开，你就快回家。记住，不要打车，不要跟任何人说话。如果见到什么人，尽量保持一定距离。我想，恐怕现在，城里的计划已经接近完成了。”

“晓晶，我不会丢下你自己的？还有，你说的是什么计划？”

“就是我告诉过你的‘回家计划’！”

43分钟前。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羽愤怒的咆哮起来。

“因为有人控制了研究所！”孙晓晶无力的埋头在方向盘上，声音哽咽，“虽然研究所还是周所长负责，但是在-18层以下的研究，早已经完全的抛开了他。克隆孙晓晶的研究，周所长只知道是研究人类克隆技术，但他绝对想不到会是克隆孙晓晶本人，因为，-12层以下原本是孙晓晶来负责的！”

“不可能，晓晶怎么会同意用那种自杀的方式来研究克隆？”苏羽颤声道。

“我说过了，有人控制了研究所！孙晓晶从进入研究所的那一天起，就成为了被研究的对象！你既然已经去过了研究所，就该知道，那下面有一个怪物！”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战栗感从后颈蛛网般蔓延到了全身，突然异样地发起抖来，。

苏羽一看到这情形，急忙抱住了她，用手掌捂住了她的后颈。

“晓晶以前就有这毛病，一害怕，就从后脖儿梗处发僵然后全身发抖。捂住这里一会儿就好了。”

被抱在苏羽怀中的孙晓晶抽泣起来，苏羽捧起她的脸，微笑的问：“哭什么？”

“这种温暖的感觉好熟悉，可是我……我是第一次感受到，可是真的好舒服，好熟悉，”孙晓晶的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好想就这样，一直停留在这一刻。”

苏羽的鼻子一酸，眼眶顿时湿润了。他哽咽了一下，又迅速平复了心情：“我们这不又在一起了吗？”

“苏羽，我不是她，确切的说，我不是原来的孙晓晶了。”她说着，擦了擦眼泪，“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这个世界就要崩溃了，从今夜开始！”

第十四节 回家（三）

“我逃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他们的一份计划——‘回家计划’——他们想重新开始物竞天择，通过放出天坑中的病菌，来筛选最后残留下的人，并将这些人作为新人类，从而加速人类的进化过程。”

“这完全就是科幻小说！”苏羽惊讶的看着她。

“而这个计划的关键，则是孙晓晶。”

“为什么？”

“因为她是第一个被‘回家计划’留下的人类，而且是在她4岁的时候！”

“你是说，她小时候去过天坑？”

孙晓晶一把拉过了苏羽：“如果回家计划完成，那么地球上90%以上的人类都会死去！”

“那之后呢？”

“那之后……”

嘭一声响，整个汽车剧烈的颤抖起来——一张人脸紧紧的贴在了车前窗上，他挥舞着双手，用力的捶打着玻璃。

苏羽吓了一跳，刚要打开车门，孙晓晶一把拉住了他，二话不说把车门反锁，发动汽车冲了出去。而那人竟生生被她碾压在轮下。

“你……！！！那是……”

苏羽害怕的语无伦次。

孙晓晶撇了他一眼，镇定的说：“那是丧尸，就像电影里的一样。它们吃活人！”

苏羽从梦中惊醒。

他发现自己身在野外，不远处正对着月亮的地方，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公路。他想不起自己为何在这里。最近的记忆是自己坐在书桌前写着稿子。

难道是梦游了？苏羽揉了揉太阳穴，拿出了手机。凭着地图定位，他发现自己竟然在离家颇远的二环路上！

夜，更深了。

苏羽一边看着手机地图，一边满腹不安的沿公路往家走。

大约走了快一个钟头，他才发现了自己熟悉的几条路。

天空下着雪，整个大街上没有一个人。

这种肃静，令苏羽感到自己仿佛身在一座死城。

“救命！”突然，一条黑暗小巷里传出了女人微弱的呼救声。

苏羽吓了一跳，顿住双脚，循声望去。

右手边的小巷里，突然又寂静下来。雪花簌簌的落下，北风在苏羽耳边急速地流动。忽然，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从黑暗中伸出，苏羽差点惊呼出来。可瞬间，那只手又仿佛被什么拉扯了回去，重新消失在黑暗中。

苏羽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张脸，一张只可能在某个恐怖电影中才会出现的脸！苏羽的脸色瞬间比死人还要苍白。

又是一声微弱的呻吟，伴随着一种撕咬啃噬的声音，刺痛着苏羽的耳膜。

他不敢再多看，失魂落魄的跑了。

北方的寒冷冬夜就像一座关了灯的冰库，死般的沉静。小巷的声音微弱却刺耳，在空荡荡的街上飘扬，渐渐消失，将痛苦凝结在黑暗中。

回家计划，已经开始了。

第四章 祸乱
第一节 新的计划（一）
阳光照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街道清冷。
家乐福超市大楼外的广场上，一片寂寥。平日里一早就出来清雪的车辆再也没了踪影，厚实的白色安安稳稳的铺在马路上，仿佛一张展开的巨大的白纸。
前一夜，苏羽、黄斐和孙兆会谁都没有睡。
黄斐和孙兆会清理完冷库后，又把地下一层巡视了一遍。
黄斐毕竟军人出身，对照着地下一层的平面图，把所有这一层对外的出口又检查了一遍——这一层一共有两道对外的门，一个就是游少君带孙兆会进来的地方，另一个则是一个平时进货的大门，因为考虑到要运输货物，所以门是两扇对开的，不过幸好大门是钢造的，而且异常坚固，大约是建造时加强防盗所以只要从内部锁好，不用担心丧尸会破门而入。
而另一边的苏羽则与电脑另一边的游少君不断聊着，越聊他越确定，对方口中所说的“苏羽”，正是他自己！
苏羽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知识转移了话题，了解到游少君目前在郑州，而她所面临的问题比自己多的多。
游少君：食物本来就不多，因为是研究所，所以大楼是禁食的。我们也只是从别的同事的抽屉里找到了一点私带的零食。
苏羽：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游少君：不知道。
游少君：关键是水源。一旦开始停电，大楼的水也会停止。就算是用备用发电机，恐怕也坚持不了很久。
游少君的意思苏羽再明白了不过了，如果只是食物不足，还能想到别的办法，但如果水没了……
想到黄斐与孙兆会或许会来，苏羽急忙与游少君告别，理由很简单：省电。
随后，他找出聊天记录，删除了自己与游少君的对话。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害怕，或许是人在潜意识中趋利避害的不自觉行为。
他刚操作完这一切，黄斐跟孙兆会拉开了小屋的门。
苏羽吓了一跳，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难看。
孙兆会大笑了一下说：“你不会以为是丧尸开的门吧？”
苏羽咽了下口水，知道黄斐他们没注意到自己的行动，便没好气的说：“你难道以前在学校没学过进房间要敲门吗？”
“老子中学都没毕业，哪有空学那没用的东西？”孙兆会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查到些什么？”
苏羽愣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那个女孩似乎叫做娃娃，但这也可能是个假名。”
随后，苏羽给两人说了娃娃和游少君的聊天的一些记录，尤其是游少君关于丧尸情况的一些介绍。
“看来越往后情况就越遭。”黄斐听着皱起了眉头。
“不是吧，你没听说吗？”孙兆会翘了翘嘴角，“以后我们只要给这些丧尸爆头就可以了！”
黄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恐怕你还没打死几个就被他们吃光了。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已经出现了。”
“什么问题？”苏羽不解的看着他。
“你们不觉得这些天过于安静了吗？”黄斐扫视了两人，语气严肃的问道，“这些丧尸出现后，街道上既没有警察，也没有军队出现……”
“军队？！！！”
孙兆会看了一眼苏羽，接着黄斐的话道：“你肯定不知道的，我们这个城市可是全国四大军区之一！”
听到黄斐和孙兆会两人的话，苏羽突然感到心里一凉：如果警察和军队完全没有动静的话，那就说明不是他们也全都受到了感染就是他们接到了某种命令，早早就撤离了。
与苏羽心有灵犀一般，黄斐表情冷峻的说：“如果说军队是因为也受到了感染而没有出动，那么这意味着我们在这个城市可能要面对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丧尸军团了！”

“虽然我不想说的这么直接，但恐怕在这里待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孙兆会看了一眼苏羽跟黄斐，“虽然现在有吃有喝，但这可撑不了多久。”

“你是想离开这里？”黄斐皱了一下眉头，冷冷的说，“离开这里你也未必能比待在这里活得久。”

“哦，是吗？”孙兆会挑衅似的笑了笑，“那我还真想祝你活的久一点。”

黄斐眼睛一瞪就要扑向孙兆会，苏羽急忙把他拉住，咆哮似的喊了一句：“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

小小的房间中立刻安静下来，呼吸声在空气中碰撞着，仿佛是一场争斗的预演。

苏羽喊完这一嗓子心里也有些打颤，他还想说点什么，嘴唇却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五分钟的时间，三个人一言不发的站在小屋里，尤其是孙兆会跟黄斐，两人互相瞪视着，仿佛谁先出声，谁就输了。苏羽倒是想说话，却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心底深处的那种恐惧被激发了出来，想说却发不出声音。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门口响起了刘镇瑜的声音。孙兆会跟黄斐一愣，随即闪身让她走了进来。

“你们在看什么？”刘镇瑜扫视了一眼这小屋，“要不是看到这小屋亮着灯，我还以为这里没人呢！三个大男人在这里也不出个声。”

孙兆会坏笑了一下，走到刘镇瑜身边，说：“我们正比赛憋气呢，谁先换气谁就输了，刚才眼看着苏羽就输了，你进来了。”

说着，他趁刘镇瑜不注意，对苏羽眨了下眼睛。

刘镇瑜反身看了下孙兆会，又看向苏羽，苏羽表情尴尬的笑笑，没说什么。

“输了怎么办？”她忽然盯着苏羽问道。

“输了……”苏羽立刻语塞起来。

“他不好意思说，我来说吧。”孙兆会哈哈一笑，“输的人，就得放弃追求你的心思！”

刘镇瑜脸上一红，低骂了一句：“无聊的男人！”转身出了小屋，随即，她又想起了什么，看向黄斐，问道：“天亮了，我给你们做了些早餐。在三楼。”

刘镇瑜突然过来，反倒让苏羽镇定下来，听着她脚步声远去，苏羽沉了口气说：“孙兆会的话虽然让人听着不爽，但也有道理。其实……”

“你也要走？！”没等苏羽把话说完，黄斐瞪着眼睛说，“我告诉你，如果你要走出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因为你们现在无处可去！”

“听我说，黄斐……”

苏羽有些怯懦的想要解释，可黄斐却摆了摆手，转身要走。

“听我说！”苏羽急得大吼了一声，黄斐吓得身子一愣，脚底下停住了，苏羽没再犹豫，“我考虑过我们目前的食物和水。即便是省着用，就算能坚持几个月，甚至一年，但当没有了食物以后呢？那时候，恐怕外面的丧尸会比现在更多，别说出去找食物，就是想要保住这个地方不被丧尸闯进来都很难！”

不等黄斐反驳，苏羽一侧身，拦在他身前：“你想想，一层全是玻璃窗，如果天气变暖，丧尸们聚集起来，不管我们用什么挡，都是挡不住它们的。就算我们落下了二层的卷帘门，那么当备用发电机没有了电以后呢？谁去找柴油？谁去闯过丧尸的包围给发电机加油？就算我们侥幸闯过了这两关，那当食物没有了以后怎么办？我们是把自己困死在了这里！”

“我会带你们冲出去的！”

“不要忘了，到了那时，丧尸一定已经完成了进化，就算我们四个人都冲了出去，你能保证不会有人被丧尸咬伤吗？！！！还有，你也说了，这个城市，往最坏的情况打算，有可能会有几十万的士兵变成了丧尸，那我们更应该早作打算，离开这里，而不是坐以待毙！”

黄斐冷笑一下：“那你想好去哪里了吗？现在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停止了运行，你打算开车到哪里去呢？”

“去郑州！”

第三节 新房客（一）

孙兆会听到苏羽的话不由得一愣。他没想到苏羽要打算去那么远的地方。

“现在火车飞机早就停了，我们根本去不了那边。”

他倒不想反驳苏羽，毕竟他也不想一直待在这里。只是苏羽的想法在他看来，似乎有些激进了。

黄斐也是冷笑一下，直接出了门：“那好，你要走，我也不拦你。反正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自己做好打算吧。”说着他又看向孙兆会，“总之，想留下的就安心的留在这里，只要咱们齐心，以后的问题，总有办法解决。”

看着黄斐快步离开的身影，苏羽无奈的苦笑一下，他转过头，看到站在一旁的孙兆会，想了一下，说：“冬天才刚开始，不过如果真要离开这里，就必须在冬天时走。一旦春暖花开，丧尸们的行动就会恢复正常……”说到这里，邻居席绢袭击自己时那如野兽般迅猛动作不由得让他一阵冷颤。

“走吧，”孙兆会走过来，反常般的拍拍苏羽的肩膀，“这件事情，回头再说。既然我们四个人一起来到这里，最好还是一起离开。”

苏羽差异的看着孙兆会，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转念一下，大约黑社会还都是比较重视患难之情的吧。

两人上了楼，与黄斐和刘镇瑜吃了早饭。

早餐桌上肃静的气氛令刘镇瑜不是很适应，而再傻得人也能感觉到，这三个男人之间，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

“我说，”刘镇瑜用筷子一头敲了敲桌子，苏羽三人抬起头，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黄斐正要说话，她却抢先了话头，“你们三个大男人吃晚饭不用管碗筷了，都去楼顶的停车场打扫一下。这个停车场是免费的，所以楼下的入口没有大门，我想这些天应该会有几个丧尸在那里晃荡。所以咱们得提前收拾好。”

“没错！”苏羽抢过话来，“我们得把附近——不仅是停车场里——所有车里的油都收集好，还要在一楼的停车场入口做一个路障。万一哪一天丧尸冲进了这里，我们至少还能从停车场冲出去。”

黄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刘镇瑜不满的敲敲碗，俨然一家中的女主人：“我话还没说，你们又是抢话又是不理人的，这都什么态度？！”

或许是因为她是四个人中唯一的女性，也或许在这样的情况下，男人间的冲突更需要一个女性的调和，三人听话的抬起头，目光注视着她，如同正在听课的小学生。

“你们男人啊，就是没有过日子的念头。”刘镇瑜抱怨着，“苏羽说的还有些道理，不过还是太消极。你不要光想着丧尸们破门而入，你们三个大男人就不能动手加固那些玻璃门和玻璃窗吗？另外，你们看看那些电影里，我们要提前做好预防的准备，就像上班时的消防预案一样，什么事情都要事先做好预案才成。”

孙兆会突然一推饭碗，讪笑着向刘镇瑜举起了手。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觉得，听了刘小姐的话，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是热血澎湃，我打算现在就去楼顶打扫一下，可以吗？”

“我也去！”苏羽不甘落后。

刘镇瑜微笑着看向黄斐，黄斐愣了一下，急忙说：“我去找斧子，之前我把消防斧都整理出来了，现在就去拿。”

“很好！”

三人小心翼翼的来到四楼。

由于之前他们的工作主要是集中在售货区，对于四楼只是知道有严实的大门锁着，可上来一看才傻了眼——原来所谓的“严实的大门”其实就是与一楼几乎一样的玻璃门，差别在于玻璃门外有一道折叠拉门。不过看质量也是一般。

黄斐分给了苏羽和孙兆会一人一把消防斧，再三叮嘱孙兆会，千万不可以用枪。于是在玻璃门前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半天。

停车场上一片白雪皑皑，偶尔有几个人头缓慢的在车从中晃过，黄斐默默的说出了一个数字，苏羽点了点头，还在自己的预估之内。

“一共六只，两只在六点钟方位，一只在11点钟方位，离我们最近的有三只。一会儿我先打开玻璃门，如果有过来的，等他们到了折叠拉门前再动手。”说着，黄斐看了苏羽一眼，“先隔着拉门，砍头。如果他们确实完成了进化，那么砍头一定管用，否则，就尽量把头砍烂吧，至少能在一段时间内阻止它们活动。”

“好。”苏羽咽了下口水，双手紧紧握住了斧柄。

黄斐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虽然有一只丧尸发现了他们三个，但冬天的寒冷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它们的行动力，直到黄斐打开了拉门，三只丧尸还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上吧！”黄斐低吼一声，战士的热血再一次沸腾起来，挥舞着斧子冲向了其中一只丧尸。

孙兆会不急不缓的举起斧子，看准了其中一只丧尸，也向那边走去。

苏羽一到停车场便浑身发起抖来，一方面是因为天气寒冷，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隔着玻璃门看这些丧尸跟面对面对视它们，心里的恐惧感完全不一样。不知为什么，一看到那只丧尸，他便想起了邻居席绢。直到那只丧尸晃晃悠悠的走到苏羽面前，他还没有缓过神。

“你要自杀吗？！”耳边响起了黄斐的责骂。

随即一把斧子从苏羽身侧挥了过来，硬生生将那只丧尸的头砍飞，紧接着又是一条腿蹬出，那丧尸的身子也一下子被踢开了。

“就你这样子还想要离开这里，恐怕你都出不了这个区！”黄斐似乎杀红了眼，语气中也激荡着战士的怒气，“快点，把余下的三个解决了！”

三个人几分钟功夫就把余下的三只丧尸解决了。孙兆会从停车场找了一辆皮卡，拉着尸体到了下面进行焚烧。而苏羽和黄斐则找来几个油桶，把停车场里汽车的汽油收集起来。

不过，看到停车场中有两辆路虎的越野车时，黄斐意外的没有放光油，反而还把它们看到了离玻璃门较近的地方。

苏羽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黄斐纵然不愿听自己的建议，但是一个军人的直觉还是让他做好应付各种情况的准备。

苏羽站在楼顶，眺望着这个雪白宁静的城市。他还记得在不久之前，自己还为这个城市总是堵车、空气污染而在微博上发过牢骚。而现在，一切……只能用“干净”来形容了。

楼下升起一股黑烟，与雪白的大地形成鲜明对比。

忽然，空气中想起了一声枪响。

黄斐叫骂了一句，也跑了过来，却发现楼下的孙兆会同样一脸莫名其妙的摊着双手看向楼顶。

“快，老黄！看那边！”

黄斐顺着苏羽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支由两辆轿车、一辆吉普、一辆面包车组成的车队正缓缓向超市这边驶来。

而他们的身后，竟然跟着十几只丧尸！

第四节 新房客（二）

五辆汽车在积雪厚重的公路上缓慢行驶着，打头的吉普车明显进行过改造，车头处加了一块弧型铁板，凹口向外，用来铲雪。

然而，这并没有使整个车队的速度有很大提升，相反，随着吉普车车头处积雪越来越多，没多久，车便停了下来。

跟在车队后面的丧尸虽然行动缓慢，但也很快追了过来。车上的人不断从车窗中伸手向它们开枪，清脆的枪声划破了整个静寂的城市，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丧尸从四面八方缓缓聚集。

看着几辆车就要被丧尸围攻，黄斐二话不说就往楼下跑去。

“你去做什么？！”苏羽一把拉住他。

“你看不到那边的情况吗？我当然是去救他们！”黄斐一把甩开苏羽的手，急匆匆的沿着停车场车道往楼下跑。

“你救不了他们的！”苏羽快跑几步追上去，“你看看那边，有多少丧尸！先不说你救不了他们，就算真的救下了，也只会把丧尸们引到这里来！”

黄斐猛地回过头，表情严肃的瞪着他：“我是个军人——哪怕曾经是——保护市民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苏羽愣了一下，眼看着黄斐冲了下去。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斧子，转身向停车场跑回去。

广场上，孙兆会正观望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由于位置的关系，他并没有看到远处车队危急的情形。即便如此，他也明白，枪声意味着什么。

孙兆会紧张的钻进车里，锁好车门，双眼紧紧盯着广场前马路上的动静。而从马路的南边，已经出现了一两只缓慢游荡的丧尸，他不由得掏出了手枪，打开保险，拉了一下枪栓。

本来他从帮派逃出来的时候，弹夹带的就不多，在刚与黄斐他们相遇前，也已经用掉了两个弹夹，现在算起枪里的和身上的，一共还有三个。

正思量着，他忽然看到黄斐提着消防斧从停车场出口跑下来，向着马路北边跑去。他急忙按了一下喇叭，黄斐听到回了一下头，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孙兆会顿了几秒钟，还是打开门，跟了上去。

苏羽回到停车场立刻把收集起来的汽油搬进了超市四层门内，反身将大门锁好，又找来几辆手推车挤在大门上。

做好这些，苏羽已经满身大汗，他顾不得休息，急忙回到二层，找到了刘镇瑜，让她立刻把所有能从一层通到二层的入口找到，彻底关闭。

交代完这些，苏羽来到了一层。看着被巨大的喷绘遮住的落地玻璃，苏羽一阵头疼。

如果彻底放弃一层，意味着放弃了地下一层的水泵和发电机，他还不清楚，如果不去给这些机器加燃料，它们能自己运作多久。可一旦断水断电后，这里就彻底没办法待了。

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苏羽多想，他找到一层的玻璃大门的位置，打开了门上的安全锁，一开门，一阵寒风呼啸而入。刚刚忙活的全身是汗的苏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急忙关上了门。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便锁好大门，上了二层，找到刘镇瑜后把大门钥匙交给她：“你弄完这边，就去一层接应黄斐他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镇瑜一直被苏羽指使忙碌，顾不上细问，这一停下来，赶紧询问原因。

苏羽把自己跟黄斐在楼顶看到的告诉了刘镇瑜，刘镇瑜越听眉头皱的越近，眼神中充满了担心。

“放心，黄斐以前是当兵的，而且还有孙兆会，他们应该不会有事。”说着，苏羽又在脑子里把想要做和已经做得事情过了一遍，说，“如果他们救了人过来，肯定会把丧尸吸引过来，所以咱们以后很可能就要放弃一层。”

“你要去做什么？”

“我去地下一层拿些东西，很快就上来。”说着，他抬头看了一下门框上的卷帘门边缘，“全落下来要多久？”

“可能三四十秒吧。”

时间太久了！苏羽心里想到。

“一会儿我下去后，你把二层楼梯这边的卷帘门放下来，高度只要能保证他们能钻进来就好。我们必须尽可能减少危险的程度。”

刘镇瑜点点头，应承下来。

苏羽转身下了楼，直奔地下一层，直觉告诉他，之前想要害他们的那个被称作“娃娃”的女孩，一定还有些别的秘密藏在了什么地方。

第五节 新房客（三）

黄斐与孙兆会在距离车队还有百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比起在停车场那会儿看到的，现在的丧尸多了近一倍。黄斐略一数，竟然将近四十只，此时它们已经将五辆汽车围了个严实。刚刚还在开枪反击的人们现在已经锁紧车窗，发动汽车向后倒退，然而后路却被丧尸堵住，动弹不得。

“就咱们两个，对付这一群？”孙兆会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看向黄斐。

黄斐盯着前面的情形看了一会，想了想说：“把你的手枪给我。”

看到孙兆会怀疑的看着自己，黄斐解释道：“我去引开这些丧尸，你看准机会就带他们往超市跑。记住，别开车，用腿跑！”

“你这是找死！”

孙兆会万万没想到黄斐想出这样一个办法。

“我有分寸！”黄斐说着，向孙兆会伸出了手，“我当过兵，知道怎么打游击战。快把枪给我，再晚，就真来不及了。”

孙兆会掏出枪，正要递给黄斐，又拿了回来，换了个弹夹。

“一共24发。”

黄斐点点头，接过了枪。

“半小时后，你到四楼停车场接应我。如果……如果半小时后我还没回来，就把所有的门都封好。”黄斐说着，提起了消防斧，向前走去。

看着黄斐离开的背影，孙兆会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在现在这样的世界，竟然还有这种傻瓜。

时间紧迫，孙兆会沿着自行车道，一边观察着四周是否有游荡的丧尸出现，一边借着路边树木的遮挡，悄悄向车队那边靠近。

没几分钟，孙兆会听到一声咆哮，他从树后探出头，看到黄斐正挥舞着消防斧向丧尸冲去。

丧尸们显然被黄斐的叫声吸引了，一部分丧尸立刻转移目标，摇晃着向他走去。黄斐举起斧头，接连撂倒了两只丧尸，便调转步子，向车队来的方向移动。

然而只有一半的丧尸被他吸引了，车队仍然被十几只丧尸还对车队里的人“依依不舍”，黄斐急忙掏出手枪对准它们连开四枪。

四只丧尸立刻被爆头倒地，而枪声起了很大的作用，丧尸们似乎被“激怒”一般，蜂拥的围向黄斐。

孙兆会趁机跑到了车队前，拍打着打头的那辆吉普的前窗。

“快出来！跟我走！叫上你们所有车里的人！”

一个个头不高、留着板寸20来岁的年轻男人跳出了汽车，显然他被刚才的情形吓坏了。

“你……你……”

“你什么你！你们这些人谁是领头的？”孙兆会不耐烦的扫视了一下车内的人：副驾驶坐着一个20多岁穿着黄色羽绒服的女孩，后排坐了一个60多岁的老大爷，他正紧紧搂着身边的老伴，看得出，他们也还没从恐惧中恢复过来。

后面的车门响了一声，孙兆会转头看去，从一辆轿车里走出一个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国字脸，眼神坚毅——这让孙兆会想到了黄斐，似乎这个人与黄斐是一类人。

“你是这里的头儿？”看到那男人走过来，孙兆会也不打招呼，直接问道。

“算是吧。”他看了一眼身后渐渐远去的丧尸，“那是你的朋友？谢谢你们，可是他……”

“不用管他。他能照顾好自己。让你的人全部下车，跟我走。我们的人就在前面的超市里。”

男人犹豫了一下，孙兆会一看他的样子，立刻没好气的说道：“我朋友在用命给你们拖延时间，你还在这里想什么！！！”

说完这话，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在这之前，他可没吧黄斐当做朋友过。

那男人并没有发觉孙兆会的失态，对他点了点头：“好！谢谢你！”

说着，他转身对着身后的车队招了招手，几辆车的车门随即打开来，出来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两个受伤的人。

“等等！”看到那男人正要走过去，孙兆会一把拉住他，“你们有人受伤？咬伤？”

男人点点头。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孙兆会冷笑了一下。他话还没说完，男人示意他不用说下去。

“在出现危险前，我会亲自处理的。”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身后正在走过来的人们，“至少现在，他们还是人。我们就不能抛下他们。”

孙兆会还想反驳什么，却看到远处本已经离开的丧尸，又有几只在缓慢的向这边摇晃过来。他急忙说：“好吧，等到了超市再说这件事吧。让你的人快点跑起来，似乎丧尸们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男人顺着孙兆会的目光看过去，也发现了那些丧尸。他赶忙对身后的人们挥了挥手：“大家尽量只带必需品，我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位朋友会带我们去庇护所！”

这些一路上一直在祈求平安的人们听到这话，激动地欢呼起来。

“让你的人小声点！你们还嫌招来的丧尸不够多吗？”孙兆会讽刺的看着男人说道。

男人并没有在意孙兆会的语气，反而很是歉疚的点点头，急忙要求身后的人们安静下来。

“我叫袁强，是个警察。”男人向孙兆会伸出了右手。

孙兆会一愣，随即笑起来：“引走丧尸的那人叫黄斐，是个退伍军人。而我，叫孙兆会，是个黑社会。”

第六节 新房客（四）

孙兆会与袁强将人们带到了超市里,苏羽清点了一下来的人数:一共16个人,30岁以上的男人有4个,30岁以上的女人有2个,儿童有4个,30岁以下的男人和女人有2个,30岁以下的女人有4人；其中受伤的两人分别是一个约莫50岁的中年人，和一个20来岁的女子。虽然伤口处都经过的包扎，但是看他们的情况，并不乐观。

苏羽让刘镇瑜找了一些厚衣服给这些人，然后登记了他们的名字，然后将受伤的两人安排在了二层，并留下了三个人照顾他们；其余的人则安排在了三层。

孙兆会回来的时候就跟苏羽说了黄斐的事情，苏羽只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他们都了解黄斐的性格，也都见过他的身手，能想出这种办法并付诸行动的，也只有他黄斐才能做出来。

安排好这些新房客，苏羽找到了袁强。

“虽然我们把你们带到了这里，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说清楚。”

“好，有话直说最好。”袁强点点头。

“在你们来之前，超市里的食物和水的供给，大约能维持我们在这里待大约一年，而现在我们有20个人。为了能让大家尽可能过一段较长的安稳的日子，我打算实行限量配给。所以，你必须要跟你的人说清楚。我不想到时候出现什么麻烦。”苏羽看看身后那些惊魂未定的人们，语调坚定的说，“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你们的人比较多。”

“你放心。我理解你的做法，我会配合的，也会让我的人配合。”袁强承诺道。

“其次，我们必须趁着冬天多去找一些食物。因为目前看来，天气对丧尸的影响很大，一旦春天来了，我们恐怕寸步难行了。所以，不管是我们，还是你们，都要找出几个人，轮流出去。”苏羽直视着袁强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坚定，面对着这样一群陌生的访客，也可以镇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在过去，在这个世界还未崩坏之前，他还只是一个依靠文字来发泄自己情绪的不知名的作家。

也许是在那次与黄斐争吵后，也许是因为黄斐目前不在这里，总之，他觉得，面对这些新房客，他要作为一个主人，来约束这些人。

“我也正有这种想法。”袁强笑了一下，“市区里还有几个这样的大型超市，我们一路上见了几个，只是那边的丧尸比较多，我这边——你也看到了，有老人也有孩子，那些年轻人似乎顶不太住。”

看到苏羽想要说什么，袁强立刻示意他听自己说：“等我的人彻底安顿下来，心情平静一下，我们就一起安排这个活。毕竟这关系到我们的生计。你不用担心。”

“第三个事情，我听孙兆会说，你是个警察？”

“是的。”

“而且，你们来的时候一直在开枪。”

袁强立刻明白了苏羽的意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枪是我从警局带出来的，但并不多，而且说实话，这一路我们为了‘清障’，用了不少子弹。”

“不错，但是在中国，普通市民是不允许有枪支甚至管制刀具的。所以，我想到的能有大量枪支和弹药储存的，除了部队，就只有警局了。”苏羽走近了一步，“我需要枪，我们都需要枪！”

袁强苦笑了一下，说：“对不起，恐怕这事儿有些困难，现在整个警局里的没有一个人，全是丧尸。我能拿出这些枪，是因为本来我是要带着我的小队执行任务的。可……”

“你的队友呢？”苏羽听出了袁强话中的意思。

袁强的双眼突然一红，随即咬住了嘴唇，深深用鼻子吸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都不在了。”

苏羽没有再追问，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时间早已经超过了孙兆会所说的半小时，可前去四层接应的孙兆会却还没有与黄斐一起回来。

“最后一件事。”苏羽抬头看了一下向上的楼梯，“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救黄斐。”

袁强拍拍苏羽的肩膀，说：“我一直在等你说这件事，我已经找好人了。我现在带两个人上去接应孙兆会，你还是留下来。”

苏羽愣了一下，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却听袁强又说：“我听孙兆会说，黄斐是个退伍军人，其实，我也是从部队退伍下来的。况且我还是个警察，保护市民，更是我的责任。而且，比起战场，这里更需要你。”

苏羽心头一热，伸出了右手。

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